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好呢?”叶无澜转身坐了下去,仰头笑看着他:“好歹咱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长孙憬焕嘴角扬了扬,垂眸看着她在月光下清澈的脸,没有说什么。
叶无澜看了一眼水面,忽然眼前一亮,抬头对着长孙憬焕嘿嘿一笑,骤然一个翻身跳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长孙憬焕站船头,就着月光,只见清澈的湖里一道灵巧的身影来来回回游来游去,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鱼儿,没多久,又是“哗啦”的一声,叶无澜从水里钻了出来,脚尖在水面上轻点,飞身落到船上。
见她手里抓着两条肥鱼,身上却湿漉漉的,此时苍宏国的南边刚刚入春,天气还很冷,特别是夜里,湖上刺骨的寒风吹的人极冷,叶无澜却笑哈哈的将两条鱼往船上一扔:“今天晚上的宵夜就吃烤鱼!”
她笑的开心,嘴唇却冻的发紫,长孙憬焕叹了口气,抬手正要解下自己的外袍,赫然听见身后一道惊呼:“哎呀!你怎么浑身都是水!这天这么冷!你是嫌自己身体太好是不是?非要冻出病来才罢休?”
须臾,只见“琴儿”快步走了过来,想也不想的将身上从不离身的粉色软袍披到她身上。
“谢谢。”叶无澜顿时对“琴儿”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然后指了指船上的鱼:“那,我一会儿烤鱼吃,顺便也带你的一份。”
“就两条鱼,怎么分啊?”鹤离捏着女声,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叶无澜,又瞥了一眼长孙憬焕。
“额……那我再抓一条去!”叶无澜忙要将身上披着的外衣脱下来,鹤离一把按住她的手,顺手搂住她的肩替她暖身子:“别下水了,这种天气得了风寒很难治愈。”
“可是……”
“我乏了。”长孙憬焕陡然平声说道,转身便从船头走下来,缓步走向船舱。
“别走,我再抓一条就够了!其实这两条鱼这么大这么肥,够我们三个吃了,只是吃宵夜而己,不用太多的……”叶无澜忙开口。
长孙憬焕却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他怎么了?
叶无澜有些出神的看着船舱上摇荡的珠帘,他们两人一起离开护国寺后,几乎就是一起相依为命,互相搀扶互相依靠的这样度过了半年,这半年来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冷淡过。
鹤离低头看着她眼里隐隐划过的黯然,突如其来的问:“你喜欢他?”
叶无澜猛地回过神,一脸惊诧的看他一眼,忙推开他:“少开玩笑了!你少乱说!”
须臾,她手足无措的弯下?身要将鱼捡起来,鹤离却是俯身轻轻按住她的手,墨绿色的眸光落进她躲闪的眼里:“你的眼神和你的心告诉我,你喜欢他。”
叶无澜抓在鱼上的手瞬间僵住,抬眼瞪他一眼:“我的心?你又用读心术?”
“意思是我说对了?”
叶无澜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把拽下身上的外衣塞回他怀里:“还给你,鱼不烤了,我冷的难受,去洗个热水澡。”
说罢,身影一闪,便瞬间进了船舱。
鹤离手里拿着那件即便在她身上穿过也没有粘湿的软袍,转眸看了一眼天边的月,眸光轻敛。
该来的总是要来,谁都拦不住。
*
“哗啦——”
叶无澜陡然从浴桶里钻了出来,满头青丝粘在肩背四周,坐在浴桶里,拿起布巾沾着温度适中的水,一点点擦拭着自己的胳膊。
擦着擦着,她便出了神。
“你喜欢他?”
“你的眼神和你的心告诉我,你喜欢他。”
……
叶无澜陡然回过神来,热水蒸腾中她只觉得脑袋发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喜欢长孙憬焕,她完全没法否认,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没去想,只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相依为命,她要为他打下一座江山,让她这第二次生命活的圆满些,轰烈些,不平凡一些,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他。
安静的他,沉默的他,微笑的他,睡着的他,弹琴的他,下棋的他,温柔的他,风轻云淡的他……
明明他总是那样沉静,很多时候他明明在她身边,却安静的仿佛根本不存在,可她偏偏习惯了他的这种存在,默默的,温柔的,不苟言笑的,却偏偏无可替代。
叶无澜感觉到自己莫名奇妙的越来越离不开他,只是她一直没有去仔细考虑过这种感情,于是当鹤离说穿这一切时,她才陡然反映过来。
她竟然喜欢长孙憬焕。
不是那么单纯的喜欢看他的脸,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样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第一次遇见她掉进他的浴桶里?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自己与自己下棋时显露出的那精妙绝伦的心计与棋艺?还是,护国寺的那三年?又或是,这半年来的朝夕相伴生死与共?
