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浅沉默半晌,闹了半天是嘴馋了,不过她气还是没消,“娘也真是的,就算想吃让别的人去也就罢了,实在不行让若薇若芸去也行,您现在可是双生子,哪能这般不注意,今个儿是闯进来吵嘴,若明个儿是夹枪带棒的,您可让浅浅怎么办?就算您不为您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想。”
季巧萱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第一次知道夹枪带棒可以这样用的。
江兮浅冷眼扫视整个主院,看来是得给他们好好训训话了,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没人通知她。暗处某两人对视一眼,皱着眉头,这两位可是夫人亲自放进来的,她们算不算是躺着也中枪。
“知道了,娘以后会注意的”,见江兮浅久久不说话,季巧萱轻叹口气。
江兮浅这才面色稍微好看些,将食盒中还温着的汤盅端出来,盛了一小碗,递给季巧萱那眼神带着不容置疑,“娘都瘦了好大一圈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怀胎十月,这还有七个月呢。”
“……”季巧萱默默地接过小碗,看着那汤盅中还为数不少的补汤,心里流下两行宽面泪,谁能告诉她,为啥她被这熊孩子管得死死的,偏生还没法反驳。
见季巧萱乖顺地将补汤喝下,张妈妈看着江兮浅好似仙女般双眼发亮;而后立刻从袖带中掏出一个锦囊取出一粒酸梅给季巧萱含着。
江兮浅微微颔首,这张妈妈当真是不错的。
“奴婢见过夫人,小姐两位管家带到”,若薇的声音陡然响起。
江城、杨健立刻单膝跪地,俯身请安,“奴才见过夫人,大小姐。”
“嗯,起来说话”,季巧萱微微颔首,虽然不知道江兮浅的用意,但在这样的场合,还是她说话比较合适。
“谢夫人,大小姐”,两人起身,立刻站在一侧。
“来人呐,给两位管家看座”,江兮浅轻喝一声,立刻有候在不远处的粗使丫鬟断了凳子前来。
两人受宠若惊,还是在季巧萱的安抚下,才惴惴不安地坐下去。
“不知大小姐唤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季巧萱虽然是夫人但现在却是江兮浅在掌家,所以江城很是识趣地对着江兮浅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府中有些下人,不守本分,本小姐唤你们前来也是商量商量该如何处置”,江兮浅淡淡地抿着唇,说是商量简直是太客气,太委婉了;江城擦了擦额头上本不存在的汗珠,是直接通报他们吧,当然明面上可不能这样说,“大小姐,不知这人是?”
江兮浅只微笑着,“昨个儿夜里,浣洗房的黄妈妈来找,说浣洗女明柳不曾上工,不仅如此,还撕裂了本小姐三套衣裙,两床被褥,可有此事?”
“……是,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
不等她说完,江兮浅厉喝一声,“直说有还是没有,本小姐可不需要理由。”
“是”,明柳身子颤抖着,看着江兮浅好似什么可怕的恶魔般。
江兮浅抬头斜睨了两位管家一眼,“这本来只是浣洗房的事,可黄妈妈说她已经管不了了,有明珍少爷,明珠小姐的撑腰,这连工都不按时上了,两位管家,你们说说该当如何啊?”
“这……这,按家法当重,重则五十大板,然,然后发卖”,江城声音微微颤着,喉结一上一下不停的滑动,从那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可见他紧张一般。
江兮浅抿了口茶,“嗯。”
“大小姐,兴,兴许她真,真不是故意,您……”,杨健刚还想说什么,却被江城拉着衣袖,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他顿时噤声。
江兮浅却觉得好笑,“哦?杨管家觉得本小姐该给她一次机会?”
“……这,这……”,杨健只觉得脊背发凉,明明对面只是位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可为何他却感到一股在相爷身上都不曾感到的强势,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也罢”,江兮浅深吸口气,看着摇摇欲坠的明柳,“本小姐就给你一次机会,免得到时候说起来,是本小姐不近人情了。”
明柳瞬间如临大赦般,“大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不是故意不去上工的,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江兮浅冷声沉眸。
“奴婢月事到了”,明柳嗫嗫嚅嚅,微红着脸,最后看着江兮浅那越来越沉的脸色,才不得不小意地说道。
“哦?本小姐还当什么大事呢”,江兮浅冷眸厉光,在明柳身上不断地扫视着,“若浣洗房人人都如你这般,那这府中上上下下的衣衫是不是就不用换洗了?”
