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也是尽自己的所能罢了。他的志向远大,我这个大哥不能同他比的!”崇谦虚地道,一边摆了摆手。
“年轻人该磨练磨练。方可成长。夺得武状元固然是好事情,却也不能因此恃宠而骄!要不然,怎么栽的跟头也不知道!”严嵩轻轻地哼了一声,若有若无地讽刺起来。“这话却是说得好啊,想来首辅大人教导令郎果然是别有一番用心了!改日我倒要向首辅大人讨教一番,怎么让我地孩子也成为令公子那般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张居正胡子微微地抖了抖,冷冷地笑了一下。
严嵩的目光阴沉下来,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严世藩。他心头的一块病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找寻着那位能够治百病的神医,希望能够解除严世藩身上的顽疾,可是多年遍寻无果。而最近他也得到了消息,那位神医还有一个弟子在这个世上,不巧的是,他地弟子却是高崇煊地结发妻子。以自己和张居正现时这样地局面,是不可能让那个女人为自己的儿子诊治的。而严世藩最近这几个月里也是特别的奇怪。玩女人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流连于闺房之乐的他现在似乎很少呆在家里,也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而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与张居正地交锋上,倒是有些疏忽严世藩了。看样子过了这一段时间,他是该好好找儿子谈一谈了。
秉笔太监冯保代皇上宣布了懿旨,决出了今年武举的前三甲,并一一册封了他们的官职。探花榜眼都一一上前听封了,唯有武状元高崇儒仍是愣在原地。迟迟没有接旨。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状元郎,状元郎,接旨了。接旨了啊!”冯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面有难色,小心地提醒着跪在地上的崇儒,“快谢主隆恩啊!”崇儒却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目光轻浅地扫过雍王那一干座位,目光最后在雍王身边盛装打扮的朝阳郡主身上落定。雍王似乎也意识到了崇儒那若有若无的目光,身子微微地挪了挪。刚才比武之时婠婠就一直注意着崇儒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几次都落入险境,心中暗自为他捏了把汗。这会儿却与崇儒默默地凝视着,浑然忘了这是在皇宫之中。此时此刻,她多么想就这么彼此对望下去,眼里只容得下彼此,从今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凝眸相忘了吧!
雍王轻轻地拽了拽婠婠地衣角,细细地咳嗽了一声。婠婠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那痴恋地目光,侧侧地避过身去,俨然一副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接旨?”张居正也有些发虚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崇虽然明白崇儒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又不好道破,心里也只有干着急的份。“真是个心高气傲地主啊,皇上的圣旨居然也不屑!如此藐视圣上权威之人,岂可重用,哼!”严嵩吁了口气,面露凶煞之色,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近旁的几个官员却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亦是对着崇儒指点议论起来。
嘉靖心中亦是有些不爽快起来,看着那跪地不起的崇儒迟迟不领他的圣命,顿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又不能过于外露,重重地咳了一声:“状元郎怎么还不接旨啊,可是嫌弃朕赐你的官爵不够分量啊,龙虎卫将军,这个官职难道还配不上你么?”
“皇上。”崇儒缓缓地抬起头,
势昂扬地看着嘉靖,“臣不想在朝廷里做个不痛不痒军。”
“放肆,你敢小觑了朕给你的官职,朕告诉你,你现在是武状元,下一刻也可以是死囚,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才是!哼!”嘉靖一拂袖袍,气呼呼地道。崇儒此言一出,却是让在场官员无不哗然一片,有愤愤然的,有蔑视的,有不放在心上的,却是想着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如此狂妄不羁,公然藐视他们这些朝廷命官,简直是在找死。
“皇上,属下并非是藐视这一官职。龙虎卫将军也许是每个参加武举之人所想的,可是属下并不想。生于太平盛世,哪怕是做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是很高兴的。可是,现在并非太平之世,沿海有倭寇侵犯我大明国土,北有鞑靼虎视眈眈,对我大明国土步步紧逼。臣想向皇上请旨,领兵北上,驻守北疆之地,以防鞑靼的狼子野心。臣不要什么荣华富贵,臣要与我大明的将士一起戎马沙场,保家卫国,为大明王朝永世不朽的千秋基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微薄力量!”崇儒却是说得有声有色,义正言辞。这番话下来,却是让在场的每个官员都瞠目结舌了。如此冲撞冒犯的言语,不知道将会掀起一场怎样的风波。
“状元郎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们这些在朝拿俸禄的人都是徒有虚名,不曾为百姓谋福了!你看不起我们?”严嵩捋了捋胡须,淡淡地道,目不斜视,其余的官员也是颇有微词,纷纷不满起来。