她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觉得那个人像是一种慢性的毒,在她跟本毫未察觉的时候,一步一步走进她心里,直到根深蒂固。
“叶无澜,你可真是迟钝呐!”骤然,她抬起手在自己额头上狠狠一敲,猛地从水里蹿了出去,罩上里衣,犹豫了一会儿,披上一件外袍,不等头发干,便匆匆出了自己的房间。
这艘花船很大,船舱挨着船舱,但都被她改造成一间间独特的房间,而她与长孙憬焕的方向在最里边,前边设有机关,其他人不经允许根本没法靠近这里。
她出了房间,看着旁边长孙憬焕的末舱前紧闭的珠帘与房门,想了想,推开?房门揭起珠帘便走了进去。
第135章: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他的房间里依然有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刚一走进去,便只见他穿着里衣,披着外袍,斜卧在软榻上,手里正拿着一卷书看的认真。
即便是她进来了,他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凝神看着手中的书卷。
“哎。”叶无澜站在门口盯了好半天,才有些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唤了他一声。
依然没有反映,依然看书,依然不看她。
室内的沉默让叶无澜本来就有些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变的极度郁闷,顿时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你干吗不搭理我?我招你还是惹你了?冷着脸给谁看呢?饫”
长孙憬焕一愣,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头发湿漉,脸颊微红,似乎刚刚沐浴过,须臾眸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只字不言的抬手便要将书拿回去。
叶无澜顿时向后退了一步,一脸他还不搭理她她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终于,长孙憬焕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澜儿,不要胡闹。癌”
“谁跟你胡闹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刚刚叫你别走,你没听见?连句话都不说就自己回来了,现在我来找你,我都进你房间半天了,你还当我不存在一样!长孙憬焕你别真以为自己是皇子,就可以不明不白的给别人气受!本姑娘我不吃这一套!”
“我给你什么气受了?”长孙憬焕不明所以的淡看她一眼。
“你……”叶无澜语塞,顿时脸色难看的一屁股坐到他的软榻边,将他往里挤了挤,霸占着他刚刚躺过的位置。
长孙憬焕向里靠了靠,给她让出位置,虽是让她坐下了,却开了口:“澜儿,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我房里,本是不妥,你已不再是孩子,这样与我同待一榻,实在不成体统。你该知道,我一个男人没什么关系,而你是个姑娘家,清白是你自己的,不要随随便便就与男人嬉闹搂抱,随意亲近。”
她转头看进他深邃的眼里:“我向来特例独行你不知道?”
她根本没想到长孙憬焕这话里的其他含义,只以为他当她太随便了。
长孙憬焕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须臾摇了摇头,抬手便要将她手里的书拿过去。
叶无澜却是将那书扔到远处的桌上,长孙憬焕见她故意捣乱,便也不与她争执,侧身躺了下去,合上双眼平声道:“我乏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丫丫个呸的!
见他这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叶无澜恨的牙痒痒,敢情她叶姑奶奶这大半夜跑来热脸贴冷屁股!
可他越这样,她心里越不舒服!
叶无澜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半天,一直盯着他看,不多时,他便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本来是想跟他说说话,却结果闹的自己满肚子是气,可他都睡了,她总不能无理取闹到把他吵醒。叶无澜对着他的睡脸龇牙咧嘴了一翻,才一扭身的站了起来,随手捡起桌上那本之前他一直在看的书,瞥了一眼书名,是半年前他们离开护国寺时不戒那死和尚送给他们的一套佛经的其中之一。
叶无澜撇了撇嘴,将书放回桌上,又转头看了一眼榻上的长孙憬焕,不甘的磨了磨牙,却又不想吵到他,便只好一个人赌气的大步走了出去。
一回到自己房里,她一屁股坐到梳妆台前,双眼瞪的溜圆的看着镜子里长的白白净净清纯可爱的小美女,只是这表情……实在太不温柔了……
会不会是长孙憬焕不喜欢她每天那么野蛮的样子,喜欢温柔一些的?那种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温柔似水的?那种娇柔一些的?
