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甚至捐出身体的,亦非一小撮。朕登基以来,中日冲突非为一次,乃一而再再而三了,也没有哪次是你睦仁一言而决的,总要内阁,总要军队点头嘛。若说是要请罪,你睦仁一个人也请不了那么多人的罪孽。朕可以对你加恩,然与我中国为敌而不知悔改者,朕断无宽恕之理。”
“陛下……”睦仁倒也不惊慌,面上依旧虔诚的说道:“中日一水之隔,文化交流源远流长,正是兄弟之邦。如今兄弟阋墙,而西人得利。陛下,贵我两国购西洋之军火糜费,数亿之巨,此诚大日本之错矣。此等巨万之资,若造福于百姓,实天下之福也。如今大错已铸,万请陛下宽大为怀,恕大日本黎庶,睦仁愿代罪领死。”说完,深深伏下身子,跪伏在我面前。
也许是说得快了,这家伙居然习惯性的说起大日本来了。听他这似是而非的狡辩,我渐渐已经失去了耐性,冷冷一笑道:“以后说日本,前面不要加个大字,蕞尔小国,妄自尊大,何其可笑?朕刚刚也说了,代人罚罪,以后休要再提,你睦仁有你睦仁该领的罪,日本有日本该领的罪,朕自有分寸。朕已传旨给总署衙门,允日本官员来京洽商和谈事宜。既是今日你诚意昭彰,朕可另下恩旨,可将和谈地点改到日本去,唔,朕看就是马关吧,朝廷也将派德高望重之大臣领衔前去,以示对日本的宽免。好了,朕今日倦了,你便退下吧。多在北京住几日,回国前朕再见你一次吧,朕劝告你,国不可一日无君,日本正是多事之秋,你还是应当在本国的好,常在朕身边随侍之言,休要再提,从今后,日本是存是亡,在乎于日本,而非决于朕。这句话也许你不会懂,朕希望日本有人能懂,若是执迷不悟,那便是自取灭亡了。”
睦仁还要分辩,我摇摇手,抬眼嘲讽的笑了笑道:“你退下吧。有话朕会派人与你谈。过几天有个仪式,你可以旁观着,届时朕派人去通知你来。”
自有人引导睦仁回驿馆,他坐船换马的千里迢迢来,自然有他的目的,也许他是想通过苦肉表演来博取同情,从而给自己的国家换取最大的利益,也许他是想通过这番表演,可以使日本人感念他的好处,忘记恰恰是他,将日本带进了这沉痛的泥沼。不管如何,这家伙这次是下了大本钱的,效果也一定是显著的。估计到时候谈判时,要求太过分的话,估计一来谈判大臣自己不好意思,二来西方各国也会更加有借口干涉。
当然,我也有筹码,如今欧洲局势不是很稳定,这种和平的假象背后一定是疯狂的军备竞赛,各国都要维持一种平衡以免在未来无可避免的世界大战当中占得先机,所以,远东的事情,虽然有些人会有不满,但是只要有大把的利益喂到他们嘴里,他们会懂得取舍的。这也是为什么真实历史里,甲午战争后,日本从中国攫取了那么多的利益,而之所以西方的干涉在近十年之后才到来,而且还是在日本侵犯了诸国既得利益的情况下才会到来的根本原因。
只要能够保证利益,列强们也不是钱多的没处花,军力富裕的没地放,万里迢迢的从地球的另一端开船过来打一场并非是那么有把握的战争。
我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俄国和法国的联盟,将会给日本怎样的帮助呢?如果是军事帮助,我相信我只用应付南方的法国人就好了,我那个在欧洲的朋友威廉二世会有意无意的帮助我对付俄国人的。
当天晚上,是在和妃那里过夜的,问了问她火金儿的情形,还有她自己见着睦仁的感想,这孩子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支吾着应答。我实在不耐烦,双手便不老实起来,在她身上游移起来,当我的右手停在她的大腿上时,她似是忍受不了似的,嘤咛一声抱住了我。
突然,她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我一惊,刚刚准备的动作嘎然而止,有些怏怏的看着她道:“又想起什么了?”
彩子歉意地一笑,随即坐起身来正色道:“皇上,还记得奴婢跟您说过女官学校里有些不对劲么?奴婢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不对劲了。”
“是什么?”我没将她这种直觉当一回事。只当哄着她随口应付道。
彩子跃下床去,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摇曳的烛光里,裸身的她别有一番风味。看着我淫邪的眼神,彩子嗔怪的瞪了我一眼,不满的道:“说正经的呢,万岁爷您……您看奴婢走路的样子与其他姐妹们有什么不同?”
我还真是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哈哈着摇了摇头。
“皇上,问题就出在这。”彩子一本正经的停下脚步道:“日本女人自小是穿和服的,走路方式与别国的女人都不同。奴婢的学校里……有日本人……”
彩子说着,坐回到我身边来,抓着我的手道:“奴婢……也许是今天见着那个什么天皇……又也许是陛下的龙爪一抓,这就突然想起来了……”
我一下子坐起身子,好险!
