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就是不明白这点,才会一天从早吵到晚。
「总之,男人与女人应该是平等的,彼此相互尊重对方、配合对方,有时候你退让一步,有时候我忍让一步,这样两人间的爱情或许能维持长久一点。最怕一个做了什么事,另一个就不甘心地说他也要那么做,是工作还好,如果是……」
说到这里,她不屑地哼了哼。
「如果是女人多看男人一眼,男人也要多看女人一眼,然后男人在外面来个一夜情什么的,女人也非要找个男人睡一觉不可,拜托,他们以为在比赛吗?」
这种事正是她爸妈干的好事。
「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出轨,女人也不能看轻自己到处找男人睡觉,他们为什么都没想到要忠于自己所爱的人呢?无论借口如何理直气壮,不忠就是不忠,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无法接受,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这一点呢?」
她在问自己,也是在问她的父母,自然,她的父母不在这里,所以无法回答她,响应她的是身边的男人。
「妳是在说我吗?」
谁在说他了?
不过……
「你足不该娶小老婆……呃,小妾。」
「……那是先父为我安排的。」
咦?奇怪了,之前还禁止她多问,现在却又心平气和的回答她的问题,他是哪里想不开了?
还是由于她刚刚说的话的影响?
如果是的话,这个男人还满好沟通的嘛!她还以为韩国男人都是标准的沙猪,就跟她父亲一样,而且越古代越沙猪,看来这种说法也不能一概而论,一整窝坏蛋里总还是有几颗好蛋的。
不过他这种回答还是很……
她很夸张的叹了口气。「所以我刚刚说了,无论借口如何理直气壮,不忠就是不忠,你……」
「我并不爱她。」
「呃?」
「我的妻子,也是先父替我安排的,我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不管如何,既然你娶了她,就应该对她负责,」她反驳。「否则一开始不要娶她就好了咩!」
「我不能违背先父的安排。」
「可是你不……」
反驳的话已经起了头,韩芊卉才想起现在的时代背景并不是可以高唱男女平等口号的时候,刚刚讲了那么多,其实都是她在数落父母的怨言,根本不符合现在这个时代的「潮流」。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那么不在意父母的离婚,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种问题,干脆逃进研究所里。
同样的,她也不是真的那么缺乏对其他事的好奇心,而是从小时候养了一只蚕宝宝,虽然宝贝得不得了,还想说长大了要嫁给牠作老婆,结果牠长了翅膀后就移情别恋飞去找别的母蛾嘿咻开始,研究生物就是她最大的兴趣,凡是有关这方面的课题,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例如研究所里的研究项目--
时光旅行是否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在另一个相对空间中,人体的代谢是否依然正常进行?
时光旅行过程中,生物体是否会产生任何变化?
类似这种问题不但特别有挑战性,而且都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没有归论出个结果来的话,谁敢举手自愿作白老鼠去尝试?
或者研究有偏差的话,后果谁承担得起?
譬如送去一个幼咪咪、白泡泡的美少女,结果却跑回来一只北京人猿,或者换来一位百来岁的老欧巴桑,甚至变成一个雄壮威武的大男人,那种事谁敢负责?
所以她也不能不把所有的专注力全集中在那些研究上头。
不过,现在没有那种高深又复杂的研究可以让她充分发挥天才脑细胞的思考力、想象力与好奇心,她只好把这三种特质运用到别的事物上去,不然她一定会无聊死!
瞧,她现在不就在充分发挥她的高度好奇心了吗?
「呃,也……也是啦!不过这件事是你妻子为你安排的,你可以拒绝啊!除非是你乐见其成,那……」
「我拒绝了。」
「咦?」韩芊卉呆了呆。「你拒绝了?那怎么……」
「但她是外戚尹氏的人,一旦她抬出岳父来压我,为免得罪她父亲祸延亲族,我不得不屈服。」他的声音中透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十年前是先父替我决定了妻子人选,五年后,因为媳妇久婚不孕,先父又替我送来小妾,再过五年,先父已逝,却换妻子来逼我和另一个陌生女人生儿子,换了是妳,妳愿意如此这般任人摆布吗?」
废话,当然不愿意!
咦?慢着,这么说来,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啰?
「所以头一天晚上你才会把气出在我身上?」因为他是真的很不乐意?
