身后静默了许久,她还以为他生气了,顿时转过身去,却只见长孙憬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水里出来了,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背对着她,已经穿上了一层单衣。
“我就是听不戒师叔说你从谷太夫那里回来了,所以特意跑来看看,没想到……”
“又不是第一次撞见我洗澡,我都没惊讶,你何必解释那么多。”长孙憬焕背对着她,一边将单衣前边的带子系上,一边淡淡的说。
叶无澜顿时满脸困窘的抬手搔了搔头发:“当年那不是我不小心从你的房顶掉下去了么,而且你当时还没有脱衣服……”
眼前的身影转了过来,叶无澜尴尬的正想咧开嘴陪个笑脸,却是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腿上,看着他缓步朝自己走了过来,她登时一脸惊愕的抬起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他的腿:“你、你你……你的腿……”
长孙憬焕笑了笑,走到她面前,抬手习惯性的在她头上轻轻一拍:“近一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
话落,他淡笑着走出蒸气升腾的池室。
叶无澜呆了好半天,赫然转头看着他步伐稳健的身影,激动的快步跟了上去,在他身后跟着他走,一直看着他的腿,又快步跑到他面前,倒退着看着他走路,兴奋极了:“你的腿好了?你可以走路了?那个谷大夫真的这么神?当时听不戒那死和尚说谷大夫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吹牛,没想到你才去谷大夫那里十个月,居然已经可以走了?!”
看着眼前身高才到自己肩膀的无澜一脸雀跃的在他身前手舞足蹈的模样,长孙憬焕笑着睨了她一眼:“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我当然高兴!你可以走了,是不是就不打算继续在护国寺里了?你如果要走,记得把我也带上……”话音刚落,叶无澜猛然闭上了嘴。
靠,她兴奋过度,把目的给说出来了!
她虽然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打败不戒那个死和尚,但毕竟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得了这一关还是个未知数,而长孙憬焕现在腿伤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如果他要离开,她不就是可以跟着他一起离开?死和尚敢欺负她,压榨她,但如果长孙憬焕发话,好歹人家还是个皇子,他们出家人不管他是否大权在握,但护国寺本来就是他们长孙家的,长孙憬焕要是说带她走,那死和尚可能阻拦的了么?
叶无澜咬了咬自己舌头,连忙扯出一丝笑来。
长孙憬焕却仿佛将她当做一个孩子一般没跟她计较,缓步走到内寝外的一间小室,叶无澜现在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浮木一样,哪里肯撒手,忙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眼尖的瞥见桌上的梳子,见他头发还没有全干,全都披散在身后,她忽然笑眯眯的走过去,拿起梳子放在手里,一副拍马屁的表情说道:“殿下,要不要我帮你梳发?”
长孙憬焕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温润的眸子里搀杂了少许孤疑:“梳发?”
“哎呀,你快坐下,你看你,都十个月没见着我了,你就不想我么?”叶无澜笑嘿嘿的快步走过去,抬起手拉住他手腕,半拖半拉的将他拉到软榻边坐下:“我都想你了呢,你好不容易回来了,看你这头发就这么散着,不好好梳一梳,万一打结了怎么办?”
长孙憬焕没有挣扎,任由她拿着一只小巧的木梳小心的梳理他的头发,听见她这明显就是一副溜须拍马的话,不禁弯了弯唇,眼中一片温暖的笑:“澜儿是说,想我了?”
第115章:皇子殿下的马屁
长孙憬焕没有挣扎,任由她拿着一只小巧的木梳小心的梳理他的头发,听见她这明显就是一副溜须拍马的话,不禁弯了弯唇,眼中一片温暖的笑:“澜儿是说,想我了?”
“当然,当然!”叶无澜依然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手下小心翼翼的轻轻梳着他的头发,没想到他头发这么顺,将梳子放到他发顶,竟然可以自己一点点的滑落下去。
***,太让人嫉妒了……
怪不得他遭遇的一切这么悲剧,原来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仿佛天神的作品一样的身体和脸,却给了他一个悲惨的命运。
好吧,她觉得她心里平衡多了圉。
昏黄的烛光,檀香满室。
时间仿佛在指间静静的流淌,如同指下细软如绸的青丝,叶无澜最开始本是想跟长孙憬焕套套近乎,却最终,越梳越认真,目光仿佛被他的头发粘住了一般,离不开,也不舍得离开。
长孙憬焕没有动,任由她为他梳发,烛光之下如玉的脸染了几分朦胧怀。
三年前,叶无澜被迫留在寺中的那最初始的一段日子,她时常看见长孙憬焕坐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有时看着他的背影就莫名的发起了呆,这样一呆,也就呆呆的看了他一整天。
那段时间她心里对着周遭的一切还有着许多排斥,特别是长孙憬焕,她总觉得他像一个迷,明明离的你那么近,却又仿佛缥缈至极,离你的异常的远,她总觉得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另她无法靠近的东西,即便那么安静的已经残废了的长孙憬焕,她也总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另让她心里无法安宁的危险之感。
有一种温柔,是危险的温柔。
有一种沉默,是爆发之前死一般的静寂。
后来她才知道,其实是她想多了,她前世所遭到的一切,使她心里的防备无时无刻的竖立,任何人的靠近她都觉得有一种目的,身边的所有人她如果没有摸的透彻就一定不会与其推心至腹。
因为她不相信,什么人都不相信。
直到几个月后突然有那么一天,她一大清早起来时肚子疼的难受,趴在床‘上不愿起来,就这样趴了两个时辰,她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连忙翻身下床,骤然瞥见床‘上多了一块血迹,叶无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到屏风后边去脱下裙子,一看之下,果然是大姨妈初初造访,当场就懵了。
连忙换了一身颜色深一些的衣服,又匆匆将床‘上染了血的被单拽了下来,泡进水里,然后一脸苦恼的看着水盆里的被单。
怎么办?古代没有卫生‘巾;她要用什么来解决这每月一次造访的亲戚?
