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犹豫了一秒,已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再要挣脱,已被他扣住了,若是强行挣脱,又容易令他羞窘成怒。
只得转头望着窗外,掩耳盗铃地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她如此柔顺,已令石南心花怒放,哪会计较其他?
含了笑,轻声道:“邯郸距此何止千里?等聂宇平回来,最迟也得年后。不如把人交给我,不出三天,就算她小时候曾偷了一根针,也保证给你查得出来。”
“你可别对她用刑,”杜蘅一惊,忙道:“这事非得要她心甘情愿不可,若是存了丁点恨意,都不成。”
“这还用你教,你当我傻子呢?”石南不满地转头。
恰好她不放心,转过头来看他。
电光火石之间,感觉他温热柔软的唇角轻轻地唰过她敏感的耳垂。
石南还未反应过来,杜蘅已象安了弹簧一样,仓惶地跳起来,逃了出去。
“阿蘅!”他吃了一惊,忙站起来:“发生什么事?”
前面就是窗户,杜蘅退无可退,羞窘至极,只好死命地垂着头,可怕的红晕从双颊直漫到颈间,整个人快成一尾煮熟的大虾了。
石南很快反应过来,笑意止不住地从眼底涌出,漫到嘴角,绽放到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是若有似无的轻轻一碰,已令她如此窘迫,显见得心里对他并非全无感觉。
得意骄傲之余,又觉得这样的她与平日冷静恬淡,万事坦然的样子大异其趣,可爱百倍。
当即心痒难耐,恨不能欺上去,将她锁在怀中狠狠怜爱。
可理智却在提醒他,那是个很羞窘的小家伙,惹急了把他轰出去事小,万一断绝来往,那就得不偿失了。
收束了心神,把注意力转开:“若查出没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杜蘅伸手扶了窗框,慢慢把情绪稳定下来:“你能不能帮她弄到一份新户籍?”
“光有户籍怕是还不够,”石南闻弦歌知雅意,不止立刻明了她的意思,还帮她出主意:“最好是挑户好人家,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背景。我瞧着,她谈吐不俗,举止斯文,应该是念过私塾的。琴棋书画这块,应该略有涉猎。到时请个好的绣娘教她针线,再请个教养嬷嬷,教她些礼仪规矩就成。”
犹豫了一下,才问:“你看要不要再从教坊里请个师傅,教她些歌舞或器乐之类的?”
杜蘅忙道:“我瞧着,黄姑娘女红颇有些功底,身上的衣裳都是自己亲手所制,图案也别具匠心,看来画画是有些功底的。至于音律,我曾与她闲聊,知道她学过吹箫,并不精擅。”
一般而言,女子学音律,都会首选琴。
但是,一来,好琴难求,价格更是不菲;二来,弹得好的琴师难觅,聘金更高,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第三,学琴不止枯燥,而且艰辛,学会容易,学精难。
官宦富家小姐习琴多半是附庸风雅博名声,为择偶增加一个筹码,因此很难坚持下去,绝大多数会半途而废。
她冷眼旁观,黄雨不缺灵性,亦不缺坚忍之心性,弃琴而习箫,多半是家贫,无力负担。
“至于歌舞,”杜蘅沉吟片刻,道:“今上并不是个沉溺女色之人,仅凭美貌,若无一技之长怕也难以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可歌舞要讲天份,不是凭练习就成。这个,等以后有了新的身份,与她商量后,再做决定的好。现在就谈这些,言之过早。”
若只是做个普通的教坊歌姬,舞妓那自然没问题。
但要想令九五之尊注目,在一众嫔妃中脱颖而出,那就非得出类拔粹才行。
“那好~”石南点头,默了一下,又道:“夜长梦多,她在你身边多一日,总是多一分风险。早点把人移出去为好。”
“就这样让你带走,怕是不妥。”杜蘅想了想,道:“我今晚跟她谈谈,好生安抚了她的情绪,明日你再来接人,可好?”
“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石南含笑看她。
杜蘅微怔。
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一时不觉有些头疼。
“不如这样,”石南笑着提议:“你什么也别跟她说,明日带她出门,就说去大佛寺赏梅。余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你打算做什么?”杜蘅有些不放心。
“到时自然知道。”石南瞅着她呵呵笑,却不肯明说。
“那好吧。”杜蘅无法,只得同意。
石南遂告辞出门:“明日大佛寺,不见不散。”
出了杜府,石南脸上笑容立刻隐去,冷声吩咐:“去,把萧昆那***才,给小爷带来!”
