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道:“恕奴见识浅薄,奴觉得,大公子与其娶个让皇上心里带了忌讳的外域女子归家,倒不如寻得别的官家嫡女,这样在宫里也会多天一份助力不是?”
见她眸光躲闪,显然是话语不尽其实,面上不由带了一丝恼怒,随即又敛了下去,兀自挑剔着涂了豆蔻的指甲,懒懒的道:“就这些?嬷嬷进宫不过数月,可不能学着宫里的那些老人儿,须知道,话说一半可是会死人的!”
袁嬷嬷身子猛地一颤,似乎被那轻飘飘的一句话语给吓到了般,连忙做出一副恭谨的样子,颤声道:“恕奴斗胆,倘若老奴猜测没错的话,看皇上听了贵人提议之后的表现,皇上似乎并不希望看到丹阳郡主与后宫嫔妃有甚牵连!而大公子乃是贵人的嫡亲哥哥……”说到这里,却是再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去。
想起厷诏帝临别时的态度,苏紫缳心底不由变得犹豫起来,心底却是已经对此话隐约的信了三分。面上却是不显丝毫。有些心不在焉的对着袁嬷嬷挥了挥手,死鸭子嘴硬道:“你说的这些,本宫心里自是也有考虑;这般问你,也是含有考效的意思。你毕竟是本宫身边的掌事嬷嬷,后宫里风云诡异,你要连这点问题都看不清的话,本宫却是不敢用你了。
好了,本宫也有些乏了,这里就不用你来伺候了!”说着,便心烦气躁的挥了挥手,示意袁嬷嬷退下。
袁嬷嬷也不去计较苏紫缳的态度,兀自告了声喏之后,便后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开。然而,在苏紫缳看不见的位置时,眼底却是一抹讥诮一闪而过。
想起丹阳的名讳,也不知怎的,方才的那个想法不由愈发的加深起来,倘若是真,这丹阳的心思未免也太深沉了些。想到这里,身子不由自主的又是一个哆嗦。脑中不由盘算开来,只想着,先不拘是否能够离宫,还是设法先离开紫霞殿的好,万一哪天那对兄妹不知死活的招惹了丹阳,而自己身为苏贵人的奶嬷嬷,夹在中间,难免有被波及的时候。
这么一来,离开的想法愈发坚定起来。
先不说苏紫缳这边主仆离心的行径。就是定伯候府的刘婉清此时也好不哪里去。
“贱婢!”刘婉清看着芍药面前摆着的饭食,想也未想,便一巴掌就狠狠的甩在了芍药的脸上。不过瞬间,芍药那张清秀的小脸上便浮起一个五指印,可见其力度,以及刘婉清的狠劲儿。
“小、小姐……”芍药捂着发烫的面颊,似乎也没料到刘婉清竟会这般出现在她的饭桌前,似乎被打懵了,一时看上去竟是有些心虚,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姐?别叫我小姐!一个卑贱的奴才也敢爬到本小姐的头上,我这又算是哪门子的小姐?”刘婉清怒极!那种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的感觉,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难道是我平日待你不够好嘛?还是说,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还是说你也跟奴才秧子一样,见我一朝败落,便也学会了捧高踩低,落井下石?”
“小姐,我,我……”芍药一脸的慌张,努力的想要找个借口,可她向来嘴拙,又不如别的丫鬟机变,连续我了半天,也找不出个合理的借口来。
见她如此,刘婉清心里更气,想起如今的境遇,心里大恨,不由又是一个巴掌朝着芍药的脸上甩了过去,“我什么我?本小姐那般待你,你便是这般回报本小姐的!”
073 算账
刘婉清从未这般气愤过。唛鎷灞癹晓自被老定伯侯送回定伯候府之后,便变相的将她囚禁起来。她不仅不能随意走出这件房屋,且没有得到老定伯侯的指示,任何人都不准前来探视、打扰。这跟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尚还能够忍受,然而,最让她生气的是,那个狗奴才们个个捧高踩低惯了,见她一朝败落,便纷纷上门冷嘲热讽、落井下石起来。最初的两天还好,至少伙食上跟以前倒也没什区别,然而,不过两天之后,那些个狗奴们便在伙食上开始克扣起来,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竟只剩下残羹剩饭……
想到这里,看向芍药的目光愈发凌厉起来。亏她这些日子还觉得亏待了芍药,不住的好言安慰与她,却没想到,这贱婢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这就是你对本小姐的忠心!?”刘婉清怒意翻腾的指着桌子上的饭食质问道。“本小姐如何对待与你,你便是这般回报本小姐的?你的良心难不成都到狗肚子了?”
原本捂着发烫的面颊的芍药忽的咧唇笑了起来,“小姐这么生气做什?不过一顿饭食罢了,至于吗?您平日里什么珍馐海味没有吃过?何必在乎这点东西?”