「对不起。」
这样说起来,确实不能怪他,真要怪也只能怪他不幸生长在这种时代。
「算了,不过……」她仰起眸子努力想要看清他,但黑暗中也只能依稀见到他的脸型轮廓。「如果没有人逼你,你就会忠于你的妻子吗?你自己真的都不会想娶小妾吗,即使她不能为你生孩子?」
对他而言,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小难,也可能是他从未考虑过这种状况,所以静默了好一阵子后,他才又开口。
「倘若与我婚配的对象是我深爱的女人,我想我应该会忠于她。但这毕竟不容易,因为婚事都要经由父母安排,对象也通常是不相识的人,甚至可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男人大都会再娶小妾,而许多女人也……」他顿了一下。「会有一、两个情人。」
韩芊卉呆了一下。「你……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你的妻子,她也……也……」
「她有好几个情人。」冷冷地,他说。「她嫁给我的时候已经不是处女,之所以会不孕,也是因为婚前打胎的后遗症,因此她父亲急着把她嫁出来,以免事情曝光没人要她,而先父为了让我顺利升官,虽然明知有问题,还是同意了这桩婚事,即使我百般反对。」
「天哪!」她惊叹着。「可是你十六岁就结婚了,那她……」这时代的女人也这么open吗?
「她大我两岁。」
「原来如此。」她低应,随即又狐疑地问:「你不会十六岁就做官了吧?」
「当然没有,但先父是三品官,依荫叙制规定,嫡长子不需要经过科试便可以入仕为九品官。不过先父了解我一向没有野心,一点作官的企图心都没有,更别提要往上爬,只好事先替我作好安排。」
唉!真可怜,最怕这种把野心强加在子女身上的父母。
她爸妈就不会,他们光是忙着发动中韩战争就忙翻了,哪有空理会孩子们将来是作强盗还是小偷。
「那你的小妾……」
「她死了,在她第四次流产时因血崩过世了。」
「抱歉,你一定很伤心。」韩芊卉歉然道。
「也不会,她是个非常拘谨的女人,虽然我也曾想和她好好认识一下,但不知为何,总是谈不上两句就无话可说了。所以她去世时,确实我是有点难过,但谈不上伤心,因为我根本就不怎么认识她。问题是……」
他叹了口气。
「由于我是本家唯一的嫡子,因此在她去世之后,宗族里的长辈就开始催促我再娶良妾生子,虽然我还有两个弟弟,但他们都是贱妾的庶子,长老认为由他们来继承本家不太好,所以我的妻子才会作这项安排……」
「我懂了,如果你先一步挂牌休业,无论谁继承本家,她的处境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才急着要巩固自己的地位。」韩芊卉喃喃道。「不过,什么是良妾?什么又是贱妾?」
「……妳不知道?」
废话,当然不知道,她是生物学家,又不是历史学家,这种不重要的细节……慢着!
不对、不对,她既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生物学家,在他的认知里,她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在女娘村里出生长大的世袭替身,就算她没问,也会有人主动告诉她,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Shit!她不能再这么漫不经心了,再多来几次一定会跑出一大堆马脚来!
「这……这……这种小事我向来不去注意,你知道,住在我们那个村子里,大家都一样的嘛!」这种临时掰出来的理由,他最好相信,不然……不然……她也没辙了。
「……良妾是良民家的小姐,贱妾是奴婢出身的女人。」
他不相信!
而且起码有九成九不相信,说不定正在想办法要套她的话,那怎么行,如果他真的想要套她的话,她最好在他开口之前阻止他说话。
可是,如何阻止呢?
「那……那……」她的天才脑筋呢?赶快发挥作用啊,别临时停摆嘛!「你能不能再来一次?」
「……」
诡异的静默蓦然降临,韩芊卉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天哪!她是花痴吗?
「我……我是说,如果你不累的话……」等等,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是不是越描越黑了?「那个……我……我是说……说……」说她是笨蛋!
「不累。」
「呃?」
「一点也不累,我还能再来几次,问题是妳……」颀长结实的身躯徐徐覆盖住她,他沙哑地低喃着,温热的唇瓣已经开始在她胸前轻啄细吻。「还能承受得起几次?」
几次?
饶了她吧!她又不是专业妓女,哪受得了他这样夜夜操,刚刚已经来了好几回,现在别说几次,半次也承受不起了!
