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嫂子,各方面条件压她一头,就连年纪都比她小一截。
这就更让她百般不自在,总想着要让她出个糗,出口气才好。
偏唐念初不给她机会,处理得游刃有余。
于是,本来是一点点的不服气,通过不断积累,渐渐放大了。
突然发现,唐念初在杜蘅面前吃了瘪,心里啊,别担多痛快了!
唐念初急啊!
南宫宸那边咄咄逼人,迟迟等不到她做决定,竟三天两头打发人来问。
偏杜蘅这边,又是推三阻四,就是不肯跟她碰面。
没有穆王府点头,杜荭的婚事,她哪里敢擅自做主?
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跟杜蘅把事情挑明了,将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名单
唐念初急,杜蘅可不急。悫鹉琻晓
她明显不打算掺和进去,更没有半点跟杜荭扯上关系的意思。
所以,她一点机会也没给唐念初,吃完中饭,喝完茶,立刻起身告辞。
唐念初拼命挽留:“世子妃难得回家,吃过晚饭再回吧?”
“不了,府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杜蘅说着,人已到了门外罘。
唐念初一看没办法了,只好豁出脸面:“世子妃!请留步。”
杜蘅停步,安静地看着她。
唐念初很是尴尬欤。
这种情况下,普通人起码都会反问一句:“还有事吗?”
如此,她就可以顺势把话题搭下去了。
杜蘅却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看着她,神情里还了几分不耐烦。
这让她怎么往下接?
一屋子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杜老太太还问一句:“老大家的?”
许氏呵呵笑道:“嫂嫂年轻,可能不懂,过年的看着没什么事,其实啊,越是逢年过节,当家人越是辛苦。嫂嫂刚进门,想跟世子妃多亲近亲近,这是好事。可眼下把世子妃留下,可不是疼她,是害了她呢。”
啧啧,这话连讽带刺,还暗带点挑拨离间,尤其最后一句,简直有点诛心了。
换个定力稍差点,又缺乏判断力的,说不定两人之间的仇就结下了。
偏偏,这么居心叵测的话,她用的却是玩笑的口吻,让人挑不出毛病。
杜蘅只是微笑,并不理会。
唐念初到底不是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先在夫家守寡,后又大归,更难听的话也听过,更复杂的局面也能应付自如。
许氏这种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小伎俩,除了听起来有点刺耳,对她还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虽然有些尴尬,面上却落落大方。不止没有难堪,反而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我的确想跟世子妃亲近亲近呢。就不知道,世子妃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有意思,这是要耍光棍了吗?
许氏自然不知道唐念初遇到了什么麻烦。
却从她不惜拿出继母的身份也要强留杜蘅的行为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兴奋得两眼放光,笑眯眯地退到一旁,静等好戏上场。
杜蘅仍然是疏离的笑,态度也很恭敬,话里却显出几分为难:“家里真的有事,嗯,不如下次吧?”
唐念初咬牙:“择日不如撞日,世子妃难得来一趟,吃过晚饭再走吧。”
“对啊对啊,留下来吃饭。”许氏自然也不吝啬,适当地表现热情。
杜老太太立刻一脸严肃:“女子出嫁从夫,既然嫁了人,自然该以夫家为重。赶紧回去,别让人说咱们杜家没家教。”
在杜家,老太太的话是圣旨,自然没有人拂逆。
唐念初,也不敢。
杜蘅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唐念初顾不得众人注目,跟了出来。
几个男人还在花厅,就算立刻派人去请,一盏茶时间还是有的,就乘这个机会把事情略提一提好了。
就算不能立刻给予答复,总不能干看着吧?
怎么说,这事也关着穆王府的颜面呢!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刚走出门,一眼就瞧到萧绝被杜家几个男子,众星拱月似地簇拥,站在院子里。
杜蘅刚一出来,萧绝立刻就停止了交谈,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可以走了?”
“嗯。”
夫妻俩就这么扬长而去。
唐念初神情呆木。
杜谦暗自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她不肯出面?”
唐念初缓缓摇头:“不。”
事情比她想得要严重,这对姐妹之间恐怕不止是简单的争争宠,别别苗头这样简单。
很明显,杜蘅很清楚杜荭的遭遇,也知道自己三番两次想与她见面,目的是什么。
偏偏不肯给她机会,明摆着是要隔岸观火了。
也许她肯隔岸观火都是好的,闹得不好,还得寻机会默默地踩上一脚。
宁肯搭上穆王府的声誉,也要把杜荭一踩到底,这得是多大的仇?
“哦?”杜谦眼睛一亮:“她肯出面跟燕王斡旋?”
唐念初看他一眼,苦笑:“她压根就没给我机会开口。”
他的丈夫,果然很天真呢!