这贱婢!她倒还有理了!
“贱婢!”刘婉清何时被身边人这般嘲讽过,她那猖狂的模样,愈发触怒了刘婉清的理智,想也未想,便又是一个巴掌招呼过去,然而,这次芍药却没有傻傻的站在那里等着挨打,而是轻轻一躲,便避开了刘婉清的巴掌,站定身子之后,这才说道:“小姐火气太大了!”
“你!”看她气定神闲那样,似乎一点也未被人抓包的羞愧,一口气生生的憋在了刘婉清的胸口内,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往往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才更伤人!这芍药是刘婉清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她自己从沧州一路带到京城的。却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芍药,在京都大宅里别的没有学到,倒将落井下石这四字学的惟妙惟肖。
“你什么你,奴婢也是想要在这寒冷的冬季,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食罢了,又有何错?说到底,都是为了生存罢了,我可不想像杜鹃一样,被你利用个干净之后,在被人狠狠的贬到那种偏远的山区,随便寻个老鳏夫卖了!”既然被发现了,芍药也不想在装下去了。这些日子,行动被人限制,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了,还谈什么主仆、尊卑!我呸!
听到杜鹃俩字,刘婉清猛地愣在一旁,仿若被人雷霆一击般,脑中一片空白。而芍药却是没有发现她的一样,只兀自的端起碗来,继续吃了起来。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可是很难才能吃到一顿热乎饭菜的。
“你……,你有杜鹃的消息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芍药愣了一下之后,这才知道是自己说漏了嘴,有些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刘婉清心底一沉,这贱婢!“……你既有了她的消息,又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话语中隐有责备之意。
“告诉你又能做什么?你如今可是自身难保!”芍药不屑道。听刘婉清承诺过太多,如今,早已不抱希望了。想到杜鹃的惨境,脸色一沉,身子不由哆嗦了下,对刘婉清的恨意不由又添了一层,冷声笑了起来,道:“拜小姐所赐,杜鹃姐姐如今心里不定有多恨小姐呢,如果不是因为小姐,杜鹃姐姐又怎会陷入那种境地?”
“杜鹃她怎么了?”刘婉清心惊的问道。当初,想要寻回杜鹃,更多的想法却是灭口。只因杜鹃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她虽然没有说出来,然而,若是心中怀恨,又落进了有心人的手中,难保不会出卖了她。
芍药却是不知刘婉清心中的顾忌,见她一副关心的嘴脸,心中甚是腻歪。冷哼一声,轻描淡写的道:“倒也没怎么,不过是被人卖给了一个家徒四壁的鳏夫,白天像个奴隶一样,任打任骂,家里家外的活计,全部落在了她一个女子的肩上,做不完,便是一顿毒打;晚上还要跟一个年过四十的鳏夫暖床、生娃。
啧啧啧!
你是不知道啊,杜鹃姐姐如今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然而,短短数月,被人折腾的却更像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妪一般!那个鳏夫,为了防止杜鹃姐姐逃跑,像是对待畜生一般,还专门在她脚上上了一个脚镣。”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俩人当初同是伺候刘婉清的贴身大丫鬟,说到底不过是为主子跑腿儿办事,最后受到惩罚的却永远都是她们这些奴婢。就像此刻这般,她分明什么也没做错,却同样受到牵连。
“你见过她?”刘婉清心中激动更甚。这贱婢,定是早早见过杜鹃,却一直隐瞒不报!
芍药却是不在理会,只兀自的吃起饭来。
“贱婢,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你的身契还在本小姐手中!即便是我虽被禁足,但想惩治你倒还是轻而易举!”被关这么些天之后,又被芍药如此无视的态度,刘婉清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终于爆发出来。更何况,对于杜鹃,她必须要想办法将她弄到身边才行,否则,她不放心!
芍药冷笑一声,“钝刀子割人才叫疼!小姐也不用这般威胁奴婢,最差也就落得个杜鹃姐姐一般的下场,除此之外,奴婢还朕想不出有甚招数比这更惨。小姐既然这般关注杜鹃姐姐,奴婢不妨告诉小姐,也好叫小姐知道,免得叫您总是心生惦记。杜鹃姐姐不堪受那鳏夫的蹂躏,趁那鳏夫喝醉之后,失手将那鳏夫打死,害怕之余,逃了出来。即便是杜鹃姐姐愿意重回小姐身边伺候,她背着命案在身,小姐也未必敢用杜鹃;至于奴婢……,哼哼,还是等小姐得以自由之后,在想着怎么惩罚奴婢罢,否则,今后在您被圈禁的这段日子,怕是起居都得自理才行呢!”
“你!”
“行了!小姐也不必愤怒,奴婢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说着,便收拾起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走了出去。
刘婉清双眼淬毒了一般,狠狠的剜向芍药的背景。这段时日以来,她的饮食每况日下,本以为只是被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故意打压,却没想到竟是被这贱婢贪墨。她倒是敢!被自己撞破之后,竟是半分惭愧都无。那模样,那姿态,分明就是背后有人撑腰啊!