说完,径自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魅影呛了一下,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萧昆是什么人?追随萧老爷子半生戎马,死在他手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终身未娶,数十年如一日,不离老爷子左右。
别说是他,就是皇上亲自开口,也不见得请得动人。
可是,少爷连“***才”都骂出来了,可见是动了真怒。
魅影叹了口气,只得自认倒霉,乖乖去穆王府请人。
他已做好办事不力,回去被石南惩戒的准备,才硬着头皮进门,不料才一开口:“萧大人,少爷请你去阅微堂……”
萧昆一听是石南有请,居然问都没再问,二话不说:“走!”
魅影惊得三魂去了二魄,半晌才反应过来,急急跟了上去。
石南一见萧昆,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才!你还有脸来!”
而让魅影吐血的是,萧昆不止不躲闪,不反抗,竟然扑通跪倒在地。
这个素以刚强,铁面,冷血著称的忠仆,伏在地上号啕大哭:“少爷,你救救王爷吧!”
PS:倒霉催的,不晓得哪个兔崽子,木事拉了老子家里的电闸。。。。
祸事不单行(五十)5000 +
大佛寺,位于临安城外的青岩山。睍莼璩晓
佛像依山而刻,几乎占了整个山壁,盘坐石窟,身横九丈,高接崖端。佛祖之像前额宽广,眉眼细长,两耳垂肩,呈现出释迦的安祥,及普渡众生的慈善和智慧。
除释迦大佛之外,佛寺最著名的就是山上那片野梅林。
相传大佛寺不知哪代住持云游至蓬莱仙山,遇佛祖点化,带回三株野梅,种于寺前山坡。经过数百年的繁洐,和数十代人的精心培育,如今的大佛寺梅林,已拥有数千株形态各异的梅花。
考虑到大佛寺僻处世外,山路崎岖难行,稍有耽搁只怕要宿在城外,因此杜蘅特地起了个大早轹。
推开窗一瞧,天公做美,竟是个难得的晴天。
杜蘅很是高兴,打发人过去给老太太说了声,吃过简单的早点,就邀上黄雨套上马车出发了。
等到了青岩山下,抬头望去,漫山银装素裹,天地皆是一片苍茫翥。
马车至此已不能通行,杜蘅和黄雨在山下租了两顶暖轿,一前一后,颤颤悠悠地往山上走去。
紫苏,白前,并四名侍卫在轿后随行。
鸟兽无踪,溪涧断流,走在蜿蜒的山道上,唯一的声音就是踏着积雪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什么人?”林小志的喝叱,在空旷的山路上,显得格外的刺耳。
杜蘅心一紧,侧了耳聆听。
没有回答,却响起了叮叮当当,铁器交击发出的脆响。
轿夫发一声喊,扔下暖轿四散逃进了山里,转瞬不见了踪影。
“啊呀~”杜蘅没有防备,身子一个趔趄,被抛得险些滚出了轿外。
“小姐!”紫苏猫着腰,飞快地跑到轿前,掀开帘子钻了进来:“你没事吧?”
“没事。”杜蘅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检查自身,急急问:“黄姑娘呢?”
“我没事,二小姐且勿心忧。”黄雨连滚带爬地从轿子里出来。
紫苏扶了杜蘅,白前扶着黄雨,四个人跌跌撞撞地在暖轿后汇齐,借着轿子掩护身形。
“青天白日,怎么会有劫匪?”白前哆嗦着,蹲在杜蘅的身前。
明明心里害怕,又忍不住从轿子后探出头往前面瞧。
林小志带着几个护卫,正与五六个不明身份的黑衣蒙面人交手。
呼喝喊叫声不绝于耳,不过盏茶时间,已经有二个人倒地,鲜血溅到雪地上,格外怵目惊心。
杜蘅的心咚咚的狂跳着,一时判断不出,是真的遇上了劫匪,还是石南做的一场戏?
黄雨紧紧地揪着衣襟,半跪在地上,绝美的脸蛋上血色全无。
“啊!”随着一声惨呼,白前煞白着脸,几乎跳起来惊嚷:“不好,林护卫受伤了!”
紫苏面色大变。
今日随行的几个护卫中,以林小志的武功最好,连他也受了伤,只怕是凶多吉少。
“小姐,我们跑吧!”紫苏一咬牙,做了决定。
白前惊慌地瞪大了眼珠:“跑?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四个女子,除了紫苏有些拳脚功夫,其余三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跑得过那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黄雨一咬牙,忽地跪下来朝杜蘅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二小姐的恩,黄雨来世再报!”
说罢,猛地站起来,迎着打斗的人走去。
“且慢!”杜蘅一把握住了她的腕:“你此时出去,不谛送死!”
“冤有头,债有主。”黄雨毅然道:“他们要的是我,我这就出去,把这条命给了他们!也省得连累了二小姐!”
