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夫人这个笑话比较好笑一点,就是有点吓人,为夫胆儿小,经不得吓。呵呵。”
“掩耳盗铃是没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我也有玻璃心……还以为自己多强大呢……
正经地说一声,顾二真心不是傻子,喜欢一个人没那么多来由,他的表达方式奇怪了一点,但也是有原因的,我之前有伏笔。
另外,我从来没用皇帝来衬托顾二,两个人是不同性格的,思维方式也不一样。
皇帝是皇帝,他会长大。
不喜欢看就直接弃文就是了,负分我也接受,好文不是一蹴而就的,我第三本才签约成功,本来就比别人要后进,大家只要相信我会进步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谢谢大家。
☆、貌合而神不离
天露熹光,晨风刚醒,一辆马车从慕府的后院驰出来,轮值的护院认得是顾家的马车夫,随便挑起帘子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了路。
慕府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是院落里不时传来慕从知声嘶力竭的咳嗽。
被人从双禧园请来的牛大夫坐在床边把着脉,冯氏在一旁拢着袖子,暗暗搓着手指驱寒。
牛大夫摸着胡子,瞑止半晌,才填了方子,兰姨娘赶紧引着他去库房抓药。
冯氏上前来替慕从知顺了气,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手背。
“可看出点什么来了?”慕从知面色蜡黄,满脸深深浅浅的褶子都嵌在了昏暗的油灯下。
“是有点……貌合神离。”冯氏身子前倾,却是将语声压到了最低,“老爷,这事怪不得丞雪,她自小心高气傲,突然就这么嫁人了,心里一时难以接受,假以时日或许……”慕丞雪回来了,却好像变得对谁都不上心,仿若唱戏的人,登了台却忘记了自己要演的角色。
冯氏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是不是觉得玉麟这孩子有什么不妥?”
“不是不妥,是太妥当,玉麟这孩子生得齐全,礼仪又周到,我看着也极喜欢,只是到小妹与他,却好比隔了万重山,明面上虽然有说有笑,心里却搁不下防备,看谁都紧张兮兮地,像只受惊的鸟儿,唉……以前小妹也隐隐约约和我说过,说她不想嫁人,不愿出闺,初时只以为是小儿女娇羞忸怩,如今回头一瞧,才知道她说的并不假……”
“可是这嫁都已经嫁了,那、那又该怎么办……”冯氏一时没了主意。
……
慕丞雪没有赖床的习惯,但也许是昨儿太累了,又或者是屋子里的香太安神,竟然比平时晚起了半个时辰。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刚要张口叫丫鬟们来服侍,却猛地瞧这屋里多了一个大活人。
脑海里时光倒回,才恍然惊觉自己竟和顾玉麟挤在一张床上拼了一夜。
顾玉麟在屋子里做贼似的蹿来蹿去,身手还蛮灵活的,害慕丞雪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竟没能吐出来。她就说二花在没得主人口令的情况下,怎么会贸然咬伤人,这家伙果然就是装的。真不愧是梨园世家里出来的嫡公子,演戏几乎天生的。
顾玉麟像只花蝴蝶,一下飞到东一下飞到西,手里提着个不只从哪里弄来的织锦口袋,一样一样地往外掏着东西,他来去如风,小步转着圆场,步下每一处都踏在八卦位上,裾边残影像玉兰花瓣凌空旋转,逆着光,半透明,还似乎隐隐飘着香。
他把她用惯的胭脂一样样换下来,又把口脂沾了一点出来细细一瞧,转而换上了几个精致的瓷盒子,整整齐齐列在妆龛上,赏心悦目。
不一会儿,他便将闺阁里不入眼的东西全都收起来,包括了香粉,眉笔,丹蔻……又将怀里的小玉梳取出来,放在了铜镜前,其余几样小巧物什不知道是何物,顾玉麟蹲在那儿傻笑了好久,才退开两步,拍了拍手。
敢情这里已经成了他家。
慕丞雪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个奇怪的念头从千头万绪中冒了尖,可是看着他那傻乎乎的笑容,她心下微微发软,那点念想又沉了下去。
顾玉麟笑起来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
慕丞雪不是不识货的,顾家身为皇商,铺里的胭脂花粉只怕对于平民来说都是天价,她以前掌着府里的银子,从不敢乱花费,所用之无,大多都是几个丫鬟自个儿养了牡丹花露照着书上的方子一样样鼓捣出来的,水妍坊的胭脂她倒是有一盒,还是前年朱钽的赏赐,她不喜欢那明艳瑰丽的颜色,故而也用得极少。
出嫁时,慕丞雪带走了这屋里大部分的首饰,剩下那几件都是登上不得台面的,其中有好几样,还是少女垂髫时央着哥嫂买来好玩的民间碎物,尽是些小虫小花小猫小狗什么的。
顾玉麟退开了几步,慕丞雪才看得清楚。
刚才他放在妆龛边的是一对小木人。
男的着书生服,袍带飘扬,身量细高瘦颀,眉目清朗。
女的着一宝蓝镶花大对襟,肚子圆滚滚的,一双凤目飞扬,唇角却也啜着笑,脚步还不稳当,风一吹就不住地点头。居然是个木制的不倒翁。
慕丞雪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听顾玉麟背着自己喃喃地道:“偷偷做了半天,总算是完成了,就不知夫人喜不喜欢,要早知道我们会成亲,我就该做对大红描金边的……唉,早知道是她,洞房花烛夜,我又何必逃得那样狼狈,现在将功赎罪也晚了……”
慕丞雪盯着小木头人,瞧瞧那瘦高瘦高的男木头,又转过来打量打量那矮墩墩的女木头,肚子里一肚子不满:“我才不是胖子,我也不是矮子。”她有些生气地想着,可心里将这形象掉了个个儿一思忖,又不大对味,如果把她做成了那细瘦的模样,配上那吊稍的凤目,可不得生生是只狐狸精?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抿唇笑了。
顾玉麟偷偷摸摸地摆弄好,正要滚回去躺下装死,却不料回头撞见一双炯亮的眸子,他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夫夫夫夫人人人人……你你,你醒了?”
