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蹲下与他保持平视,她缓缓坐在对面,凤眸定定的看着他……
夏侯逸唇角微微勾着,面容上的笑容绚烂如艳阳,没有半丝阴霾,眼前的风千华,依旧如以往一般风姿千华,冷冽傲然一举一动间沉然从容,但又却是哪里发生了变化,与以前有着不同,仿佛眉宇间多了一份不曾有过的柔和,沉然的冽静逸的柔在她面容上,结合的如此完美,让她更加的光彩无双让人无法凝视。
这些都是王叔功劳吧!
想到夏侯渊,他心中溢出丝欣慰,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王叔那样的顶天立地的男人,才能配的上她。
而他……
是啊,只要她健康,平安,幸福,不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么。
他的私情,比起这些太过微不足道!
淡淡一笑,夏侯逸微微侧开目光,轻轻道:“今日大殿上……我不方便,只能此刻才来看你。”他微微一顿,带着一丝愧疚,想到皇上的所作所为,叹息道:“父皇那里,我会去求情。”
风千华摇摇头,问出久久回荡在心中的疑惑:“你的腿?”
或许,只是受伤,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严重。
夏侯逸笑看着她,仿佛在讲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般,语气淡然却似一记闷雷,敲在她心际:“太医说,伤了胫骨,不能动了!”
不能动了!
不能动了!
他的话回荡在她耳际,她觉得一瞬间有些幻听,不相信的眨眨眼,重复道:“不能动?”
夏侯逸微微点头,将她所有的侥幸,击的粉碎。
他怎么能说的如此淡然,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风千华腾的下站起来,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搅动,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生生的疼,又似有一把熊熊的火,在烧着她,无处宣泄,她不相信,转身冷冷道:“谁?”
他是太子,出入都有人相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受这样重的伤,而且,他受伤这样的大事,竟然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夏侯渊的密探都未曾汇报消息,着意味着什么,是皇帝并没有想深究此事?还是他根本不打算追究。
“谁?”风千华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她不能淡定,那个温润的男子,即便身处高位,也如清风一般和绚毫不张扬,无论与谁都是温文尔雅有礼周到,从未伤害过别人。
到底是谁,和他有这样的大的仇恨。
夏侯逸看她面色焦急,心中不由一暖,她还是关心自己,即便这样的关心,曾经是他最不愿承认的,可是此刻,却让他无比幸福。
即使,他不可能成为她身边比肩而立,携手一生的男子,那么,做这一个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在她身后远远的注视的朋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淡淡开口,他拉住风千华,反过来安慰她“不小心摔下马便折断了,与别人无关,你休恼!”
不恼,她怎么能不恼!
一双腿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那不但是腿,是自由,是向往,是希望,甚至是一切!
可是,却被他如此随意的带过,优雅淡然。
这一次,风千华微倾着身体,认真的看着他,他有武功就是不慎落马,也能自保,况且,即便是摔下马,那样的高度又怎么会轻易断了腿!
可是,当目光接触到他时,风千华却是微微一怔,似乎觉得此刻的夏侯逸,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往,他的眼底会有兴奋流露,会有动情流露,会有跳动的情绪,即使是清润如风时,也会如其它男子一样,有着因喜爱便不顾一切的冲劲。
可是,现在这些没有了,仿佛一瞬间,那些曾经在他身上的枷锁被他抛去,只有轻松,禅定般的目空一切!
风千华被此刻的夏侯逸怔住,她说不上好,或者不好,他成熟了固然是好事,这样的豁达万物皆空般的他,却让她生出一种无奈,这就是夏侯逸,那个事事为别人着想,从不伤害别人仁义的太子!
再次坐下,风千华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她不是圣人,她无法以德报怨,她的朋友受伤了,被人陷害了,那么这笔债,无论如何也会帮他讨回来。
夏侯逸不愿提,她自有办法知道!
“对不起。”夏侯逸轻声说着:“让你担心了。”
风千华摇着头,脑中浮现出今日大殿上,夏侯智的意气风发耀武扬威的表情,那个只敢背地里寻求支援同盟的二皇子,今天一句话却引来那么人的附和和认同,夏侯智的地位,仿佛在水涨船高!
“皇上,什么态度?”风千华沉声问道。
历朝历代,没有那一位帝王会将皇位传给一位行动不便的皇子,若真如此,那么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夏侯逸浅笑:“父皇震怒,要派人去查被我阻拦我。”他微微一顿,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感:“至于太子之位,我已上书请辞。”
他知道,隐瞒并非长久之计,他今日从宫中出来,那么多人见到他,明日全天下便会知道,朝廷的动荡再所难免,父皇不能做的决定,他便替他做!
大周帝那样的人,即便是夏侯逸不主动请辞,他也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他,以后,没有太子光环的庇佑,若是夏侯智那样的人登上皇位,泱泱大周,他又将如何立足?
