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面部,正是被押解回万安县的案犯邵东!
刘县令神情惶恐,不等门房说话,自己先说了:“不好了!萧执衣,邵东被人暗杀了!”
早上的时候,萧家鼎便去了驿站,告诉刘县令说那邵东什么都不肯说,王妃已经说了,让刘县令把案犯邵东押解回万安县审讯。于是刘县令赶紧的把人提押出来,押解回万安。现在又跑了回来,说邵东被暗杀,看来自己的计划顺利实现了!他心中很是得意,脸上却是万分惊讶:“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我们押解案犯邵东返回锦州万安,中午的时候,路过一片密林,因为天热,就坐下休息。休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一支箭,正中邵东的后心!他当场就死了。”
萧家鼎惊讶道:“那邵东是王爷府的侍卫长,武功相当不错的,怎么会被一箭射死?”
“押解他回去的时候,为了怕他逃走,用的是囚笼,他在里面是动弹不得的。”
其实萧家鼎是明知故问。按照规矩,解送死囚,一律要使用一种囚笼,这囚笼是坐式的,脑袋和手脚都被固定,而有武功的人的琵琶骨是被锁住的,根本施展不了武功,所以成了现成的靶子,被一箭射死也就不稀奇了。
萧家鼎急声道:“那凶犯呢?抓到没有?”
刘县令哭丧着脸说:“我们立即对密林进行了搜索,可是凶犯已经逃走了,没有任何线索留下。”
其实,他们当时被这个意外给吓坏了,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哪里敢去搜索什么。一直等了好半天,见没有动静,这才慢慢起来,又商议了半天,才大着胆子在两边树林里大呼小叫地嚷嚷了一通,便马上赶回了益州报告来了。
萧家鼎马上带着刘县令进去见康县令。
康县令一听,也吓了一跳,不过听说不是在少城县境内出的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义愤填膺道:“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射杀囚犯,还有没有王法了?”接着又问:“这个案子是发生的地方不在我们少城,我出面缉凶只怕不好啊。这样吧,刘县令你还是向州府衙门禀报,让他们出面协调缉拿凶手的事情好了。”
刘县令也知道这个规矩,他之所以先来找萧家鼎,是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王府,先前王爷已经交代了由萧家鼎承办,虽然后来转交给了自己,但是还是要禀报一下的好。所以忙把眼光望向萧家鼎。
萧家鼎自然明白他的想法,道:“这样吧,你马上去州府衙门禀报,我去向王爷禀报,看看王爷有甚么指示。”
刘县令要的正是这个答案,马上点头答应了。
萧家鼎径直来到了王府,自然是求见杨王妃。
等杨王妃摒退左右之后,萧家鼎才低声道:“启禀王妃,事情已经办妥,已经将邵东一箭射死在路上了。刚才万安县的刘县令已经把尸体运回来了。现在他们去州府衙门禀报这件事情去了。”
杨王妃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很好,你办事很利索。我很满意。我会跟王爷禀报的,缉捕凶手的事情,我会交代他们,不必太下功夫,反正射死的也是一个应该处死的死囚。让你的人放心好了。”
萧家鼎赶紧谢过,心里暗笑,杀人的是耿长史他们,自己却得了功劳,这种摘别人落地桃子的事情我喜欢,多多益善。
果然,王爷虽然批示要尽力缉凶,但是却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
前面的事情忙完了,萧家鼎决定开始办韩冰蝶父亲谋叛的案子。
他先去了大都督府,找到了原来负责这个案子的高法曹调取卷宗。蜀王让萧家鼎负责这个案子的录囚的事情,已经正式通知了这位高法曹。而萧家鼎冒死救了蜀王爷的性命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整个益州,都知道萧家鼎是王爷面前的大红人了,所以高法曹热情接待了他。
萧家鼎顺利拿到了卷宗,也没有多问,就回来了。
在签押房里,他看完了所有卷宗。跟其他唐初的案子一样,判词中的案件事实很简单:韩冰蝶的父亲是镇守与吐蕃接壤边境的拓旁军镇的边军中的一位校尉,领兵两百,负责大唐跟吐蕃之间这一段边境的巡逻。这一天他领兵巡逻,误入吐蕃边境,被上千吐蕃军包围。这韩校尉贪生怕死,下令缴械投降,然后他们一队人才被遣送回了大唐。蜀王震怒,下令查办,韩校尉被处死,他这个团下面设两个旅,有旅帅。一个姓鲍,因为没有听从韩校尉的指令投降,被韩校尉下令绑了,他是被迫的,所以没有被处罚。另一个姓李,跟随投降,跟着韩校尉一起被处死。其他下级军官队正等都受到了严厉处罚。
证词都是异口同声证明韩校尉下令缴械投降的,韩校尉也承认自己下令的。而且,证据证实,拓旁军镇的乌镇副早就发现他贪生怕死,多次向上级要求撤换他。案件事情很清楚,证据也很充分。
萧家鼎看完卷宗,想到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估计那韩冰蝶的火气也被磨的差不多了,这才决定提审一下她。
萧家鼎没有把她提押出来审讯,就在她的囚牢里。因为不需要逼供,其实也不需要问什么。只需要她服判息诉,而服判息诉,最关键的,就是听她说,等她把心里话都说完了,牢骚也发够了,也就差不多不闹了。很多老上访户之所以老是这么闹访,很多时候就只是因为心中的怨气没处述说,没有地方发泄。
所以这一次提审,萧家鼎准备只带耳朵不带嘴。
萧家鼎坐在韩冰蝶囚室外面的坐榻上,面前的几案上放着姜典狱亲自准备的瓜果,他悠闲地看着囚室里兀自气呼呼盯着他的韩冰蝶,道:“韩姑娘,几天过去了,你火气还是这么大?”