第一五三章 … 人尽其用
在彩子想起那六个所谓的朝鲜美女的不对劲在哪里之后,慎刑司迅速的行动起来,因为牵涉内宫,下手之狠辣足以让刑部的人把头埋到地下去。在六个不成人形的美女终于支持不住交待出她们的身份,以及朝鲜的相关人员之后。刑部接手审讯,以勘定袁世凯的责任大小。
消息迅速传到朝鲜,正在朝鲜与孔令贻一起处理朝鲜事务的袁世凯一下子吓傻了。听朝鲜密折回奏说,当时正在检阅新整编准备渡海到九州岛参与地方治安的原东学党部队的袁世凯,听说北京出了这么大事情之后,当下从马上坠了下来,跌跌滚滚的在地上滚了很久。直到命其进京待勘的钦使到来后,他才回过神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的就跟着钦使回京来了。
当然,后来是查明袁某人没有涉及到任何阴谋之内,但是朝鲜杀伐大起,高宗李熙的堂兄李载元,亲兄弟——还做着继承大统的白日梦的大院君嫡长子李载冕等一干近支宗室,尽遭牵连处斩。由于这些人在之前都属于闵氏一党,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日倾向,所以,朝鲜民间倒也没什么反响。谁都知道,这朝鲜的江山,已经不可能由姓李的来做了。最高兴的要属东学党领袖全奉准,他的手下全德明,孙和中,金开男等人,都做着拥戴的白日梦,而袁世凯一走,书生孔令贻对他们当然没有袁那么强力的控制。
好在袁世凯的班底没在,唐绍仪在请调日本未准后,担负起了朝鲜的控制之责,虽然清军驻军仅有八千,但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东学党无可奈何之下,也不敢不将五千人的新训部队送到九州岛去,由清军治安军节制。但是全奉准这家伙还真不是吃素的,生怕这一次整不倒袁世凯,又弄了一个计策出来。
其实朝鲜人是忠是奸,在那个年代很容易判断,只要对袁世凯不满的,必定是奸人。而对袁世凯满意的,必定是心向天朝的良民。
北京,袁世凯还没到达的时候,9月5日,所有大比学子,京中各王公大臣,各地在京官员,都齐集在午门之外,这是一个大日子。
所有的装扮都是素色的底,就连皇城上,也象征性的挂了两朵大白花,在一声咿呀声中,午门大开,皇帝的大驾缓缓驶出,车顶上牵了一朵白花,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呜——”低沉的哀鸣声中,寇连才挽开车帘,我迈步走出车厢,神情肃穆的向四方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人一同跪下山呼万岁。我抬手扬声让诸人平身。
“今日,乃我大清之国葬,何谓国葬?自即日起,凡壮士身死国事,均为烈士,可归葬颐和园国家陵园。朕自光绪十六年以来,北方东方两次用兵,国威大振,而烈士身死者,朕常思死者已矣,然国家皇家必须有所痛悼,今日,身死朝日边事之壮士遗骨,葬于颐和园,朕当亲往奠之,以彰我大清崇武之风。近日特命诸王公大臣,诸天下学子随朕奉奠。用意何在?但教天下人勿忘此辈为国捐躯之列士!”我将预先准备好的讲话扬声念了出来,这是一个尚武的讯号,自光绪十六年以来,这种信号已经被强调过多次了,今天这个仪式,更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保证,为了国家身死的,皇帝亲自给你送葬!
颐和园,慈禧老妖婆用来养老的地方,如今被我改成了国家陵园,三年前那场中俄战争中死难的士兵的遗体,已经归葬在这里,入园处一个黑色的照壁,上面用金字雕刻了每一个死难者的名字和籍贯。从今天起,这里又要多上几千个名字,他们都是死于中日战争中的普通士兵和将官。永山作为八旗协领,是军阶最高的一名将领,盛放他遗体的棺木,由十六名步军营士兵抬着,上面覆盖着一面金黄的缎子,一个张牙舞爪的巨龙,正愤怒的仰视着天空。
我是天子,自然不能下跪致哀的,只鞠了鞠躬,其余近万人,一体下跪,听从内务府太监的号令,对墓碑行礼。
回程的路上,我招来几个内阁重臣单独谈话,最近相继发生的事情,要有些安排让他们去进行,由于欧洲的局势牵动人心,所以我首先找来善耆,询问起欧洲各主要国家的动向,首要的是俄国和法国,这两个国家与日本结盟后,行动越发的叫人难以捉摸。
“奴才昨儿夜里得了回报,说是法国人得了英国人的话,正打算要派人来与我开谈,俄国人也要来,说是要在英国人的主持下,开一个什么远东和会……”善耆行了礼,将这些天来他整理的欧洲相关情报汇总报告过来。
他只起一个情报搜集的作用,当然,这是他过去王爷生涯使他养成的自保的习惯,但是作为一个情报机关的首脑人物,我不要求他像贝利亚,但是起码的分析还是要做的,这样才能合理有效的利用自己麾下的情报资源。
慢慢来,就目前他这份汇报来讲,这背后值得挖掘的东西太多了,英国人在打着一个如意算盘,如果按照他的计划,最多一个月,甚至半个月以内,欧洲的外交人士就将会云集北京,按照我对国际政治的理解,日本将会受到庇护,而我的胜利将会被大大地打上折扣,一份四国北京和约将会决定下远东的新秩序。不管怎么样,英国人必将在这个过程中显示自己骄人的实力,从而在新决定下的新秩序里面占据一个支配者的角色。
“这不行。”我朝善耆笑了笑道:“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洋人的性子来,肃王你统掌军情,这里头大有名堂,你看我大清该如何是好?”
