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阳亦是面带微笑地接受了安排,带着侍从宫婢等人在礼部尚书地带领下离开了,原地只留了戚少桓一人。
“你跟我来。”顾云初也不和那两个人打招呼,转身便走,一路上都在思忖着到底怎么安排这个人的问题,忽的一转身,似乎想要说什么,一抬头,越过戚少桓的肩膀就看到了怒气冲冲跟过来的万俟暄。
“顾云初,你很缺男人怎么的?”他低吼着,他实在没有想到堂堂凤阳长公主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要男人。
“本宫是华国最尊贵的长公主,要个男人有问题么?”顾云初一点也不留情面,反唇相讥,最近万俟暄管她管得是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要个什么男人不成,这可是东越的四皇子。”万俟暄要被气炸了肺了,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顾云初如此喜爱美男以及‘欲求不满’啊。
“难道除了他,要谁都行?”顾云初笑了笑,笑得很是不怀好意,“那本宫如果要江阳王你当本宫的面首呢?”
“你……你……”万俟暄指着顾云初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说罢,甩袖离开,光从背影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他很是愤怒了。
看着万俟暄离开,顾云初无奈地耸了耸肩,冲戚少桓笑道,“他就是这个样子,暴躁。”骄傲、强势,还一点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镇定一些。
“他也是担心你。”本来顾云初以为戚少桓不会说话的,却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清冽而又带着三分魅惑,饱含笑意,又似是有几分无奈。
顾云初转身继续向前走,脚步越来越快,竟然是直接冲着湖心水榭就过去了,她倚在湖心水榭的栏杆上,挑衅地看着戚少桓,眉目之中带着几分笃定,那自信的模样在戚少桓看起来虽然有些幼稚,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子有些张扬的她有那么点吸引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戚少桓压低了嗓音,轻轻笑了一笑,他就知道瞒不过她,或许他就没想过要瞒,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她这么聪明,真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眼睛,”顾云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每次见到我,你都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我对这双眼睛太过熟悉了。”
“抱歉,离开没有告诉你一声,”他勾了勾唇角,便是惹人倾倒的风华,“不过,我早就说过,我们一定会见面的,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见面。”
顾云初也是那般笑着,笑着笑着,手便抚上了戚少桓的脖子,五指微微用力,“不过我很好奇华国的皇宫之中究竟有什么让东越四皇子觉得是自己的东西?”眸中带着冷意,就那样仰着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唇角的笑容也凝在了挑衅的弧度上。她在等一个答案。
东越(三)
一盘棋,两个人。香炉之中升起袅袅烟雾,迷了一室的清明。白衣男子手执白子斜斜地坐着,偶尔抬头和对面一手托腮的少女目光对上,两人具是一笑,生生多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我这栖梧宫怕是要有客人来了,”顾云初打了个哈欠,眼睛瞟着窗外,不理会戚少桓的一脸莫名,“虽然白色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但是你这张脸,穿白色并不能衬托出妍丽。”她一点也不避讳地夸着对面男子的脸,虽然很多男子一定讨厌女人夸他们的脸。
“你平常穿的衣服也并不能衬托出你的气势。”戚少桓定睛看着对面慵懒的少女,明明还未及笄,竟也有了成熟的气韵,特意隐藏着什么的感觉。
“心照不宣……”顾云初轻笑一声,这四个字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顾云初!我怎么听说你把东越的四皇子要来当……”一紫衣女子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却在目光触到戚少桓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顾云初狡黠地笑了,“皇姐可是也被少桓迷住了?”声音顿了顿,“我不要,若是被太妃们要了过去,那可真是让人心疼咯。”
顾云琬气得跺了跺脚,“没个正形!他可是个皇子,你……你倒是会怜香惜玉!”她已经言语不能了,看着两人之间有几分暧昧的感觉,登时无语。
顾云初这才正色,一脸认真,“只不过他在我这里最安全罢了,”说完,又去看戚少桓,“这么个美人儿,被人扒了层皮总是不好的。”一会儿一个神情,都不知哪句是真了。
戚少桓对上顾云初的眼睛,察觉到她眸中的几丝认真,又想起午间在湖心水榭的时候。她问出那句话来,他怎么回答的来着?唔,对了,他说的是,“无可奉告。”
而顾云初当时也是如此地笑着,虽然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面上的冷意却一分都不曾下去,她凑到他的耳边,“最近皇宫之中不大安生,四皇子殿下还是在本宫这边待着为妙,不过……”她轻声笑了笑,“还望您看在本宫曾救过您一命的份儿上,不要惹什么祸才是。”
她是担心他对这皇宫之中的人不利,才将自己收入栖梧宫,她对他不放心。
他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长公主体恤,少桓无以为报。”
“那便在本宫身边好好待着吧。”顾云初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看向戚少桓的目光中添加着警告。
而两人之间的玄妙,顾云琬自是发现不得,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顾云初,你这么做当真不怕顾云惜挑你的短!”她话语中依旧带着那几分气急败坏,却也多了无奈。
“世人皆言懿嘉长公主端庄秀丽,仪态雍容,不知众人看到皇姐这副样子要作何感想,”她又落下一子,抬头望着戚少桓笑,“少桓,你说呢?”