韩冰蝶怒道:“你这恶贼,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萧家鼎道:“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我是来听你父亲的冤案的。”
韩冰蝶的声音又愤怒转为悲凉,甚至有一些哽咽:“有什么可说的,就算说了,也没有用,我知道,我父亲是替罪羊,不可能给我父亲平反的。”
萧家鼎道:“你总是说你父亲有冤屈,可是又不肯跟我说,你也亲耳听见了,蜀王爷已经下令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承办,你不跟我说,又打算跟谁说呢?”
韩冰蝶盯着他,突然恶狠狠道:“你这恶人,你会这么好心帮我?你只不过是来看我的笑话,讨我的便宜!滚!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滚!”
萧家鼎气得鼻子都歪了,原以为这韩冰蝶会哭诉一通,说她父亲的冤屈,所以决定了只带耳朵听,等她发泄完了,再安慰她一番,动员让她服判。没有想到她不仅不说,反而对自己一通臭骂。呼地站了起来,道:“好,这是你说的!我告诉你,你父亲的卷宗我已经详细看了,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有问题,就算你父亲真的有甚么冤屈,也是你这个作儿女的不愿意说,不愿意替他伸冤!哼!”
说罢,袍袖一拂,转身就走。
韩冰蝶继续骂着:“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穿一条裤子,为了往上爬,就踩别人的肩膀,把人往死里整,你们不得好死……”
“真是个疯婆子!”萧家鼎狠狠地想着。
离开大牢,萧家鼎回到签押房生闷气。这个案子他决定就这样了,也懒得去作工作,先把这不识好歹的韩冰蝶关押一段时间,等她想通了,态度好转了,再跟她谈一次,什么时候服判,写下保证书,什么时候再放她出去。反正她行刺王爷那是死罪,把她关到死都没有问题。王爷虽然说了不追究她行刺的事情,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放她。因此就这样关着也没有什么问题。
想起这恶婆娘要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受罪,萧家鼎这心头的气才慢慢好了起来。
第176章 相亲
中午散衙的时候,萧家鼎收到了一份请柬,是耿长史的仆从送来的,请他晚上去家里吃酒。
萧家鼎心想,这耿长史怎么又请自己米西?是想听韩校尉这个案子的情况?不太象。管他的,请了就去,有酒喝那是不需要客气的。
下午散衙回家,痴梅一听萧家鼎说耿长史又请他吃饭,很是高兴。她可不知道耿长史、潘别驾他们跟蜀王的明争暗斗,只知道反正是州府衙门的长官请自己未来丈夫吃饭那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便好生地给萧家鼎打扮了一番。送他上了马车,又叮嘱车把式好生照料。
萧家鼎乘车来到了耿长史的府第,这一次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站在廊下迎接他的,不仅有耿长史,还有他的妻妾,另外还多了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魁伟,另一个则是一位年轻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举止动作干练果断,看样子是位练家子。
耿长史笑亲热地哈哈拉着萧家鼎的手,走到那中年男子和年轻女子面前,道:“兄弟,老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边军的拓旁军镇的乌镇副!这是她的千金乌海燕乌姑娘!——两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少城县刘县令的贴身执衣萧家鼎,益州第一才子!七步成诗,而且精通刑律,断案如神!前些日子,更是从刺客手里救过蜀王爷性命!少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啊!”
唐朝边防军在边境设有很多镇、戎。一个军镇的指挥官叫镇将,副职叫镇副。这位乌镇副,也就是这个拓旁军镇的二把手。
一听到拓旁军镇,萧家鼎心中一动,忙道:“上次行刺蜀王爷的哪个女子韩冰蝶萧家鼎父亲韩校尉,就是拓旁军镇的人,我看过证词,他的上司乌镇副曾经发现此人贪生怕死,多次向上级要求撤换,这位乌镇副想必就是将军您吧?”
乌镇副笑了笑,道:“正是。听说萧公子在负责此案的录囚?”
