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不是正面朝上被扛在马背上,不然这一吐还不得喷自己一脸?'
应惜弱苦中作乐的这么想着。
“程大夫醒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从应惜弱的头顶上传来,应惜弱也懒得抬头,继续趴那儿装死。
但下一秒,一只大手就抓住了她背后的衣服,还是跟拎鸡崽儿似地轻轻一提一放,应惜弱就从趴着变成了坐着。
盛名在外
“哇!!”
毫无防备的应惜弱被速度过快的马儿差点儿颠的直接cos火箭一飞冲天,手忙脚乱之下,她索性直接往前一扑,紧紧地抱住了那骏马的脖子,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哈哈哈,没想到这南人小子的身手还算利落。”
应惜弱几乎是挂在那骏马的脖子上,姿势自然称不上美观。
只不过她这苦主也算倒霉了,这样子还能引来在他们右边策马狂奔、明显在卖弄马术的家伙的嘲笑。
应惜弱瞟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只当风大,她听不见啊听不见。
等她勉强适应了马匹奔跑的速度,并且聪明的擅用马头挡住刀子一般的寒风之后,应惜弱这才细心的观察起了周边的环境。
只不过……这环境也实在太悲催了吧!
入眼的除了黄土地就是黄土地,冻得邦邦硬的地面上甚至连植物都很少有,更别说还有什么醒目的参照物了。
应惜弱郁闷的叹气,这下就算她有机会落跑,估计她都找不到路跑回晾马城去吧?
“程大夫,你不好奇我们是谁么?”
应惜弱再度装了一会儿死,驮着她的那名骑手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她一句。
“有什么可好奇的,不就是绑匪么?”
应惜弱有气无力的挂在马脖子上,虽然她的铜皮铁骨不怕刀枪剑戟,可是这剧烈的颠簸,似乎都快要把她的骨头给晃散架,真的超痛的咧。
“哈哈哈哈,没想到南人中也有你这种有胆识的,我一直以为只有北方汉子才有血性呢。”
背后那人笑起来就像是老鸦在叫,加上强风吹得他声音有些走调,整个儿就一噪音污染啊。
“没啊,我超怕死的,不过我很好奇啊,我一没钱二没名的,你们抓我做什么?”
应惜弱可不认为程子怜有与人为恶的本事。
“程大夫过谦了,你有钱没钱咱们是不知道,但是你的名气在晾马城还是有的。
程大夫,你刚到晾马城就帮一个小女孩开腹切了肠子,但那小女孩非但没死,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是吧?”
应惜弱身后那人又笑了起来。
暂时休息
……原来这些人是冲着程子怜的医术来的?难不成他们也有什么病患需要开刀治疗吗?
等等!开刀治疗?刚才她没听错吧?程子怜竟然会外科手术?
应惜弱因为太过于惊讶而手上放松了力度,结果被那马儿一颠,她整个人就失控往前头飞了去。
“程大夫,小心一点儿,想要这样子逃跑,可是会受伤的。”
幸好应惜弱背后那家伙眼明手快,一把就拽着应惜弱的脚腕把她拖了回来。
应惜弱再次重重地落在了马背上,反作用力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翻搅了起来,痛得她脸上的表情顿时漂移了一下。
这惊吓+剧痛让应惜弱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了声气,旁边那些个一道跟着跑马的家伙则大声笑话着应惜弱刚才的糗态。
他们一直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天擦黑,然后驮着应惜弱的那个家伙才打了个长长地呼哨,手中的缰绳一勒,他们骑着的那匹马就放慢了脚程。
当马儿从极速奔驰慢慢的变成了散步,应惜弱感觉自己可能就要死掉了。
他娘的,这群野蛮人,她又不是货物或者吸尘器!干嘛要让她趴在马上受尽颠簸还吸了不少的尘土?
“大夫,休息一会儿吧。”
驾着应惜弱所在的那匹马的壮汉利落的跳下地,然后一只手就把应惜弱给拎了下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永远都是最好的,但应惜弱因为那壮汉拎她下马的粗鲁动作,原本就不太平的胃顿时又是一阵抽搐,让她干呕了几声。
先他们一步下了马的那些家伙们又开始嘻嘻哈哈的嘲笑应惜弱的孱弱,但应惜弱直接当他们是苍蝇,这次连眼角都懒得扫他们一眼。
等难受劲儿总算过去一点了,应惜弱才看了看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儿看起来是个废墟,不远处还有几间摇摇欲坠的房子,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段土墙,仅仅只是可以挡风,完全不能御寒。
“你们不会打算在这儿过夜吧?”
应惜弱可没自信能够靠她身上的这身儿衣服在这见鬼的天气下度过严寒的一夜。
自我介绍一下?
“哪儿能呢?”