想起被禁足之后这段时间的前后差距,刘婉清心里不由冷笑起来。她就说嘛,堂堂定伯候府,又怎会缺她一个寄居的孤女这点吃喝?却是不知是谁,为了对付她,竟是不惜费了这么许多心机。
定伯候府,劲松苑内
待下人将松寿堂内的举动全部报到老定伯侯耳里的时候,老定伯侯不由冷哼一声。常贵陪在一旁,待那下人退下之后,这才带了些疑惑的上前问道:“老侯爷若是不喜表小姐,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可以打发她,又何必放在身边碍眼呢?”
却哪知,老定伯侯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又哪值得我去动手?毕竟是我嫡亲的外孙女,我可不想因为她而脏了本侯的手。”说到最后,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常贵心底略一思索,顿时明白过来。老侯爷这是害怕给郡主留下污名吧。不管怎么说,表姑娘都是大小姐的嫡亲表姐,身上有一半的血液乃是同根同源。倘若因此而让表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别人可能不会说老侯爷如何如何,但铁定会说大小姐被表小姐撞破奸情,做贼心虚之下,继而逼死了自己的亲姐姐。
时下,女子最在意的便是名声。女子可以恃宠而骄,也可以仗势欺人,但倘若在被传出逼死血亲的话,怕是在被人谈起,也只会让人闻之变色,退避三舍。
而这次,表小姐害的大小姐背负了轻浮、放荡的污名,老侯爷为了不让大小姐在因此背上逼死亲姐的罪名,只好违心的圈养着表小姐;然而,老侯爷心中有气,却又不甘就这么的便宜的放过害了大小姐的表小姐,便想出这么一招,既能宣泄心中的怒气,事后,即便被那多嘴的人传了出去,也只会说是奴大欺主,定伯候府且还不用背负上苛刻寄居孤女的名声。
越想,常贵心里愈发觉得老定伯侯看的长远。然而,他却不知的是,老定伯侯的心里其实想的比这更多。
先不说常贵心里如何作想,却听老定伯侯忽的问道:“对了,三房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老夫人亦然。唯有四小姐带着丫鬟去松寿堂请安的时候,曾顺道去探望过表小姐几次,却不得入其门后,便再没去过!”常贵道。
“恩,那就好!这段时间,你让那边的人看紧一些,一有动静,立马回报。待本侯弄完了手中的事后,再来跟他们这些个畜生算个总账!”老定伯侯眼中的冷意让一旁的常贵心底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却依旧恭谨的回了一句,“是!”
074 提亲
这一日,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定伯候府门前。唛鎷灞癹晓马夫听闻马车之后,立时便下去叫门,待替上拜帖之后,门房一看,立时吩咐小厮进去通知老定伯侯,这边却丝毫不敢怠慢的打开的大门迎接。
老定伯侯的身子自上次从皇家猎场回来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整日里将自己拘在劲松苑内,吩咐众人,没有他的准许,一律不准打扰。继而,整个府中,即便是有人怀疑老定伯侯的身子不适,却也一直苦于不得证实。如今,接到小厮递来的消息,老定伯侯少不得要强打着精神起来迎接。
“侯爷,您这身子可还撑得住?”常贵有些担忧的说道。
自老定伯侯察觉出身子不好之后,身边便只留常贵一人贴身伺候。候府内务经过老定伯侯几番努力的整顿之后,那些被三房一脉安插的人马终于老实了许多,然而,这也是老定伯侯没有将人逼急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无碍!有些事情,少不得要本侯亲自出面才行!只是,这副身子却是不知允不允许本侯撑到那一日。不管如何,事情还是早些定下来才好!”老定伯侯选了件暗色的大裘披在了身上,道:“走吧,别叫贵人久等了才是。”
“唉!”常贵应道。心里却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真心的觉得老侯爷挺不容易。今天早上,老侯爷又吐了不少的黑血出来,倘若不是被他发现,老侯爷定是还想瞒着的。
兴许是老定伯侯积威已久,或许是心中不忍拒绝,仰或是不想拂了老定伯侯对大小姐的一片回护之心;尽管常贵心中有着太多的不忍,然而,终究是没有去阻拦老定伯侯,就那么亦步亦趁的跟在老定伯侯后面。
看着老定伯侯略显虚浮的步子,常贵很想上去搀扶一把,却又害怕被府中有心之人看出端倪,只好带着满心的不忍,任由老定伯侯一步一步的向正堂专门留着待客的花厅走去。
待老定伯侯来到花厅的时候,长公主却是已经端坐在花厅内等候着了,老定伯侯连忙屈膝行礼道:“微臣见过长公主!”
“老定伯侯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