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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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贵从容-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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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是薛二第一次听豆子这么说,不免有些惊讶,不过后来倒是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早知道你这样,今天早上去义庄就应该带上你了”说着就往第二具尸体旁走去。

当两人刚要蹲下去看尸体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朝着他们这边大喊:“站着别动,站着别动”

两人都被这一声嘶吼给吓得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来人,就见陈疯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薛二叹了口气朝他道:“陈师傅,你这是干什么”

陈疯子气喘吁吁的将两人从旁边挤开,自己蹲下身子在尸体上检查了一下,才欣然的道:“还好还好,没有将尸体的原样给破坏了”然后从随身带的木箱子里掏出工具,当场就验起尸来。

薛二见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周围走了一圈,这一圈下来倒是让他发现些新的线索。

两具尸体都呈现出头朝北脚朝南的姿势摆放着,不过不同于第一具尸体的是,第二具尸体旁边有一道拖拽的痕迹,虽然印记有些浅,但还是被心思缜密的薛二认了出来。

薛二顺着这个痕迹走走停停,直到在离尸体十来米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查看了下地上的泥土和树叶,他还能清晰的看见溅落在树叶上和泥土的里的血迹。而且,从地上泥土形成的痕迹来看,似乎有人将尸体特意转了个方向后,才进行拖拉到后来的地方。

望着躺在地上的第二具尸体,浓浓的疑惑涌上心头。

豆子歪头瞅对着远处尸体发愣的薛二,走过去小声的问道:“薛头,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薛二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尸体,皱眉问向豆子:“豆子,如果你杀了两个人之后,你会干什么”

“薛头,你开什么玩笑,杀猪我敢,但是杀人我可不敢的。就算你是头,也不能这么诬陷我”豆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摆手惊慌的对着薛二道。

薛二有些无语的看着豆子,无力的道:“我只是说如果,假如,你脑子这么笨,是怎么当上捕头的?”

听明白薛二话里的意思,豆子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扭头看看远处的尸体道:“当然杀完人就跑了,难道还要留下来欣赏不成”

薛二赞同的点点头:“是啊,一般人都会这么做。但这个凶手杀了人后,没有立刻就跑,反而还留下来,将两具尸体挪到了一起。更让人想不通的是,这两具尸体原本离的就不是很远,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为什么他要费那么大的劲将两具尸体挪动在一起呢?总不能是为了让人容易发现吧?”

听了薛二的分析,豆子脑子顿时如塞满了浆糊,怎么也转不过弯来。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的他,难为情的对薛二说:“薛头,要不你和肖镇长商量商量,再不行和黑子哥谈谈也行,总的找个聪明点的,我脑子太笨,想不出来”

薛二本来也没有指望豆子能帮上忙,只是单纯的将疑惑说出来而已。正巧这时候陈疯子那里好像验好了,于是就带着豆子走向第一具尸体旁。

见薛二他们过来,陈疯子冲薛二找找手,示意他蹲下身子,一脸严肃对他说道:“从这次刀法和刀伤的大小来看,我敢断定,与前几起人命案是同一个人干的。不过……”

说着,陈疯子亲手掀开死者的破烂不堪的衣服道:“你看这里,这里,这几个地方是要害,确实像我今天早上与你说的,对方的手法已经很娴熟了,刀刀要命。不过你往刀口里面看,与以前刀刀毙命不同,这次虽然看似刺中了要害,但是刀口较浅,这说明当时还不足以让人立刻就死。”

听到这里,薛二惊愕的扭头看向陈疯子,只见他点头继续道:“是的,正如你所想。你看看他身下的泥土,虽然同样是黑色,但两具尸体下面都呈现了点暗红色,以我多年仵作的经验,这两个人是失血过多导致死亡的。如果……”

“如果当时犯人要是站在这两人面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那就太可怕了”显然,薛二也被自己这样的推断所吓倒,可是如果不这样解释,还有什么理由让犯人这样做呢?

“还有”陈疯子推推有些愣住了的薛二,示意他往自己手里看:“这是我在这具尸体嘴里找到的”

薛二捏起陈疯子手掌里的东西头,对着阳光辨别了一下,然后疑惑的看向他:“细线?”

