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妞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扬眉吐气报仇的机会,哪里会放过,在丫鬟的帮助下,强行又给汤荣轩灌了剩下的两海,这下子,汤荣轩连苦胆都吐出来了,醉的跟一条死狗似的!
黄诗筠挣扎着自己又喝了一大酒樽,便也吐得昏天黑地,醉成了一滩烂泥!
其他人以及周围赏花踏春的人见他二人这狼狈样,都捧腹大笑。
纪夫人道:“行了,再别喝了,吐得满地都是,这还如何赏花?今日就到这吧,咱们也欣赏到了二妞的两首绝妙好诗,也算不虚此行了。回去吧!”
众人大笑中,把醉得人事不知的两人抬上马车,唱着歌往回走。
杜二妞借故方便,跑到江边想谢谢萧家鼎,可已经不见他的影子。只能等第二天中午约好见面时再谢过了。
萧家鼎发现汤荣轩和黄诗筠醉得人事不知,便知道他们的诗会不会再继续了。便悄悄离开了河边,独自哼着小曲往城里走。
县城里他还没有进去过,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县城外,他正要进城的时候,被路人当作怪物看,便有些心虚,所以没有进城,而是到村里找服装去了。现在有了粗布短衫,也就不用担心了。
他大摇大摆地往城里走,到了城门楼下,抬头看去上,城门洞上方写着两个斗大的黑字——益州!
城门洞下面有几个兵士,但是并没有对进出的人进行任何盘查,甚至也没有看他们,只顾在那里坐着吹牛。所以他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了益州城。
进到城里,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两边飘荡各种大小不等的青白布的大帘,写着某某酒肆、客栈、商铺等,这叫做“旗望”。一眼望去很是热闹,有点象轮船上的万国旗。
唐朝除了京城长安分东市、西市这样专门的商业区外,其他州县并没有这样严格划分商业区,各种商铺散落在城里各处。
这益州城相当于现在的地市级,下辖十六个县,益州城是益州都督府所在地,也就是地区政府所在地。另外还有一个县级衙门叫少城。县衙在城东,府衙在城西。
隋末混战,蜀地成了大后方,几乎没有遭受兵戎洗劫,很多地方的难民都逃到了这里,因此在唐朝初年,蜀地剑南道人口稠密和经济繁华程度与长安和江南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把全城走了一个遍,欣赏了初唐盛世景象,看得眼花缭乱,却也把腿都走酸了,不觉到了日落西山时分,便来到了少城县衙附近的一条街上,准备找一个客栈住下,再吃完饭。
十字路口就有一家客栈,看着不错,青色旗望上写的是“有朋客栈”。便迈步进去,店小二笑嘻嘻过来招呼:“郎君,打尖还是住店?”
被一个嬉皮笑脸的男人称呼为“郎君”,萧家鼎差点吐出来,好在他到底是学法制史的,相关历史知识也知道些,唐朝的时候,称呼年轻的陌生男人一般都叫郎君,那时候“郎君”的含义并不是后来的老婆对老公的称呼。
萧家鼎大刺刺道:“住店!”
“好嘞!”店小二又瞧了他一眼,道:“你是住什么样的房间?”
“都有什么样的房间?”
“大通铺,每位两文。楼下四人铺,每位三文,楼上四文。”
萧家鼎想了想,道:“不是有什么上房吗?”
“上房?”店小二又看了他一眼,虽然他身穿粗布短衫,看着象个庄稼汉,可是那气度却是不凡的,不敢小觑。陪着笑脸道:“上房有啊,一间要三十文。”
萧家鼎心想,穿越到唐朝的第一天,可不能委屈了自己,所谓穷家富路嘛,就住住这传说中的上房,看看是什么样的。便道:“来一间上房!”
“好嘞!”店小二赶紧的把他迎了进去,来到柜台处,对柜台里面掌柜的嚷了一嗓子:“这位郎君要上房一间!”
掌柜的忙换了一付笑脸,提笔登记了,笑咪咪对萧家鼎道:“郎君,你住几天?”
“先住一天。明天再说。”
“好的,三十文。”
萧家鼎撩起衣服,露出腰间缠着的一贯钱,取下三十枚铜钱,推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见他腰缠千文,拿钱出来毫不犹豫,非常的大方,更不敢小觑了,忙收了钱,点头哈腰道:“郎君楼上请!”
旁边有专门负责照顾上房贵客的精干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对他道:“大爷,请跟我来。——您有行李吗?小的替您搬。”
住了上房,称呼由郎君改成大爷,这待遇提升得挺快啊,有钱就是好,他撇着嘴说了一句:“没有行李!”
“哦,大爷这边请!——小的名叫李三,大爷有甚么吩咐,尽管叫小的就是。”
说着,李三领着萧家鼎踩着木楼梯,咚咚的上了楼,来到其中一间,推开了房门,道:“大爷,您看看是否喜欢?”
