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倒计较这个,现在有了孩子,忽然感觉那些不过是虚名罢了,本就是无所谓的东西。”话虽如此,眉梢眼底还是溢的满满的都是得意和幸福。梓绣笑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我们在宫里,本就是无根之草,有了孩子傍身,就是福气啊。”梓悦听着二人说话,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心里闷的难受,再想着德妃临走时地那个眼神,更是心乱如麻。不自觉地皱眉捂着胸口道:“想是你这人多了,刚才憋的我气闷,现在弄的难受,喘不过气来,你们且呆着,我先回去睡会子,明天再来看你。”飞扬几人看她一脸焦躁面色苍白,看着很不舒服地模样,想是刚才气着了,就都一迭声的叫她快回去休息。
飞扬笑了笑,回身走出门去,正栖在门口晒太阳的绿柳见她一个人出来了,面色很难看,兀自惊疑,却又不好发问,只得扶着她小心的回沁芳轩。梓绣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的锁在一起,若有所思。
飞扬有一搭没一搭了和梓绣绫儿聊了一会儿闲话,便觉得有点乏了,叫人把孩子抱来亲了下,就想着睡了,梓绣看她累了,就拉了绫儿一起出来。
天气很好,阳光耀眼的让人有些眼睛发花。绫儿一路闷着头不吭声,过了好半晌,象是忽然鼓起勇气,对梓绣道:“姐姐,你发现吗?今天梓悦姐姐的表现很怪,绫儿说不上是哪儿出了问题,许是被太后伤了,可是绫儿还是觉得很怪。”梓绣暗暗的点点头,绫儿心思细密,连她也看出问题了,那证明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想着淡淡一笑,道:“谁知道她呢,在家的时候这丫头是被宠大的,忽然一进宫,被说重几句,心里难受也是有的。”绫儿听她这样说,也只得点点头,不去多想了。
绫儿的宁心轩离绛雪轩不远,梓绣送了她进去,总觉得眼皮直跳,心慌意乱得总觉得不放心,左右也无事,一转身直接往梓悦那奔去,她到底还是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想若是梓悦真有苦衷大概也不方便让人听,就打发胭脂先回去做些吃食。自从入了宫以后,梓绣每天小心翼翼,出门不是跟着玲珑就是胭脂,总也没自己独自逛逛,一路走来,曲径回廊,四处花香扑面,皇家园林委实巧夺天工,每每觉得看无可看的地方,就忽然豁然开朗,转出另一片天地来。梓绣一路走一路赞叹,心情不知不觉的明朗起来,把梓悦的那点事暂时放到了一边。梓绣
她怎么到了这,就有点夜行动物似的痕迹了。从来都是最舒服自由的。现在刚黄昏,夕阳的光芒折射在每一片花叶上,很是华丽。梓绣不觉看得有点痴,就那么一路的走过去,好在她进宫日短,份位又低。今天穿着也素净。身边又没带人,偶然有几个宫女太监经过,看见她,也只当她是哪个宫里的姑姑,略点了头就走了。梓绣倒觉得十分自在,便也就安然。
天渐渐的有些暗下去了,梓绣忽然发现一个很重要地问题,她居然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去梓悦那儿地,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好象有点迷路了。御花园很大。她平时又不愿意出来,天又晚了,所以找了半天还是找不到熟悉的路,只得叹了气任命的向前走,看能不能撞见一个两个宫女太监的好问问。就在此时,她听见似乎前面有人说话。很愉悦的一个男声,不觉一惊。心下先慌了。只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不管怎么样,事关名节,马虎不得。
梓绣团团转着,听着那声音笑得越来越近。只觉得声音很熟悉。慌乱中却也无心思分辨,看见旁边有一大丛花,前面还竖着一块青石。便提了裙子,轻手轻脚的躲到后面,只待那人走过便出来快些找路回去。
谁知天不从人愿,来人却在她身前停住了,那人笑道:“这儿倒是现成的桌凳,若是有酒菜,就更好了,蘅,你现在似乎越来越忙了,自己算算,又是多久没来看我了。”梓绣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声雷震,只觉得万念俱灰。那声音,赫然是在储秀宫竹林外的那声呼唤“蘅,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轻功好了不起啊。”是他,一模一样地声音。自己何其迟钝,怎么会从来都没有想到。若不是皇上,谁敢在皇家内苑大声的叫嚷,如果卫蘅和皇家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他又怎么会那么轻车熟路躲过那么多眼睛,一次一次的来点翠宫找自己。梓绣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惊骇,却无法控制心里忽然如潮水般涌上的痛楚,身子不觉的微微发抖。她早就该明白地,卫蘅的存在并不是偶然,只是一直心存侥幸,不想去探究。
“我总不会忘了你,时不时地老来找你,耽误了国事,我可担当不起,皇上,你可是想陷草民于不仁不义。”梓绣听着,心微微颤抖,那样慵懒又带点邪气的调子,正是卫蘅。她闭上眼睛,心道:事到如今,你还在希望他不是他吗。听他说话的语气,显然是皇上很亲密的人,否则,照这样跟皇上说话,怕是被砍几千遍头都不够。
“你…你总是很有道理,算了,然后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所以把我忘在了脑袋后面,那么,我会考虑原谅你。”我?梓绣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皇上居然对卫蘅说话,用地是我,而不是朕,这代表什么?那么卫蘅为什么会接近自己,凭他跟皇上的关系,他不该的。若是真看上了宫里女子,那么,皇上会成全么?梓绣这边在胡思乱想着,那边卫蘅已经笑着说话了。
“天远,你怎么总是想着给我当月老呢,没事地话,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协调好你的后宫吧,不要弄得几位嫂嫂吵翻天,就是所有人的福气了。”易天远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好友轻飘飘的把那颗自己刚抛过去的球抛还过来,道:“你少来,我都有一个儿子了,你看看你,老大不小的人了,别说孩子,连娘子都没,真不知道师父给你灌输的到底是什么,他老人家一生不娶倒也罢了,怎么的,你也预备当和尚去吗?”
