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魅影轻咳一声,小声提醒:“爷,这里可是围场,你得克制!”
“闭嘴!”石南心里憋屈得要死,大喝一声,抱起杜蘅飞身跃过栅栏,几个起落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什么人?”这一声喝,立刻引来了好几条人影。
同样的,这一声喝,也让杜蘅瞬间清醒过来:“等等,你要带我去哪?”
石南猛地顿住脚步,冷冷地瞪着她:“你是不是应该有话跟我说?”
似乎每一次她的失控,都与南宫宸有关!
上一回在宫中,他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因为受到欺辱,惊吓过度,才会导至失常。
可是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阿蘅的性子,若不是被逼到极致,哪会在人前失态?
南宫宸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她在场,她的情绪却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如果说,这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打死他也不信!
“说什么?”杜蘅莫名其妙。
石南臭着脸,摸出一条丝帕往她面前一递,瓮声瓮气地道:“把眼泪擦了再说!”
杜蘅本想拒绝,伸手往腰间一摸,才发现出来得匆忙竟未及带手帕,迟疑了一下,只得接过他的,低头轻拭眼泪。
拭完泪之后,问题又来了:帕子上沾着自己的眼泪,就这么还给他似乎不妥;可是收在身上似乎更不妥……
她犹豫不决,眼里显出挣扎的痕迹。
石南看在眼里,越发生气:“他就那么好?”
除了有皇子的身份,顶了个王爷的头衔,他有哪一点好?怎么女人一个二个,都跟飞蛾扑火似地往他怀里扑?
杜蘅垂着眼不看他,轻声道:“这里好冷,我要回去。”
石南咬紧了牙关,明知道她是在回避问题,可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山风里瑟瑟缩着的双肩,他心里满满的,竟然不是生气,而是不舍!
他用力跺了跺脚,低咒:“你他MD,就是个贱骨头!”
杜蘅以为他在骂自己,登时一呆。
石南转过身,背对着她蹲下去,粗声粗气地道:“上来!”
杜蘅面红过耳,轻声道:“我,我自己走!”
石南扭过头,恶狠狠地道:“你是自己乖乖爬上来让我背回去,还是逼我动手把你扛回去?”
杜蘅张大了眼,不知所措。
“我数到三!”石南咬牙切齿:“不上来,我可要动手啦!一!二!”
杜蘅生怕他怒起来,真的把自己当成沙包扛回去,可要她主动趴到他背上,让男人背回去,又委实没这么大的胆。
犹豫再三,终是把眼一闭,往前走了半步。
“三!”石南数到三,见她还不动,火了,猛地站了起来。
杜蘅没有料到他会突然站起来,避之不及,被撞到下巴,牙齿咬到舌头,“啊”地一声痛叫出声。
“谁叫你磨磨蹭蹭的?”石南傻眼了,忙凑过去:“撞哪了,给我看看。”杜蘅哪里敢给他看,拼命往后躲,躲不过被他捏住了下巴,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石南见她大大的眼里含着泪,那点子愤怒和妒意早飞到九霄云外,长叹一声:“你可真是个磨人精!”
再度转过身,蹲下去:“夜里黑,林子里的路不好走。栅栏又这么高,你绝对……”
话没说完,一双纤细的手臂怯生生地环上了他的脖子。
石南呼吸一窒,声音嘎然而止。
杜蘅脸上烧得厉害,垂下眼睫不敢看他,轻轻趴到他背上,心跳声大得象是在擂鼓。
石南全身的血液象是凝住了,流不动,双膝发软,差点一跤跌倒在地。
“啊呀~”杜蘅被晃得差点掉下来,低叫一声,抱紧了他的脖子,嗔道:“你,喝酒了吗?”
“嘿嘿,只喝了几杯,不碍事~”石南咧开嘴,摇摇颤颤地站了起来,象踩在云端,飘飘然,熏熏然,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迈。
“什么几杯?”杜蘅捶了他一拳,骂道:“我看最少有几斤!”
“放心吧,媳妇~”石南只觉这一捶舒服无比,十分受用,得意忘形,嘻嘻笑道:“就算我摔断了脖子,也绝舍不得摔疼你。”
杜蘅立刻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了。
石南有些后悔说得孟浪了,见她并未生气,甚至没再反驳,心中一悸,猛地停步,扭过头去看她。
黑如曜石的眼里,有无数细碎的星光在闪,甜蜜而温柔:“阿蘅~”
“别,别看我~”杜蘅只觉他炯炯的目光凝在脸上,不由面上发烧,心如擂鼓,猛地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呵呵~”石南笑出声来,果然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不知名的花香弥漫在鼻端,喜悦盈满了胸腔,心头酥酥麻麻,似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两个人都不说话,隔着衣衫传来的体温熨烫着两个人的心,一时间二人不禁都有些心神恍惚,只盼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秋狩二三事(十三)
“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陈婷婷一路狂奔,闯进杜蘅的帐篷。2
杜蘅不急不慢地提起滚烫的茶水冲入杯中:“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哎呀!”陈婷婷急得直跺脚:“初七的脑袋都要搬家了,你还有闲心喝茶!”
