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亦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做媒无数,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头一遭撞见,如果是殷兰挑喜帘的话,接下来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
“请新郎挑起喜帘,从此子孙延绵!”在媒婆欢快的司仪声中,崇煊缓缓地将喜帘挑了起来,红色的帘子搭到了轿顶上,轿子内,那一袭水色粉红的新娘默然地垂着头,欲语还休。崇煊的心微微地战栗了一下,新娘子不是应该穿大红喜服的么?为什么她穿得这么素净淡雅!
“请新郎扶新娘下轿,抱得美人归!”媒婆笑逐颜开地继续着接下来的节目。崇煊淡然若失地站在了原地,竟是没有要上前将素裳背下轿的意思。“崇煊!”殷兰在身后碰了崇煊一下,轻轻地道,“还站着做什么,快背新娘下轿啊!”
崇煊哦了一声,将喜称递给了一旁的喜娘,右手缓缓地向着轿子里的素裳伸了过去。素裳低着头,没有去看高崇煊,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履行家族婚姻的无奈男子罢了,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了?这一只手,不过是步向婚姻的一根凭仗,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那个可以牵手一生的人。素裳配合地腾出了右手,握住了崇煊的手,身子缓缓地向前倾了过来,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
她的手好软好柔,这是崇煊的唯一感觉。他缓缓地背转身,在轿门口蹲下,素裳双手轻轻地攀向他的双肩,温和地扣紧了他,趴在了他的背上。崇煊迟疑地将双手往后一环,触上了她的纤细腰肢,站起身来,背着她踏上了红地毯。
素裳一脸的平静,趴在崇煊的背上,轻轻地呼吸着。身下的这个男子,也多半是不情不愿的吧!那随意的拉扯,那有些生硬冰冷的碰触,无一不透露着他对这门亲事的不满。这个世俗间,原本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吧,她轻轻地叹息了一下,自嘲地想着从此这个世间又多了一对怨偶了!
崇煊一步一步地走着,心中甚是烦忧,这一次他终究是无法逃脱掉了。刚刚他去了群芳楼,安抚了清婉一番,他已经向清婉说清楚了,此生此世他最想娶的人只有她!他和素裳,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一颗心永远都是为她敞开的。等时机成熟一点,他会娶她进门的,给不了她名正言顺的妻子名分,〃奇+………書……………网…QISuu。cOm〃但自己一定可以给她最完整的爱。
顾清婉心中虽是满腹的委屈和不悦,但她也深知以自己这样的身份,要名正言顺地嫁进高家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殷兰那一天早上的话不得不让她顾及,她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守着崇煊一生一世,白头到老,既然决定了要去爱这个男人,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想之中了。今天是他成亲的日子,他还能够抽身前来看他,可见自己在他的心底还是非常重要的吧!他把传家的手镯都送给了自己,自己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崇煊背着素裳,一路进了正堂,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肩背上的这个女子真的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她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的背上,从下轿到现在,她都是那么恬淡安详,云淡风清,仿佛这一场婚礼于她而言,也并无多大的意义。跨进门槛的那一刻,崇煊分明听到了她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哀怨而又怅然。她竟是不愿的么?想到这里,崇煊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不悦,不管如何,他们以后都是夫妻了,纵算自己对她不及清婉那般痴心,她也不必在还没有拜堂之前就表现得这么失落吧!
