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娃。就连枫儿他爹也只有兄弟三个,所以枫儿连个姑姑都没有。”
石榴有些担心了,“娘,若我生下的是女娃,你不会不喜欢吧?”
杨氏一滞,她可从来没想过石榴会生女娃,但嘴上却笑着说:“生女娃也好,以后还可以再多生几胎嘛。只要不像村里的虎仔和铁柱那样生一窝女娃就行了,你是没去铁柱家里瞧过,哎哟,那真是造孽,家里齐整整地站着六个女娃,婆娘还挺着大肚子,还不知要生到哪年哪月去。虎仔家里也有四个女娃,不过他的婆娘现在生不出来了,估摸着这辈子是不会有男娃,所以他整日游手好闲的,田地里的活大多是由他婆娘下地去干,一家子只能吃个半饱,只要饿不死他就那么混过着。”
石榴眨巴着眼睛,“娘,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像长葡萄那样生一串女娃,肯定会生大胖小子的。”
杨氏刚才还在生钱枫的气,这会子又被石榴惹笑了,还教石榴怎样才能做出好看又暖和的老虎鞋。
钱枫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敲敲打打之后,还真把一口破铁锅敲成了一个七歪八裂的铁槽,再在下面支几根木头,一个烤架就成了。之后他就开始生炭火烤肉,肉还没熟呢,松球和穗儿站在旁边就嘴馋了。
晚上一家子还真吃上了烤串,有肉串、菜串,还有烤饼。味道还不错,杨氏再不吵着说钱枫瞎折腾了。
次日是初三,很多人家还要走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钱枫没有姑姑,但有两个姨,本来钱枫是要带石榴去两个姨的家里拜年,但往年是和钱桐、葛桃花一起去的。
杨氏便寻思着还是让钱枫等明日再去吧,“往年你哥嫂都是大年初二回娘家,当日夜里就能赶回来,初三再和你一起去你大姨家的。今年,昨儿个他们去晚了在那儿歇了一夜,等到午时他们才能回来,再去你大姨家就迟了,明日再去。”
石榴听说不用去了,就跑去地窖里捡发芽的土豆。
“钱枫,咱俩今日把土豆切了去种上吧,今日太阳这么好,一点儿都不冷。以前我在娘家都是大年初几就种土豆的。”
钱枫哪里会种土豆,更不知道大过年的还要去干活,“雪还有好些没化呢,怎么种?”
“山上的雪没化,但地里都化得差不多了,你瞧瞧外面的大日头,等咱们上午把土豆都切好了,下午地里肯定就没有多少雪。你帮我把土豆搬上去,你不去种没事,我一个人就行了。”石榴干劲十足,因为她很爱吃土豆,想到种土豆就开心得很。
钱枫虽然不爱干这些,但是石榴现在都怀孕了,他哪能让石榴一人干,便说:“我来干,你在旁教教我就行。”
钱枫把一担土豆挑到院子里,然后坐下来开始切。
石榴坐在旁边指手划脚,“你切大一点,大小了不行!”
“每一块上必须有芽,没芽的长不出来!”
“不行,你这个大太了,可以切成三块,上面有三个芽呢!”
杨氏见他们俩玩归玩,但没忘记要干活,总算是满意了一回,她也支使着钱老爹切土豆,趁今日天气好去种上。
上午切好了土豆,下午就去地里种。钱枫开小沟,石榴把土豆往小沟里摆。
钱枫越干越有劲了,“以前我讨厌干农活,现在发现干起来也没那么累,还能让身子暖起来。”
石榴仰着头,看着他说:“那是因为有我在,你才愿意干的。”
钱枫嗤笑,“你怎么知道?”
石榴得意地说:“因为爹娘和哥嫂跟你玩不到一块儿去,他们总说你胡闹,只有我能跟你玩到一块儿去呀。”
钱枫哈哈大笑,“有道理!”
不远处钱老爹和杨氏也在种土豆,就连松球和穗儿两人都会往小沟里摆土豆了。不需说,他们俩长大了都是会种田地的。
干到半下午,正在他们收工的时候,葛桃花回家了,还跑到地里来找他们,“二弟!二弟!你快回家看着你哥,我去镇上找魏大夫,你哥把腿给摔了!”
钱枫愣了,还没开口说话,杨氏便在那儿惊叫起来,“你说啥?桐儿摔了腿?”
葛桃花哭着点头。
杨氏顿时哭嚎了起来,“哎哟,我叫你别去别去,你非要去,这下闯了大祸,你个蠢娘们,不听话的娘们,你……”
葛桃花吓得掉头边哭边跑,还是先去找魏大夫再说。
钱枫和钱老爹赶紧往家里跑,去看钱桐到底伤得怎么样了。杨氏和石榴有了身子不敢跑,就扛着锄头再挑起空箩往家里大步走着。
杨氏一边疾走一边骂,“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个臭葛桃花,蠢东西!我叫她别去,她非要逞能,这么急着要去,她娘家莫非有整猪整牛等着她?若是桐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没完!”