卫蘅笑笑,反唇相讥道:“父亲告诉过我,若是要结婚,就找一个自己真心爱着的女子,一心一意,相伴到老,否则,害人害己,又有什么意思。所以我的妻子,会是我最爱的人,而不是生孩子专用,谁象你。”易天远撇撇嘴,翻个白眼,显然是嗤之以鼻。冷笑道:“算了吧你,你如今也二十有三了,还这个浪荡样,我看等你找到你的妻子,你就和师父一个岁数了。”卫蘅无所谓的笑笑,道:“找不到那就一直这样,也不错,反正你儿子多,到时候捏一个来当徒弟,也是差不多的。再说,你不是也一直想找一个真正的妻子,现在倒说起我来。怎么?你找到了?”易天远瞪了他一眼,道:“谈何容易,皇位固然高高在上,但想做到随心所欲,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会羡慕你,那个人,我始终还是没找到,尽管,我从一个妃子身上看见了她的影子,但是,我知道不是她。”说罢又瞪他一眼,警告的道:“还有,不许打我儿子主意,有本事你自己生去。”
卷三 第三章 惊心一剑(二)
蘅瞥他一眼,没说话。易天远忽然正色道:“说真的没有心上人吗?哪怕是喜欢的有没有。”卫蘅顿了一下,轻道:“没有。”后面的话,梓绣没有听清楚,只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下,胸口象是忽然被扎了一刀般疼的厉害。没有,原来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啊,那我,到底算什么呢?
这边梓绣象个木雕一样呆呆的时候,外面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有第三个人的痕迹。如果卫蘅用心观察一下的话,就会知道有人躲在那儿,可惜的是,他没有注意,就算注意的话,也不会再意是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言笑着走了,梓绣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象是被抽干了一样,脚麻的站不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是怎么走回去的,一路上,失魂落魄的她完全注意不到其他的事情。胭脂和玲珑她们正在院子里转圈,晚膳的时间早就过了,主子却连影子也没。天快要黑的时候玲珑和胭脂出去找过,因为她那会说要去看妹妹,所以,两个人先后去了沁芳轩,宁心轩和绛雪轩,却都没找着人。正着急间,却看见梓绣直着眼睛走了回来,象的没有看见她两个人一样,楞头楞脑的往屋子里走。
胭脂一呆,主子从来就没有这样过,莫不是中了邪,想着,心下便急起来,追了进去。只见梓绣坐在一处背光的地方,呆呆的发愣,她进来了也没有反应,心里大急。更是确定是撞了邪的。却又不敢惊动她。只在一边轻声唤着:“主子,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今儿这么晚回来,身边又没人跟着,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梓绣象是没听见一样,还是那样地坐着,只觉得脑子里乱乱地吵着,象是要炸了。胭脂一急,就要扑上去哭。被玲珑一把拉了回来。道:“哭有什么用,快去弄点热水什么的,我看主子是心事,心病还要心药医,咱们先把主子伺候舒服了睡下,其余的。明儿再说。”胭脂也没了主意,只得点点头。擦擦眼泪出去忙了。
梓绣任凭她们两个擦了脸,又乖乖的吃了些粥,可仍旧是话也不说,两人无法,只得帮她换了衣裳卸了妆。服侍着睡下。看了一会,也就退了,胭脂不放心。自己搬了被子来铺到外间睡了,想是晚上若是听见什么动静好及时的冲进来。梓绣睡在那儿,眼角的泪就悄悄的滑了下来,心里却始终平静不下来,不由自主的想,今天,他来皇宫了,那么,他会来这儿么?想着,自己也笑了,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还要对他心存什么希翼吗?他来如何不来又如何。梓绣没注意自己狠狠的攥着被角,扭着,心道:“他说了没有喜欢的人,其实,自己也知道,宫妃又怎么能对别人有希望呢,怪只怪自己太痴,竟然会有这样地希望。”
