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外人在,不用这么了成吗?”墨菲抬抬下巴,“放那儿吧,你可以出去了。”
梁继不好太过热情,放下衣物,转身又出去了。
墨菲吐了吐舌头,见净室的门被带紧了,赶紧起身,大略擦了擦就套上了衣服。
回到卧室一看,梁继大模大样地坐在床边倚着,手里还拿着个册子,于是墨菲往软榻上一扫,果然没铺上。
“你去睡吧。”她如平常一样,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梳理湿发。
梁继走过来,“我来吧。”手上居然拿了条干布巾。
墨菲有些躲闪:“不用了,我自己行的。”梁继却不由分说地把墨菲手上那已经湿了大半的布巾拽了去,直接上手擦拭,还温柔地说:“不要刻意疏离我好不好,但请你试着了解一二可好?”
墨菲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没想过要了解你。”
梁继听得心底一凉,连忙说:“即便我以前做错了事,但这些日子以来,我的真心你应该能看得到吧?不管怎么说,你是丫丫的娘,我是她爹,我们相处得好,丫丫也会更好的,是不是?你看,她最近跟我亲近了不少,笑容也越来越多,性子也活泼了~”
墨菲心里惦记着树林里的那二个人,让墨叶偷偷去找了,结果别说那胖子,连脖子断的那个都没了踪影。梁继说的这些话,又低柔得很,在她耳边如风逝去,连个涟漪都没留下。
梁继侧头,看出墨菲的心不在焉,只一想便明白了,附上她小巧圆润的耳朵:“不用担心。”
墨菲有听没有懂,拿起梳子:“你也去洗洗吧,不用管我了。”
梁继点点头,翻出干净的里衣,走进净室。就着墨菲用过的水,大概地擦了几把就出来了。
墨菲已经躺在床上了,虽睡意上来,困得不行,却还是惦记着那两头中山狼……突然一个机灵,怎么梁继跟赵顼就那么凑巧地一起出现了呢?莫非……他们一直都在来着?那会儿是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有人在暗处窥视着自己一样……
梁继见墨菲已经合上了眼,便将油灯调得只有米豆大小才悄然上了床,轻轻地躺在外侧。一时间,心跳得好厉害,这可是丫丫第一次没跟着呢。
墨菲突然问:“那两人,你都处置好了?”
“嗯。”梁继应了一声,却又连忙装傻,“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墨菲已经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并掐住他的咽喉:“你跟赵顼都看到了?”
梁继一震,赵顼,皇上的大名?果真是……她胆子好大,居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怪不得看起来关系那么亲昵……
墨菲不满地手上加了劲儿,“是不是?”
梁继有些呼吸困难了,双手抓住墨菲的小腰,“娘子……咳咳……”
虽然身体传来的感触是那样的美好,但梁继真的有些怀疑墨菲会毫不犹豫地下死手,一股冷气自后脊梁蹿出来。树木中她冷静又决然的手段令他真的毛骨悚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不共枕2
墨菲听完梁继的招供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一般这种情况下,灭口才是最安全的。”
梁继先是一愣后又松了口气,她若真存了这心,必不会说这话才是。只是随后心里又不舒服了,“要是灭了……那位,你这祸可是惹上了天。”
到底是土生土长的人,对皇权还是有莫名的敬畏的,那两个字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又咽了下去。
“他目前还没事儿。”墨菲不以为意,“倒是你,居然不怕的吗?我这样一个杀人魔王在身边,你还敢睡觉?”
梁继见墨菲忘了还压着自己,心下一喜,那大手却是不敢随意乱动的。“若不是那位拦着,那死胖子也是活不成的。敢打你的主意,就是剁碎了喂狗也难消为夫的心头之恨!”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冷气的,墨菲心头不知为何一宽,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你放心,他回去也是活不多久的。”
梁继虽不会武,但一想也猜得出来,定是那货受了不轻的内伤。且看娘子最后那一脚,不说废了他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不敢乱动小手,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墨菲给他扣上登徒浪子的大帽子,好一顿收拾,没的也祸及子孙根才是。
墨菲早将胳臂支在梁继的身上,拄着下巴思绪越飘越远……
虽然梁继是想做柳下惠的,奈何小梁二不肯听话。几个月没尝到肉味儿,如今软香在上,岂能不热血逆流?梁继暗叫不好,却也架不住心猿意马起来,又实在惧墨菲那说踢就踢,下脚不留情的狠劲儿,小声打着商量:“不是困了吗?快去睡吧,明日还要去前院执事。”
墨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扑在人家身子半晌儿了。好在屋里光线弱得很,也看不到脸上红没红,当下赶紧翻下身,将有些发烫的脸扭到床里,一动不动了。
“你去榻上睡吧。”墨菲平静下来后,还是觉得没有丫丫在,有些别扭。
梁继想了想,柔声道:“不去行不行?我保证不碰你,不打呼,不踢人……天凉了,榻上实在不舒服~”
墨菲放下提着的心后,已经上了困意,嘟囔了一句没了动静。
梁继有些苦笑,扭头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墨菲的侧身曲线。真是看得摸不得,更是吃不得。好不容易同床了却又不能共枕,实实地折磨死个人。
悄悄坐起,将秋被提了,为墨菲盖上,又拽过一床,转身侧向外,缓缓吁口气,慢慢来吧,好歹让上床了不是?