例行了所有的礼节之后,他们开始拜堂了。男的衣冠楚楚,俊美威武,女的清淡飘逸,如云如水。新娘子没有华丽大方的红色喜服,却是一身水色粉红的的装束,婀娜曼妙的身姿将她衬得更显美丽绝色,浑身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的魅力。她小小的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婉约,让人不觉间有些痴迷了。
这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在拜堂的时候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默契。崇煊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素裳也没有任何欢喜欣慰的动作,他们就像在唱一曲无声的戏曲,甚至在最后夫妻交拜的时候,素裳也跟着走了一回神,迟迟地没有将头低下来,直到第二声的时候,素裳才淡淡地低头下去,与崇煊行完了夫妻之礼。这看似繁华热闹的婚礼却无法抓住两颗彼此走远的心,谁也无法想象,这样登对的壁人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
待一切完毕后,喜娘已经搀扶着素裳进了洞房,开始了一天最漫长的等待。素裳静静地端坐在床前,看着这充满喜气的房间,龙凤烛,鸳鸯被,一切都是那么祥和温暖,可是她深切地知道,从她趴上那个男人的背开始,她就清楚地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他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怕是今夜的洞房,也只是一场无聊的等待了吧!素裳这么想着,反而有些释然了,这样也好,安心地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然后再找个机会,和兰姨道明她心中的所想。
—第十八章 … 俏皮婠婠戏四少(一)—
入夜十分,热闹的高家府院已然安静下来,宾客在酒足饭饱之后都已经离开了。府里的下人们忙着拾掇起屋子来,不时地谈论着今天的婚礼。
“怎么看都觉得这袁家的小姐像个仙子,就不明白大少爷了,怎的就不想娶她了。今天的婚礼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大少爷又跑了!”梅香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讪讪地摇了摇头。“可不是,没瞧见整个拜堂的过程中大少爷都是绷着一张脸吗?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会怎么样了,怕是大少爷也不肯洞房的了吧!”兰若跟着接上话茬,呵呵地笑了笑。
“新娘子居然穿那样素淡的衣服,一点也不喜气,偏生夫人还喜欢得紧!你们说,这大少奶奶进门了,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为了谁管家的事情闹来闹去的啊!我看老夫人是对大少奶奶疼爱得紧了!”梅香拧了拧抹布,继续说着。
“哪能不吵的!这两个人一天不吵的话这院子哪能安生啊!”提水进来的倩如摇了摇头,显得有几分不耐烦。倩如本来是二少奶奶身边服侍的丫鬟,因为一件小事情没有称了二少***心意,被她赶了出来,到厨房这边来忙活了,二少奶奶是个阴毒的性子,喜欢耍些小手段,每次和三少奶奶吵架总是她讨到便宜,偏生三少奶奶天生是个缺心智的,中了二少***套还不知道。倩如伺候过二少奶奶一些日子,她的那些手段可是清楚得很。
“那这下不是更有戏唱了吗?现在大少奶奶进了门,他们有得争了!”兰若吁了口气,好笑地摇了摇头。“我看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一个姨太太跟着进门的!听全贵说,今天大少爷那么迟才来,是去了群芳楼找那个顾美人的。”梅香自言自语起来,主子们的那些私事她总是第一个打探得清清楚楚的。
“怎么,还真的去了啊!看来是真的了,大少爷真的和那个顾花魁有那么一说了!可惜了大少奶奶了,刚刚进门就要坐冷板凳了,抱个绣花枕头了!”兰若一脸的惊诧,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这男人花心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夫人那么能干的女人,老爷不照样娶了桂姨娘进门么?二少爷和三少爷就更不用说了,外边不知道藏了多少野花了!只不过是暗地里进行罢了,没有大少爷这么明目张胆。大少爷是个将军,有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倩如显得有些不以为意,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事情。
几个丫头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间门口一声“喵呜”怪叫,一只雪白的小狸猫跳进了屋子,吓得几个丫头花容失色,兰若心性胆小,一时间慌神,竟是连木桶里的水也给撞翻了。“这是哪里来的狸猫啊,差点没把我吓死!”梅香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麻着胆子向前靠进了一步,见得这狸猫白茸茸的,长得甚是可爱极了,忍不住想摸它一把。岂料小狸猫喵呜一声惊叫,嗖地一声竟蹿上了房梁之上。几个丫头啊地几声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只狸猫,竟是没有想到它还是只会飞的猫,可真是撞邪了。
“死小狸,你又给我胡闹,一放你出来你就不能安分点么?快下来,不然明天我就断你的猫食了!”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间,听得一声娇嗔的责骂从房门外飘了进来,跟着闪进一个素紫衣裳的小姑娘,红着一张脸,小嘴也撅得老高,叉着腰对着那房梁上的小狸猫喊叫起来。
几个丫头愣愣地看了那个小姑娘几秒,梅香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她是大少奶奶身边陪嫁过来的小丫头,明着说是丫头,其实也算的上是个小姐,前两天夫人就吩咐下来,要他们好好对待素裳带过来的小丫头,不许对她有半点不敬。这样的话听在耳里,他们自然是明白这小丫头的身份轻重了!不过看这小姑娘一脸的俏皮可爱,原本还有些着恼的梅香一时间怎么也恼不起来了。
婠婠俏皮地冲着几个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狸就是这样淘气,刚刚没有吓到你们吧!”“没有,没……”梅香率先摆了摆手,呵呵地笑了笑。兰若撇了撇嘴巴,想说些什么,已经给梅香按了下去,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你可别惹祸端,这小姑娘是大少奶奶身边带过来的小丫头,夫人前些天可吩咐了,她和我们可是不一样的!”
小狸“喵呜”一声,舔了舔爪子,似乎很害怕婠婠兑现她的诺言,明天断了它的猫食,乖乖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头扎进了婠婠的怀里。婠婠好气又好笑地拍了它的头一下:“你这个小淘气,才一出来就乱跑!”说着转身自顾走出了房间,也不和这一群丫头打招呼了。
“他会不会听到我们说了什么啊?”倩如有些不自在起来。“应该不至于吧,我们说得又不是很大!再说了,听到了也没有关系啊,我们也是提醒了她啊,好让大少奶奶知会着点儿!”梅香伮了伮嘴,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小姑娘,心眼应该不是很坏的吧!