“那又敢问首辅大人,方才状元郎所说之言哪里有错了?东南沿海一带倭寇猖獗,时常侵犯我们的海域,年前山东一带多少百姓惨死在倭寇的手中,不知道首辅大人可曾亲历过在大年之夜看到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情景。我就见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倭寇的猖獗,贪官的横行霸道,奸臣的弄权,民间早已经是怨声载道了。首辅大人可曾知道,光是去年,举国上下,有多少场百姓暴乱,又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死于战乱之中。北方鞑子扰境,我堂堂大明竟然甘心屈服于其足下,可笑可悲啊!先祖打下的江山,就要毁在我们的手上了。你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大官,可曾真的做到了为君分忧,替民做主?尔等皆是天下百姓的祸害,是朝廷的大蛀虫。”场中的坐台上,一名官员拍案而起,咄咄逼人地看着身旁一众醉生梦死的官员,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坐在正中的严嵩,言语之间,字字珠玑,皆有所指,此人却是那罢官又还的海瑞。
这一番犀利的言辞却是说得在场官员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纷纷噤了声。严嵩的身子亦是轻轻地颤了一下,放在大腿两侧的拳头紧紧地握了又握,目光转向了龙座上的嘉靖。
嘉靖闭目沉思,吁了口气,灰白的头发上隐现出一丝光泽来。天下的局势,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了,他想改变这一切,可是路又在哪里?如今的大明,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他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皇上啊皇上,我大明要是如此沉沦下去,亡国之路不远了啊!请皇上三思,取消与鞑靼的和亲。我大明还有状元这样的好儿郎在,断不能让那些蛮子在我们的国土上耀武扬威!这一场仗,我们一定要打!”海瑞说着站起身来,侧侧地行到场中央,向着嘉靖拜倒,字字如铁。张居正跟着起身,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几个官员也纷纷随着他拜倒在地,连声道:“请皇上三思,取消与鞑靼的和亲,壮我大明的天威。”
严嵩的脸一下子乌了下去,没有想到张居正与海瑞竟然杀出这么一招,可真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一时间也是杵在原地,静待着嘉靖的回应。
嘉靖的身子微微地颤了颤,看着那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目光渐渐沉重起来,良久,才吁了口气道:“此事容朕再考虑几番,再做打算。众位卿家,起来吧!”说着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崇儒一眼,“你的官位,朕改日重新斟酌,回府等候消息吧!朕累了,各位都散了吧!来人啊,摆驾回宫!”言毕,冯保已经领了几位小太监和宫女迎上前来,一路簇拥着嘉靖回了寝宫。
崇煊悠悠地站在一旁,看样子他们的这一步棋没有出错,虽然有些风险,但是皇上明显地已经有了动摇,只要假以时日的话,一定能够成功的,想到此处,崇煊却是会心地笑了笑,然而,侧面那一道犀利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严嵩正一脸痛恨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似乎要杀人一般。
—第一百九十章 … 是非成败转头空—
嵩一路回了相府,心中却是愤慨万分。今日在广场却是让他永生难忘。他没有想到张居正和海瑞竟然会这么来将他的军,想那海瑞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知县,因为为官清明廉洁,所以才被升了职,又因为直言上谏之故,倒也是讨得世宗的几分欢心。今日他在大庭广众,文武百官的面前,公然在自己的面前叫嚣,都指到他的鼻子上来了,实在是让他好憋气。今日的屈辱,他算是铭记在心了。
踏入相府,便见得府中的丫鬟又四处逃窜惊叫开了。东边的厢房里,传来的是严世藩那淫荡放肆的笑声。严嵩心中没有来由地一阵烦躁,想他就这么一个独子,打不得,骂不得,以至于将他惯成这个模样。天天浸淫在闺房之乐中,府中的女眷差不多都已经遭他染指,他已经娶了二十多房妻妾了。严嵩虽然贪财专权,可是在女色这方面却是很有节制的,这一点父子两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自愁眉不展间,只听得一阵鞭打和女人的哭声传了过来,听得严世藩大声地喝道:“搞什么,是这个样子吗?我有叫你穿得这么少吗?你呀,一点气质也没有,跟她一点也不像!快走快走,别在大爷面前碍眼。真是岂有此理,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居然没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
“相公啊,我已经穿得很多了,你。你平时不是喜欢我穿得少的吗?我……”那衣着也算得体地姬妾喃喃地道,显得很是委屈。“我以前喜欢,不代表我现在喜欢吗?滚啊,看了你这骚包样子就讨厌。柳园,把这个贱女人赶出府里,不要让她回来了!”严世藩摆了摆手,一脸厌恶地看着那一名风情万种的姬妾,哼了一声。
“是!”柳园嗯了一声。一边朝两旁的侍卫撇了撇嘴。两名侍卫已经迎上前来。押着那姬妾便要出府去了。“相公啊,相公啊,我是妍妍啊,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的。你不要赶我走啊,不要啊,我要是没有了家,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相公,不要赶我走啊,相公!”那姬妾哭得死去活来,严世藩却是坐在软椅上,一点也无动于衷。
“下一个!”严世藩低着头,声音显得很是不悦。言毕,亭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一身大红的女子,体态婀娜。莲步轻摇。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风流,刚要开口说话。严世藩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穿什么大红衣服,你是牡丹花吗?不知道现在天气很热吗?不知道穿得清凉一点吗?”
