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反攻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重生反攻路- 第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安静。

一片安静。

苍苍侧眸看着跪在脚边的人,好片刻,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为什么?”

何明看也没看她,朝着王修颐道:“大人,草民句句属实,派来刺杀我等的人亲口说的,幕后主使就是这个毒妇。”他痛声道,“我等虽是慕容氏昔日部署,但慕容氏之罪,罪不及妇孺属下,十几年来我们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只求过安生的日子,可是谁知道……”他转头瞪着慕苍苍,铜铃般大的眼睛里迸发强烈的敌意,“此人突然出现,要害我们性命,夺我们资产,如此歹毒心肠,怎么会是慕容氏血脉?大人,她一定是假冒的!您要明查啊!”

夺资产?这才是反水的真正原因吧?

苍苍豁然明了,嘲讽地想着也是她大意了。十几年没有上层统率的一帮人,早就野惯了自由惯了威风惯了,突然跑来一个人说要全权接手他们手下的势力,换作了谁都不会甘心吧?况且她又是这么一个自身难保的孤女。

良禽择木而栖,与其跟着她苦苦挣扎,随时会丢掉性命,还不如趁早抱牢一条粗大腿。

就像安行说的,早知道跟着她是这个下场,不如早早效忠于殷据。不是不行动,而是现在才行动。

她也真是傻,就因为人家顶着个慕容氏的招牌,就无理由地去信任,上一世被背弃了还不够吸取教训,如今还巴巴地被倒打一耙。蠢,蠢到家了!

越想她的表情越平静,眼里的光却一寸寸冻结起来,仿佛彻骨千年的冰霜:“那晚,就是你们偷了我的三张纸取笔迹的?何清赵越呢?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控告我只你一人怎么够?”

到底是武夫一个,不似何清圆滑老练,被这么一问眼里闪过一瞬的慌张,但立即又消失,梗着粗短的脖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一个人来盛京的,没有同伴,之前也不曾见到你,哪里会偷你的东西?”

“睁着眼睛说瞎话!”高龙听不下去了,从堂外三两步跨过来想揪起何明打,被衙役重重拦住,王修颐惊堂木一砸:“肃静!慕氏,你对证人的证词有何话可说?”

苍苍抬手示意高龙别冲动,对王修颐一笑:“不知道何明的行踪大人查了没?我有一整个慕府的人可以作证,他昨天还在我府上住着。”

“……”王修颐沉默了片刻,冷硬道:“一派胡言,徐师爷,念给他听。”

一旁的师爷立即站起,拿着一样文件念道:“经御史台查证,南商何明,系两日前通过南城门抵达盛京,当日于刘氏客栈下榻,第二日即上状子,后由御史台收监看管。”读完了他笑道,“对于南边来的商人,盛京管得很严,何明出示文牒后即在城门下签了字,到得投宿客栈,也是一样的严格,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

也就是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何明的确是两日前才来盛京的,与她慕苍苍半个眼色都没对过。而她府上人的证词,哪抵得上官方证据可信。

苍苍皮笑肉不笑,一边听一边紧盯着王修颐,直至将他盯得不得不移开视线。

他在心虚。

“果然是刚正不阿的御史大人啊,原来证据早已齐全。”她不痛不痒地道,看到王修颐脖子上血管涨得更明显,才语调一转,“我无话可说,但姑且不论何明行踪,他的证词也好,所谓我写的亲笔书函也好,也不能保证是真的吧,我坚持等我的证人到来。”

说着坐到椅子上,她以慕容氏后人的身份在此,不但不需跪,还有专椅可坐,这大概是她最满意的地方了。

她撑着座椅扶手,眼神幽幽地看慢慢站起来的何明,两人视线相触,前几日的恭敬客气仿佛只是一阵烟。

苍苍转头对身后沈城道:“再去看看安行还在不在。”

春风得意楼里已是另一片场景,人们或站或坐神情震惊,是刚刚经过一场辩论的样子。

“军事方面,没有顶梁柱,政治方面,一摊混水,这么说来,我国岂非危如累卵?”