石榴见婆婆骂骂咧咧的,跟在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钱枫和钱老爹已经到家了,钱桐躺在床|上,右腿根本动不得。其实不是他摔了,而是下山时,葛桃花脚一滑,眼见着她要滚下山去,下面还有一块大石头呢。
钱桐怕她滚下去撞着头,便自己快速冲下去挡住,结果他是挡住葛桃花了,自己的膝盖骨却撞得生疼,感觉要裂开了,一个大男人都疼得眼泪直流。
葛桃花力气还算大,把他背了回来。
钱枫仔细瞧了瞧他哥的膝盖,从外面瞧着都肿起来了,觉得很有可能是骨折,若不好好治成了瘸子那可就完蛋了。钱枫寻思着这才是大年初三,魏大夫未必在家,或许会去走亲戚,大嫂说不定要白跑一趟。
他便把钱桐背起来,然后让他坐在板车里,他在前面拉着,钱老爹在后面推着。
“哥,你忍着点,魏大夫夜里应该能回家。若是他也不会治,咱们就去县城,县城里有两三个名气不小的大夫呢。”钱枫心里隐隐担忧,以这里落后的医疗条件,他哥这腿还不知能不能治好。
坐在板车上的钱桐却不知轻重,说:“爹、二弟,我没多大事,疼个几日就会好的,平时在地里干活也偶尔受伤,我又不是女人,受点伤就呼天喊地的。”
钱枫不好说什么,只说:“若是没事就好,不过还是要看大夫的,用些药能好得快些。”
走到半道,他们就见葛桃花跑回来了,果然是没找到魏大夫。
葛桃花心急火燎地说:“魏大夫不在家,他婆娘说他去县里的表叔家了,估摸着明日上午才能回家呢,这可咋办?”
钱桐立马接话道:“那就回家吧,我没事。”
葛桃花和钱老爹真以为没多大事,就准备回家。钱枫拉着板车继续往前走,“咱们去县城,夜里就能赶到。哥,我不是要吓唬你,好些人腿受伤了不当回事,后来都成瘸子了,干不了重活,这一辈子都只能窝囊着过。”
他们听钱枫这么一说,都吓住了,葛桃花更是紧张得有些哆嗦。
钱枫见他大嫂那副模样,又道:“我只是说有可能,你们也别吓着,赶紧使点劲推,咱们最好早些赶到县里,越早治越好。”
葛桃花立即跑到板车后面,和钱老爹一起使劲推着,钱枫在前面小跑着,板车便快速地向县城驶去。
钱枫现在对县城已经很熟悉了,哪里有药铺,哪里有大夫坐镇,他都清楚着呢。天刚黑下来,他们就赶到了一家名气还算不错的甄大夫家。
甄大夫家里还有客在吃饭,见他们这般急切,客人就催甄大夫还是看病人要紧些,甄大夫这才撇下客人来给钱桐看腿。
他一摸钱桐的腿,钱桐便疼得大叫起来。
甄大夫看了好半晌,最后神色凝重地说:“里面的骨头怕是裂了,你这一伤至少要百日才能养得过来,而且百日之后能不能恢复如初还不一定呢,指不定还会有点瘸。”
葛桃花大惊失色,“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就那么摔一下,哪能把骨头摔裂?”
甄大夫见葛桃花怀疑他的医术,立马变脸,“你不相信就去别家看!对了,再不赶紧上药把腿固定住,那就等着瘸吧。走吧!走吧!”
钱枫赶忙迎上来,从兜里掏出钱,“甄大夫,我大嫂是个乡下娘们哪里懂这些,你别听她的。我大哥就在你这儿治,听说你可是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夫,医术高明着呢,不在你这儿治,难不成还要找个二流大夫?”
甄大夫这么一听,心里舒服多了,“可不是么,你哥这伤耽误不得,再折腾来折腾去,非得残了不可。你们都出去坐着,我来给他上药。”
葛桃花半信半疑,还担心甄大夫是想讹些钱,她见公爹和钱枫都这么相信甄大夫,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插嘴,再一想到钱桐很有可能会腿瘸,她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坐在那儿垮着个脸发呆。
钱桐在里面疼得惨叫好几声,可能是上药疼,后来他干脆咬紧牙关,生生忍住了,他不想让外面的家人听了担心。
钱老爹心疼儿子,便埋怨起葛桃花来,“我和你娘都说了叫你们晚几日再去,你就是不听,那座山是咱们殷山镇最高的山,每到过年那几日都有人摔着,他们还都只是轻伤呢,真没哪个摔得骨头都裂开了。你说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花钱且不说,百后日还不知道桐儿他……”
“二弟还特意去滑雪玩呢,他不也没事么,我哪知道钱桐他会……”葛桃花自己也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当时她就觉得别人都回娘家,她为啥就不能回?别人家都有闺女送礼上门,暖暖爹娘的心窝,凭啥她的爹娘就只能在家干等着,说不定他的爹娘还会埋怨她这个闺女不孝顺。
不说别人,石榴就能开开心心地回娘家,她觉得就是公婆偏心,认为石榴的娘家日子好过些,公婆就愿意让二弟去。而她的娘家穷,公婆便不待见。
没想到这一去,她不小心滑倒,还害得钱桐伤了腿。
再被公爹这么一埋怨,她便泪水扑簌簌的。
钱老爹又道:“这大过年的,哪家不是喜气洋洋的,无论有钱没钱,过年都是开开心心的。你这一闹倒好,桐儿现在连亲戚走不了且不说,还得养三个多月,家里的田地都得荒,石头山上的活儿也干不了,你说你这是……”
钱枫见大嫂哭得都成泪人了,便打断他爹的话,“爹,算了,现在埋怨也没用,指不定没那么严重呢,干活挣钱的事以后再说。”
葛桃花哭着说:“二弟,这位大夫不会是骗人的吧,腿摔一下能有这么大事?”