萧家鼎扫了一眼,是里外两间套房,外间是古色古香的会客房,里间是卧室,家具一经俱全。推开窗户,便可以看见一条后巷,不远处青砖绿瓦的高大院落,从方向上看,应该就是衙门了。
萧家鼎手一指,道:“那是少城县衙?”
“是啊。”
萧家鼎点点头,瞧着那一栋栋的房顶,自己要想进去成为那里的一员,除了依靠杜二妞这关系之外,还得花钱。正所谓“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进衙门打官司是这样,进去谋职更得这样了。
可是现在自己手里只有不到一贯钱了,这钱是不够打点关系的。必须得想办法赚钱。
如何赚取这第二桶金?
萧家鼎一是没有主意,便对李三道:“行了,就这间好了。”
“得嘞。小的给您沏茶到水洗漱。”
第8章 代书状子
很快,茶水送上来了,热水也送上来了,还有干净的洗脸面巾。
萧家鼎一边洗簌一边琢磨,从杜二妞她们那什么诗社来看,唐朝人还真是酷爱作诗,而且为作诗也肯花钱。自己一肚皮的唐诗,千古流传的名句便不下百篇,何不这上面打主意?
洗漱完毕,萧家鼎给了李三两文钱打赏,把个李三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的称谢。
萧家鼎微笑道:“县城里文人墨客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李三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位粗布草鞋的庄稼汉要去那样的地方,忙赔笑道:“那些读书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当然是青楼,就在锦江边的那条街。最大的一家,名叫‘翠玉楼’,去那的读书人最多了。不过,大爷,您要是想找姑娘,到不用去那种地方,太贵了,小的给你叫到屋里来就是。包管您满意。陪你睡一夜,给二十文便可以了。”
“不用了!”萧家鼎摇头晃脑道,“我去那翠玉楼瞧瞧去。——路怎么走?”
“啊?”李三更是吃惊,“大爷您当真……您,您出门往左,一路到往前走,到锦江边,便看见一条街挂满了红灯笼的就是了。”
“嗯!”萧家鼎迈步出门。
李三有些呆呆地望着萧家鼎扬长而去,咂巴咂巴嘴,当真见到了怪事,这种田的泥腿子庄稼人也要去那种销金窝?
萧家鼎按照那店小二说的,出门往左,他记得客栈附近的衙门前面好象有一家成衣店,去那里先换一套衣服再说,另外还要为捞第二桶金做准备。
经过衙门口的时候,他看见衙门前的台阶上,跪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妇人,正在那里啼哭。衙门却是紧紧关闭着,因为已经散衙了。
这种在衙门口啼哭的事情,或许是这个朝代的人见得太多了,见怪不怪,所以没有什么人围观。
萧家鼎来到衙门前面那家成衣铺,迈步进去,买了一身圆领窄袖长袍,换下了自己的粗布短衫,头上包裹的蓝布也换成一顶软脚小帽,俨然便是一个翩翩书生了。这一身下来,也不过花了他一百文。另外,他用自己那一身粗布短衫换了一块三尺长的白布,拿着出门。
出到门外,他还看见那老汉和妇人在衙门口石阶上跪着哭泣。萧家鼎微一沉吟,自己要想进这个衙门谋一份差事的,但凡有机会,都不能放过,何不问问怎么回事,帮别人的同时或许就帮到了自己了。
他迈步过去,看了二人一眼,道:“两位在此啼哭,所为何事?”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打扮是个斯文的读书人,便垂泪道:“我们来告状,可是官府驳回了,我们当真是冤枉啊,苦苦哀求,他们也不理。心中难过,便在这等着,希望能见到县令大人出来,好拦路喊冤。”
“你们有何冤屈,不妨说来给我听听。我何许可以帮帮你们。”
但凡有冤屈的,自己都是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冤屈,哪怕仅仅只是同情都好。老者赶紧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了,是这样的……”他指了指身边的哪位少妇,“她叫三娘,是老汉家的婢女,对了,老汉姓萧。”
萧家鼎心想这还真的巧了,跟自己一个姓。
萧老汉接着说:“我家婢女三娘一天上街采买,结果被强贼掳了去,卖给了郝家大郎。三娘说了自己是被强贼所掳,请他们放自己走,那郝大郎明知三娘是被拐走的,却强行与她同房,并让家人死死看着她不让她有机会离开。一直到三娘生下一儿。有一天,三娘终于找到机会跑了出来,回到了老汉家。老汉问明情况,便即报官,将这郝大郎抓了起来。老汉看着三娘惦记儿子,便也想把孩子要回来,因为那是我家的婢女生下的孩子,应该归还我家啊。我去了郝家,可是郝家蛮横不讲理,不肯交还孩子。我无奈只好告到了衙门。可是衙门虽然抓了郝大郎,却不肯把孩子追还于我,说这种事情没有遇到过,律例也没有相应的规定,那郝大郎虽然是强奸三娘,但到底是孩子的生生父亲,强行夺走也是不合适得,所以不能答应我的要求,便驳回了。”
