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所忧,万请皇上宽心。”
我哈哈一笑,招呼道:“是这么个道理,然生死有命,天知之而人不知之,朕亦要思虑百年身后之事啊。这么着,自今天起,你每月找一两天,给内阁诸人,教授法学课程。另外,从美国……不,从英国延请法学名师,进内阁授课。朕另外下旨让他们研习英国之君宪制度,有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这才是朕的好内阁班子嘛。”
容闳应了,以他耶鲁大学法学文学之功力,教授一些浅显的法学道理当然不成问题,内阁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各自都有各自的枝叶脉络,让他们有点概念也是好的。待改革诸事渐成体系之后,我也会适当的给他们加点权力,这种东西,是要慢慢来的。太急了的话,有的老臣还会以为是我要对付他呢。
就比如张之洞吧,这家伙才能是有的,进取心也有,也有新思维和开明的思想,就是过去的那种传统的儒家劣习痕迹,他始终去不掉,进了内阁中枢以来,权柄不可谓不重,圣眷不可谓不隆,但是总改不了喜欢排斥别人,恨不得能一人独占天宠,根本看不出来如今我是分散权力,以专长之才独掌方面之事。所以,这派了李鸿章特命全权出去谈判,也要给他加点担子,否则,他又要生出攀比之心来,闹些不愉快就会有损于我的改革大业了。
给他派的差事是去欧洲出差,自从对他提出钢产量到1900庚子年达到五百万吨的目标以后,我也知道他肩上压力不小,1893年钢铁年产量不过七十余万吨,这其中还有相当部份是德国人的钢厂提供的。这两年中国境内同时开造四艘战列舰以及相当数量的附属舰只,钢铁严重不足,很多都要从欧洲进口,所以,要实现我给他提出的目标,就非要再从欧洲引进投资和企业不可。
所以,我给他加了特命全权贸易大臣的头衔,让他以内阁副总理大臣的身份访问德国以及英国,为我明年访问这两国打个垫场。同时,他还有个特殊使命,就是寻机与法国相关人士接触,这个国家虽然我不惧怕,但是也没必要树立这么个敌人,这个国家虽然承受了普法战争的耻辱,但是,他仍然是一个大国,足以令我尊敬的大国。
第一五五章 … 帝国陆军大学
这一天,就是这么忙碌的过去了,接下来的头等大事,就是留德军官团的归来,这些人,先给我作几年教师去吧。北京正缺少一个与帝国如今的地位相称的军事大学,正好将陆军指挥学院扩充,将西山健锐营吃下,在那里建一个帝国陆军大学吧。将来德国陆军教导团来了,也正好有个去处。
教育方面的进展,由于容闳这人在朝中几乎没有脉络,虽然我给他加授了吏部考功的权柄,但是说起来这个人办事,下面的执行度的确成问题。这也是我这次打比特意加他为出卷官及殿试阅卷官的原因。他人进内阁中枢,又加上殿试阅卷官这么个职位,大比一结束,多少士子将是他的门生啊,这对将来教育的扩大化,意义非凡。
所以,我特别点了点他这一点,在中国这个传统下,内阁的几个人,真正要像我希望的那样上下齐心,很难做到。以他蒙宠之隆,将来必定受人嫉妒,这也只有靠我来平衡着了。
当然,这也是为了长远考虑,目前引进的国外教师,大多是分散到各地开去,而且由于引才计划初步实行,而之前欧洲各国局势相对的平缓,没有什么太过出色的人才。中国能够提供最好的人才成长环境这么个名声也没打出去。而自从琅威利授皇家海军提督,又加授荣誉皇家成员称号标志,以及齐柏林受德皇屡次表彰之后,这名头才开始响了起来。在预期中,未来几年。欧洲的局势将趋于紧张,将会形成一个引进人才从质到量都有所提高的局面来。
所以,在我明年出访欧洲时,要带上我的有西方教育背景的教育大臣一起,进行一次广泛的人才搜罗活动。在京师,除了帝国陆军大学,京师师范学堂两所大学之外,还要建立一个大型的综合性大学。既然这个国家的文盲率太高,那么除了普及性的教育一边要在进行之外,为了国家的竞争力,也要有相当的精英教育才行。否则,这一轮轮的技术革命进行下去,哪一天被抛得远远的也说不定。
李鸿章面见睦仁很是顺畅,睦仁似乎也预料到要被送回国。只是满口认罪,李鸿章约略向他交代了行程,三日后由北京出发,从天津登船回国。他有理由满意。经过这一次预料中没有任何危险的北京之行,皇室的神话地位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相反。他的舍身去国的勇气将会得到国民更大的同情和感动。
