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样,你让人跟日本说,前面朕关在刑部大牢的两个日本战俘,将即刻放还,另外,请日本另派公使到北京,对于之前的误会,要表示遗憾和欠意,对于死伤倭人的家属,我们可以出银抚恤。此事即刻去办……”见李鸿章脸上神色,我一抬手道:“不要迟缓,即刻去办。可让汪凤藻拜会小松亲王,声明中日友好的意愿。”
我抬起脚步,想了一想道:“另外,让刘步蟾收兵回威海,最好找个人惩罚一下,把消息放给日本人。明天,朕要御审东乡平八郎。不,是接见。还是在刑部吧,另外那个僧森也一并接见,隔室安置,不要让他们互相知情,放还也要隔期放还。好了,打今儿个起,军部只议军,民政事务交给上书房处理。”转头对寇连才道:“让銮仪卫准备车驾,朕马上要去教育衙门,通知容闳侯驾。另外,李鸿章你代朕将策论题拟一下,殿试仍定在四月二十。”
“还有北方的战事,传旨给各军,用聂士诚为帅,节制各军,明诏知晓于各军,既敌舰队不在港,可即刻发起攻击,另既俄方无意接俘,速将俄方两位军政长官押送北京。传消息给联合舰队,请其即刻北上,自海上发起攻击。”
“臣领旨。”李鸿章一躬身,略迟疑道:“皇上,若我海军不参战,恐怕英国人没那么热心。”
我顿了一顿,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坚信英国人会动的,于是笑了笑道:“嗯,有道理,恐怕他们还要等新船来才肯动身,不过还是试试嘛,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打。你还有个事要着手考虑,辽东各地,包括新克复各地,都要加派流官,此事宜急不宜缓,早作准备为好。好了,这么多事,一一去办吧。”
李鸿章领命而去。
我用了午膳之后,便要照原定安排去教育衙门,刚出皇极门,便接到消息,说俄国公使喀西尼已经连续第二天在总署衙门坐班,要求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载滢接见,回说载滢重病,却总是认为是托词,是以这两天一直赖在总署衙门不走,每天各官员上班他就来,下班他也不赖,也跟着走,据说自海兰泡捷报传到北京以来,喀西尼私下里活动频繁,求见李鸿章好几次,但是李鸿章知道我的心意,愣是没敢见。听上书房传来的消息,说是喀西尼白发都比过往多了许多。
我心中暗笑,这家伙想干吗很明显,那也是我想要的,不过,一切等我打下海参崴再说吧。
总理教育衙门,最早是道光时大学士琦善的府第,咸丰元年,辅国将军奕劻晋贝子,搬入此间,其后奕劻由贝子晋贝勒,晋郡王,在光绪十年依王制扩改建,规模宏大,由东中西三大建筑群构成,东中两部份已然改作京师师范学堂,各师资已然从欧美延聘完毕,正准备着开课或已然开课,学生生源由三级科举考试落第之生员中,择其善者入学,依照容闳的计划,今后的生源选择范围要扩大到内务府等各衙门的闲杂笔帖式等,而三年学业完成后,基本掌握初步的教学体系,形成一个自然科学的基本框架体系,然后请旨赐同进士出身,分配至各县充任学正或新设官职学正同知,然后逐步在全国县一级建立综合性中学,小县培育中学生数百人,大县培养中学生数千人甚至上万人,中学生合格毕业者免童试直接获得秀才功名。而各地中学,两千余所学校,免学费,但食宿需要以劳代资,或者家中宽裕者直接缴纳食宿费用即可。经费方面,还可以由各县长官发动乡绅纳捐加国家拨款解决。
在这同时,还分别选送各地中学生中的佼佼者,送赴欧美留学,若能获取学位,相应给予承认,或举人,或进士。再根据其学之所长供国家使用。
这套计划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效慢,不过教育本来就是一个长期工程,我心里有思想准备。
原庆王府的西部院落的三排厢房,现在便是教育衙门的办公地点了。与旁边中进的主殿比起来,略有些寒酸,不过也可见容闳的一片赤诚之心。
教育衙门如今有了管理各地学正的权力,加上容闳本人又有了吏部考功司的职权,所以说话也有用了,也有人拍马溜须了,总之,办事比以前说话都要硬气的多。
容闳准备的迎驾仪式简单而隆重,一众官员列队迎接,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在我示意免跪礼后,便列成两队肃列在旁鼓掌,将我让进衙门。
出乎意料的,我没有见到翁同龢,许庚身,孙毓汶三位前军机大臣。问了容闳才知道,这三人就冒了两三次影,后来就一直称病不来。我也不生气,一笑置之,这些老东西,能出力最好,不能出力在家闲着总比起反作用要好,装病就装着吧。嘴上却笑着吩咐道:“小寇子记下了,叫太医院派医官去给三位老大人瞧病,为朝廷贡献了一辈子的人,朕不能忘记了。”
看了看容闳道:“你也要爱惜身体,朕的百年大计,全靠着你呢,教育这事,朕这一辈子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国民民智不开,强邦兴国无从谈起。”边说着边走进正房坐了,一群年轻的官僚齐齐的站在两侧,容闳领先一些坐了。