萧家鼎研究生专业读的是法制史,毕业论文写的就是唐律疏议研究,对唐律可以说非常的了解,一听老汉说的这个,便笑了,这老汉说的这种情况唐律中是有规定的,只不过规定在了两年以后才颁布的《唐律疏议》上,这个时候公孙无忌他们还没有制订出来呢,不过相应的规定已经办颁布的《永徽律》上面是有原则性的规定的,女婢跟牲口一样对待,牲口生下的小牲口归主人,所以婢女生的子女,也应当归婢女的主人,按照这个规定,可以得出正确的结论,孩子应当归还给萧老汉。
只不过,《永徽律》自己虽然很熟悉,但是还没有达到能背诵的地步,最好还是找个什么书本看着的比较好。
听萧老汉说了这案子之后,萧家鼎眼睛一亮,心里冒出一个主意。
他四处看了看,便看见了衙门对面就有一家书斋,不由眼睛一亮,哪里或许就有得卖。要是买不到也没有关系,凭着记忆写,应该也没有多大问题。
当下,萧家鼎笑了笑,道:“老丈,本人正在苦读律法,就为来年参加明法一科科举应试,对唐律很是了解,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重新写一份状子,官府看了我写的状子,肯定会支持你的要求,把孩子还给你。”
那老汉一听,顿时大喜,忙磕头道:“多谢公子!多谢!——三娘,还不赶紧的谢谢公子。”
那婢女眼中噙泪,忙福礼叩谢。
萧家鼎道:“你们跟我来,我就住在前面客栈,咱们去那里借纸笔,我马上给你们写状子。”
老汉和那婢女又是千恩万谢,跟着萧家鼎先到了衙门对面的书斋。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便有《永徽律》的刻印本出售。当下掏钱买下,带着二人来到了客栈。
客栈的掌柜看见萧家鼎已经换了一身书生长袍,心想原来是个读书人,幸亏自己没有轻视,赶紧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
萧家鼎跟掌柜借了纸笔,带着他们上楼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三人坐下。让那老汉重新把事情经过说了遍,又问了那婢女三娘,确定了事实经过,当下对老汉道:“按照衙门的规矩,代人争诉是不准的,甚至是要被打板子的,所以,我只能以你家亲属的身份代为起草,你看我算作你们家的什么人好呢?最好是那种衙门不方便查实的。”
老汉点点头,他也知道衙门这个规矩,想了想,道:“老汉在益州九陇县有一个侄儿,多年前被洪水卷走了,生死不知,要不,就委屈公子算作老汉的侄儿,如何?”
“如此甚好!你侄儿叫什么?”
“萧七郎。”
萧家鼎故作沉吟状,片刻,才道:“打官司不仅仅是写一张状子这么简单,还需要讯堂的。帮人帮到底,正好在下也姓萧,是个孤儿,为了方便诉讼,不至于给在下惹麻烦,在下就拜了老丈作伯父,算是那萧七郎,如何?”
老汉又惊又喜,道:“求之不得啊,只是这样,可是太委屈公子了。”
“无妨。都是姓萧的,五百年前是一家嘛!”萧家鼎心想,幸亏你也姓萧,要不然,我还得改姓呢。起身福礼道:“我的大名叫萧家鼎,家庭的家,宝鼎的鼎。记住了,以后有人问起你我的身份,你可记得认我这个侄儿。跟人就说你那被洪水卷走的侄儿已经回来了,就在县城里。”
“好的好的。”萧老汉忙起身还礼,那三娘也跟着以大礼相见。
萧家鼎之所以费这劲,因为他学法制史知道,唐朝的时候,特别是初唐,对户籍人口的管理非常的严格,外出必须持路引,也就是身份证。要想进衙门谋差事,来历不明那是根本不可能被录取的。现在有了这萧老汉的伏笔,自己伪造路引就天衣无缝了。
萧家鼎提笔写了一份状子,最后代笔人自己署名后面注明系告状人的侄儿。
状子写好,递给了老汉,道:“你拿去再告,要是有甚么问题,可以到客栈这里来找我。”
“多谢公子!”萧老汉和那婢女忙不迭的谢过,“这笔资……?”
“不用了!”萧家鼎微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用客气吗?”
萧老汉又连声称谢,这才带着婢女告辞走了。
萧家鼎拿出那三尺白布,铺好,提笔在上面写几个大字,自己看了看,觉得还不错,幸亏当语文老师的父母从小逼着自己背唐诗的同时,也逼着自己练毛笔书法,所以这书法还是看过过去的。
他等墨汁干了之后,把白布卷好,手里拿着,下楼出门往左,沿着大路往前走,一路到了江边,果然看见整条街都是串串的红灯笼,街上来来往往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