她总不能真的像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听人家说的那样,每个月的这几天足不出户,在下‘身垫一层厚棉布,染透了就换一条新的,将之前的洗干净,然后这几天换来换去,洗来洗去,就像是给婴儿换尿布一样。
我的妈啊!要她这种性子的人每个月都关在房间里忙活这些事,她非疯了不可,那都不如让她现在死了算了!
半个时辰后,叶无澜悄悄的出现在藏经阁外,其实她本来是想偷偷溜进去找一找看有没有关于古代女‘性的书籍,听说这藏经阁里不仅仅藏有世间所有宝贵的佛经典籍,还有从古至今的史记传记等等,总之是包揽天下群书,简直就是世界级的图书馆。
只不过藏经阁戒备森严,因为珍贵经卷较多,且这种地方最怕失火,所以一般人不能擅自进入,连不戒那个死和尚都要经过方丈允许才可进去。
藏经阁四周每道门都有两名武僧把守,叶无澜虽然性子野蛮,但不至于为了找一本书就跟人家大打出手,本想偷偷进去,但眼看着这四周的界碑森严,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正巧那时,长孙憬焕被一名小和尚推到了藏经阁门前,看见在门口来回转悠着,走路时还小心的夹着腿的小无澜,长孙憬焕笑着问她:“澜儿这是?”
“啊,没事,我就是出来转转,正巧走到了这边……”叶无澜有些尴尬的向后退了一步,用力的夹着腿,生怕大姨妈染到裙子上被人看见,转身就要走。
长孙憬焕却是看了看她,平时她那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忽然变的扭扭捏捏,怎能不让人怀疑?
叶无澜也知道自己不太自然,干脆就对他嘿嘿一笑,转身便要走。
“慢着。”长孙憬焕叫住她,随即淡淡道:“小师父回禅院吧,让澜儿推我进经楼。”
“是,小僧告退。”那本来站在长孙憬焕身后的小和尚恭敬的双手合十,转身走了。
藏经阁大门缓缓开启,叶无澜不无惊讶的看了看长孙憬焕。
“傻看着什么?还不过来?”他淡笑着看她。
“哦……”叶无澜连忙快步走过去,抬手推着他身下的木轮椅,虽然心里还是一阵惊诧,但还是推着他走了进去。
直到两人进了藏经阁,长孙憬焕便自己推着轮椅下的轮子走近经卷房,叶无澜见他没管自己,不禁悄悄抬起眼看了看四周,心下一喜,跑到最边的一排卷架上迅速的搜索着每一本书的名字。
“女……”
“女诫……?不对……”
“女……女子三从四……德……?”叶无澜看着那本书,犹豫了一下,好像也不对。
长孙憬焕在经卷阁中转过身,淡看了一眼那边趴在卷架上一脸焦急的像是找寻着什么的叶无澜,瞥见她那件墨绿色的裙子后边的一小块淡淡的血迹,不由的叹笑,随手在旁侧的书堆中抽出一本书册,平声道:“澜儿可是在找这本?”
叶无澜一楞,转头看向他,看见他手中拿着一本《女典》,顿时脸上一片火烧火燎的,连忙将手探到屁股后边想要挡住什么,却见他眼中浅隐的笑意,忽然便撒开手,一跺脚,低咒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女典》,翻看了一眼,果然里边有不少她想知道的东西,便只好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他:“谢了!”
匆匆道了声谢,转身便匆匆跑了出去。
该死的!他怎么看的出来?叶无澜手里纂着《女典》,一边跺着脚快步往回走,一边不停的低咒:“该死的长孙憬焕,你个臭男人怎么什么都懂……靠!”