陈疯子点点头道:“看样子,应该是为了防止死者喊叫出声,塞进去的布料留下的吧。从颜色上看,应该是竹青色一类的吧”

薛二从陈疯子的木箱中拿出一块白布,将线包好后,揣在了怀里。然后对豆子说:“让黑子和大林找辆车,把这两具尸体抬到亦庄。然后再去把画师叫过去,让他给这两人画个画像,到时候贴出去,看有谁认得这两个人没”

吩咐完后,薛二站起身抱拳向陈疯子施了一礼道:“陈师傅,这次多亏了你,如果还要什么线索的话,请你务必要再告诉我”

这次陈疯子倒是没有如以前疯疯癫癫的样子,而是极为认真的点点头应下了。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以后,薛二就回镇去向肖镇长报告这件事情去了。

不得不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当薛二往回赶的时候,有些听见消息的乡亲,就会上来向薛二打探情况。

“薛捕头,听说又有混混死了?”

“是真的吗?那些流氓又被人杀了,真是谢天谢地,老天终于开眼了。薛捕头和我们讲讲,这次又是谁死了?”

“就是,就是,多死几个才好呢,就那些王八蛋,平时只知道欺负咱们这些老实人,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咱们呐,都应该给那人烧香拜佛,盼望他能再替老天爷多收拾几个,薛头你说对不?”

“薛捕头,这是为民除害啊,你们当官的还要抓人啊?这不是没天理的吗?你们到底想怎么办啊?”

听着乡亲们一面倒的议论,薛二也不去与他们理论,只是但笑不语从旁边走过。

但是,当下午他收到画像的时候,他突然间就想起路上百姓们说的话,并且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内心中慢慢形成,也许乡亲们说的没有错,他或许真的不应该去抓这个‘为民除害’的犯人。

第四十一章 彷徨

从肖镇长那回来后,薛二就回到了他们的班房。可是在屋里等了半天的时间,也没有见一个人回来。

薛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焦急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咚咚”的声音让听者更是烦躁不安。

当最后一下敲击声停下的时候,薛二朝着门口躲躲藏藏的身影喊道:“你们几个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进来”

黑子几人见这样,也知道躲不过去了,于是才慢悠悠地走进了门。

薛二见他们慢慢吞吞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忍着怒气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磨磨蹭蹭的,吩咐你们查的事情查到没有?”

听到薛二这样问,黑子他们更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见他们吞吞吐吐的样子,薛二这次倒真是急了,拍着桌子大吼道:“怎么回事,你们倒是出来个人说话啊”

看到薛二真的生气了,他们也知道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于是众人交换了下眼神,最后还是黑子不安的从几人中走出来,然后从身后拿出几张纸递给薛二道:“这两张是画师按照死者的样貌画出来的”

薛二皱着眉头接过画纸,一边翻看一边道:“有没有将这些画纸贴出去?有百姓来认人了吗?”可是当他翻到第二张画像的时候,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黑子看着静默不语的薛二,小心翼翼的道:“这个人名叫宋七明,外号七哥,曾经”

“曾经因为向一个书生收取保护费,因为那傻子书生不愿意给,就与另外几个混混合伙将他的腿给打断了。后来事情闹大了,他们就逃跑了。最近听说在咱们这一带出现过”薛二手紧紧捏着画像,语气却平静的接着黑子的话继续道。

后面的大林担忧的望着着薛二,好一会儿才怯怯地道:“薛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除了宋七明,不是还有一个人么,当然是继续查了”黑子听到大林的问话,暗骂他两声不中用,又怕这时候不小心触怒到薛二,只好一副‘你傻啊’的表情怒瞪着大林道。

“贴画像的是想先放一放。还有,你们都出去,我想冷静一下”

既然薛二都这样说了,黑子他们虽然还是很担心他,但也只好走了出去。

寂静的屋子里面,只有薛二坐在那里呆愣的看着手中的画像。他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情绪去面对这个等待了多年的消息。愤怒?遗憾?还是高兴?他甚至在脑子里面不断的想着,如果上午在树林里,他没被陈疯子叫住,而是蹲下身查看尸体,如果当时就发现死去的人是宋七明,他会不会上前再去补几刀。

他不知道,因为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不过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当看到宋七明的画像呈现在眼前时,内心深处除了不可置信以外,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丝丝欣喜。

是的,欣喜,自己寻找了三年之久的仇人,在几个时辰之前,却横尸在自己面前。即使不是他杀的,但他依然能够感觉到心中一个声音不停地,不停地对他说:“就是这个人,这个毁了他哥一辈子的人,居然死了,真是死有余辜。而且幸好,幸好脏到自己的手,这样既报了仇,又可以理所应当的过自己的生活”