一个听起来稍微年轻一点声音带着笑意回应了应惜弱,不过他的官话带着很重的口音,差点儿让应惜弱没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我们只是稍作休息,呆会儿就得上路。”
应惜弱闻言,顿时难受的揉了揉自己的胃,那几个毫无绅士风度的汉子见状又是一通笑,然后叽里咕噜的用他们的家乡话说了些什么。
应惜弱没听懂,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随后一路上负责驮着应惜弱的汉子递给她一个水囊和一块干巴巴的死面饼子。
应惜弱抓过水囊喝了几大口水,原本真不想吃那死面饼子,但是一想到呆会儿还要赶路,还是叹了口气,拿过那死面饼子想要揪一块下来就水吃了填填肚子。
谁知道这死面饼子竟然如此威武不能屈,应惜弱几乎是使上了吃奶的力气,那厚厚的死面饼子还是冷艳的纹风不动。
“哈哈哈哈,南人果然是秀气,连个吃的都弄不动。”
应惜弱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外星生物,一直被他们这些个外族人观察并且提供笑料。
结果还是先前驮应惜弱那个汉子接过她手中又厚又硬的死面饼子,都没见他用力,那块威武不能屈的死面饼子就一如碰到了色魔的弱女子,三两下就不着寸缕了……
“谢谢。”
应惜弱有气无力的接过一块饼子,这次她聪明了,先一点一点的将水囊中的水倒在饼子上令其软化,然后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喂,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难道不向我介绍一下自己么?”
应惜弱吃了一点儿死面饼子,原本有些烧心的感觉总算好了一点儿。
“怎么?程大夫还想着逃跑以后让晾马城的军队来把我们一网打尽么?”
应惜弱闻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都嘲笑我弱的连个死面饼子都掰不开么?怎的现在又这么抬举我觉着我会落跑了?”
应惜弱的话让那几个大汉一愣,然后他们又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非常时用非常手段
“程大夫果然是读书人,这么会说话。”
先前那个口音很重的大汉笑的直拍大腿,应惜弱就闹不明白了,读书人跟会说话有啥直接关系么?
大把读书人都是呆头鹅,不然怎么会有书呆子这么一说?
不过对于这些原本就没读过书的外族人说这个,他们也很难理解,在这个年代,无论是本国还是外族,对于读书人都还是有几分尊敬的。
“我叫珲吉台。”
那个貌似领头(也就是负责运送应惜弱)的壮汉首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厄鲁特。”
口音重的小子。
“乙师不为。”
“谟何吉。”
“楔力克。”
应惜弱:……
“假名?忽悠我呢吧?”
听了应惜弱这话,那个叫珲吉台的立即冷了脸:“程大夫,我们大漠的雄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既然对大夫以诚相待,大夫何必还要怀疑我们的诚意?”
应惜弱好笑了:“以诚相待?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下药把我迷晕带到这种地方来,能叫做以诚相待么?还是你们大漠的雄鹰都这么表达诚意的?”
应惜弱三言两语就把这几只大漠的雄鹰给呛得没话说了,几人讷讷的对看一眼,最后还是那个珲吉台开口说道:
“非常时用非常手段,还请程大夫见谅。”
“没什么可见谅不见谅的,想必你们挟持我一个一文不名的大夫,也是有救命的事情想要我帮忙吧?只是如果我帮了你们,你们能把我安全放回去么?还是得杀了我灭口?”
应惜弱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镇定,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没有表现出一点愤慨或者是害怕的样子。
那几位大漠的雄鹰都盯着应惜弱,想要在她身上找出她是在故作镇定实则是心虚万分的证据,可是应惜弱确实很放松,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一点都不担忧。
“如果程大夫您合作的话……”
珲吉台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犹豫,可见完全不是真心话。
应惜弱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如果我合作的话,你们可以给我留个全尸吗?还是会更好一点,把我的尸首送回去晾马城?”
休整完毕
应惜弱咄咄逼人的话语让雄鹰们都默然不做声了。
这些直爽的大漠汉子想不出来哄骗的话来蒙蔽应惜弱,而且他们也只是遵照上头的命令做事,具体事后要如何处置应惜弱,也不是他们能预料的事情。
应惜弱见他们都不说话了,也只能叹口气,心里想着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保不齐跑回去的程子怜能搬到救兵来救她呢。
只不过,若是被晾马城的守军知道是她被掳走了,会不会首先怀疑她这是使得调虎离山引蛇出洞的计策呢?
——应惜弱可没忘记自己到被掳走前,都还是晾马城守备军的嫌疑对象呢!
还有桃仙儿他们,若是知道她被人掳走了,怕是会急的发疯吧?
啧,这次出门真是没有看黄历,怎么这么诸事不宜呢!
