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还是只有被休回来的命。”
贾大胖叹道:“你们奴籍的想嫁平民本就是难事,嫁一个奴籍小厮,或许人家不在意这个。”
郭厨子的婆娘又啜泣起来,“大人,现在那些奴籍的小厮们也都挑剔着呢,他们私下都流传,说当丫头的没几个身子是干净的,大都被主子睡过,若是验明我闺女不是处身,他们即便不敢将她休回家,这一辈子也不会对她好的,整日非打即骂的日子那可怎么过?”
这时石榴和惠儿进院子来歇歇,正好听到了几句。
郭厨子让他婆娘赶紧过来拜石榴,说石榴是夫人,他还得了夫人家三两黄金呢。妇人听说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便跪下来谢恩。谢完恩她再瞅着石榴,见石榴长得很有福态,还那么有钱给老郭三两黄金,那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了。
她一话不说又跪了下来,“夫人,我家的闺女出事了,你能帮帮她么?”
石榴被她跪得直后退,然后又上前扶她起来,“大娘,你这是咋了?”
妇人又将她闺女的事说了一遍,“这肯定是凌员外或他的儿子干的,我闺女胆小,我问她,她却怎么都不敢说是谁。你能帮忙去找找凌家,让凌家把我家闺女收了如何?”
石榴听不明白,“收了是啥意思?”
贾大胖咳了咳,“就是给人家当小妾。”
“啊?”石榴吃惊,还有上赶着给人家当小妾的?再一想,人家姑娘失了身,又有了孩子,将来这日子确实不好过。
不过石榴最讨厌男人纳妾了,便说:“大娘,你闺女要是给人做了小妾,那肯定会受人家正妻的欺负,这日子也不好过。”
石榴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转身对旁边的惠儿说:“大嫂,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惠儿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大娘,虽说凌员外家有钱,他儿子将来或许也要走仕途,但一个奴籍的小妾,在大户人家根本享不了福,说不定还会被人害了,以前就听说有被打死的小妾。”
石榴接话道:“就是,除非你家闺女有本事,将人家的正妻给打跑,她来当正妻!”
妇人苦着脸说:“我家闺女哪有这本事,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她不被凌家人给打死就不错了。可是她都怀上娃了,不求着让凌家人收了,那还能咋办?”
石榴和惠儿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是默默地在脑子里寻思着。
郭厨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心里难受,若他不是奴籍,他的闺女不至于是奴籍了。忽然,他抬起头问贾大胖,“大人,如何才能脱去奴籍?”
贾大胖寻思了一阵,“这可难着呢,花一大笔银子且不说,还得有人出面去官府周旋,这可得县令大人亲自在奴籍册上去掉你闺女的名字才行。”
妇人好奇地问她男人,“脱去奴籍又能怎样?那样闺女就能变回黄花闺女不成?”
郭厨子道:“她若是脱去奴籍,想嫁人不就容易了么?嫁平民不好嫁,嫁给奴籍的人,人家也不敢欺负她不是?”
贾大胖摇头道:“这个奴籍可没那么容易脱掉,我一个驿丞可帮不了忙,若是钱枫在,他也帮不上忙的,据说在县令大人的手里还从未有人脱掉奴籍的。”
妇人根据不敢想这种事,她坚持道:“还是让凌家人收了为好。”
说完她又向石榴磕头,石榴急得不知该往身上哪儿抓为好,钱枫又不在,若是他在的话,说不定能有好主意。
“大娘,你别急,待我男人回来,说不定他能想出好主意。”正说着呢,她忽然眉头一动,“要不这样吧,我去找凌家人,让他们去求县令大人给你家闺女脱去奴籍如何?是凌家人让你闺女有了身子,若是他们不肯帮忙,到时候我带你们去他家闹!”
郭厨子和他的婆娘两两相望,觉得这个法子似乎不靠谱,凌员外是何等人,去他家闹可别被一群家丁给打死。
石榴见他们俩不说话,便问:“咋了,这不行?”
贾大胖手指不停地弹着桌面,那个大脑袋也在寻思着事,“弟妹,这个法子虽然可以试一试,可凌家若是不同意,将来你和钱枫就与凌家结下仇怨了,而且老郭家闺女的处境会更难,这么一闹,凌家铁定是不会纳这个妾了。”
石榴应道:“干嘛老想着给人家当妾,闹不过再接着闹,钱枫说了,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好男人的,也不是个个都非要娶黄花闺女。我家石坊的王青头他连寡妇都愿要呢,可是寡妇都要守节,不愿嫁给他罢了。”
惠儿也附和道:“就是,不给人家当妾难不成这一辈子就没法活了,还是先想办法脱去奴籍为好。”
难得惠儿也能说出这么大气的话来,贾大胖便点头道:“行,明日你们去试试,我得在驿站守着,去不了。”
郭厨子和他的婆娘刚才听说有些男人连寡妇都愿意娶,似乎没那么害怕闺女嫁不出去了,若是凌家不肯收她的闺女做妾,去闹一闹脱去奴籍也好,便磕头谢恩了。
这一晚上石榴都没睡好,没有钱枫在身边,她对明日之事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何况自己也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她还在想,这样是不是太急乎了,该等钱枫回来才好,可是已经说好明日要去试一试的,还是不要退缩了。
次日她吃完早饭便喝了一小碗白酒,撞撞胆。
贾大胖嘱咐着惠儿,“你和弟妹都是孕妇,只许和人家讲理,不许吵架打架,知道么?”