“是啊,王爷让我承办,其实这是军中的案子,应该由都督府的法曹负责录囚才是,而且,听说军中的案件,没有进行录囚的先例,这倒是让我有些为难啊。”
乌镇副道:“这说明蜀王爷对你的器重啊。萧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了得,不仅是益州第一才子,还得到蜀王爷的器重,耿长史说得不错,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萧家鼎忙谦逊了几句。
乌镇副转身对自己的女儿道:“海燕,还不过来拜见萧公子?”
陪着那乌海燕的是耿长史的妻子和小妾,正要拉着她过来相见,乌海燕已经自己风也似的过来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家鼎,挺了挺已经很饱满高耸的双峰,声音脆脆的问:“你就是他们要说给我作丈夫的那个人?”
这句话,顿时让场中所有人都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此前耿长史和妻妾已经把这次宴会的目的跟乌镇副父女说了,就是要牵线搭桥给两家做媒,把乌海燕许给萧家鼎。今日算是相亲。这种事情本来心里有数也就是了,没有人会当面向对方说出来的。他们想不到这位乌海燕性格如此坦诚,竟然直接了当说了出来。一时间面面相觑,很是尴尬。
萧家鼎吃了一惊,忙望向耿长史。
耿长史赶紧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道:“萧兄弟,潘别驾还在里面呢,赶紧进去吧!”
潘别驾也出面了?为了自己的婚事?而且,他们要给自己说的媳妇,便是这位口无遮拦的豪放女?
萧家鼎不仅又瞥了她一眼。正好她也看过来,要是别的女子,跟大男人视线相对,马上就会转过头去的,这位倒好,跟看什么稀罕物一般,直勾勾盯着萧家鼎的脸,没有丝毫羞涩躲避的意思。倒把萧家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把目光掉开了,心里暗忖,哪里弄来的这么一个活宝?
萧家鼎跟着耿长史进了屋里,便看见一个干瘪老头正端坐在堂屋正中的坐榻上,微笑着看着萧家鼎。
萧家鼎赶紧抢步上前,躬身施礼:“参见潘别驾!”
潘别驾这才起身,笑呵呵道:“萧兄弟,你的酒量很不错,那天益州诗会的时候,你在台上豪饮,看得老朽羡慕不已啊。”
萧家鼎也笑道:“这么说潘别驾也是酒中仙了?”
“见笑了!老朽年轻的时候还能喝几杯,如今年纪大了,喝不动了,不过,今日耿长史请来了两位酒中高人,乌镇副和他的宝贝女儿,他们两个可都是酒中豪杰,专门来陪萧兄弟喝酒的!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啊!哈哈哈。”
很显然,那位豪迈女乌海燕在外面廊下说的那让所有人尴尬的话,这位潘别驾也听到了,所以故意说乌镇副他们只是来陪同喝酒的。而不提相亲的事情。这样也就避开了尴尬了。本来嘛,相亲这种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要说也是背后再说,哪有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
乌镇副也很为女儿的举动脸红,刚才一直狠狠拿眼瞪她。此刻听潘别驾圆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忙抱拳道:“萧公子酒量这么好,我只怕是比不过的,不过,我也喜欢喝酒,特别是跟酒量好又很直爽的人一起喝酒,那是很痛快的事情,今日一定要好好跟萧兄弟喝一杯!”
乌海燕似乎嘴巴关不住,虽然刚才父亲已经狠狠瞪眼了,她却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脸都不红一下,现在有插话道:“爹,他这种穷酸书生,没什么酒量的,肯定喝没几杯就钻桌子下去了!”
乌镇副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正要呵斥,萧家鼎已经哈哈大笑道:“乌姑娘说的没错,我的酒量实在不值一提。等会钻桌子下,姑娘可不要见笑啊。”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暗自打定了主意,敢骂老子穷酸书生?走着瞧!等会看看到底是谁钻桌子下去!
萧家鼎这么一说,刚才的尴尬倒是减少了不少。
这时仆从过来说酒宴已经准备好了。耿长史当下道:“酒宴已经摆下,诸位请吧!”
众人来到了膳堂,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香气扑鼻,众人分宾主落座,然后举杯畅饮。
这一天的酒宴主要就是为萧家鼎设的,为了拉拢他。所以话题自然便是他感兴趣的了。潘别驾和耿长史说的都是一些诗词歌赋的,赏析萧家鼎在益州诗会上的那些诗词名篇。
乌镇副和乌海燕看样子都是不通文墨的粗人,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只能闷头喝酒。
那乌海燕又耐不住了,喝到有了五六分醉意,便接着酒劲大声对萧家鼎道:“喂!将来我们两成亲了,你不会整天的说这些诗词吧?我可警告你,将来咱们两成亲了,你要还敢在姑奶奶面前拽文,那我大耳刮子可不会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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