杜蘅手一顿,茶壶嘴一偏,滚水尽数冲到桌上,飞溅到脚边。
幸得天凉穿得厚,这才没有烫着,却也把陈婷婷吓得够呛:“我的好妹妹,你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不然小侯爷还不得剥我的皮呀!榛”
“可是初七跟赵王杠上了?”杜蘅顾不上整理衣上水渍,反手握住了她的腕。
昨夜在外面呆得太久,到底还是着了些凉,早上起来便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便没有进山。
不忍拘了初七在营地陪她,就把她托给陈婷婷,想着夏风心细,有他照看当不至出事铱。
“这么准,你可以去摆地摊算卦了!”陈婷婷愕然地张大了嘴。
杜蘅咬牙:“夏风干什么吃的?一个初七还看不住!”
四个组里,恭亲王,燕王多少跟她有交情,且都喜欢初七,这两组人马自然不会为难初七。
魏王这一队有夏风,冲着他的面子,也不会跟初七计较。况且初七的加入,魏王队等于多个生力军,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她。
剩下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赵王这一组了!
可是,这两组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中间隔了十几座山,按理连面都碰不着。
她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放心把初七交给陈婷婷带着。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她见了猎物玩命似地往前冲,有几个人追得上!”陈婷婷说着,拖着她往外跑:“谁知道她突然去了东面?等收到消息,她已经被赵王的人团团围住,打伤了七八个侍卫了!”
杜蘅踉踉跄跄地跟着她往前跑:“可有人给恭亲王送信?事闹大了,得恭亲王出面才行。”
“小侯爷已经派了人去请恭亲王和燕王,我是偷溜下山来找你的。”陈婷婷翻身上马,伸了手给杜蘅,表情略有些局促:“我的骑术没初七好……”
杜蘅却绕过她,径自跑向了侍卫:“有没有温顺的马驹,借我一匹代步。”
围场里时有女眷光临,因此常备着几匹马驹,以便她们心血来潮时上山游玩的。
“有,二小姐请稍候。”那名侍卫看她一眼,很快地牵了匹胭脂马过来。
杜蘅抓紧了马鞍,踏上马蹬,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驾!”马儿疾驰而出,竟是一气呵成。
陈婷婷看傻了眼,愣了一下,才道:“阿蘅,等等我~”
杜荇和杜荭从帐篷里出来,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栅栏。
杜荇又是惊诧又是艳羡:“几天时间,竟然让她学会了骑马?”
“不必羡慕,会得越多,死得越快!”杜荭冷笑一声,幸灾乐祸:“这回,我看她如何脱身?”
杜荇不以为然:“她不会蠢到为个傻子搭上自己的命。”
所以,哪有这么容易牵连进去?
“弃车保帅?”杜荭笑得一脸阴鸷:“那就先吃了车,再灭帅!”
本来就是个死局,救不救初七,都难逃一死!
“谁要敢挡着你的路,我就灭了谁!”杜荭压低了声音。
“全靠你了。”杜荇由衷感激。
“自家姐妹,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杜荭淡淡道。
等她在平昌侯府站稳了脚,从中穿针引线,嫁进王府又有何难?
杜荇心领神会:“我要是成了侯夫人,一定给你谋个好姻缘。”
“嘿嘿~”姐妹二人相视而笑。
杜蘅策马入山,半道上与闻讯赶来的恭亲王相遇。
恭亲王见了她,脸当即黑了一半,叱道:“胡闹!你来做什么,回去!”
陈婷婷脸一红,心虚地垂着头,缩着肩往后躲。
“祸是我闯的,没道理让别人收拾。”杜蘅淡淡道。
恭亲王见劝不动她,记挂着局势,遂点头:“跟着我,不要乱说话。”
这话就是交待她不许强出头,免得得罪了赵王了。
杜蘅心存感激,也不吭声,默默跟在他身后。
远远只见人影幢幢,林子里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人,马蹄印把地面的落叶踏成了烂泥。
再一看,却是壁垒分明,各自护着自各的主子,横眉立目地对恃着。
初七被围在中间,身边倒东西歪地或坐或身着十几个受伤的侍卫,各个脸上神情复杂,愤怒,羞惭,畏惧……交织混和,难描难绘。
十几个大男人,制不住一个傻大姐,反而被她打得落花流水,以后还怎么在侍卫营里混?
何况,赵王是出了名的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你让他丢人,他定然会叫你丢命!