“真是一家子的色魔,个个都拈花惹草!男人真不是东西,坏死了!”婠婠抱着小狸,一路嘟嘟囔囔地走着,一边愤愤地踢起了小石子。刚刚她本想着去厨房弄点吃的,今天忙了一天,虽然酒席上饭菜丰盛,可都是比较油腻的东西,她没有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而且小姐素来都爱清淡的东西,她便想着去厨房弄点什么清淡些的汤肴出来,没有想到却在用餐房里听了那几个丫头的谈话,却是把她给气了个半死。
—第十九章 … 俏皮婠婠戏四少(二)—
“哎呀,怎么办?我要不要回去告诉朗哥哥去,小姐嫁的是一个不忠的男人!”婠婠有些懊恼地道,一边拍了拍小狸的头道,“小狸啊,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小姐,告诉了她,她会不会伤心啊!”小狸在她怀里蹭了蹭,喵呜地叫了一声。
“喂,喂,门外的那个谁谁,给少爷我进来一下!”婠婠正自思索不展间,一个急促粗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婠婠一愣,偏头一看却是不知道到了哪里,房间里掌着灯,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你是在叫我进来吗?”婠婠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小心地问道。“废话,不是叫你还是叫谁啊,你快点给我进来!”房间里的人有些不耐烦起来。婠婠哦了一声,终究是年幼,也没有多想,推了门便进了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屏风,屏风里放着一个大木桶,木桶里坐着一个人,看样子是在洗澡。婠婠的脸红了一下,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喂,你聋了是不是?叫你进来,你又给我出去!没有看到本少爷在洗澡吗?你帮我把床上的衣服拿给我!”屏风里的男人不耐烦地喊了起来,带着一副命令的口气,“你不想在我们高家混饭吃了是不是?本少爷叫你拿衣服都不拿!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没有规矩!”
“你凶什么凶啊,我又不是高家的人,凭什么给你拿衣服!”婠婠听得他这样的口气,开始有些冒火了,什么跟什么啊,自己有手有脚,不知道出来拿衣服吗?屋子里又没有别人。
“喂,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有你这么跟少爷说话的吗?你不是高家的人,那你是哪里的!你站在我门外转来转去,鬼鬼祟祟的,你有什么企图?你想偷窥我洗澡是不是?”洗澡桶里的人一边哼了一声,不客气地吼了起来。
“……”婠婠差点没有气昏过去,她不过是在门外站了一会,怎么就成了居心不良了,这个所谓的少爷,真是自恋得可以!在她的心里,除了袁天朗之外,其余的男人根本都是混蛋。原本他就在为梅香说高家几个少爷行为不检的事情生气,现在又被这么一个少爷叫了进来,还这样冤枉她,更是让她气得吐血。一时间玩心大起,想着怎么好好捉弄这个少爷一番。
“嗯,我,少爷,我不敢了!我,我这就去拿衣服!”婠婠故意低声下气地回答着,抱着小狸走到了床边。“乖,这才听话嘛,哈哈,我就知道很多丫头都说本少爷的身段好,都想来打我的主意的。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我心情不错,只要你乖乖地,我一定会让你欣赏到本少爷的完美身段的!”木桶里洗澡的正是高家的鬼精灵高崇儒,此时此刻他正闭目养神,一副很享受很惬意的样子,温暖的水气包裹在他四周,令他舒服极了。
“少爷,衣服拿来了!”婠婠细声细气地道,一边抱着衣服和小狸,一边将一串大炮竹拽在了手里,走到屏风边上,用火折子将它点燃了,对着屏风的当风口里扔了进去。
崇儒想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顺手便接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手心一热,接着噼里啪啦地一阵炮竹声响在他头顶炸开了,心里一慌,手中的那串炮竹掉进了水桶里,在水中噼里啪啦地炸开了。崇儒一时间脸都白了,哇哇地大叫起来,紧紧地捂住了下身的重要部位,大声地喊起娘来。
“哈哈……”婠婠咯咯地笑开了,看着木桶里手舞足蹈的高崇儒,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一样活蹦乱跳起来。可是还没有笑几声,只听得咚地一声响,整个屏风都裂开了,高崇儒光着上身,下身围着洗澡巾从木桶里跳了出来,撞开了屏风,一脸黑灰地看着婠婠,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说着张开双手便向婠婠扑了过来。婠婠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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