“少桓输了。”戚少桓将手中的棋子掷回棋盒之中,摊手。
顾云初看了看盘中局势,便将黑子白子细细地分开,手指一边拨弄着,她头也不抬,“我还以为皇姐来找我是为了林先生的事情。”戚少桓忍笑偏头,他发誓没有看到顾云初小算计的神情。
“阿初……”顾云琬忽然温柔了起来,蹭到棋盘边上,帮顾云初收拾着棋盘。
“家底干净,寒窗苦读十余年,今年二十。也确实如他所说,被个女人休了,街坊邻居对他是又同情又笑话。学识为上等,很有骨气。”她将自己能探听到的消息做了个汇总,告诉了顾云琬。
紫衣女子眼珠子一转,“既然如此,不如我……”无论是在朝大臣,还是具有皇室血统的公主亲王,只要是正二品及以上的位份便可举荐,是以后宫长公主皆是有这个权利的,可是因为皇室女子不大接触朝政,此事先例甚少。
“皇姐,”顾云初无奈地打断了她的话,“林先生是很有骨气的人,莫说是被长公主看中而加官进爵,怕是朝中众臣的举荐他都是不稀罕的。他呀,定是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朝夺魁,连中三元。”若是因为顾云琬看上了林景然进行举荐,以待日后封为驸马,他怕是要抬不起来头的。
“这事儿是我思虑欠周了,可是会试要等明年三月……”顾云琬听到顾云初的话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是一脸懊恼。
顾云琬将棋盘收拾干净,抚掌而叹,“原来这就是传闻之中的小女儿情态。”
“阿初,你还笑话我!”顾云琬的面上登时红了。
戚少桓也笑了,顾盼生姿,“凤阳长公主,你还是莫要再逗懿嘉长公主了,她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皇姐,你果真这么急?”顾云初长叹一声,也不再逗弄顾云琬。
顾云琬听闻,眼睛一亮,“阿初,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快说快说。”她焦急地催到。
顾云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事儿我总要见到林先生才能确定能不能行得通的,今日圣上还要设宴款待东越使臣,此时出宫却是来不及了,待明日吧。”她故作玄虚。
“好阿初,你就先告诉皇姐嘛。”顾云琬半搂着她,摇晃着她的身体。
她一脸神秘地将顾云琬从自己身上推开,“皇姐你说再多也没用,这是秘密,明天见了林先生,你自然会知晓。”
顾云琬见求顾云初无用,又用哀求的目光去看戚少桓,戚少桓轻咳一声,“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办法。”他确实是想知道,不过却是不着急的,毕竟记着为心上人谋取一条平坦路的不是他。
“都说了,”顾云初站起了身,慢吞吞地往外面走,声音幽幽地往回飘,“这是秘密……”每个音都拖得很长,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因为忍不住的笑意发了颤,等到顾云琬和戚少桓相视无奈的时候,她人已经飘到了外面。
款待东越使臣的宴席如同顾云初想象的那么无聊,不过是这个讲几句那个奉承两句,然后奏乐歌舞之类的。因着这个,她表现的也是懒洋洋的,只盼着早些结束,回去睡上一觉。当然,如果不是戚少阳故意找茬的话,她的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到宴席结束。
“摄政王殿下,不知借兵之事……”戚少阳仅仅是适时地起了个头,便掩了后面的话。真不是个令人省心的,顾云初掀了掀眼皮,勉强打起精神来看这场热闹。
在场的人皆无语看向戚少阳,心中暗骂这是个不懂规矩的,纵然朝中大事皆由顾清远做主,朝中大臣也极为拥护他,但也没有皇帝还在这里坐着,就直接询问顾清远的道理,又不约而同地去看上面两个人的脸色。顾徵温和地笑着,似乎毫不在意,顾清远却是皱起了眉头。
“此事明日早朝圣上自会与朝臣商议,太子还是先尽兴听歌赏舞吧,宴席之上勿谈国事才好。”他好似打了一个太极,将问题先放到了一边。
戚少阳被堵了一下,面色便有些不大好,又喝了一杯酒,看到顾云初的时候眼珠子便是一转,她心知不妙,心中暗自苦笑,果然,不过片刻便听到那人开了口,“听闻凤阳长公主才貌双绝,不知今日我等可有幸目睹长公主之才。”
什么才,不过是想让她在熹华殿上献艺罢了。顾云初腹诽,真不知道这个不靠谱的太子从哪里听得她是才貌双绝的,她在北宫之中一待就是十一年,能接触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虽然出来之后一直跟着顾徵以及其余长公主上早课,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她暗自学到的也是不相符。