本以为跟赵王杠上的是夏风,谁知走近了一瞧,却是南宫宸的人马。
他胯着一匹青骢,穿着一袭暗红绣四爪金龙的蟒袍,内穿一件银色锁子甲,头戴银盔红色的缨络垂下来,更衬得他闲雅飘逸,丰神俊朗。
赵王则是一身金色战袍,内披金色锁子甲,黄金盔,马背上横着一条金色长枪,整个人金光闪闪。
“赵王殿下,”夏侯单膝跪地,恳切地道:“初七心智未开,不可能刺杀王爷,求殿下明鉴。”
南宫庭冷笑:“一个傻子,又怎能习得一身绝技?”
初七大怒:“你才是傻子!”
“大胆!”内侍甲喝道:“竟敢当众辱骂王爷,来人,把她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是!”底下众侍卫应和,却无人敢近身。
燕王这边一众侍卫大声讥刺:“孬种!你倒是上去抓人啊!”
“你们的功夫,是在天桥练的吧?”
“哈哈哈~”众侍卫哄然大笑。
南宫庭面上挂不住,喝道:“还不动手?”
他亲自下令,侍卫不敢怠慢,数十人一涌而上。
初七自然不肯束手就缚,执剑攻了过去,只听一片叮叮当当响得好不热闹。
这边没有燕王的命令,不敢动手,可也没闲着。
鼓掌的,跺脚的,吹口哨的,时不时还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几十个男人打一个女娃娃,要不要脸?”
“五军营好威风呀,好威风!”夏风夹在中间,顿时左右为难:“赵王殿下,可否看我薄面,饶初七一命?”
他不能拔刀助初七,否则场面将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初七被围攻不管,万一有个损伤,无颜面对阿蘅。
“哼!”南宫庭一脸狠戾:“本王的十几个侍卫,难道就白打了么?”
南宫宸淡淡道:“那是他们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五军营的众官兵脸上精彩纷呈,煞是好看。
“你说什么?”南宫庭悖然大怒。
“初七并未主动攻击,且出手极有分寸,并未伤及性命。”南宫宸坦然自若:“倒是皇兄,处处咄咄逼人,五军营众将士个个凶神恶煞,欲杀她而后快。”
“他们忠心护主,何错之有?”
“护主?”南宫宸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是本王瞧不起五军营的将士,初七若真有心要杀皇兄,皇兄纵有十颗脑袋,怕也不够她砍!”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南宫庭恼羞成怒,手中金枪一挑直指南宫宸的咽喉:“打量本王真不知道,整件事就是你指使的!”
“保护王爷!”南宫宸身后的护卫,呼啦一下涌上来,纷纷拔出武器指向对方。
场上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做什么,想造反啊?”南宫述低叱一声:“都给本王把刀放下!”
“恭亲王!”众侍卫迟疑着,把目光望向各自的主子。
“六叔~”
“六叔~”
南宫述把眼一瞪:“别叫我六叔,本王丢不起这个人!”
“阿蘅~”夏风看到杜蘅骑在马上,微微一愣。
南宫述乘机骂道:“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也好意思做御前侍卫?我要是你,立刻就拔刀自裁了!还敢忝着脸叫阿蘅!”
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恭亲王这话明着是骂夏风,实际则把初七谋逆的嫌疑摘了个干净。
初七就是个孩子,胡闹是胡闹了点,刺客神马完全搭不上边!
夏风立刻配合地低头认错:“王爷教训得是,是臣的疏忽,愿领责罚。”
秋狩二三事(十四)
南宫庭不高兴了:“她闯到我的猎区,见人就打,把我的人打伤十几个,这事又该怎么算?”
“惊了王爷是初七不对,”夏风立刻道:“我替她向王爷及各位兄弟赔罪。2众兄弟的医药费,营养费,也都着落在我身上。”
“赔罪就行了?”
“有钱了不起啊!”
“让她给我们打一顿,再说句对不起,成不?榛”
五军营的人不干了,闹将起来。
这边一众侍卫也不示弱,冷冷一句话还回去:“想打她?成!你得有这个本事呀!”
“你有本事,你跟她单挑看看!”五军营的怒了铱。
“我有自知之明,打不过人家光明正大认输就是!不象某些人,打不过人就群殴,群殴占不到便宜,就给人家栽个谋逆的罪名!不要脸!”
两边唇枪舌剑,一下子又对上了。
“殿下,”杜蘅盈盈施了一礼:“初七是民女的侍女,冲撞了殿下,民女替她赔罪。”
南宫庭眼睛一番:“来人,把行刺本王的妖女拿下!”
“赵王!”南宫述道:“你连六叔的面子都不给了么?”
“殿下在东山打猎,初七随小侯爷去了西山,缘何会出现在西山?”杜蘅揪准机会,立刻发问。
南宫述皱眉:“此事,本王自会查处,你不必多管。”
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好明着偏坦,心下暗怪她多嘴。
“哼!”南宫庭冷哼一声:“问得好!西山与东山,隔着十几座山头,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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