惠儿笑道:“瞧你说的,你啥时候见我和人家吵过架?”
贾大胖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放心你,但不放心弟妹,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得时时提醒着她。”
贾大胖再叫上郭厨子和何厨子,“今日你们别留在这儿做饭了,跟着她们一起去,护着她们,别让她们吃亏了。”
贾大胖再写一张纸条递给惠儿,“若是凌家人敢欺负你们,你就去找曲大人。”
石榴穿了一身新裁的细布衣裳,在外喊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第71章 石榴的坏水
石榴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惠儿等人去县城里的凌员外家。
惠儿嫁给贾大胖已有好几个月,所以她对官职这类还是比较懂的。在路上她就和石榴说了说这个凌员外掌的权势,“石榴;等会儿你言辞可得注意着分寸;你别看凌家这个员外郎是个闲职,指不定他比县令大人还有来头呢;否则他哪能当得上员外郎。”
石榴不禁纳闷了,“大嫂;你的意思是说不仅有钱还得有势才能捐员外郎这个官职,而且他只是辅佐县令大人管这个清河县,有可能县令大人还得看他的脸色?”
惠儿点头;“有可能,我听大胖说;员外郎是从五品,咱们的县令大人好像是七品,七品自然比不上从五品了。虽说凌员外家背后不知有谁撑腰;但他家好似很神秘,反正谁见了凌员外家的人都绕着走。”
石榴不服气,“我还不信呢,他家的人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害得人家姑娘怀了娃,难道他们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惠儿心里有些担忧,若凌家人来个死不承认,说是郭厨子家的闺女和别的男人勾搭才有了娃,那这事就难办了。
果然,当他们几人来到凌员外家院门口时,就被两位家丁给拦住了,石榴把郭厨子拉上前来,“喂,你们两个看门的瞧清楚,他是你们这里川儿丫头的爹……”
石榴还未说完,一位家丁就抢着说道:“我们凌家现在没有叫川儿的,之前倒是有一个叫川儿的,可是她砸碎了夫人房里的荷花玉盘,被夫人赶出去了。你放心,她一个奴籍丫头,过几日就会有官府的人去找她,安排她去别家伺候的。”
郭厨子气得发抖,“你们凌家怎么能这般欺负人,我家川儿何时砸碎过什么东西,分明是……是……”
家丁上前对郭厨子凶道:“分明是啥?你说啊!”
郭厨子见围上来不少人,怕川儿的事被传了出去,只好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石榴本是恼怒,再想到钱枫平时教她的迂回战术,便笑盈盈地对家丁说:“这位大哥,你别凶嘛,我是驿差夫人,惠儿是……”
石榴还没介绍完,两位家丁就大笑了起来,“驿差的婆娘也敢自称是夫人,真是啥样的人都能当夫人了!”
石榴瞥了他们一眼,将惠儿推到前面来,“我是驿差的婆娘没错,可她是驿丞夫人总不会有错吧?我们的男人可是常与大官来往的,昨日我们还伺候了皇……二品的黄大人,比你们的从五品员外郎可高上不少呢。”
家丁立马敛住了笑,昂着头说:“那又怎样,驿站左右不过是伺候人的,有啥了不得的?”
石榴神神秘秘地将一位家丁拉到一旁,小声对他说了些什么。这位家丁忽然就紧张起来,刚才那副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点头哈腰地跑进了院子,过了一阵子他就出来说他们的夫人请惠儿和石榴两人进去。
她们俩跟着家丁进了凌家大院,惠儿根本不知石榴刚才说了啥,小声嘀咕道:“你刚才跟他说了啥?他家夫人怎么会请咱们俩进去?”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石榴得意地说。她这可是跟钱枫学的,但凡不是好官,就害怕被人抓住他的把柄,无论是朝廷大官,还是芝麻小官,大都是这个理。
凌员外家确实有钱,光这个大院子就可以瞧得出来,石榴和惠儿跟着走了好一阵,都走到了第四进还没到员外郎夫人住的地方。想来也是,人家若是没钱,怎么能捐得来这么大的官,哪怕背后有朝廷大官举荐,那也得有钱作铺垫才是。
到了第五进,终于来到了凌夫人的房,石榴进来先不看人,而是先看屋里的摆设,哼,这里还不如驿站里最好的那间房呢,猖狂啥?