“皇上。”善耆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我,支吾道:“奴才看,我大清与英人乃与国之好,若然逆其善意,必招致其不快,然诸事顺其意,似又有伤国体。奴才这差事,近于缇骑,缇骑不应干政,故而臣不敢多言,但请皇上圣裁。”
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觉悟,特务机关不能干预政事,我选他真是选对人了。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肃王你说的是,前明缇骑数十万之巨,干预法政,我大清固然不能学它。但是你这头现下人是少了点。待战事一了,朕给你特旨,多用点人。其一,在京各王公大臣的监视,不可松懈,如今非常之世,朕一心兴邦,不想看见有与朕二心的臣子。其二,清政衙门那头如今是刘光第兼着,他是汉臣,人又年轻,虽是朕屡加超擢,但仍恐其不能服众,你要时时帮着点他,你们俩都是纯臣,朕信得过。其三,欧洲事务,不能光靠着那个德国人,要有咱们自己的人,你要派得力人手去主持着些,这人要机灵,不能给洋人骗了,也不能就防贼一样防着洋人。”
见他点头一一记下,我继续说道:“如今这时事,正是大好时机。你我君臣办得好,可使我大清江山永固,恢复祖上荣光,若是办不好……国将不国。”
善耆领会磕头道:“皇上训诫的是,自道光爷以来,洋人屡屡寇边,奈何时事变了,武备松弛,洋人欺凌日盛。幸是皇上亲政以来,国家为之一振,这才有这数年的大捷,往思数千载,奴才未见有明君如皇上者也。”
我哈哈大笑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个品性纯良的王爷也会这么一出,笑着让他起来道:“这些好听的你就不用说了,朕若是想听,往翰林院走走,那些老夫子说的要比你好听百倍。行了行了,朕还有两件事情给你办。”
“请皇上示下。”善耆给我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就此借着跪地领命没有起身。
“其一,都察院要活用起来,以前朝廷理有党争的时候,都察院是党争前沿,多少还能给朕举发出些事情来。如今吴大澂调任河道治河,这都察院似乎也没了个事情做,朕是养了一帮吃干饭的御史啊。朕原本琢磨着要清政衙门并入都察院,让刘光第领着,但是刘光第事情也太多了些,瞧他这两年老了不少,朕看着也颇觉不忍。听下面奏上来,湖北巡抚潭某的公子谭嗣同有些声名,如今他人也在北京备考,朕想你去提携提携他,将来这个大都察院交给他。还有那个瞿鸿机,还有岑春煊,人品都是不坏的,你出面去把这些人调到都察院去,暂且先让瞿鸿机理着吧。国家制度变动,正是言官们办事的时候。”我这也是送给善耆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另一方面,谭嗣同这个笨瓜上次恩科什么都没考出来,仍是个举人青襟。这次我听人说这家伙仍旧是四处游玩,估计又是没戏。这样的人,不能就让他飘泊在外头,得抓到我的官僚体系中,人尽其用。
善耆听着也听出来是个大肥差,磕头谢恩道:“奴才谢皇上恩典。”
我笑了笑挥手道:“你起来说话吧,这事情不是那么好办呢,那都察院你要先带一带,东家官清,西家官浊,都要奏上来。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啊。这第二件,仍是跟你这本行有关,宫里袁世凯转贡入大内的十二个朝鲜美人,这其中有六个日本人,你应当也有所耳闻了,之前都是内务府慎刑司在理着,打今儿起,你再去审一遍,这当中有什么图谋,恐怕便是要行大逆之事了。你看看倭人怎么训出这些个人来的,多学着点。”
“皇上。”善耆脸色凝重起来,躬身道:“说起来这个事情,奴才以为宜应尽速了结。牵连下去,怕有损皇家威严。进了大内,不论如何,那都不是奴才应当管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