有人喃喃,这种话本不该拿出来说的,但这时大多数人都陷在惊异急虑之中,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王修阅看着众人,又注意到楼下楼外渐渐聚拢的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的形式再好不过,是时候了。

他站在几乎是所有人的前方,这是一个很有暗示性的位置,在与角落里的卓凡对上一眼后,沉着地道:“有句古语叫攘外必先安内,虽然用在这里不大合适,但道理是一样的,劲敌在外,我们内部更要抓紧时间变强,依我看,最要紧也最根本的,是在政治上……”

159龌龊

御史台办公大堂已经安静很久了,因为该来的证人一直没有到,御史大人便宣布暂且休堂,一甩袖来到了后堂。

“怎么,还没搞定?”后堂御史大夫专用的休息间里此时坐着一个人,一个年轻而出色的人,见王修颐摔帘子进来抬了抬眼。

那是一对陷得很深的眼睛,带着闪烁的精光,如同鹰隼在俯瞰自己的猎物,其五官也格外深刻,与中原人民不大相同。在盛京能有如此容貌的人,十有八九是皇室的人,因为经过数代繁衍,已经只有他们的漠北血统最纯正。

王修颐似乎忘记他在这里,微微一愣,准备扯官袍衣领的手放下,顺势做了一个十分端正的礼:“三殿下。”

“王大人不必拘束。”殷据就着坐姿微欠身,“看大人的样子,外面还拿不下来?”

“拿下?”王修颐沉着脸坐下,“既不认罪也不吵闹,只说等证人来,那样不焦不躁的,便是本官想动她,也根本无从下手。”

殷据皱一下眉:“若直接将她抓了……”

“抓?”王修颐冷笑了,“那高龙可不是吃素的,本官敢抓他就敢闹,再者那些证据是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本官做到这步……”他看看自己身上的官袍,忽道,“三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本官要收手了。”

殷据面上一惊:“大人何出此言,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她既然要耗,陪她耗便是,到得天一黑,案子还没结,大人便可将她收监——一切都是按例法走。谁能说大人的不是?高龙再不肯也没辙。”

看着王修颐还不大赞同的样子,殷据沉下了口吻:“孤也知道这件事不大光明,可谁叫慕苍苍太不安分,竟闹出三省六部制的风波。那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若非是主谋,那份残缺的草案何以出现在她手里?唯今只有抓了她审问,方能一举揪出更多兴风作浪的人,左相那里得了缓冲的余地,明面上做做样子圆过去,这件事才能平息。”

殷据轻轻一叹:“别人愚昧不懂。可大人坐到这个位置不易,来年便要升右相,该最明白。如今我大央经不起任何改革变动,一动便是给那些腐朽的世家一个可趁之机,那才是大央之祸。”

说“不易”,说“右相”,语气故意加重。王修颐心中微惊,终于正眼看他,意外的是,竟是从中看出了一抹威胁。

曾几何时,这个籍籍无名的中宫皇子……

“至于字迹的问题,大人不必担心。这种事本就不好说,且两侯府孤已经派人去了,那边来不了人。只要大人拘好自己的弟弟……”

殷据笑得一脸无害,王修颐拧眉:“到底关修阅什么事?”

“大人难道不知?慕苍苍过来的途中被令弟拦下,两人交谈颇久。”殷据似乎跟着又想起什么,“说起来,二公子执意退掉侯府的亲事。将父皇的旨意示若无物,这也颇令人费解。大人忙于公务之余,也该好好关心家人才是。”

说着站起来作揖:“好了,孤出宫久了,该回去了,希望晚间再来时,大人能给孤一个好消息。”

说完告辞离去,留下还陷在惊讶之中的御史大夫。

“要小的说,直接将人悄悄灭口最简单,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事?”从御史台后院走出,长随打扮的内侍摇头晃脑地说。

殷据摇摇头:“她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杀她也难,而且出了意外某些人反弹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现在……”

“现在麻烦也是旁人麻烦,你操心什么?”

“是是是。”内侍转过弯来,谄媚地看着自家主子背影,“这么一来殿下自个儿就抽干净了,下令的是陛下,出面的是御史大人,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怪不到殿下身上去。”

殷据笑笑,回头看这个新近带到身边、以顶替永国二支的人的内侍,头脑是有的,可到底非大家教导出来的,还是差开一截,该叫周加上点心了。

“有些话,搁在心里即可。”

“这……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内侍惶恐,再不敢说话。

熬了多少年才熬到殿下清血,自己才有机会爬到这个位置,他知道的秘密太多,若惹恼殿下,得到的绝对是一杯毒酒,该笑死多少想争这个位置的人?

不能错,一步都不能。

内侍佝身,垂首,用目光丈量自己的步伐,偶抬头,便看到自己的主人看着后院以及里面,嘴角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后院方正,官差衙役穿梭其间井然有序,很像王修颐那个一丝不苟的性子,可殷据看在眼里却只有嘲讽。

他王修颐自诩是当朝第一公正廉明,可官场上哪个是干净的?今日不也为了保住权力而亲自干出龌龊事来?

也是,监察百官,直达天听,皇帝跟前第一要紧的人物,出了宫门还可掌刑狱,真正是生杀予夺,这样一个位置,哪个不动心,不眼馋?