我招呼大家一起坐了,问起有没有什么疑难点,容闳直言不讳,就是目前组织人员留洋,公告发出去几个月了,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估计是怕上次留美幼童的遭遇又再上演,所以这方面阻力很大。容闳建议我让载沣代表皇室一体出去,我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载沣放马出兵去了,再说他年纪也有些大了。这样,朕派载涛载洵做个榜样,回头朕亲自去办这件事,总之,这留洋一事……”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一阵喧哗,隐隐还有马的嘶鸣声音,居然还有一声枪响。我皱了皱眉,正要问起,这时候外面载洸跑了进来跪地揍禀道:“皇上,是个洋人,自称是俄国公使,拿枪冲天开了一枪,现在指着自己脑袋求见呢,说如果今天皇上不见他,他就自裁了。侍卫们未得旨意,一时也不敢贸然拿他。”
我哈哈一笑,起身交待容闳道:“总之,朕办教育的心,是一百年不动摇。”转头四面看了看道:“诸公努力,朕铭感在心。”
笑了笑吩咐载洸道:“你以御弟身份去跟他说,他这样求见,与礼不合,朕是不会见他的,让他缴了械,去总署衙门请李鸿藻引见吧。李鸿藻病好了吗?没有的话,让伍廷芳引见。哼!想见朕就见吗?笑话!”
载洸去了之后,我又与容闳多谈了一阵,果然不一阵后,载洸呈了一柄手枪回来道:“皇上英明,这喀西尼缴了械还满口子称谢呢,若不是奴才见过他,还以为那日在总署衙门前的是另外一个人呢。啐,什么玩意儿。”
我哈哈一笑,招呼回銮,一路上心情大快,伸手宽了宽脖子,一手的汗,天气有些热了,这下午的阳光直射下来,颇有些夏天的感觉。突然想到松平志男,这家伙应该开始动作了吧?估计他也是在等待着我攻克海参崴的消息,也许城破之日,就是他雄心勃发之时了。
我相信他当初是有两个选择的,一是联俄,一是联清,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文廷式,又一路巧合受到我的接见。如今清军克复海参崴在即,相信他会庆幸自己的决断。
回到宫中,海参崴方向并未有新的战报传来。盘算着今晚要与奕忻,李鸿章将殿试试题拟好,还有策论方面要加试国际策论。不如就以克复海参崴后的国际形势为题,来考考张謇和康有为两人,到底谁的眼光更好一些?
虽然我心中早有定论,张謇是工商业人才,康有为嘛,“志大才疏”这四个字不至于冤枉了他。但是毕竟还是心存一份侥幸,也许,能让我改变印象也说不定呢?
养心殿小书房中,我琢磨完这个心思,起身伸了个懒腰,起身向祥宁宫走去,有几天没去见彩子了,小丫头不知道怎样了。
路上经过遵义门的时候,前面遇上两个宫女可能是刚出祥宁宫,兀自说着话,其中一个人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珍主儿的那件珍珠披肩可真是叫人开眼界,听说是外头托了好几层关系送进来的,可真羡慕死人了,我要是能哪怕披上那么一披,死了也值了。”
另一个接口就是一句奚落:“就你那模样儿,可佩么?对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指定要皇上另赏一件宝贝物事儿,可不知道……啊,皇上!”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
我本来打算问问那东西是谁送进来的,转念一想这些下层宫女知道个皮毛已经不错了,于是笑了笑让她们去了。
望着她们战战兢兢而去的背影,我不由得收住脚步,伫在那里。心里有些恼火,这珍妃什么毛病儿,那么贪财?
第九十四章 … 整治后宫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李鸿章执笔写了一个条幅,与奕忻写的一个一起呈了给我看道:“皇上,此为臣等擅拟之四书题。又及策论,由恭亲王拟之……”
“是日本与埃及变法,均延聘数千洋员,而日本渐有富强之势而埃及日衰,何以解之?请皇上定夺。”奕忻解说道。
我眼前一亮,的确,埃及在本世纪初由穆罕默德。阿里主导的改革,充分汲取了上个世纪惨败于拿破仑指挥下的法军的惨痛经验较训,全面西化,大批引进外国人才,又广为选送埃及青少年赴英法留学,其后在本世纪的前十数年里,埃及一越强盛。然而,随着两次埃土战争,埃及迅速的衰落了,结束了他昙花一现的欣欣向荣,彻底沦为殖民地。
而日本,虽然还没到甲午战争,不过近来随着吞并中国原藩属琉球,在朝鲜内乱中的强势态度从而在朝鲜基本取得与清朝一样的地位。在东亚,日本已经隐隐然的与中国分庭抗礼了。
而中国,历史上的中国,甚至连埃及都不如,埃及还打赢了第一次埃土战争,而中国,在这样一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未来的走向我闭上眼睛都能报出来。原因何在?