叶无澜双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深刻的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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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向来这个时辰叶无澜都会跟长孙憬焕一起吃早饭,而且她一定会起个大早,跑到船头前跳什么健身操,今天却不见她出来。
可这大清早的,“琴儿”却不请自来。
琴儿轻易的便过了末舱前的机关,那机关是由长孙憬焕与叶无澜一同设计,除非他们告知破除机关的办法,否则这世上根本无人能进得来。
琴儿却偏偏进来了,明显是叶无澜告诉了他。
“小无澜人呢?”鹤离见长孙憬焕独自一人在用早饭,不由的挑起好看的秀眉。
长孙憬焕听见他的声音,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哎哟,这丫头在房里干什么呢?我刚刚听说昨天半夜,她跑到彩碟房里借了一堆上好的胭脂水粉,之后进了房间就一直没出来过。”鹤离拧眉,不直视长孙憬焕冷漠的神情,转身走到叶无澜房门前拍了拍:“小无澜?快出来,人家有事情要跟你说哟~”
房间里一阵静默。
须臾,房门骤然打开,鹤离脸上的笑意却在看见从房里出来的人后,刹那僵了僵,随即,骤然爆笑出声,笑的趴在船舱过道里的木板上几乎快直不起腰来:“你……你这是干什么……哈哈哈哈……”
只见叶无澜头上梳了个夸张的回心鬏,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粉,又在脸颊两边抹了两块胭脂,眉毛画的歪歪扭扭像两条黑黑的虫子,本来粉嫩的让人总忍不住想要去亲上一口的嘴也被她涂的通红,与她脸颊两边那两团红脸蛋儿交相辉映,还穿了一身向彩碟借来的嫩黄荷叶边曳地群,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样?我忙活了一整个晚上的结果!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很特别?”
“嗯!特别!太特别了!”鹤离笑的差点忘记用女声,却还是忍不住的笑个不停:“你折腾了这么久?就折腾成了这样?”
“怎么了?不好看么?”叶无澜拧了拧眉:“其实我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我看彩蝶她们就是这么弄的啊?怎么她们就能那么好看?我怎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还是不是女人啊?”鹤离笑的肚子疼,捂着肚子满脸鄙视的看着她:“我的天呐。”
“你干吗笑成这样?我又不是要给你看!”
辛苦了大半夜的心血被人笑成这样,叶无澜顿时不爽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跨进长孙憬焕的房间。却是忽然,鹤离一把拽住她:“不行,你不能这么进去。”
“你干吗?”叶无澜瞪他。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鹤离强忍住笑,眼里却还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指了指她的脸:“你是想打扮的好看一些让他看是不是?”
叶无澜撇了撇嘴,目光往四周瞟了瞟:“没有。”
“啧,不说实话?你害羞?”
“害羞你个头!”叶无澜一脸受挫了的表情哀怨的瞪着他:“我画了一整晚,你这么笑我!真是没爱心没良心没同情心!我本来就不会用这些东西,像你叶姑奶奶我这么甜美可人闭月羞花花枝招展窈窕淑女美丽大方人见人爱的美女,我什么时候需要这些东西了?我就是没用过,我才不会用!”
鹤离深呼吸一口气,嘴角狠力的抽了抽,抬手扯了扯她的衣服,啧啧有声的摇头:“你要是这样被他看见,绝对会彻底毁了你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啊?那怎么办?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叶无澜一脸颓丧。
鹤离又是啧啧有声的看着她,心里无限唏嘘,自古以来都听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没想到这力量能眼前这个从来都不像女人的女人想做女人了!啧啧,啧啧,不容易啊!
“我帮你吧。”鹤离叹了口气。
“你帮我画?”叶无澜双眼一亮,骤然看着他脸上那精制的妆容,几乎要流了一地口水。
鹤离一笑,正要拉她回她房里,忽然听见长孙憬焕房里的脚步声。
叶无澜一惊:“快,快挡住我!”说着,她就将头往鹤离的袖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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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十在愚蠢
叶无澜一惊:“快,快挡住我!”说着,她就将头往鹤离的袖子里钻。
鹤离无奈的一脸无语的索性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胸前,搂着她往她房里走。
长孙憬焕刚一出来,看见他们,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须臾,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
叶无澜以着全新的面貌站在房里,双眼错愕的看着镜子里那个漂亮的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女人,转头看看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鹤离,又转回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人靠衣妆……衣服和化妆完全能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样。饫”
她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对于那些粉底乳液过敏,所以从来不在脸上涂东西,顶多在春天和秋天天气特别干燥的时候在嘴上涂些唇膏,但二十一世纪的唇膏多好用啊,哪里像这里,女人涂指甲要先采风仙花或者千层红的花瓣制作成蔻丹才行,粉也只是一些天然的水粉,胭脂更是让她拿捏不准了,动不动就不小心多涂了些,完全没法弄均匀,画眉的东西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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