但是他那宛如爱抚般的热吻,彷佛高瓦特电流般轻易地扰动她每一寸被碰触过的末稍神经,撩起波波难耐的震颤,点燃了逐渐升高的欲望,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咽了口唾沫,「一……一次?」她心惊胆战地嗫嚅道。
「一次?不,既然是妳先开口的……」轻轻地,他滑入她体内。「今晚妳也不准睡了!」
「耶?」
于是,热情的夜持续燃烧到天明,因为一句话说错,某人油尽灯枯,被榨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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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迟疑了好半晌,河永敬还是悄悄推开了门,两眼偷偷望进去,讶异地发现主子竟然还在睡觉。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而且是连续三天,一大清早才回舍廊斋的厢房,睡到中午还不起床,主子并不是会迷恋女人的男人,难不成他半夜跑去山里头散步?
又犹豫了好半天,他终于谨慎地探出手去,打算唤醒主子起来用午膳。但,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他的手根本没有碰上主子的机会,才伸至半途便被一只铁环般的手掌闪电般地攫住他的腕脉,使他龇牙咧嘴地猛吸气。
所以说他才不想做这种事,又不得不做,虽然很小心了,却还是被抓住。
「河永敬?」
「是,大人,该用午膳了。」
见主子放开他的手徐徐翻过身来,他一面甩手一面跑去准备梳洗用具。
一一伺候过主子梳洗、更衣、用膳之后,他等待着,期盼今天主子会想出去走一走,而不是……
「书。」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是。」然后退开去准备主子最爱喝的茶--由商人自大明朝带来的「吓煞人香」茶,名字很怪,但那香味确实浓醇,令人回味无穷,百喝不厌。
可是……
茶冷了,一口也没喝,书翻在同一页,谁知道主子到底有没有在看,至少他瞧见的是主子一直瞪着廊外的柳树在发呆,他不相信主子可以用耳朵看书。
不对劲,真的不太对劲!
从第二夜开始,主子就不太对劲了,从里屋回到舍廊斋时,主子居然好像很得意的样子,到第四天更夸张,那一夜主子直到天亮前才回到舍廊斋,还有第五夜,他竟然听见主子的大笑声,而且连续三天在那边过夜之后,主子居然发起呆来了。
主子……不会是生病了吧?
「河永敬。」
「呃?」一惊回神,河永敬发现主子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正在穿革靴。「啊!大人?」
「跟我来。」
「是,大人。」
亦步亦趋地跟在主子身后,河永敬开始不安起来,因为主子竟然是朝通向里屋的中门而去。
「请留步,大人,这里不……」中门旁的奴婢挡在前头。
「我改变主意了。」
河永敬跟那个奴婢一样,都是一脸错愕之色。
「河永敬,去通知允夫人,就说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看看那个女人。」
允夫人很快便赶来了,同样满眼讶异。
「大人,你……」
「我想看看她,现在。」
临时改变主意的男人不是没有,但不多,允夫人狐疑地注视他好片刻。
「她现在不在里屋。」
「她在哪里?」
「到后山去了,好像是去……」
「抓虫子?」
允夫人愣了一下。「大人怎么知道?」
河永敬见主子没有回答便径自负手往后山的方向去,连忙跟上去,但主子走没两步又停下,回头。
「她叫什么名字?」
「韩芊卉。」允夫人迟疑一下。「您现在要去找她,大人?」
「不行吗?」
「不是不行,但是她现在一定很……呃,邋遢……非常邋遢……非常非常邋遢……」
哇,这么邋遢?
那主子一定不……咦咦咦?主子还是要去?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主子为什么这么急着要看看那个「非常非常邋遢」的女人?
主子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七月的京畿,潮湿炎热,但山里头绿荫蓊郁,向来比平地要爽冽几分,递布山间的瀑布与潺潺溪流更为这酷暑带来沁人的凉意,苍葱的丛林中不时传出悦耳的鸟鸣,野花竞相怒放,彩蝶锦蛾忙忙碌碌地飞舞其间,几只羞怯的小兔子跳跃在嶙峋的奇岩上,与自然的山林生动地勾绘成一幅绝妙的画,清新,舒畅。
但偏偏就是有人不懂得欣赏这种自然美,兀自拿着一支粗陋的自制捕虫网,潜伏在一株丛生的灌木旁,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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