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抖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绪,一脸洒然地看着一旁的翦瞳道:“表妹,昨天可是你在弹琴么?我在屋子里好像也听到了!”
“我……”翦瞳有些诧异地看着行风,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是我,那样的好曲子我可是谈不来的!我出来看了下,好像是大哥的院子里传出来的!”“是大嫂在弹琴么?”崇儒好奇地问了起来,一边看向了殷兰,“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到了一阵幽幽的琴声,好像还有笛子的声音!奇怪,大哥大嫂都那么晚了还做什么呢?他们可真浪漫!”
原来弹琴之人竟是崇煊的妻子,卫行风心中掠过一丝惆怅,有些微微地疼痛,本来以为会是一个知音之人,却不想竟是这般的结果!可是那么晚了,她又弹琴干什么,而且琴声中充满了哀怨之意,难道她和崇煊之间有什么问题吗?想起崇煊婚前和他说的一些话,由不得他这样怀疑了。
殷兰也是怅然地吁了口气,心中有一丝迷惑,难道小裳和崇煊之间会有什么问题吗?可是昨天她还去看了他们,两个人似乎还是挺谈得来的,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兴许是二人一时兴起,雅之所至吧!这么一想,殷兰的心方是踏实了不少。
—第二十九章 … 人生若只如初见—
众人正自谈话间,崇煊和素裳已经朝着用餐厅里进来了。素裳缓缓地跟在崇煊的身侧,低眉顺目,一脸的沉静,缓缓地抬头,看向了餐桌上的一干人等,殷兰冲着她微微一笑:“小裳你可来了,就等你和崇煊了,快过来用餐吧,周妈,准备开饭吧!”
“好的,小姐!”周妈妈哎了一声,一边向着素裳点了点头,自顾吩咐着下人去将饭菜端上桌子来。卫行风身子一怔,转头看向了与崇煊并肩而来的素裳。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彼此的身子都是一阵战栗。卫行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瞳孔越来越大,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呀呀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竟然已经就在这府中了,更为可笑的是,她居然是好兄弟的新婚妻子。这就是缘分的使然么?这就是舅妈所说的时机么?素裳的脸也在那一瞬间有些苍白无力,看着那个如墨如风的男子就这么真实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这怎么可能,这一切简直是太讽刺了!他就是兰姨要引见的那个表亲么?他是崇煊的表弟!素裳触到那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心里紧紧一痛,仿佛被针扎了一样,捏紧了手中的雪帕,避开了卫行风那两道如火的目光,将头低了下去,呼吸也变得愈加的急促起来。
仅仅只是一会的失神,素裳已经恢复过来了,径直向着殷兰身边坐了过去,崇煊跟着落座而下,微微地扫了卫行风一眼,却觉他神色古怪,眼睛一直在素裳身上游移。素裳却是侧头与殷兰对视,并不看他。
卫行风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眉头拧成了一团,看着素裳一脸漠然的神色,望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她甚至都懒得看自己一眼,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过吧!十天前的那一次偶遇,不过是一个错误的巧合罢了!她是表哥的妻子,她是他的大嫂,他们原本就不应该有太多的眼神交流,目光碰触的。卫行风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那一股难受,目光不舍地从她身上移开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啊,自己的梦中情人,竟然成了自己的表嫂,卫行风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为讽刺的事情了。
“行风,行风啊,这就是你的表嫂,小裳!”殷兰呵呵地笑了笑,一边向着卫行风介绍起来。卫行风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殷兰一眼,若有所失地哦了一声,向着素裳微微地点了点头,神情自然,目光谦和,依然是那样的温润有礼。素裳淡淡地笑了笑,亦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他淡若春风的微笑,亦如那个美丽的午后,他救自己,亦只是一种道义的使然吧,他的笑,是普度众生的,并不是自己独有的。是自己想多了,那马下惊魂的一揽,无关任何风花雪月。
“表哥,我就说了吧,大嫂很漂亮的对不对,你的那个什么意中人有大嫂这么美么?”崇儒笑嘻嘻地附身过来,拍了拍卫行风的肩膀。行风微微一愣,淡淡地看了素裳一眼,嗯了一声:“她也很漂亮啊,就像个跌落凡尘的狐仙一样,白衣飘飘,清丽宛然。她是我这一生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卫行风怅然一笑,眼角余光轻轻地扫瞄了素裳一眼,不知道这一番话她能不能听得懂!可是,即算她听懂了又能如何,她已经是表哥的妻子,自己又还能有什么想法了,他和崇煊情同手足啊,难道自己可以做到去横刀夺爱么?