“甄大夫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大夫,你得相信他。你要是不让他给大哥治,耽误了可就真完了,不过甄大夫也说了,百日后有可能恢复如初,也有可能会有一点瘸,以大哥平时那结实的身板,肯定会恢复如初的,你就放心好了。”
钱枫自己都不敢这么想,但为了让他爹和大嫂放心,只好这么说了。
葛桃花哭了一阵,又结结巴巴地说:“也不知要花多少钱,我家现在没几个钱了,怕是不够,这……该咋办?”
钱老爹皱着眉头,“你们咋会没钱?炭钱不是挣了两百多么,之前你们也还有好几十的,还有我给松球、穗儿一人三十文的压岁钱,这总共不是有三百多么?”
葛桃花咬着唇不说话,钱枫猜测着她八成是送了不少给她娘家。
钱老爹还在说:“三百多也算是一笔大钱,不可能不够,你不会是不舍得拿钱给桐儿治病吧?要说这钱大都是桐儿挣来的,你可不能把着钱不给花。”
葛桃花被逼地不得不说了,紧埋着头不敢看她的公爹,“我给了娘家一百多,现在只剩……一百五,我……”
钱老爹睁着大眼,觉得这个儿媳妇也忒大方了,自家才三百多,竟然舍得给娘家一半,她不想过日子了么?
钱枫忙道:“先别说钱的事了,我兜里带着钱呢。甄大夫在里面忙乎了这么久,应该差不多了吧,咱们进去瞧瞧。”
☆、第60章 两家闹掰
甄大夫把钱桐的腿给包扎好了;里面还绑着他自己做的木托。现在钱桐的腿更不能动弹了;得钱枫背着他下床。
甄大夫还开了副方子,钱桐得一日喝三顿的汤药,还得每隔五日要把腿上的东西拆下来敷药;再换上新的包扎布带。
因为路远,他们不可能每隔五日都来县里一趟;甄大夫便教葛桃花怎么做,还让钱枫伸出腿来当靶子;甄大夫边包扎边教葛桃花。这样不仅葛桃花学会了,钱枫也学会了。
不能动弹的钱桐在旁边听得越来越焦躁,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干活得回家躺着,他哪能受得了?甄大夫嘱咐他一个月内不能下床,一个月后可拄拐杖;百日后才可以扔掉拐杖行走。至于以后腿瘸不瘸;就看这几个月内将养得好不好,当然还得靠他自己的造化。
钱桐暗想;当大夫的都危人耸听,先就这么听着吧,到时候他肯定能在十几日后就行走自如了。
葛桃花和钱桐身上只带三十多文钱,但看病和买百日的药得花三百五十文钱,所以这钱只能是钱枫出了。钱老爹虽然在一旁没说话,但心里气着呢,他觉得若不是葛桃花吵着要回娘家,大儿子根本不可能摔到腿,更不需多花三百多文钱,而且这钱还是小儿子当冤大头,要知道小儿子挣钱也不容易的,不是村里人来闹,就是县里官差来找麻烦。
钱枫背着他哥坐上板车,一家子连夜往家里赶,因为钱枫身上带的钱已经花完了,没钱住客栈。即便有钱,钱桐和钱老爹也不同意住,他们不舍得花这个冤枉钱。
夜里寒风刺骨,他们一行人在黑夜里默默赶着路,谁也不说话。葛桃花现在都不敢看公爹,因为她一瞧去,就见公爹对她紧绷着脸,对她成见大着呢。她只好埋头推板车,使着浑身的劲。
待回了家,早已过了凌晨,家里人等了他们半宿都没等到,就各自睡了。
钱枫累得快虚脱了,也懒得洗漱,就爬上|床睡,搂着正在打呼噜的石榴。
次日一早,钱枫和石榴是被杨氏的骂声给吵醒的。杨氏向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大儿子出了这种事,她不骂人是出不了这口气的。
葛桃花蹲在门口给钱桐熬药,杨氏就叉着腰站在她旁边骂,“葛桃花你这个扫帚星,你害得我儿得在家躺个百日,你……你造孽啊你!”
葛桃花仰着头,红着眼眶说:“娘,我哪知道会出这种事,难道我巴不得钱桐摔断腿?”
杨氏气得真想搧葛桃花一掌,可她从未伸手打过儿媳妇,最终还是忍住了。村里不少做婆婆的把儿媳当做出气筒,有点啥事就揪着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