“你别傻!”杜蘅喝道:“他们是亡命之徒,就算你出去了,他们已露了行踪,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黄雨满面泪痕,又愧又悔又害怕:“我……”
“小姐,”白前惊惶失措地嚷:“快想办法,林护卫他们已经不行了!四个被放倒了三个,只剩林护卫一人在支持……”
话未完,停在路中被她们用来遮掩身形的暖轿,忽然被人大力掀翻在一旁。
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大汉提着一柄还在往下滴着血的钢刀,仿佛从天而降,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前惊悚之极,扯开喉咙,石破天惊地惨叫了起来:“啊~~~”
“闭嘴!”黑衣人钢刀一挥,凶神恶煞地喝叱。
紫苏忽地蹿起来,象出了膛地炮弹似地往他胸口狠撞了过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竟给她撞得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小姐,快跑!”紫苏手脚灵活,乘他愣神的瞬间,一骨噜骑到他身上,拳头雨点似地往下砸,嘴里大声嚷。
黑衣人嘴角一抽,有些啼笑皆非。
见紫苏似乎占了上风,白前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和蛮力,从地上搬起一块铜盆大的石头,猛地朝黑衣人脸上砸下去,嘴里大喝:“去死!”
“等~”杜蘅心里咯噔一下,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只听“当”地一声响,斜刺里伸出一柄厚背砍刀,把巨石拨到一旁。
咕咚咕咚顺着山坡滚下山涧,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黑衣人这时已回过神,一掌把紫苏推下去,挺身跃了起来,挥起手中钢刀,朝紫苏砍了下去。
“不可!”杜蘅心一紧,不假思索,冲过去将紫苏抱在怀中。
“小姐!”白前离得远,救之不急,骇得面青唇白。
黑衣人一呆,虽说是刀背绝伤不了人,可刀下的这个,是主子的心头肉,这一刀下去要真的拍实了,回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他刀都已经举了,若是半途而废,前面这一场戏岂不都是白费功夫了?
坏了主子的大事,回去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牙一咬,眼一闭,正打算豁出去,把杜蘅敲晕了再说。
脑后风响,一枝响箭呼啸而来,叮地一声将钢刀击飞。
他松了口气,没来得回头,头上已挨了重重的一击,身子被一脚踹得飞起来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入了路旁的积雪堆里,砸出一个深深的人形大坑。
拷,主子好毒!
念头才一闪过,人已陷入昏迷之中。
“阿蘅!”石南看都没看他一眼,弯下腰将杜蘅扶了起来,面沉如水,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轻颤:“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杜蘅有些懵,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半天没有吭声。
若说是事实,他出现得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
若说是做戏,他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阿蘅?”石南面色惨白,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本来想的是这几个丫头年纪太小,若提前得知真相,怕会露出马脚,索性一并瞒了。谁知她们一个二个,竟然如此拼命?
怪他,全怪他!
只想着以她的机敏和聪慧,就算事先没有通气,也一定能猜透玄机。
却忘了,她终究是个闺阁中的弱质女子,哪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没,我没事。”杜蘅定了定神,转过身去扶惊魂未定的黄雨。
场面很快控制住,六个黑衣人打不过,竟全部服毒自尽。
林小志几个,也被抬下了山。
地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不留。
“黄姑娘,”石南神情冷鸷,不客气地睨着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雨轻咬着唇,大大的美眸里,盈满着泪水,羞愧地垂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就够了?”石南怒火熊熊,冷声道:“若是我来迟一步,阿蘅的这条命,可就送在这了!”
“这儿不是说话之地,”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凛然杀气,杜蘅心中微寒,忍不住握住了他的臂,轻声道:“咱们还是先下山,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石南满面愠色,似乎仍难释怀,努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
默了好一会,才蹙眉道:“山下并无客栈,不如到大佛寺,找间清静的禅院。”
说着,一个眼色过去。
侍卫赶紧把歪在一旁暖轿扶正,小心翼翼地抬了杜蘅和黄雨上山。
越往上走,香气越馥郁,显见得梅花开得越盛。
可是,闹了这一出,谁还有心思赏景?
来到大佛寺,一路进了专供香客休息的精舍。紫苏打了热水给两人净过手脸,重新梳洗一遍,回到前面的禅房,石南已等候多时。
几盆红红的炭火,把整间屋子都熏得暖烘烘的。
“坐~”石南体贴地扶杜蘅入座,再伸手示意黄雨入坐:“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他把一碗色泽澄黄,清澈见底的茶,顺着桌面推了过来。
杜蘅将甜白瓷的茶碗捧在手中,先轻轻吹了口气,这才轻啜了一口,一股暖流从喉咙直冲到胃里,感觉重又活了过来。
抬头,冲黄雨甜甜一笑:“放了红糖,还挺好喝的。”
黄雨依言喝了一口,却觉味道辛辣之极,哪里有半丝甜味?
心中微讶,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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