人家压根就不搭理,还指望她出面跟燕王斡旋?做梦呢!
“啊?”杜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是,大过年的一堆人在一起,说这事不合适。而且,蘅姐逗留的时间也太短了些,没机会跟你单独沟通,也正常。那就,等下次吧。”
想通了这点,他也不着急了,索性把事情扔在了脑后。
反正,儿女婚事,本就该唐氏管,本也轮不到他插手,他乐得轻闲。
唐念初只觉额上青筋乱跳,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虽不是那种温柔似水的柔弱女子,却也一直表现得贤良大度,这么大声说话,还是头一回。
杜谦吓了一跳,随即觉得被女人吼,很没面子,脸上微微一沉:“现在还是正月,就算要议亲,起码也得过完元宵。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急什么?”
唐念初瞪着他,忽然感到无力:“不管了,随便挑一个吧。”
“不能太随便。”杜谦一听,心倏地一下提了起来。
若是能随便对付,又何必这么纠结?
“要不,老爷做决定?”唐念初说着,扭头走了。
这是她嫁进杜家以后,第一次给杜谦甩脸子。
杜谦措手不及,脸上阵青阵红,傻傻地站在回廊,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杜蘅两个回了王府,径自回了东跨院。
萧绝若有所思:“出什么事了?我看唐氏一直可怜巴巴地看着你,象是有话要说呢?”
“嗯,”杜蘅淡淡道:“是杜荭的婚事,想让我插手呢。”
萧绝挑眉:“你?牵个线搭个桥还差不多。直接插手,没这个道理吧?”
杜蘅也不瞒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么说,杜荭偷鸡不成蚀把米,唐氏却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还想要两面讨好。甚至,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
萧绝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她有没有脑子?”
杜蘅没有笑,看他一眼:“不管怎样,她嫁进了杜家。”
萧绝立刻肃容:“抱歉,我没有看不起岳父的意思。”
杜蘅叹了口气:“其实,杜荭有今天,是她咎由自取,可太太到底无辜,莫名其妙卷进漩涡,两头受气。”
萧绝不以为然,却没跟她辩驳:“你打算怎么办?”
杜蘅淡淡道:“不怎么办。”
“光看戏有什么意思?”萧绝却来了兴致:“不如,瞅准了机会,给添把柴?”
说着,高声叫了人进来,吩咐了几句。
杜蘅瞟他一眼,也不制止。
事情本就不是什么机密,很快,魅影那边就有了消息。
原来唐念初迟迟没给答复,南宫宸竟叫底下的人,直接给了她几个人选。
杜蘅看了看名单,倒没什么感觉。
萧绝已经嚷了出来:“哈,南宫宸果然阴险!”
“你认识?”杜蘅惊讶了。
按她的想法,南宫宸既然是存心恶心杜荭,就绝对不会给她找什么好人家,自然是怎么烂怎么来,拼了命地往市井里找。
就算,真要逼杜荭嫁个倒夜香的,她也一点不会觉得意外。
当然,南宫宸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真的找一个倒夜香的,那样没恶心到杜荭,他自个先恶心了。这种没格调的事,他可不会做。
萧绝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以前还是石南的时候,人也是大齐第一皇商,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大人物,非富即贵。
能够让他记住名字的,怎么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不认识~”萧绝摇头,笑容满面地道:“不过,他们的事迹,绝大部份听说过。”
杜蘅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这家伙,幸灾乐祸得太明显了。
不过,她也敏感地捕捉到了话里的漏洞:“绝大部份?也就是说,这中间还有你没听说过的?”
萧绝翻了翻附在名单后的几页纸,忽地弹了弹手上这份名单:“哟,媳妇快来看,这还有个熟人呢。”
杜蘅其实并不关心杜荭要嫁谁,听他说得热闹,配合地问了声:“谁?”
纨绔
“胡军。悫鹉琻晓”
杜蘅一脸茫然:“胡军?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萧绝笑:“单说胡军,你自然是不认识。不过,他爹你肯定听过。”
杜蘅想了想,摇头:“还是没印象。”
“再好好想想,肯定认识。”萧绝十分笃定罘。
杜蘅于是认真地想了想,忽地一脸古怪:“该不会是,是胡唯吧?”
萧绝亲昵地弹了弹她的额头:“不亏是小爷的媳妇,真是聪明。”
杜蘅很是讶异:“如果是胡家的话,这门婚事,分明是杜家高攀了。”又去拿他手中那叠纸,越看越糊涂:“竟还都是些有品阶的官宦之家。南宫宸到底想干什么?飑”
萧绝倒是猜到一点:“一个杜荭,还不够资格让南宫宸亲自出马。估计交待得比较含糊,下面的人理解得不够透彻,才会弄得不伦不类。”
幕僚嘛,做事自然都先从所谓大局出发。
南宫宸是什么身份?