他一瘸一拐地转回来,掩不住眼底未被刹住的贼光。
“早醒了,看了你老半天。”慕丞雪伸掌扒了扒被压在脸颊边的锦绣枕头,懒洋洋地道,“有心思熏香,有心思把枕头换了,又零零碎碎地整了那么多不相干的小玩意,怎么就没想到把描金居里那床羊毛被也搬来?多搬几床来,我们就不用挤在同一个被窝里了,免得又硌了相公你的伤口,妾身可是担待不起啊。”
这位夫君大人得是多闲啊,难怪不准她亲自去点礼单,原来是藏着私的。
不过心里头暖融融的,那又是怎么回事?她翻了个身,坐起来。
顾玉麟立即屁颠颠滚过来:“夫人起了?为夫伺候夫人更衣?这件宝蓝色的不错……”他手臂上搭着一件没见过的衣裳,刺得慕丞雪眼皮直跳。可不就和那妆龛上的娃娃一个样?穿出来像只开屏的孔雀似的,要怎么见人?慕丞雪无力地扶了扶额头。
“相公,伤口不痛了?”
“痛?怎么不痛?不过这药膏好,凉凉地,多搽几次就好多了。”
“顾玉麟,你当我养的狗是傻的?还是当我傻?”
“呃……”
慕丞雪挺无语地打量着他,两道凌厉的眼风直往下边扫,顾玉麟出了一身冷汗,只道自己要被这双眼睛给阉掉了。
“过来?”她十分霸气地朝他招了招手,“让妾身看看相公究竟伤在哪里。”
“不,不不用了,伤在那地方,挺尴尬的,大白天,也怪不好意思。”顾玉麟一边推脱,一边磨磨蹭蹭地往慕丞雪身边挨,眼见快挨着了又改了主意跳起脚要逃路,却被慕丞雪眼明手快一把擒住,她的手指有些凉,挠过掌心却勾起一股燥意,顾玉麟顶着一身汗,莫明感受到了来自于灵魂某一处的浓烈醉意,他舔舔舌头,艰涩地解释着,“为夫未曾沐浴,出了一身汗,着实有些不太方便。”
“相公,你这只手为什么那么粗糙?”慕丞雪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呵呵,呵呵,为夫不是说过了吗,为夫心喜营造之术,尝效仿玉蟾山主人做些土木活计,拿刨子执斧子,就自然成这样了。”
“哦……相公好高明,寻常工匠两手只握刨子,相公却只需一只手,啧啧,什么时候也让妾身见识一下?”慕丞雪的手臂一绕,到了身侧,伸手翻转他的左掌。掌心向上,光洁如玉。
“夫人,你离我远一点,好痒啊。”
“顾玉麟,不要扯开话题,你这只手明明是握剑的,还骗我说什么做木工,学营造之术?你从西墙进牡丹园,中间隔着一道六尺宽的水渠,你从外边进来,连鞋子都没有湿一点儿,我的相公大人,你究竟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我我我,我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顾玉麟一蹿老高。
“对啊,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顺道提醒钱钱,多做几样淮阳小吃,可别再故意弄这不咸不淡的薄粥了。”慕丞雪冲他的背影道。
顾玉麟身影僵了一僵,回头露出一个甜死人的笑容,刷刷刷几步瞬移,又退回到慕丞雪身边坐了,正儿八经地掸着袍子上的灰。
隔半晌,才幽幽地开口了。
“夫人……你坦白告诉我,要是多搬了几床大被子来,夫人会和为夫同榻而眠么?若不是那碗不咸不淡的薄粥,夫人会理会我这个被狗追着咬的夫君么?若不能轻松跃过那道沟,我这个倒楣的二少爷,能那么及时地冲出来了砸晕那死不要脸的狗皇帝么?世上能同时凋动锦衣卫和羽林卫的人不少,但能让沈统领和锦衣卫同时出现的人,普天之下,又有几个?能让卫天真死皮赖脸住在一介小民家的园子里的人,普天之下,又有几个?”