可是若三省六部制真的上台,他顶了天也就是个……那叫什么?对了,刑部尚书。仅仅正三品官,地位不够超然权利不够大,上面还要受上三省督导,最重要的是,有了事也再不能直接跟皇帝接触,这样和一般大臣还有什么区别?

若说改革对谁最不利,王修颐首当其冲,他就该付出最多,还一副污蔑了人家痛心惭愧的样子。

殷据忽地低低一笑。苍苍不齿他虚伪,现在来了一个更虚伪的,不知她会不会倒足胃口。

也没关系,晚间他自会给她送去美味佳肴。

目光一凛,顺便,套出整套三省六部制,他果然还是小视了她,那样一个政策,将来等他登上那个位置再……必当名垂千史。

……

苍苍看着高案后表情严正的王修颐。只觉得很倒胃口。

原以为这个人跟自己虽然不是一路的,但到底是公正明理,现在看来却也不过是个利益至上的。

刚才还仿佛因为污陷她而不忍,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如刷了一层浆糊,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是下定决心了吧。

苍苍看看堂外。日头大,日影斜,正午都过去了。

没有一个人来,就连沈涛也没再回来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人出手了。

她本来想,通过沈涛的招摇过市,一是让人们知道御史台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由此将信息递给需要知道的人,二是顺手为王修阅那里造造势——人越多,他的摊牌才越有分量,越传播得快不是吗?

而现在,第二个目的有没有达到不知道。反正第一个目的是落空了。

还有半天,到晚上,不,不用到晚上,再过一两个时辰,王修颐就会以“案子未结。当事人收监留候明日再审”的理由,将她拿下。

她说不得半个不,这是完全合法的。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默默思量在牢里等自己的将是什么。

“禀告大人,两侯府都拒绝来人,表示对慕苍苍的事全不知情。”又一次,官差这样来报。

王修颐听罢,一敲惊堂木:“既然如此。证人之说不成立,慕氏。面对指证你无可辩驳,还不快快招来,别逼本官用刑。”

苍苍目光从自己的手,移到王修颐脸上。

不招,受刑,招了,下狱,还是这样两难的选择。自打进了这个御史台,她就被将军将得死死,不是没有别的方法,去查何明背景,去找更多有良心为她说话的人,还有机会翻盘,可那都要时间,而期间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下狱。

下狱下狱,下了狱就是脱离开山军的护持,任人宰割,那个狱可怎么下得?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见她久不说话,王修颐使个眼色,有衙役搬出一样样的刑具。夹板,火盆,铁鞭,钢针,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放置声,堂上的空气也慢慢变得紧绷起来。

高龙喊道:“不得用刑,开山爵令牌……”

“免死令牌都只有一次作用,开山爵令牌将军还是收好。”王修颐打断他,紧紧看着苍苍,似叹息:“本官真的不想动刑。”

苍苍面容微动。

何明忽扑通一声跪倒:“大人为我死去的三百多个兄弟做主啊!此人定不是慕容氏之女,她一定是冒名顶替,要拷问,重重地拷问她!”

苍苍和王修颐同时向他投去厌恶的眼神。

苍苍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小姐,不可!”高龙急道。他人被拦在大堂之外,而在沈城离开后,苍苍身边就再没其他人了。他急得冒汗,“你过来,我带你走再说,我们从长计议!”

王修颐凛然扫去一眼。

苍苍淡淡一笑:“将军若真的胡来,下一刻军队就会重重包围慕府和开山爵府。”他什么都做不得。

不过他能说出那番话苍苍还是感激的。

被“自己人”背叛了,却还有这么个“外人”为你急上火,到底是一分安慰。

苍苍对他一笑,转头看着何明时已经不止一个复杂可以形容了:“你真的慕容氏老部下?”

“那还有假?”

“你们上下,对我都是这个态度?”

何明不说话,似乎懒得回答。

苍苍长叹一声,看向那盆火,炭火照亮她的脸颊,呈现少见的明媚决艳。

母亲,这就是你留给我的人。

母亲,你看你女儿,在这世间一无所有自身不保。

她神情恹恹,向前塌了一步,似乎即将要向火盆栽去,王修颐豁然站起:“站住!”

没有其他人看到苍苍的神情,所以没有人意识到她将做什么,王修颐叫人阻拦,没有人立即动,他自己从案后快步转出。

一柄小巧的匕首,出现在苍苍袖中。

正在此时,

“谁敢对我妹妹动刑!”一道清亮饱满的声音从外面破空而来。

160父亲的解救

苍苍袖中的匕首快速收回,转身循声望去。

一身劲装的墨珩,绕过御史台大门后的照壁,带着一群人快速走进来,不对,他的速度也不多快,因为他还扶着一个人。

苍苍瞳孔微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