墨菲又置身在热带丛林之中,感觉怎么有些熟悉?好像经历过了似的。压下心头疑惑,四下扫着,回身又点倒几个追兵,下着短促的命令,掩护着队友们往接着地点跑去……
突然心有灵犀地转过头,就见一支枪口正对着自己,那枪后的脸有些模糊但心痛还是将她席卷了。奋力踢出一脚,大喝一声:“该死~!”然后呯地一声响起……
“娘子……”梁继落地后疼醒,一睁眼便见一只白生生的小脚丫伸出床边。那几个脚趾肚如新冒出的小蘑菇头儿,看着怎滴就那样的惹人喜爱?如果不是它踢中了自己,就更好了。“娘子,你怎么踢人呢?”
梁继听了听,床上竟似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连忙忍痛翻身坐起,却见墨菲额头布满汗滴,眉头蹙着,一只手抓着胸口……
“墨菲~”梁继连忙爬上床,才搂上她的肩头便被一股大力压倒,对上满眼杀气的墨菲。
“你做噩梦了?”梁继吓得小心肝一阵乱颤,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杀气,好像下一秒,她就能拧断自己的脖子一样!
墨菲直愣愣地盯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是梁继,不是那个……
“对不起……”墨菲有些虚脱地软了下来,打算翻身下去。
梁继壮着胆子搂住她,并抬手抹去她额头上的汗。“别怕,我在,我在呢~”
若以往,墨菲会不屑地翻身下去,说不定还能踹他二脚。可这会儿,她竟突然很想被人搂住。不自觉地环住梁继,侧脸枕上他的左胸,听着那里面呯呯的心跳声,感觉真的很安全了一样。
这让梁继有些喜出望外,心跳得越发的快了起来,一只手揽在她的腰后,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拍了几下后,又心疼起来。她这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竟令她做起了噩梦,莫非是那两个?到底是女子,自己真应该冲出去,护在她身边的。该死,绝不能再有下次!他暗自下了决心。
黎明的光辉渐渐染上窗棂,屋里也渐渐转亮,激动完的梁继静了下来,这才发现墨菲居然又睡着了。那均匀的呼吸,全然的放松以及乌黑的秀发,都在告诉他,怀中是自己的妻,虽看上去冷漠,行事也有些强悍,却也是个会做噩梦的需要人疼惜的小女子。
墨菲悠然转醒时发现囧了,而且是非常之囧。
身下的男人立得跟标竿一样,连带着小梁二也立得很标准,耳畔的心跳,早乱成一团……
墨菲搞清状况后,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翻身下去,脸朝着床里,眼闭得严丝合缝。
梁继只能苦等小弟稍息后,才有些僵硬地爬起来,边揉着老腰边往净室而去。暗自琢磨着,要不要跟白帆学几路拳脚。虽说皇上对她过于关注,但昨天可是看到她对那米芾米元章似乎更热络些,还让小舅子与他多走动。拜师什么的,不会是打个幌子吧,其实她喜欢的是那样干净的少年郎?
墨菲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这才暗吐口气。真是的,怎么会抱着他睡?貌似还睡得挺香?……明明没想过要跟他怎么着的呀。
听到门响,连忙翻身爬起,跳下床,翻出轻烟色的那条长裙,又配了玉白的小袄,石榴红的褙子穿戴好了。
墨枝听到里屋有了响动便推了门进来,“奶奶……都穿好了?”把洗漱的盆放下,拧了湿巾递过来,“七姐儿跟着小菊她们去晨练了,我过来得晚了些。”
梁继回来时,墨菲已经妆扮好了,没抬眼瞧他,直接去了外屋用早饭。
梁继觉得有异,留神一看,那玉珠般的耳垂伴着淡淡的红韵竟妖娆晕开,将脸颊也染得浮上一层粉……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 再入宫1
半个月后,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与梁继共寝一床的墨菲,又被皇上宣召入宫。不过,这次是以皇后的名誉派人来接的。
梁继左思右想,还是让老赵套了车,随后跟了去。就算不能入宫,好歹也要在她出来的第一时刻出现。说实话,梁继对皇上还是抱有一定的戒心的。
墨菲一进宫便被领到了垂拱殿。果然不出她所料,里面又乱哄哄的一片,进去一看,好家伙,王安石,司马光,还有三位是她不认识的。其中最年少的似三十七、八的样子,比苏轼看上去还要俊俏,眼睛雪亮,下巴刮得泛着淡淡的青。
墨菲在垂帘后悄悄看过便回到座位上,小几上摆着一应的水果,糕点,各式的蜜饯还有新沏的热茶,看来上次的不高兴,赵顼还是往心里去了。听着前面的唇枪舌剑,喝着新茶,不客气地挑着喜欢的果子啃着,墨菲频频点头又摇头的。
赵顼瞥到万有给他的手式后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借了尿遁转到后面。见墨菲又吃又喝的,比自己还自在,不由凑过去,低声说:“你倒好,如此逍遥,也不管我~”
墨菲瞥他一眼,递过去个黄澄澄的秋梨:“给,败火。”
赵顼无奈地接过,凑到她旁边坐下,“姐姐听了半晌儿,可有什么想法没?”