从年幼时被当作傀儡,到渐渐长大利用倒幕派各派系之间的矛盾而渐渐形成目前这样的地位,他对自己很满意。在幕府时代的皇室,又何尝有今日的决策大权呢?权利,即管是对于神化了的睦仁,也是永远要去追逐的东西。
李鸿章一行近百人,自天津登船,直赴日本东京。出乎意料之外,受到了超规格的接待,明治政府各要员像供奉太上皇一样对李鸿章等人毕恭毕敬,虽然名目上是感谢礼送睦仁回国,但是中方代表团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屈服了,屈服在强大的武力之下。
近一段时间以来,虽然战事停止,但是清军的军事压制从来就没有完全停止的迹象,日本人期待的俄国人和法国人的拯救仅仅在中国的南北两线绽放了两朵小花之后就好像遇到了肃杀的秋风一样凋零了。要指望外援来拯救本州岛隔绝于战火,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所以,谈判已经势在必行。
从欧洲回来的陆奥宗光说起清国代表团在欧洲引发的旋风,以及德皇给予的高规格接待,羡慕不已。反观日本人,寥寥数人,如灰鼠一般在欧洲艰难拜访,尽管是后来法国缔结了盟约,但是法国国内也有许多政界人士对他们非常的不友好。无他,唯利益而已,中国人可以抛出去大把的订单,但是日本呢?日本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这场赌博输了,几乎将日本的未来都输掉了。
但是和谈,日本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李鸿章老奸巨滑,套不出半点口风,声言只是送天皇回东京而已,至于谈判,还要等待北京的上谕。
这已经是九月快进中旬了,天气已经渐渐的凉了下来,东京街头的树木已经渐渐的显现出枯黄的秋意来,李鸿章一行住进原先的中国使馆区,与军舰同来的,是他从国内带来的一营护卫队。东京湾海面上,还有一支足以毁灭东京的舰队。这就是实力,在这种实力的压迫下,李鸿章不作任何表示才是明治政府最大的恐惧。
几天后,同样是天津,从汉堡起航的德国油轮,因由克虏伯公司全额出资付给船资的缘故而取名叫作克虏伯号的商船,抵达码头。船上除了五百多人的中方外交代表团及留德军官团之外,还有克虏伯公司的数十位工程师,他们是来对天津进行考察的,一个克虏伯中国公司的计划在皇室的支持下已经进入实地考察阶段。除天津以外,他们还需要对武汉进行考察。
不过,在他们进行考察计划之前,首先观摩了一场东方地皇家仪式。一辆专列从北京抵达天津,我率领军部,工商部,会同内阁班底中的年轻人,一同抵达天津,草草在总督衙门与王文韶会面后,便连同直隶各地方官员齐至码头迎接从德国归来的两个代表团,以及德国的客人。
一别数秋,载沣长的高壮了不少,他身后的庞大队伍,虽然在长途的海上旅行后略显疲惫,但是见到皇帝的荣光使得每一个人都精神焕发,齐刷刷的平头虽然与我平日里见到的大辫子差异不少,但是在我看去,一点都不感觉不协调,相反很是欣慰。这一批人,成长起来了。
“赵秉钧!”
“有!陛下!”三十岁的赵秉钧拂了拂身上簇新的官服马蹄袖,就要下跪。
“免了!”我笑着喝止道:“辛苦了!”说着,与第一排的军官们一个个的握手过去。他们在回国前一天,集体在载沣的号令下褪去德国陆军制服。换上官服,如今在天津码头上,竟然得到皇帝亲迎,并免跪礼,龙抓一握的超规格圣眷,都是激动万分。
握手完毕,我将载沣拉到身边,满意地看了看他的个头,笑呵呵地说道:“回北京后,朕再叫你进宫说话。”
载沣毕竟年轻。看上去是真的有点惦念我和载洸兄弟,又问起家里的弟弟载涛载洵状况。说了没几句话,已是有些唏嘘。载洸将他拉过一旁说话,不时你一拳我一拳的逗着乐子。
而我则看着眼前这几百个精神饱满的年轻人。我知道,在将来的岁月里,这些人将连同在日本浴血的那些将领们。成为我新式军队的柱石。
“朕未来的公爵侯爵们,未来的将军们!”我站到高阶上,面对这些人进行了一个简短的激励性的讲话:“或许你们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回来,好给朕出力打仗。朕今天就给你们一个准话,你们不要怕没有机会加官进爵,好好的给朕练兵,大清中兴。华夏奋起,靠的就是诸君,靠的就是诸君从德国学来的兵科才学,好好的给朕练将,将来好为下一场战争出力!”看着军官们激动的神情。我微露笑颜道:“出洋辛苦,诸位也是很久没回家了。朕今日再赏一个恩典给你们,在天津休整一日,明日,准醇亲王挑选出类拔萃者,坐朕的御用火车回京!”