一滴泪,自她眼角潸然落下,风千华缓缓叹出口气。
夏侯逸心神俱怔,一抹狂喜涌上心头,瞬间将他的心填满,她为他而哭,为他心痛,他何其有幸,能得这样的女子牵挂,放在心间。
两人相视,缓缓一笑,有什么变的比以前更加的坚固。
当夜,风千华见了新任大理寺卿,让他将一封信带给夏侯渊,第二日一早,夏侯渊的回信已经到她手中,风千华捏着信,眼中一片冷意!
一轮红日,自地平线升起,金都上空却依旧阴霾一片。
二皇子府中。
夏侯智阴鹫的坐在正堂中,冷目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妾室刘氏,另外一个则是徐婉柔。
正妃钱氏坐在左侧,美目冷笑看着两人,她定过侯的孙女,即便是徐文清未死,地位也丝毫不逊与徐婉柔,何况是徐婉柔。
刘氏哭的梨花带雨,脸色惨白一片:“王爷,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她怒指着徐婉柔,咬牙切齿的道:“补品是侧妃赐的,而臣妾吃了之后立刻就小产了,分明就是她嫉妒臣妾育有王爷的子嗣而她没有,设毒计害我们的孩儿。”
刘氏呜呜哭着,悲痛欲绝。
徐婉柔目眦欲裂,她昨日在大殿上出了那样的丑还未扳倒风千华,却没想到回家还受这样的冤枉,怒狠狠的道:“我害你?那些东西是侯府珍藏的多年之物,我孝敬倾妃娘娘的,却瞧你可怜,分了你一点,你不但不念好,反而诬陷我,贱人!”
她越说越气,仿佛要将这两天的火,统统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妾身上出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戏子,卑贱如泥,你凭什么在这里和我说话,给我滚!”
夏侯智显然相信刘氏的话,目光阴冷的盯着徐婉柔,可眼底还留着一抹情愫,钱氏见此状,便知道他还留着相思数十载的情意,漫不经心的道:“妹妹这话说的可欠妥当,若刘氏是贱人,那咱们爷算什么,我们又算什么。”
夏侯智目光一冷,一个孩子没有了,他还会有很多,他今日肯让一个小妾与徐婉柔对峙,就只是想教训教训她,但是此刻被钱氏一说,顿时一股无名的火蹿了上来,想到当时她倒贴夏侯渊,不拿正眼待他时的高傲,比刘氏还要卑贱万分!
砰!
“闭嘴!”夏侯智一脚踹在她胸口,怒不可遏。
徐婉柔猛然倒地,一口血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夏侯智,眼中一片凄楚绝望。
钱氏见此,顿时瞪了眼刘氏。
刘氏加强眼泪攻势,正欲说话,忽然自门外,突然闯进数十名羽卫,一个个虎步蹬蹬来势汹汹。
“谁是徐婉柔。”领头之人道。
夏侯智目光一凝,却不敢语气太过强硬,毕竟羽卫并非普通侍卫:“什么事?”
领人之人目光在几个女人身上阴冷的转了一圈:“奉皇上之命,将徐氏婉柔押至宗人府,废黜侧妃之位,听候发落。”
所有的人怔了证,徐婉柔目光呆滞,不明所以。
夏侯智声音都透着一丝惊惧:“怎么回事。”
羽卫一片默然,不屑的看着几个女子:“倾妃娘娘流产,太医查出,正是因为吃了她送去的人参。”
不由分说,徐婉柔被人几人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在她一片哭爹喊娘之中押走!
夏侯智软在椅子上,她会怀疑徐婉柔害刘氏,却怎么也不会相信,徐婉柔会去害倾妃,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倾妃流产,徐婉柔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侧妃,若此事真与她有关,那么皇上哪里必然会怀疑他这个哥哥,见不得弟弟出生,而使毒计害死。
他猛然起身,急切的朝外走去,进了宫。
同日,大周军营之中,八十万大军统领,在没有主帅的情况下,暗中会晤与天目崖,数百人誓死追随秦王,一时间军心因风千华被关押之事,若沸腾的开水般,随时等待汹涌而出。
而城中,数家米铺粮行绸缎当铺,关门歇业,金都百姓生活的秩序,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有钱无处买米,布比金贵的日子像黑顶一样,顿时笼罩在金都上空。
无独有偶,齐州云州等地,大批的商家也都以各种理由关门歇业,短短五日,大周的经济彻底瘫痪。
风千华坐在牢房之中,拿着本书却是看的闲然,纵然皇帝下令严禁探视,可是,每一天依旧有人进来,夏侯紫,夏侯逸,甚至夏侯清妍。
想起当时她指着自己鼻子骂骗子,又呜呜的哭着跑出去的模样,风千华觉得无语至极。
外面的消息陆续传给她,所以,朝中发生的事她甚至比一些大臣知道的还早,徐婉柔被削去侧妃之位,禁在宗庙之中,却不甘落寞当夜一根白绫吊死在太庙横梁之上,有野犬路过,将她的尸体啃噬的惨不忍睹,据说,满身的细皮嫩肉只剩下一副碎了的骨架,歪歪曲曲的堆在门口。
她冷笑,宗庙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会有野犬进去,定然是人为。
至于是谁,还真不好说。
不过,倾妃的可能性比较大,她没了孩子失去最大的筹码,对徐婉柔怀恨在心定是必然,即便她是被人陷害,那也是受她牵连,所以,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做出什么事,都皆有可能。
忽然,牢门的沉重声千篇一律的响起,牢头郑重的提着食盒进来,满面萧穆的放在她的食案上,略带同情的看她一眼,走了出去。
风千华目光一扫,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满满当当的九个菜还有一壶好酒,唇角冷冷的勾了勾。
如此丰盛,必然是断头饭了!