他不慎被杜荭设计,跟伊思玲圆了房,引为奇耻大辱,自然不会对外人提及。
而幕僚看到的,是他堂堂王爷之尊,居然要插手太医家一个庶女的婚事。
再一联想到杜荭跟杜蘅的姐妹关系,再想到杜蘅跟穆王府的关系,王爷看似不合情理的举动,不是有了明显的答案?
分明是要借杜荭的婚事,把萧家拉到燕王的阵营之中嘛!
杜荭惹怒了南宫宸是要惩罚,但是,燕王的大业也不能不顾不是?
既然可以左右杜荭的婚事,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岂不是傻瓜?
但是,若全部选燕王的人,这司马昭之心也就遮不住了。
只好搞出这么份进可攻退可守的名单,把胡军混在那些纨绔子弟之中,绕着弯子地把萧家牵进来。
办事的人,把所有情况都算到了,也算是挖空了心思了。
撇了撇嘴,鄙夷地道:“啧啧,燕王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这种货色也瞧得上,就不怕坏了名声?”
杜蘅神情越发古怪:“这里面,全是跟胡军一样的官宦子弟?”
“不全是。”萧绝摇头。
杜蘅叹了口气:“给他这么一闹,咱们想不插手都不行了。”
不错,她的确想狠狠踩杜荭一脚,可若是把萧家牵进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几个不用管~”萧绝轻描淡写地道:“都是些无法无天的主,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祸害,有两个做事比守礼还浑。杜荭嫁过去,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胡军嘛,魅影应该已经着手调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也对,真要是各方面条件都好,哪里轮得上杜荭?
毕竟,杜谦只是个太医,她又是个庶的。
杜蘅立刻道:“谁都可以,胡家不行!”
是她把黄雨送进宫,如今她大仇未报,反而枉送了性命。
如果再让杜家跟胡家结了亲,怎么对得起黄雨?
“这里头七八家人呢,哪这么巧刚好就挑到胡家?”萧绝不以为然。
“这可不一定。”杜蘅淡淡道:“我倒觉得,胡家雀屏中选的机率很大。”
虽说这里头都是官宦子弟,家世看起来都不差。
胡唯任着工部侍郎,手里握着的是实权,这可比那些个世家勋贵的名头实在得多。
且,胡唯是在魏王出事后,由地方入职直接提调进京,越级升迁上位的。
没有强有力的靠山,绝对不可能。
现在,胡家赫然出现在南宫宸列出的名单上,靠山是谁,不是很清楚了吗?
唐念初是商家妇,又是官家女,眼光跟许氏那种一味只知攀权附贵的无知妇人可不一样,不可能猜不到这当中的利害关系。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猜不到,她身后还有唐藜呢!
从一个没没无名,毫无根基的读书人,短短十年之内,做到盐科提举司的提举。
可见是个极工心计,善于钻营之人。
她几次三番想把自己扯进来,说不定就是出自唐藜的授意。
显然,唐念初对南宫宸与杜荭之间恩怨并不了解。
以为只是杜荭隐瞒身份,潜进王府当婢女,惹怒了南宫宸,要加以惩戒。
南宫宸先拿捏了杜谦的软肋,再逼迫杜家跟他选出的人结亲,以此达到绑架穆王府的目的。
同时,他给杜荭挑的又都是些身世不错,人品全无的货色。
既惩罚了杜荭,又拉拢了萧家,可谓一箭双雕。
而唐念初,则可左右逢源,两面讨好。
综上所述,唐念初选择胡军,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所以,这份名单,看似花哩胡哨,给杜家很大的挑选余地,实际胡军是杜家唯一的选择。
唐念初心里应该不会没有底,她所顾虑的,无非是萧绝跟南宫宸闹得很僵,她若是擅自做了主,就会得罪了穆王府。
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把她扯进来。
萧绝大包大揽:“那也不怕,有小爷在,这门婚事就别想成!”
说来凑巧,萧绝撂下大话没几天,魅影就得了消息,唐氏已经跟胡家交换了庚贴,只等择日过礼,下小定了。
杜蘅歪在炕上看书,见他进门,微微一笑:“怎样,我猜得没错吧?”
“嗯,”萧绝点头:“唐念初果然选了胡家。不过,这也没什么意外的。”
“胡军呢?”杜蘅略带嘲讽地问:“不会也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吧?”
“差不多,不过比起另外几位,算是好的。”萧绝笑:“不过,他是个庶子,行事落了下乘。”
“纨绔就是纨绔,还分什么上下乘?”
“怎么不分?”萧绝振振有词:“爷走的也是纨绔的路子,可爷在老头子面前都敢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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