明柳身子颤了颤,在沪南她也是一府主母,从来在那几天都是好生养着,红枣乌鸡汤喂着,哪里会,会做这样下人的事情,原本想着自己的身份到底不一般,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有多不一般,不是一般的不受待见。
江城、杨健同时面色通红,季巧萱薄唇微张,谁能告诉她,她这个尚未初潮的女儿竟然张口闭口毫不害羞地说起月事。
“浅浅,你,你知道什么事那,那个?”,季巧萱只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啊?”,江兮浅猛然回过神来,自己现在虽然十三,可却是初潮未至,心里有些懊恼,都怪明柳,想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字正腔圆,“不知道。”
“哄!”
“那就好”,季巧萱狠狠地松了口气,连带着江城和杨健都只觉得好受了些。
可明柳却是颤抖着身子,因为季巧萱那双眼睛像厉芒般,不断地射向她,她,她也不是故意说那个的。
江兮浅却还像是不够刺激般,“本小姐才不管你是日事、月事还是年事,不上工就是不行,还敢撕烂本小姐的衫裙,哼!”
“……大小姐息怒!”
在场众人都只觉得头顶一群黑色的乌鸦飞过,发出“呱——呱呱——”的叫声。
季巧萱哭笑不得,揉了揉江兮浅的头发,“当真是个傻孩子。”
“娘——”江兮浅拉长了声音,带着不满。
“好了”,季巧萱嘴角微微带笑,整个人散发着慈爱的光,“两位管家,这明柳之事,你们以为如何处置为好?”
江城和杨健两人同时蹙眉,这,这可是两面不讨好的事啊。不管是得罪这位小姑奶奶,还是得罪相爷都非常不明智,可想要中立,也得人家给他们机会才行啊。
“夫人,这,老奴以为杖责三十,罚半年月银以儆效尤”,江城吞了吞口水,心里却是哀嚎着,早知如此,今天就该请假才是,这,这也太为难了有木有。
杨健长长地松口气,“奴才同意江管家的意见。”
江兮浅微微颔首,眼角微扬带着笑意,她本来也没像能真将明柳打发了出去,到时候江嘉鼎回来不得跟她急,她可不想现在就彻底翻脸,至少在季巧萱产子之前,“嗯,既然两位管家如此说,那就这样办吧,行刑之事就交给杨管家吧,若薇你亲自督刑。”
“是,小姐”,若薇嘴角微勾,看来上次芸儿下的药分量不太对呢。
明柳顿时觉得菊花一紧,又杖责!
“还不快谢谢大小姐”,张妈妈没好气的,对明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还是对大小姐的处置不满?”
“不,不,奴婢谢大小姐”,明柳吞了吞口水。
倒是个识时务的,江兮浅在心中微微颔首。
明柳却是恨不能立刻离开,“大,大小姐,夫人若是无事,奴,奴婢就告退了。”
“慢着!”,明柳抬腿欲走,江兮浅却轻喝一声,“谁告诉你可以走了?”说着抬头看向江城和杨健,“其实今日唤二位前来,却还有更重要之事,江管家,昨日在三皇子府发生之事,你该没有忘记吧。”
“不,不敢”,江城应声。
“嗯”,江兮浅抬头,看向明珠顿时神色一变,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母亲般咬牙切齿,“明珠,你虽非本小姐一母同胞,可好歹也是当朝相丞的血脉,岂可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
明珠摇头,宛若拨浪鼓般,“没,没,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哎,明珠不是本小姐说你,你若当真与那宁青候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回来告诉我娘,难道还能不为你做主吗?你居然在外打着本小姐的名头招摇撞骗”,江兮浅咬牙切齿,“索性大家都是长眼的,本小姐考虑再三,今日也是来跟娘和两位管家商量商量,明珠十岁又三,照理也是可以嫁人的,只是她的身份终究是有些……哎,不若就直接一台小轿给宁青候送去,好歹也成全了他们这段情不是,没得说本小姐棒打鸳鸯。”
明珠只觉得身子颤抖着,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了冬儿的身上,不知是在求情或是呓语,“……不,不要,我不要……”
“啊?这,明珠放心该给你的嫁妆,本小姐不会少你一分一毫”,江兮浅思索着,顿觉眼前一亮。
“不,不”,明珠突然大声咆哮着,泪宛若决堤的洪水般,她紧紧地抱着冬儿,“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季巧萱有些为难地看着江兮浅,“浅浅,这……”
“……当真不去?”,江兮浅挑眉。
“不去!”,明珠掷地有声。
江兮浅唇角微勾,“既然如此,那就作罢;可昨日三皇子府,凤都的王公贵女们都知道你与那宁青候私相授受,这也就罢了,居然还用本小姐用过的丝巾送人,当真是……哎,江管家,去城外寻个庵堂,把明珠送过去吧。”
“轰——”
明柳和明珠顿觉晴天霹雳,这意思,竟是要将她送进庵堂做姑子吗?