这时候他目光清朗,又哪还得半分平素的怯懦与糊涂?
“金陵一桶金的顾家,一门三子,大哥顾玉眠体弱多病,小弟顾玉犰败家挥金如土,我,顾玉麟,胆小如鼠……单凭着这样三个糊不上墙的稀泥?顾家能撑到今时今日?”
这是实话,也是慕丞雪一早就思量过的,果然,这家伙,一直打着扮猪吃老虎的主意呢。
原先时隐时现的念头也终于得到了证实。金陵顾氏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天雷地火二个二
顾玉麟的手和慕清流的手一样,虎口有茧,中间三指指腹粗砺。
慕丞雪看过,描金居里的剑并没有生锈。
她扣不动机簧,不代表彤影也不能,彤影可是慕清流的师姐。
顾玉犰的挥金居她没去看过,不过从顾老管家口中得知这位三公子喜欢买字画古玩,每每出手,挥金如土,却极少有看漏的时候。
初时她也以为是有钱人心性,有一两个籽儿就想拿出来显摆显摆,直到她看见顾家的驿站。
顾家的驿站也运自家的货物,出了道口去码头,借蒋家的船走水路,本也无可厚非。
但怪就怪在,顾家的米袋每个总比别人家的重四五两,加起来可也是一笔不小的尾数。
如果说只是为了节省米袋等物料,大可不必。
再又,顾玉犰满满当当的多宝格并不见增多,联想到这一出,慕丞雪八成也看懂了,顾家还倒卖字画古玩。
只是这些了古玩从未入过账。
很奇怪。
明明是大富大家,为什么却要将生意做得这般偷偷摸摸?
大儿子病弱,二儿子胆小,三儿子败家,为什么要给人这样的感觉?
线头终于理出来了,她想起了那天审龙婆时佟氏和蒋千水的态度。
佟氏胆小,蒋千水心慈,这都是外边的传闻,她们其实比谁都精明。
但是这分精明并未用在大宅门里翻天覆地的厮斗上,更不曾用在官商相卫的揣度中。
她们……更像是忌惮着别的什么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
慕丞雪脑中突然闪现出从蒋千水那里得来的那本名册。
……
顾玉麟趁着慕丞雪出神的当儿,顺理成章地摆弄着她脑后的三千烦恼丝,心里暗暗高兴。
老婆大人好奇心强不是坏事,对他的事处处关心更不是坏事,如果慕丞雪能对他身上有没有胎记这种事儿也能留得三分意,他的幸福日子就离得不远了。
本以为慕丞雪还能揪出几个问题继续挖下去,却不料她突然一甩头,自言自语地道了声:“爱干嘛干嘛,关我什么事!”
冷不丁心就紧了一下,冷不丁手也滑了一下,顾玉麟把住慕丞雪的长发,梳子“啪”地掉在地上,他躬身去捡,却忘了松手。慕丞雪吃痛,跟着弯腰俯身,却忘记了自己腰伤还没好。
“唉呀!”“唉!”一声惨叫,跟着另一声惨叫。
“嘭!”慕丞雪撞在顾玉麟背上。
“咚!”顾玉麟一个倒栽冲滚倒在地上。
“锵!”扯着床帐倒下来,盖在了两人身上。
“哗啦!”床上的被褥掉下来,连带着顾玉麟沾了血的裤子也掉了下来。
顾玉麟看见那一片红,立时一阵眩晕,他惊叫着捂住了眼。
慕丞雪还没站稳,被他翻身一拌,一个大马趴,扑在他胸口上。
这时,门口“哐当”一声巨响,常妈妈和流花一前一后地捂着眼睛原路跑回去了,撞了门柱也不敢喊疼。
前来向慕丞雪传授为妻之道的冯氏被惊掉了下巴。
谁说这两家伙貌合神离的,也这不好好的么?光天化日也不消停,真羞死人了。
瞟一眼地上的血裤,冯氏臊红了脸颊,没等小俩口打招呼,便带着丫鬟飞也似地落荒而逃。
又一个路过看过打酱油的。慕丞雪无地自容。
“夫人,你起来,为夫腰快断了。”顾玉麟不是腰要断了,是腰下三寸的物件要爆了,再这样下去,他可把持不住。
“住口,都怪你,我的腰已经断了。”新伤加旧患啊,慕丞雪扒着也顾玉麟的衣领,把他的上衣扯成了一把咸菜,有钱人穿的料子就是不好,动一动就起褶子,慕丞雪撑坐起来腰便痛得厉害,趴下去又觉得极不舒服,顾玉麟更惨,腰处摩娑,都快起火了。
可是,起不来。
夏丞雪风风火火地跑来,大声叫道:“慕丞雪,皇上不见了!”然后看着屋里两个堆叠的身影,也是找好久才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