因为应惜弱先前成功将尚算轻松和谐的气氛给破坏殆尽,随后雄鹰们默默地吃好了干粮,休整完毕,接着就站起来准备再次上路了。
那个不知道叫谟何吉还是楔力克的汉子跑到不远处的一间废屋那儿,变戏法儿似地从里头牵出来好几匹高大健壮油光水滑的骏马。
应惜弱拒绝了珲吉台要再将她当做货物一样搭在马上的动作,她让珲吉台先上马,然后再让珲吉台拽她上去坐在他身后,接着她拍了拍珲吉台的背:“好了,可以走了。”
果然是马背上的民族,珲吉台又打了个呼哨,示意小的们跟上,然后就一夹马肚就再次策马奔驰了起来。
一路上经过了五次换马,应惜弱都有些吃惊于他们居然一路上居然都有休息点,而且休息点都藏着骏马这一事实了。
这次还只是几个人的侵入,如果他们的大部队也可以这样日夜奔袭的话,那么绝对可以对晾马城打一次闪电战。
不过……若是大部队有所动作,这些个休息点估计还藏不下这么多人,反而会先把自己给暴露了吧?
应惜弱这么思忖着,想在获救以后将自己的疑虑转告给程子怜他们知道。
尊贵的病人
这荒野上的气候更恶劣,好些时候都是天昏地暗的,根本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早上还是下午。
应惜弱晓得自己性命暂无威胁的时候,每日里也合作的扮演好自己肉票的角色,不吵不闹,该上马上马,该休息休息,这一点让绑匪们都觉得很满意。
而且就这么几天功夫,应惜弱已经习惯了马背的颠簸,就是两条腿的肌肉持续酸痛,害她走路都变成了鸭子一样。
不知道第多少天,应惜弱终于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野上模模糊糊看到了类似于蒙古包一样的东西。
“那儿是你们住的地方吗?”
应惜弱伸长了脖子往前方张望着,两只眼睛因为太过于强劲的气流而被刺激的泪眼模糊。
“哈哈哈,程大夫,终于要到了,连你都激动地哭了?”
厄鲁特因为年纪轻,所以非常喜欢逗弄应惜弱,而且他似乎很向往中原文化,一有休息时间就凑到应惜弱跟前去问东问西。
BTW,应惜弱也不是这儿的原产货,她呆过的地方也就晾马城而已,所以厄鲁特很多问题她也不太清楚,时不时的就得含糊其辞。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抵挡不住厄鲁特的学习热情,于是一来二去的,这一行人中,厄鲁特倒成了跟应惜弱关系最好的了。
“是啊是啊,我感动的热泪盈眶了都,吃了这么多天死面饼子,这次我好歹也要吃一份热的汤饼子。”
应惜弱握拳,她要吃热食啊热食!
“哈哈,程大夫很好养活啊,热汤饼子就能让你满意了?若是你能治好我们的太后,你想吃烤骆驼也是可以的……”
“厄鲁特!”
“太后?”
好吧,年轻人就是容易大嘴巴,临近自己家门口了,自己爆料了,厄鲁特被珲吉台一声吼,吓得差点儿从马背上滚下去。
他立即放缓了马速主动落到了队伍的后头,看来在短期内他是不敢再跟应惜弱搭讪了。
不过应惜弱也不是蠢人。
至于让这些异族人(应惜弱还不知道跟这个大安国有仇的是周边什么国家或者部落)冒着被抓捕的危险潜入到晾马城去逮医生的,想来这个病人的身份也是尊贵无比吧?
喂,后边有人哒!
珲吉台他们在距离那些蒙古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放慢了马速,不一会儿,从蒙古包的方向就又跑出来几匹骏马。
一个一看就是饱经风霜的红脸膛汉子远远地就朝着珲吉台他们打招呼:“嘿嗦!大漠的雄鹰归来了。”
应惜弱这几天野跟着厄鲁特学了几句他们的家乡话,所以虽然那红脸膛的汉子这两句话是用他们的家乡话说的,可应惜弱还是听懂了。
而且还小雷了一下。
“嘿嗦(大意是你好的意思)!有劳立楔力大人亲自迎接,珲吉台愧不敢当。”
嘛,这一句也是用他们的家乡话说的,应惜弱也没听懂,但为了让童鞋们能看明白,所以小咩好心的同步翻译成了官话~
“珲吉台,你身后的那个小家伙莫非就是那个在晾马城实现了奇迹的萨满吗?”
立楔力好奇的看着从珲吉台身后探出头来的应惜弱,呃,这孩子看起来就跟他们部落里的小孩子一样,真的会是大夫?
“是不是,呆会儿让他为太后殿下诊过病便知。”
珲吉台说着,就策马继续往前走了去。
“珲吉台,珲吉台你回来啦?”
当珲吉台的马进入到蒙古包住宅区中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叫着他的名字跑了过来。
“小家伙们,你们可有好好训练?”
珲吉台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下意识的就要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