想了不知道多久,心乱如麻的梓绣终于倦了,沉沉的进入梦乡。梦里,恍然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在姐姐怀里哭着,问:“姐姐,为什么娘不理我,爹也不理我,大娘看见我就生气,是不是绣儿做错什么事让人讨厌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悦儿。”姐姐拍着自己小小的肩膀安慰道:“竹儿最乖了,这么会让人讨厌呢?姐姐不是最喜欢绣儿了吗,还有三娘,她很爱你的,只是希望绣儿好,所以才会对绣儿冷淡啊,爹爹也很喜欢竹儿啊。”她哭着,抽噎,红红地眼睛肿的象两个桃子:“那姐姐,为什么爹爹从来没有给绣儿过过生辰,却每年都给悦儿过呢。”姐姐顿了顿,笑道:“因为绣儿是姐姐啊,悦儿还小呢,所以才会给悦儿过啊。”她点点头,忽然又很迷惑:“那绣儿小地时候爹爹也没有给绣儿过过生辰啊。”姐姐笑着刮了刮自己的鼻子,道:“那是因为绣儿小的时候悦儿更小啊,绣儿这样乖,不会跟妹妹争这个的,对吗?”小小的女娃明白了,擦干净脸上地泪水笑着仰头:“原来是这样啊,那绣儿不跟妹妹争。”姐姐点点头,笑道:“就知道绣儿最乖了。”
画面忽然跳转过去,小小地自己去找爹爹,准备告诉他,自己帮悦儿竹了个好看的裙子做生辰礼物,却听见姐姐的声音,忙躲到窗户下面,听着,姐姐说:“爹爹,每年都给悦儿庆祝生辰,今年,能不能也给竹儿办一次,绣儿从来没办过呢。”爹爹地声音很平静:“是绣儿跟你说的。”小小的梓绣惊怕起来,心里念道:“姐姐不要说,姐姐不要说。”可是姐姐仍然说了,梓绣有点盼望的等着爹爹说话,却只听爹爹不悦的声音:“绣儿都多大了,还跟妹妹争这个。”
点着急了,道:“绣儿也不比悦儿大多少啊,悦儿是也是,而且两个人生辰相差不远,顺道办一次也就是了。”爹爹却大怒,似乎打了姐姐,还喝道:“放肆,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梓绣是怨恨我,叫你来跟我说,小小的孩子就这样大的心计,长大了还了得。”姐姐在梓绣愕然的眼光中哭着跑了,梓绣却没哭,手里本来捏着的一朵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揉成了一团。
从那个时候起,梓绣就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父亲,除非必须要见,否则她宁愿把自己锁在小屋里,说也奇怪,自从梓绣不再去找父亲以后,娘就忽然改变了以往对自己冷淡的态度。那次生辰,爹爹最终还是吩咐人,送了一盘寿桃给她,梓绣看也没看,叫人原拿了回去,她说自己不爱吃……
幼年的影象不断的在脑子里回播,梓绣想逃,却觉得周围很多人,一个个的都看着她,冷笑,那个表情。让梓绣想放声大叫。谁来救救她。忽然,卫蘅微笑的出现了,向她伸出手,道:“绣儿。跟我走。”她开心的奔过去地时候,卫蘅却一转身,先走了,无论她怎么跑,怎么追,却怎么也追不到。
“不要——”梓绣哇地一声,从梦魇中惊醒。发现自己身上的亵衣已经湿透了。梓绣坐在床上,把身子往床里面缩了缩,抱着膝盖无声的哭了。第一次,她感觉这样无助,为什么,为什么每当我想靠近你们的时候。都要一个一个的伤害我,背叛我呢?我不想那么淡漠的看着你们。我不想一个人,就这样孤独下去。
胭脂被她的一声大叫吓的惊醒过来,披着衣服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脸惊慌的摇着她:“小姐小姐,做梦了吗。别害怕。胭脂在这里。小姐,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啊。”梓绣看着她。静静地,胭脂更慌了起来,哇的一声哭道:“小姐小姐你别吓我,你受了什么委屈给胭脂说说,小姐!”梓绣眼神飘渺的看着她,轻轻的唤道:“胭脂。”手向前伸了一点,又象是害怕什么似的缩了回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胭脂,你会离开我吗?”胭脂心里大痛,抓住她冰凉的手,哭道:“不会不会,胭脂一生一世都是小姐地人,不会离开小姐。”
梓绣象是忽然放下心来,浅笑了下,就向后一仰,晕了过去。胭脂又是掐人中又是哭,脸上湿湿的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一个劲地喊道:“主子,小姐,你别吓唬胭脂啊,你醒醒啊,小姐。”这一番大闹,早把点翠宫这个小小的东院各屋子的人吵了起来。玲珑胡乱的穿了衣服,唬的脸色雪白,心里大悔,早知道就和胭脂一起守着了,真不该听胭脂地回来睡,便急匆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