她款款站起身来,心知其实这是戚少阳想故意给顾徵和顾清远难堪,她若是献艺那和舞女乐师何异?若是不献,亦是让他们给疼爱她的皇叔脸上挂了灰。环视在座众人,不期然地看到了顾云琬担忧的目光,顾云惜幸灾乐祸的表情,戚少阳挑衅的神情,万俟暄眸中迸发的怒意以及戚少桓一脸期待的样子。
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就被她咽了下去,她想了想,“是凤阳的疏忽,既然东越太子亲来,凤阳理应准备些礼物。凤阳自知论貌不若五皇姐,论才不如六皇姐。但东越太子既有此雅兴,凤阳愿弹奏一曲,以助酒兴。不过礼尚往来,凤阳希望在这一曲之后,太子能满足凤阳的一个愿望。”说罢,招了招手,令宫婢将琴桌和古琴摆好。
戚少阳连连应下,便极为期待地看着这个在北宫之中处了十一年,出来之后立刻被捧上了制高点的少女都能弹奏出个什么名堂出来。
顾云初含笑坐下,眼帘轻垂,指尖微动,一个音节便带有凛冽之气迸发出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看向那少女时都变了,竟觉得她身上此时有种难以言喻的神韵气质。而之后她弹奏出来的一曲子竟是让在场的人后半生都难以忘却。
这是一首征战之曲,分为三部分,前半段描述的是将士即将离家征战,与家人依依惜别的哀伤之意,在场的文官抚掌而叹,在场的武将几欲落泪,中间便是战场之上万马奔腾,厮杀怒号的情状,气势恢宏,听得人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前线与敌人厮杀。然而她手下一抹一勾一挑,琴音渐渐低迷,这曲子也进入了最后的部分。一将功成万骨枯,凯旋的欣喜之中又透着浓浓地凄凉,两种感情相互交织,一面是举家团圆,另一面则是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的情景。琴声由急切减缓,逐渐平息,最后一声好似一声低叹,她的手一扬,再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落下。
过了许久,寂静的熹华殿内才发出了声响。赞叹声,叫好声,惊叹声相互交织,此起彼伏。此时众人在看顾云初,竟觉得那个还未长足的少女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她缓慢抬头,正对上顾清远的目光,她看的出来他很惊讶而且满意。
顾清远的满意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满意听到了如此绝妙的《黄沙曲》,他只是在满意顾云初的表现。兰沁当年便是由华国第一琴师亲自教导,顾云初琴艺绝佳他并不惊讶,他惊讶的只是她会弹奏这首曲子。曲名之中虽未含战字,却是战意烈烈,若未曾亲临战场根本不会奏出其中韵味。更何况这首曲子极为考验功力,能弹出这首曲子的人,莫说华国,就算是数遍四国也只有那么不足十个人了,这十个人未必就能奏出其中韵味。
可是顾云初的功力与胆识让他很满意。
她站了起来,看向戚少阳,见他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不由莞尔轻笑,“东越太子可还满意?”
被点到了名,戚少阳这才回过神来,“满意,自是满意,”他的脸都能笑出朵菊花来了,“四国皆言静淑长公主琴艺超绝,今日耳闻,方知凤阳长公主的琴艺再其之上有十倍之多!”他将手中的折扇一合,敲在手心,发自内心的赞叹。至于静淑长公主嘛,便是排行第四的顾云采了。
“那凤阳的愿望,是不是太子也应予以满足了呢?”她笑了,发自内心的。
“少阳却之不恭!”他看着那少女,心中却在寻思着能有多大几率能将这人求到,这可是个宝贝,若有了她,不怕东越国主会另立储君了。
她似是娇羞地一低头,原本还带稚气,可是这样的动作让她做出来,也是别有韵味,“凤阳听闻太子武功非凡,不知能否在此看到太子舞剑。”她还特意加重了‘在此’两个字。
话说出口,众人皆是一愣,顿时哭笑不得,凤阳长公主的报复来得真是快。戚少阳既然先前应下了,也不好发作,只得命人取剑来,东越国的太子,在这熹华殿内如同杂耍一般舞了一段剑。待宴席之后,顾云初十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那夜,栖梧宫的宫人曾听戚少桓问顾云初,“既是想看舞剑,我来不也一样,为何一定要去为难大哥呢?我自诩舞剑舞地要比大哥好。”
顾云初捏着戚少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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