这种想法刚冒出头,就像是为滋生在阴暗处的病菌提供了温床,缓慢的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思想,吞噬他的理智,直至要将他淹没在无尽的疯狂中才肯善罢甘休。

薛二又想起早上回来时,老百姓们说的话——‘为民除害’,原来不只是他们那些个‘民’得了好处,就连他这个‘小官’也受了益。

突然间,他的脑子里又有浮现一片记忆,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与文清岸坐在唐老板的小酒馆里,为什么文家人在哪里,他们怎么遇到的,他自己已经有些记不得了。

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文清岸说过的一句话,即使现在他还能够清晰的记起文清岸说话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语气,他说:“就因为你穿上了这身衣服,做事情就要对得起你这身衣服”

对的起这身衣服啊,可是……

“二弟,你怎么站在门口,咋不进屋呢?”正当薛二还在想着那句话的时候,一声略带惊讶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顺着声的方向,薛二转过头,见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抬头望望日落的夕阳,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回到了大哥的家。

薛氏见小叔子也不答话,只是站在门口发呆,于是扶着腰身上前推推他道:“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着嫂子”

被薛氏这样一推,薛二倒是清醒不少,抬手将嫂子手中的篮子接过来,勉强的扯出个笑容:“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嫂子可别瞎想,只是最近事情有些多,刚才就想的有点入神了”

薛氏也知道最近镇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人命案,只道真是如他所说在想事情,也就没有继续深究。然后一边往家里走,一边高兴的道:“就是因为这个案子,害的你好久都不见人影,最近一个人可是累坏了吧,赶快进屋,等会儿我和娘给你弄点好吃的补补”

薛二低头瞅瞅篮子里的手帕丝线,略带责怪的向前面人道:“嫂子你又做这些活计了吧,我都说了多少回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得注意点。银钱方面,我不是每月都拿了点过来么”

听到小叔子的责怪,薛氏则不以为然的回头笑笑:“这点活计还累不到你嫂子我,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做点小玩意赚点家用呢。再说你的那些钱,都是要以后留着娶媳妇用的,用来补贴我们算怎么回事啊”

薛二还想张口说些什么,一声稚嫩的‘小叔’却将他的话给打断了,接着迎面就扑过来一个圆滚滚的身体,薛二见状那个在耽搁,立即蹲下身接住她,然后又带着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只听到小丫头咯咯的笑个不停才肯作罢。

当听到小孩子的笑声后,一个矮小精瘦的老太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当看见院子里的情形后,立刻摆手冲薛二喊道:“赶紧放下,放下,等会儿再把孩子给摔着了,那么大了个人来,还没个轻没重的”

得了训斥,薛二只好将小丫头放下来,故作可惜冲着小女娃道“妞妞,奶奶不让,下次小叔趁着奶奶不注意,咱们再玩”

老太太走到薛二身边,轻拍他笑骂道:“没个正形,赶快回屋洗洗,等会儿你哥回来,咱们就开饭了。最近你也不来,也不知道做什么那么忙,连你娘都忘了吧……”

听着自己娘亲的碎碎念,薛二此刻却觉得原本慌乱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等到薛大回来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起了晚饭。饭后,薛氏与婆婆去了厨房洗碗,而薛二则和自己的哥哥坐在屋子里聊天。

薛大觉得今天自己的弟弟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平常的时候,只要家里有他在,屋子里的说话声就从来没有间断过。可是今天晚上,除了自己来到以后,这个话唠弟弟和他寒暄了几句,几乎就没有见他说过什么。

看着盯着茶杯沉默不语的薛二,薛大碰碰他的胳膊,担忧的道:“今天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薛二将目光从茶杯上移开,望向这个与他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庞。现在的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问问这个他一直仰慕的大哥。

最近阴天下雨的时候,腿还会不会疼?当时养伤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当被人打断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对于现在的生活,满不满意?后不后悔,因为这一条腿,要放弃寒窗苦读了几十年的学业,而只是窝在这样一个小镇上当个杂货铺的小商人?

心痛吗?惋惜吗?后悔吗?仇恨吗?

可明明有那么多问题,最后说出口的,却变成了一句平淡的复述:“哥,你的人生不该如此的”

薛大哪里想到沉默了半天的弟弟,最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看着弟弟眼中浓浓的痛苦,薛大自己反而云淡风轻的笑笑道:“都过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知道,因为这条腿的原因,这个弟弟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于是薛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瘸的是我又不是你,真不知道为什么你比我还在意。老哥我现在过得很好啊,和咱娘,你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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