“娘!”,明珠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喃喃地,“不,不去,不去……”
“夫人,大小姐求求您们饶了明珠这一回吧”,明柳声音颤抖着,脖子缩了缩,全身像是被抽尽了力气般。
“……浅浅,这”,季巧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兮浅却挑眉,“娘,不是我不刚过她,昨日之事您应该也有所耳闻,要不明个儿将宁青候约来,大家商量商量?总不能白白让他糟蹋了我们相府的人吧。”
“……”这话说得,季巧萱心中腹诽着,再抬头看着江兮浅竟然才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这个孤冷清傲的女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一如既往的高傲,却知礼守礼,进退有度。
这才该是相府嫡出大小姐该有的气度。
沉默片刻,她看着明珠和明柳,想到之前的争吵,有些胃疼,“既是如此,按大小姐说的办吧,江城待会儿让人拿我的名帖去,请宁青候明日过府一叙。”
“是”,江城恭敬地颔首。
明柳却是慌了,“夫,夫人,这……”
“怎地?本夫人还做不得她的主了?”,季巧萱本就不待见明柳,只是见她们哭得实在让人心烦,“你们也都退下吧。”
“夫人,大小姐,求求你们了,我,我”,明珠却像是魂游天外陡然回神,“砰”的一声双膝跪地,不断的磕着头。
江兮浅面上故作诧异,嘴上说着,“明珠你这是作甚,放心,我娘定会给你好好争取,该有的名分是一定会有的”,说着竟然纡尊降贵起身去搀扶,身子微倾靠在明珠耳畔处,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有这本事搭上宁青候,本小姐这是成全了你,怎地不好?”
“你,你”,明珠哽咽着。
季巧萱也只当明珠当真是担心名分的问题,沉着脸,“你虽不是我亲生却到底是相爷的女儿,本夫人还能薄待了你不成?”
“……”
明柳和明珠两人身子颤抖着,嗫嗫嚅嚅,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待所有的人都散去之后,季巧萱这才拉着江兮浅的手,“浅浅,来跟娘说说,你对和园那三人是不是,是不是还心存恨意?”
“……”,江兮浅无语,只是摇摇头。
“呼”,季巧萱这才觉得长长舒了口气,拍着江兮浅的手,“浅浅,有些话娘也不知跟你说是对还是错,但不管是你爹还是和园那几人,娘都希望你不要心存恨意,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让自己难过,娘会伤心的。”
江兮浅微不可查地蹙眉,什么叫做不值得的人,直觉告诉她,季巧萱肯定有事瞒着她,可她不说,也不好开口问,只在心头思索着,微微颔首,“娘放心,女儿有分寸的。”
“近来看你将相府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娘就知道我的浅浅是能干的”,季巧萱微笑着,看着远方,好似悼念般。
“那娘可以放心的养胎了”,江兮浅并未细细去体会季巧萱话中深意,而是俏皮一笑,而后脑中突然想起自己受到的消息,和园那三人对自己的娘可是没安好心,今日来也不知有没有下阴招,只是心中思索着,从自己身上解下一块温润翠绿的玉佩,放到季巧萱的手心,“都说玉养人,这块玉佩乃女儿向高僧处求得,能避百毒,娘可务必贴身带着才是。”
季巧萱面色一变,坚定地退还给江兮浅,“不,浅浅,你的身子,就算你不说娘也是知道的,当年是娘对不起你才……如今既然得了这样的宝物,你应该自己带着才是。”
“娘!”,江兮浅面带不悦,这可是世间仅此一块的月佩,传说中能吸收月华,虽只是传言可光是能避毒这一项就已经是稀世奇珍,“这可不是给您的,是我这个做姐姐送给您肚子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
季巧萱默,良久才轻叹口气,“浅浅,别当娘是傻子,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娘不知道。”
和园那三人当真是好相与的?
明柳当真就甘心安安分分当个挂着通房丫鬟名头的浣洗女?
江嘉鼎在未前往蓉城前每日必将;明珍唤到书房别说他们只是在叙旧!
……
这些事情她都看在眼底,更何况她有不能收的理由,“不管你怎么说,娘都不回收的。”
“既然娘不要,那也无用了”,抬起手刚想扔出去,季巧萱叹口气,“罢了,怕了你;娘会好好带着的;不过等孩子出生之后,你必须拿回去,不然娘是不会拿的。”
江兮浅长松了口气,“娘先暂且带着,等女儿为娘寻来解百毒的丹药之后女儿就拿回去,这样总可以吧。”
若薇咬着牙,嘴唇嚅了嚅,却终究没说出话来,这月佩可是无忧谷少主身份的象征,小姐如此这般若是让有心人看到,只怕夫人会更危险。
“好,浅浅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季巧萱颔首,就算她一介妇人却也知晓解百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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