“这青苗法虽好,却要提醒翰林学士大人,谨防被恶人强贷。需把借贷的利息以明文颁布,着各乡各镇广而宣读,让不识字的老百姓也能知晓,若有人敢顶风作案者,严惩,不论是谁,绝不能姑息。”墨菲喝了口茶,“外面那个年轻的是谁?好相貌。”
“那是沈括沈存中,现在昭文馆任职,是介甫力荐他,说是有奇才之能。”赵顼有些吃味地看着墨菲,“姐姐莫非相中他了?年纪也不小了……我长得也不错呀~”
墨菲当即呛道,捂着嘴,闷声咳了几下后赶紧喝了一大口茶顺了下去,抬手就敲了他一记:“胡说什么呢?……你说什么,他就是沈括!”
这个沈括的名字,墨菲还是听说过的,印象中是历史上最卓越的科学家之一。不过方才那几眼,墨菲觉得他并不是那种读死书的古板之人,难怪方才所发之言,皆是大力赞同改革之法的。
赵顼被她敲了一记,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嘻嘻的,似乎觉得很新鲜。“姐姐别恼,谁让你不提欧阳大人,也不问富爱卿,专挑他问来着?”
万有则被墨菲的举动吓得背后唰地冒了一层冷汗,心说这菲儿也着实大胆,皇上那是龙头,岂是说敲就敲的?好在皇上不以为意,瞧着似乎还挺乐呵,不然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扣下来,你们一家都不够瞧的。
“那均输法和农田水利法呢?”赵顼边啃着梨子边小声问,生怕被外面的那群家伙听到了。
墨菲想了想,叹口气,“还是先解决冗官一事吧,财政费用尽量减缩,恩荫制能废也废了吧。要养那么多光吃饭不干活的,你还能有多少余钱去办正事?与其想着怎么从百姓兜里掏出钱来,不如先解决一部分从你兜里往外掏钱的,你说呢?冗官,冗兵,冗费,这三条先解决掉,轻装才好上阵。也省得变法时,有太多小人从中作梗,使之偏离。”
赵顼才咬下一大块梨肉,一半含着一半露着,听了墨菲的话,竟就这样陷入沉思当中。
墨菲见了,也不叫他,自顾自地嗑着松子。
万有看得直摇头,有心想说有锤子可用,又怕扰了皇上。听着那嘎嘣声,心道这得多结实的牙呀~!
等赵顼回过神,墨菲面前已经多了一小堆松子壳。
墨菲比较不客气,“对了仲针,那天在树林里,你们藏在哪儿了?”
赵顼一愣,才想起这事,随口道:“二郎不许出去嘛,怕我会轻饶了那两货。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苗家已经报了案,说是庶子庶女无故失踪,日子久了也就没人理会了。”
墨菲微愣中,赵顼已经放下咬了一半的梨子,匆匆转向前面了。
原来还真的是他做的?只是那日自己走时,苗玉华虽在水中却还是活生生的,怎么也失了踪?难不成他还亲手……那不是他表妹来着?墨菲眯了眯眼,这人得狠到什么程度,哪里是日日所见的?
万有悄然凑过来,低声道:“菲儿呀,岂可随意叫皇上的名讳?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墨菲回神一笑,“伯伯放心,自然是他让叫的,不会有事的。”
万有摇了摇头,“皇上便是再孩子心性,那也是皇上,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呢~”最后那几个字,万有几乎是咬着墨菲的耳朵说的。
墨菲狡黠地一笑,“伯伯放心,正因为没人敢,我才叫的呀~”然后从袖兜里掏出一双小羊羔皮做的护膝,“天凉了,我看您似膝盖有些不妥,这个您绑上,多少能护着些。这张笺子上写的是秋季养生的饮食,您再坚持着吃,等再冷些,我再淘些冬季养生的方子给您。”
万有有些感动地接过来。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难得有人惦记着自己的老寒腿不是?“菲儿上次给的夏季养生方子,我吃得就不错,现在也不总起夜了,这精神头也足多了。”然后很是慎重地将东西收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