素裳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话,右手五指微微地蜷缩在了一起。他的心里原来早就有人了,那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而自己却想得天远地远了,可真是好笑!那一颗微微动荡的心忽然在这一刻沉缓下来,她避开了卫行风那若有如无的目光,将目光投向了崇煊。
“小裳啊,昨天晚上可是你在房间里弹琴么?那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桂姨娘微微地吐了口气,斜斜地瞄了素裳一眼,对于这个新来的长媳妇,她并无多大的好感,表满上看起来温婉如水,可是谁又知道那水底的海浪翻腾了。亦如当初她以为殷兰也是一个温婉端庄,大度优雅的女人一样,那样随和的性子,做起某些事情来却是比一些歹毒之人还要厉害。
“我……姨娘……你是在说我弹琴么?我……”素裳失神地看着桂姨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看样子昨天晚上自己果然是太过招摇了。“昨天晚上我和小妹很早就睡下了,一直到今天早晨才起来。姨娘你什么时候听到的琴声,怎么我没有听到!”崇煊眉头微微地蹙了蹙,看着小裳略显尴尬的神色,宽厚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显出一副恩爱甜蜜的样子。
“哦,是吗?可就怪事了!什么人会那么晚了还弹琴了?翦瞳啊,你离你大哥的院子那近些,刚才你不是说琴声是从你大哥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吗?”桂姨娘眉毛高挑,讪讪地笑了笑,望向了一旁的翦瞳。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院子里刮着风,我只在外面听了一会就进去了,不光只是有琴声,还有笛音的,好像又不是从大哥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像是从后山那边过来的!”翦瞳哦了一声,软软地回答着。
“研究这么多干什么啊,我肚子都饿死了,快点开饭吧,饭菜都凉了呢,我先吃了!”崇儒嘀咕了一句,打断了桂姨娘接下来的问话,率先拿了筷子,开始吃饭了。
“好了,大家都吃吧,管他谁在弹琴谁在吹笛子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高清海微微地笑了笑,一边嘱咐着众人开始吃饭。大家这才拿起了碗筷,开始用早膳了。众人皆是静默无言了,桂姨娘心中虽然有些怀疑,可是也不好再多问下去了,只得恹恹地噤了声。
“多吃一点这个吧!”崇煊夹了一块鸡腿放进了素裳的碗里,淡淡地笑了笑,“你身子太单薄了,要好好地补一下才是!”素裳微微一怔,诧异地看了崇煊,嗯了一声,涩涩地点了点头。殷兰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宽慰不少,崇煊这种平素很少关心人的性子今天竟然肯主动夹菜给素裳,看样子他们的关系是处得不错了,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艰难。卫行风低着头,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她和表哥,早就珠玉在前了,自己呢?自己这又算什么!
“翦瞳,你身子也比较单薄,也应该补一补才是!”卫行风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到了翦瞳的碗里。翦瞳莫名其妙地看着卫行风,竟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地忽然给自己夹菜起来,讷讷地看了他好一会:“表哥,你知道我不喜欢吃肉的!这个,这个我还是不要了,崇儒,还是给你吃吧!”翦瞳笑了笑,一边将五花肉放到了崇儒的碗里。
“哎,你不喜欢吃肉难道我就喜欢吃了,真是的!我才不要呢,又不是表哥夹给我的,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表哥的一番心意,你好意思拒绝!”崇儒呵呵地笑了笑,一边端开了饭碗,暧昧不已地看着翦瞳,又望了望有些尴尬的卫行风。
“翦瞳啊,这既然是行风的一番盛情,你就不要推辞了,你呀,也是该补补身体了,你看看,你和你大嫂都是身子单薄得紧了。今天啊,我再叫周妈让厨房里的人炖些莲子鸡汤,给你们姑嫂补补!”殷兰打趣地笑了笑,这样才好,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真的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翦瞳哦了一声:“那谢谢大娘了!”一边将五花肉放进了碗里,微微地扫瞄了卫行风一眼,偷偷地笑了笑。
这一切落在素裳的眼中,却别是一番滋味,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孩子会是翦瞳么?而且看他们这般默契的样子,他们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她依然是那个三月天里放纸鸢的姑娘,他是策马徐来的翩翩侠少。素裳怅怅地想着,吃在口里的饭食索然无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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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 襄王神女会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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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了归墨院,原本在众人面前显得恩爱有加的夫妻二人一时间变得淡漠疏离起来。素裳静静地坐在桌子前,脑海中回荡着的是卫行风给翦瞳夹菜的那一幕,他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和自己不过是一段巧合的偶遇。原本以为,嫁给崇煊她并不觉得很委屈,因为她心中有自己挂念的人,那个如墨如风的男子会让她一阵阵地心跳,她一直渴望着能够再见他一面,可是重逢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场景,她已为*,他是丈夫的表弟,两颗曾经碰撞在一起的心却在这深深的庭院里以这样的讽刺方式见面,人生,还有比这更加残酷的事情么?