果然,半个时辰后,她被镣铐枷锁锁住,七天来第一次带出了牢房,却是走向断头台!
------题外话------
咳咳~那个,心疼夏侯逸,蹲墙角去!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剧透一下,会有很多人隆重登场,出现过的,未出现的~
热闹!
章节目录 117 法场(1)
章节名:117 法场(1)
偌大的刑场,肆虐的寒风,观斩台外却是沸沸扬扬,乌压压的人群缩在厚厚的棉袄里,指手画脚的高声讨论着。舒嫒詪鲭雠
忽而,哗啦,哗啦——
铁镣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喧闹的刑场内响起,一下子,所有人都收住了声音,循着声音望去……
远远的,那个印象中的白衣女子映入眼帘,衣服褶皱却不褴褛,鬓发凌乱却满面清冷,衣袍上虽有污却不狼狈,脚上的镣铐看上去极是沉重,然而她一步一步走的极其淡定从容,在这么多双或谴责或好奇的目光下,仿佛走上的不是刑场,而是身着华袍,踏上云端。
有雪花漫天飞落,纯白的雪瓣飘飘扬扬自半空中落下,像似一幕垂帘,将女子的容颜拢在一片银光中,她面容沉静,毫无惊慌失措,仿若神祗一般雍容浅淡,似并非自牢房而来,却是那九天之上俯睨着他们的仙人。
一瞬间,不少人仿佛又看见了紫玉阁上,那一壶酒令左大才子甘拜之景,一曲让全场热血沸腾之像,一诗使素有才女之名的徐婉柔落荒而逃的女子,那时候的她锋芒毕现,眼底煞气暗敛,高傲不屑。
之后,她为庶母治病,散尽家财求名医,毫无怨言还用心侍奉在病榻前,直至庶母逝后风光大葬,她每一件事做的大气周全,一派大家风度,乃金都女子之楷模。
金銮殿上,她女扮男装舌灿莲花,护国威名,她以国当以民为本,以民为重的铿铿言论,瞬时揽尽百姓的心,名扬天下,那时的她睿智冷傲,进退有度乃百官之典范。
杭城水灾,她不顾个人安危,与秦王彻夜不休防治瘟疫,与十恶不赦的巡抚斗智斗勇,护百姓周全,战场上,一计浮桥省数日之功,于万军前骤如天降神兵,将澜月大军打的落花流水,弃甲而逃……
与她有关的事,每一件每一桩,都是他们所津津乐道,钦佩不已的……
如此女子,唯有四字可窥其一二。
风华绝代!
然而,这样的人却是叛臣之女,身负欺君大罪。
有人感叹,她是国之大幸与性别无关,她是百姓之福与罪名无碍,满心不忿皇帝的处置,却也有人认为,身为女子,当以夫纲,竟出入朝堂扰乱纲常,此等女子虽奇但男子不容。
无论各自心中想着什么,或怒,或愤,或乐,或怜……
都改变不了皇权下,皇上的决定。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铁镣重重的摩擦着地面,发出刮擦声响,所有人望着风千华,那原本的鄙夷谴责,不知不觉化为唇间一声轻叹……
高高的监斩台上,夏侯智坐在正中,一双眼睛却是四处滑动,今天这个差事,皇上本不是给他,因为徐婉柔之事,他再次被父皇责罚,革去职务,是他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父皇才松了口,同意他来监斩。
风千华被斩首,肯定会有许多人坐立难安,他只需高坐看台,布好陷阱,等着一只一只猎物跳进来。
笃定的笑,视线,在停下来却依旧背影挺直的风千华面上顿了顿,他心中兴奋之情几乎难以抑制,恨不得立刻扔出手中监斩令,然后看着一颗这么美的头颅,滚到他脚下。
风千华唇角急不可察的微微一勾,这偌大的刑场沸沸扬扬之中,有几股气息锁定在她的身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