想了一想,默然点头道:“都不错,李鸿章考的是治内,是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而恭亲王这个,又与我大清之未来走向有莫大干系。实在是发人深省。”接过条幅又仔细看了一遍,开口道:“朕要改两处地方|奇…_…书^_^网|,其一,李鸿章这个,加一句:何以致之?其二,奕忻这个,减去日本的内容,不要让天朝士子对日本人生出错觉来,有些个不明所以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日本如今就怎样怎样了呢。就考埃及变法成败论即可。还有,不要强求八股格局,举子自由发挥即可。朕钦阅,你们两个,再加容闳,做殿试阅卷官吧。”
“皇上圣明。”两人一体躬身领旨。我笑着看了看奕忻道:“待大比之日,命总署衙门各股官员一体到场答卷。办外务的人,一定要有这个见识。今后进上书房的人,也要加考国际策论方可晋位。李鸿章你这题出的不错,可以知会吏部,日后官员调升,除考绩外,也要加试一些国计民生方面的考题。这方面你要留意一下。”
安排完这个,我本来是打算去见一下珍妃,好好训斥她收受外官礼物的事情。
奕忻却犹豫着说道:“皇上,俄国公使请见一事,奴才听说皇上应承要见?奴才以为不如晾一晾。一来是明正规矩,不然往后动不动有人拿自裁来求皇上接见,似乎太不成体统了点。其二,如今见他,也没什么好谈的。北方战事未定,围而不取……徒留后患。”
“臣也是这个见识。”李鸿章附和道:“臣一直以为,两国交兵,正如街上流氓打架,就象刚刚荫了太仆寺少卿的岑春煊说过的:要么不打,打就要打得你怕。打死你爷不过碗大个疤。”边说着,边与奕忻对视而笑。
我听着岑某的名字有些耳熟,说道:“是这个道理,朕也没想就快见他,朕是打算等聂士诚他们克复海参崴之后,再跟他怎么谈都好谈了。这个岑春萱是什么来头?”
奕忻微微一笑道:“是前头刚过世的老云贵总督岑毓英的独子,年轻时候是个泼皮,脾气也燥,花钱捐了个主事,十一年中的举,臣听人说他年轻时与另二人并称京城三恶少。臣有日在光禄寺跟胥吏吵架,也不摆官架子,跟人单挑将人整治的没脾气,本性不坏,倒是个耿直人。”
嗯,我略听了听便失了兴趣,大约是个愣头青吧,年轻时仗着自己家里的势力到处惹事生非。摇了摇手道:“这两年国家事务繁重,你们也多帮衬着点朕吧。朕有些累了,回内宫歇息一阵。伍廷芳若是替喀西林引见,就由奕忻代朕见一下,总之不谈战事,倒是可以谈谈中俄友谊,尽量虚些。若是军部有急报,可速传进内宫来。”
让寇连才去问,回说珍妃现在前段日子隆裕拨给瑾嫔暂居的景阳宫,于是便离了二人,往景阳宫而去。
景阳宫与钟萃宫并排而建,经过钟萃宫门前时,我猜测隆裕定然是恼火万分,果然钟萃宫里又是冷冷清清的,想必是宫女们怕惹娘娘生气,大气也不敢出。
我回头跟寇连才笑着说了句俏皮话道:“你去瞧瞧你主子娘娘,八成给你踹了出来。”寇连才尴尬的憨笑了笑。最近这几天,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对隆裕没什么好印象,古往今来的后宫后妃,最忌讳的就是嫉妒,我有时候真恨不得让人把陈阿娇卫子夫先后失宠的故事念给她听,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厚道,不管怎么样,若不是她,以前自己在慈禧面前的日子还真不知道有多难过。而且荣禄下狱后,幼兰母女也进不了宫陪她说话了,她平素又是骄矜惯了的性子,平日里也没谁爱跟她说话。尽管她为了拉拢珍妃姐妹以对付即将要进宫来的各可能的新宠,所以便将自己钟萃宫旁的景阳宫划拨给瑾嫔住,不过似乎珍妃姐妹也不领情。
想来想去还是暗叹一声,回头再来瞧瞧她吧。拔足就往景阳宫而去。
果然气象不同,还没进景阳宫的大门,隔墙便是一阵莺莺燕燕之声传来,女子嬉闹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制止住寇连才的宣驾,自行走了进去。
意外的竟然在人群中见到了彩子,略有些腼腆的笑脸,正羡慕的望着人群中央的珍妃。瑾嫔与珍妃一起聚着头,细密的抚着珍妃膝头那件腻白的有些耀眼的物事——正是那件珍珠披肩儿。天,如是这一件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