崇煊则坐在一旁,随手取了一本兵书来看,翻了几页,望着愁眉不展的素裳,淡淡地问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昨天晚上你在弹琴?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娘对我起疑心的!以后,你还是不要随便弹琴了,这样可不好!”
“我,我只是心情有点烦闷,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我,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素裳神色微微一凛,略显尴尬地看了看崇煊,声音轻如游丝。“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不是要怪你的!只是你知道的,娘一向是个心思谨慎的人,所以在她面前,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我知道,我这么对你,的确是不对。可是我已经答应清婉了,我不能辜负她的,希望你能明白和理解我们的难处!”崇煊见她这般忧愁神色,却觉自己刚才的责备有些荒诞无礼了,长夜漫漫,连着两天,他都把她晒在了一旁,不闻不管,她心中有委屈和烦闷也是人之常情啊!
“嗯,我都明白,大哥你不必提醒了,小妹以后一定会谨记的!我既然答应了和你做戏,就一定会尽量帮到底的。只是,你还是尽量快一点吧,你每天晚上都出去的话,总是不好的!我怕时间久了,兰姨终究会有疑心的!你还是妥帖地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吧,这样,对你,对我,还有那位顾小姐都好!”素裳轻轻地嗯了一声,淡然自若地看着他。
“我会想办法让爹娘接受婉儿的!”崇煊点了点头,心中无比伤怀起来,总不能和素裳这样演戏一辈子吧,清婉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他了。看着眼前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疼惜,如果没有清婉,如果不是他和清婉相识在前,她的确是个可以相守一生的女子。
“昨天晚上还有人来过吗?那笛声是……”崇煊略略地蹙了蹙眉头,开口问道。素裳身子怔了怔,恍然若失地看了崇煊一眼,哦了一声:“是,是婠婠吹的!她,昨天晚上一直陪着我的!”
“那也好,晚上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有些不放心的,婠婠陪着你就好!”崇煊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些什么,缓缓地背转身去,继续看起了兵书。素裳幽幽地吐了口气,心中忽然惆怅起来,昨天晚上的那一阵笛音,究竟是谁在弹奏的?那样深情,那样细腻,让人不觉缓缓地沉醉其中。会是卫行风么?可是看样子他并不是那种随性轻佻之人才是,深更半夜的,鸣笛吹箫的男子,多半是心中郁结,被感情之事缠绕烦心的。他,似乎并不是司马相如那一流之人。
中午的时候,将军府里来了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请高崇煊回去处理一下。崇煊吃完了中饭,便早早地去了。殷兰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男人还是该以事业为重才是,只是觉得这样有些委屈了素裳。素裳却是摆手,一点也不介意,这两天的相处,她亦是看出来了,高崇煊是个有着远大抱负的男人,他的理想,定然是不想屈居在这湖广一带当一个挂名的将军。如今的大明朝是个什么情况她多多少少有一些清楚的,皇帝荒淫无度,沉迷道教,首辅严嵩结党私营,把持朝政,不知陷害了多少好人。爹爹和公公辞官归隐,多半也是因为这些吧!只不过她是一介女流,虽然对这些非常痛愤,可是却也无能为力。在这个动荡的乱世里,她渴求的只是一份小小的安宁罢了。高崇煊太高太远了,他给不了自己这样的生活,而且他也不想给的吧!
午饭过后,素裳在院子里呆了一会,觉得有些气闷,便抱了小狸在高家的宅院里走了一遭。婠婠午饭后便上床午休去了,昨天晚上因为素裳弹琴之故,她竟是觉也没有睡得踏实了。春天的午后带着微凉的醉意,明媚的阳光欢喜地投射在院子里,可是自己的心却并不如这春天如此灿烂和煦。
出了归墨院,绕过几处青石路段,行至了一处绿柳花丛之地。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远远地便听见了一阵幽幽的琴声飘了过来,明快悠然,别有一番韵味。素裳一时间来了精神,侧侧地向着琴声漂流而来的声音寻了过去,不多会便到了翦瞳的住处。只见得那花海之下,翦瞳悠然而坐,一袭雪白云衫,摇曳生姿,纤纤素手在那古筝上缓缓弹奏。旁边站着的却是那一位翩翩少年,器宇轩昂,意态潇洒,正轻轻地俯在翦瞳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