柳园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无奈地吁了口气,挥了挥手,另有侍卫将那姬妾押走,拖出去打板子了,那姬妾却是一脸的痛苦,死命地挣扎着,大声地嚷着:“相公啊,妾身做错了什么事情啊,你说过我穿红色衣服最讨你喜欢的啊,相公,啊……啊……好痛啊,痛死我了,啊……”
“统统都给我住手!”一声威严地厉喝响彻在院子里,严嵩双手负后,咄咄逼人地看着场中地人,生气地一拂袖袍,眼睛瞪向了严世藩,“你能不能给我安分点,每天都是玩女人,现在你又变着花样玩,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在朝堂里受人气,回到家里还要面对你这个忤逆子。哎,我真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混世魔王!家里不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你就不安宁是不是?你看看你,你这是又在干什么,他们好好地,你干什么打他们!”
“呵呵,老爷息怒,老爷息怒,消口气,消口气!”柳园眼珠子一转,屁颠屁颠地凑上前来。“你给我住嘴,我叫你好好看着少爷,不是让你带着他四处祸害的。从今天起,你们不许再出去了,都给我安分点!”严嵩一声怒吼,脸上的青筋也隐现了出来,吓得柳园马上闭了嘴吧。
“不行,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家里一点意思也没有!柳园,我们现在就走!”严世藩向来特立独行
严嵩也很少这般教训他,所以对于严嵩,他也不是特“这个,这个……”柳园面露难色,想挪动步子却又抬不起来。
“喂,你聋了是不是?叫你陪本少爷出去,你干吗不动?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今天我还没有送花给她了!走!”严世藩瞪了柳园一眼,转身就走。“你给我站住,我说不许出去就不许出去。”严嵩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怒火冲天地看着严世藩。“为什么啊,爹,我只是想出去玩玩,我又不做别的事情,这都不行了吗?你以前从不拦着我地啊!”严世藩仰起头,一脸愤懑地看着严嵩,显得很是不理解。
“你别以为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儿子啊,你是我严家唯一的男丁,你有什么要求爹都会满足你,可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你已经有了二十多房妻妾了,呆在家里不行吗?你非要给我出去惹是非,现在是多事之秋,你知道不知道很多人都盯着我们家,盼着我倒台!”严嵩叹了口气,已经七十高龄的他老来才得这么一子,却是看得非常的重,从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要我不出也行,除非我娶了那个女人,否则免谈!”严世藩一脸高傲挑衅地看着严嵩,嘴角边扬起一丝霸道的微笑。
“你又看上什么女人了?你这么大的能耐,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严嵩略略地扫了严世藩一眼,闷闷地道。“我要是搞得定那个女人就不会要他们来扮演她了。”严世藩唉声叹气,显得很是疲惫,一边望了望身后的一众姬妾。
“怎么,还有这样地女人敢拒绝我堂堂首辅之子,说说看,是哪家地女人,爹这就去帮你弄回来!”严嵩缓了口气,看着儿子这般神色,似乎很伤心的模样,终是不忍让他难过,决定亲自出马摆平这一件事情。
“真的,爹,你太好了!她就是东厂厂主地妻子,也就是那天救了我一命的人!”严世藩一脸欢喜地看着严嵩,道出了那人的身份。
“什么!”严嵩身子一颤,原本平静的脸色又起了波澜,一脸震怒地看着严世藩,“你这个混账,什么女人看不上,看上他的女人!你存心气死我是不是?她都已经是生了孩子的女人,你发什么疯。我告诉你,以后不准你再去见那个女人!那样低贱的女人也看得上,你有没有品味!”
“我就是要那个女人,我就是要那个女人吗!爹,你帮我啊,帮我把那个女人弄到手好不好,帮帮我啊!”严世藩不依不饶,一边捉住了严嵩的手臂,真切地恳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