一片赞叹或是惊讶的声音,我笑了笑扫了载沣一眼,转过头来道:“其余的也放心,后勤部李秉衡大人也准备了火车,送各位回京,到京后每人给假十天,十天后,都好好的给朕办差事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同样是山呼万岁,从这些刚性十足的军人口中喊出来,就是整齐划一,气壮山河,三百余人齐刷刷的跪下磕头谢恩完毕,便在直隶地方安排下,各赴驿馆休息不提。
我的下一步是要与载潆交办一下他的差事,对于中日谈判来说,他这种人才可比李鸿藻要强多了,他和李鸿章搭配,正好可以在谈判桌上给日本人狠狠割上一刀子。另外,工商部张之洞那边,也要办一个晚宴,欢迎德国人,争取把克虏伯的火炮生产线留在天津,同时,力争在北京与克虏伯合办一个火炮设计院,最低限度也要克虏伯提供一些师资力量,火炮这个战争之神,我也要提前布局。
载潆的行程被定在三日以后,我将直接开赴马关,同时李鸿章也将受命与日本政府开始约定谈判时间、地点。当然,不能叫做约定,而是通知,在得到国内的电报后,他一扫之前的谦和,展露出它的强势来。马关,9月15日,此上谕所示,若不从,舍重启战事外,别无他途。
在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下,海军巨炮炮口下的东京屈服了,日本谈判代表团七十余人,乘坐皇家海军军舰与李鸿章一同抵达马关,在春帆楼会同载潆的人马,中日谈判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欧洲的局势也趋于平缓,德国与奥匈帝国的联合军事演习宣告结束,野心勃勃的尼古拉二世似乎也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可能在东面应付德国和奥匈帝国的双重挑战,所以,他开始与他那位德国亲戚进行磋商,俄国人摇摆的性格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俄德谅解备忘录在柏林签署,双方约定了一个五年期的谅解合约,在五年内,保加利亚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受到的德国、奥匈帝国以及俄罗斯的三重保证,俄国从罗马尼亚撤军,恢复危机之前的奥匈帝国势力范围。
同时,英国人再一次与威廉二世取得了接触,向他抛出了英德和解的橄榄枝,在英国人发现德国人对于欧洲大陆的惊人控制力之后,英国人试图找出另外一种维护大英帝国利益的方法——与德国就欧洲问题建立一个定期的磋商机制,从而避免类似的这一次索非亚危机的方法。
但是,自信心得到了极度膨胀的威廉二世傲慢的以一个近乎苛刻的条件——要求英国人定期向德国开放最新的战列舰设计图纸——从而拒绝了英国人的努力。
俄国的妥协是有原因的。俄国人在中国北方防线上的愚蠢行为已经招致了英国的强烈警告,根据中英联盟的约定,英国有义务在远东范围内共同对付俄罗斯的挑衅,所以,在我下令驻英国公使向英国方面交涉后。英国立即表现出了绅士的守信风度,与俄罗斯进行了交涉:如果俄罗斯坚持继续他在远东挑衅大英帝国盟友的举动,英国将对俄罗斯作出必要的举动来保证大英帝国的远东利益。
在英国通过土耳其的订购战列舰订单后,尼古拉二世突然发现,他的帝国想向南迈出哪怕是一英尺,也是那么的难。土耳其人牢牢地扼守着黑海的出海口,而且这个国家的军人似乎永远都不会放弃洗刷耻辱的梦想,从而恢复往日那个超级帝国的荣光。
法国人在这次事件中始终保持沉默,尼古拉二世能够理解他的这位新盟友。巴黎机制还没有发挥出设想中的作用来,德国与奥匈帝国,当然还有意大利王国的军队似乎随时都可以将高卢人赶进大西洋。在尼古拉二世面前的欧洲地图上,他正在试图为俄罗斯找到一个出口。重新回到远东?
远东铁路的工程在修筑到一半时戛然而止,需要继续下去吗?尼古拉二世还没有拿定主意。
法国人的主意已经拿好了,法国人绝对不愿意单独对抗法国东面自上而下的那三个国家的威胁。所以,法国需要英国的庇护,尽管有一些法国人很难忘却那场普法战争的屈辱。但是大多数天性浪漫的高卢人常常会被巴黎的繁华生活消磨掉他们本来就不多的斗志。
经过这次危机,法国人发现德国似乎比以前更加有力了。而英国的庇护还远远没有达到让法国人放心的程度。所以,很多人开始思索,远东那两个国家,从哪方面来讲,法国都不应该与利益作对。中国人能提供订单,日本人恐怕在交付了那三艘战列舰的款项之后,也许一个子儿也拿不出来了。别忘了。法国还会借钱给他们。这笔钱,花得值么?
似乎一触即发的欧洲全面战争,就这样在各方心思各异的格局下,借着英国人的调停与干涉而止步了。欧洲又回到了过去的那种秩序,但是很多聪明人都知道。这只是各方还需要积蓄自己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