须臾一头钻进了房里,又换了身衣服,开始研究《女典》,果然里边有写到古代女子来月事时的处理方法,可是这方法……
“在布袋里装木柴灰?”叶无澜嘴角一抽,顿时脸色难看的将书往床‘上一摔:“柴灰再干净也不行!想一想都恶心死了……”
时至傍晚,叶无澜躲在房间里用着自己那蹩脚的女红针法,缝出一只卫生‘巾大小的长条布袋,算计着等一会儿天黑了,她就去护国寺后的菜园子里的那片棉花地多摘些棉花回来。
护国寺中有一片足有十亩大小的田地,寺里的和尚每天的吃穿都是他们自力更生自己种自己吃的蔬菜水果,很干净,她记得还有一片不小的棉花地,用来送出去拿到织坊去纺织出一些布料拿去卖,或者制作新的僧袍送回寺里。
她好歹是个新世纪女人,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以她脑袋里所装的东西,有着太多这些古人所无法想像的创造力与实践力,不过就是亲手给自己做些现成的卫生‘巾罢了,总不至于让她一个新时代女‘性被大姨妈给憋死!
就在布袋里装上一层棉花,然后在布袋下边贴上一层防泄露的油纸,里外包好,再用针线缝合成一整片,好极了!
当晚叶无澜就这么做了,趁夜偷偷跑去棉花地里摘了许多棉花,用她用好几个月的,正抱着一整包棉花要往回走,却半路被东禅院的怀空大师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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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天然呆殿下
当晚叶无澜就这么做了,趁夜偷偷跑去棉花地里摘了许多棉花,用她用好几个月的,正抱着一整包棉花要往回走,却半路被东禅院的怀空大师撞了个正着!
“站住!你怀里抱的那一大包是什么?”怀空本就不是很喜欢叶无澜这个四处搞怪的丫头,他夜里如厕正要回禅院,却不巧撞见叶无澜在这大半夜里偷偷摸摸的抱着一大包东西正鬼鬼祟祟的往回走,顿时呵斥住她。
叶无澜浑身一僵,一时有些尴尬的转头对着满脸孤疑的怀空嘿嘿一笑:“怀空师父晚上好……”
“叶施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她满脸堆笑,怀空自然也冷不下脸,便面无表情的双后合十对她施了个佛礼:“你如此夜半在寺中流窜,所为何事?”
“呃我……”叶无澜眨了眨眼,心想她摘了这么多棉花,如果不被人发现还好,这已经被发现了,她就算说这包里不是棉花,等明天寺中有人发现棉花地里少了那么多的棉花,怀空肯定就会知道她怀里这些东西是什么,她也就没必要撒谎帻。
但她一个女孩子,跟一个老和尚说她来月事了需要用这些棉花解决,她倒是无所谓丢不丢脸,主要是眼前这老和尚听见后会不会尴尬呀?
叶无澜正想着,怀空见她那双眼睛贼溜溜的转来转去,顿时愤然的上前一步:“叶施主,劳烦回答老僧的疑问。”
“是棉花。”叶无澜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情愿道帘。
“棉花?”怀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寒:“你半夜潜入菜园,偷我寺中借以换钱度日的棉花做何事?你……”
“我才没偷!我、我是那个……”
“没偷?”怀空冷笑:“那是谁让你采摘这么多的棉花?”
叶无澜刚要开口,却陡然一顿,远远的瞥见长孙憬焕的身影,直到长孙憬焕走近,怀空才察觉到,转身看见他,顿时恭敬的对他施以佛礼:“皇子殿下。”
“怎么?怀空师叔如此深夜未眠?”长孙憬焕在月光之下笑的轻淡,却仿佛搅动了一池春水,唇边弯起一丝浅浅的微弧。
“老僧早已歇下,此刻是如厕归来,途中遇见叶施主,见她神色鬼祟匆忙,便挡了她的去路,这里离清心阁较近,是否打扰了殿下?”
“不曾打扰,只是听见了,便出来看看。”长孙憬焕轻笑,回眸看了一眼一脸做贼心虚却站在那里不动的叶无澜,看着她怀里抱的东西,眸色未变,却是笑了:“原来如此。”
“殿下此话……?”怀空一怔,转头看了一眼叶无澜和她怀里一大包的棉花:“难道殿下知道叶施主半夜采摘棉花的原因?”
“当然。”长孙憬焕唇角微扬。
靠,姓长孙的,你可别跟老和尚说是姑奶奶我来月事了,人家一个迂腐不化的老和尚恐怕会吓着,他年纪都这么大了咱就别吓他了成么?
叶无澜在心里低骂,抬眼拧眉瞪着径自轻笑的长孙憬焕:“其实我是……”
“是我,嫌榻上被薄,让她摘些棉花送到清心阁缝入被子里。”忽然,长孙憬焕如此一说。
叶无澜当场禁了声,知进退的连忙快步走到长孙憬焕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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