凌夫人是个半百的妇人,虽然打扮得贵气,但满脸的褶子确实不美。惠儿上前行礼,柔声道:“夫人万福。”
惠儿再回头朝石榴直眨眼,石榴便上前胡乱地行了一个礼,皮笑肉不笑地说:“夫人,石榴这厢有礼了。”
凌夫人绷着一张脸,也不看她们俩,只是伸出五指瞧着自己新得来的翡翠戒指,然后慢条斯理地朝身边的丫头招了招手,示意让她给惠儿和石榴看座。
石榴是个急性子的人,见这位夫人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还是个拖拖沓沓的性子,她便使劲咳了几声。
凌夫人抬了眼皮子,瞅一眼石榴,见她和惠儿都是土里土气的小妇人,竟然还敢自称什么夫人,她哼笑一声,“驿丞夫人和驿差夫人到了?不要以为能与一些大官小官打交道就觉得了不得,要我说啊,还真没有哪位当官的会把驿站里的人放在眼里,说的好听是驿丞驿差,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伺候人的小当差,也就和我家里的家丁差不多。别以为你们知道了一星半点的事,就以为拿捏住我凌家的把柄了。”
惠儿不知凌夫人所指何意,石榴却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夫人,你不怕是吧,那好,我这就出去嚷嚷!大嫂,咱们走!”
惠儿这下听出眉头来了,大概明白了石榴的意思,也跟着往外走,一副谁怕谁的气势。
凌夫人愠着脸,瞧着石榴那圆乎乎的身子气得不轻,她只好再朝身旁的丫头招了招手,丫头便跑出来喊住了石榴和惠儿,再十分礼貌地请她们俩进来了。
石榴和惠儿再次坐了下来,凌夫人这回不拖沓了,开门见山地说:“你们说吧,川儿拿了什么东西藏在你们驿站了?小小的驿丞和驿差想巴结大官来陷害员外郎,你们倒是胆大包天。”
石榴一时想不出说什么东西来搪塞,刚才她也是一时兴起瞎胡诌的,还挺着胸脯理直气壮地说道:“暂且可不能告诉你,谁知道你们想打啥歪主意?”
惠儿知道石榴是说不出来什么把柄的,接话道:“夫人,你意会错了,我们的男人都是小当差的,哪敢陷害凌大人呢,说来还是川儿太可怜,她为了护着自己才出此下策。夫人年纪不轻了,大人见到小丫头难免会动情,这也是人之常情,本来大人可以纳川儿为妾的,但是大人敬着夫人,他不想让你堵心,所以才将川儿赶出去。我们来此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大人找县令大人通融一下,脱去川儿的奴籍即可,以后再不来扰你们了。”
凌夫人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川儿这个不要脸的臭丫头,她自己勾搭男人还赖到我家大人身上,简直是不想活命了!”
石榴在旁听得有些糊涂,不知惠儿为何咬定是凌大人睡了川儿,而不是他的儿子呢?
惠儿虽不聪慧,但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她刚才见凌夫人说川儿的名字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猜出个一二,再寻思着若是他儿子睡了川儿,这位凌夫人或许还想让川儿生了孩子再走,或许直接让她儿子纳了川儿,是不会赶川儿出去的。
惠儿见凌夫人还不肯承认,便柔声细语地说道:“夫人,我知道当女人的都难,这事说出去丢的不是大人的脸面,而是夫人的脸面,可是川儿手里有大人的东西,这事若是传了出去……”
惠儿欲言又止,想必凌夫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凌夫人刚才还十分生气的模样,这会子又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淡然地说:“你们昨日伺候的二品黄大人是谁呀,我咋没听说过二品官员里还有姓黄的呢?”
石榴一怔,这怕是要露馅了,便站起来说:“你若不信,等下回他们再来了,我就请他们直接杀到你凌家来,他们还惦记着锅巴蘸酱吃呢,指不定过几日就要返程了!”
凌夫人瞥了一眼石榴,“你就别吓唬人了,二品官员里根本就没有姓黄的,你想瞎排编好歹先搞清楚二品官员有哪些姓氏才对,就会撒泼逞能有啥用?”
惠儿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金锭,呈出来给凌夫人瞧,“夫人,不是我弟妹瞎编排,而是她得了那两位大人的嘱咐,不能将他们真实身份说出来,只好说是黄大人。你瞧这个大金锭子,若不是十分尊贵的人,能随意赏给我们么?”
凌夫人接过金锭子仔细瞧了一番,有些惊愕,这个金锭子底下竟然只刻有一个“通”字,一般官员用的是官银,极少用金锭,当然私藏的不算。大官员会有人用金锭,但底下都会刻有四个字,标明是哪是炼制的。朝廷对金锭管制十分严苛,若是有人私自炼金锭,绝不会有这般精致,更不敢刻一个“通”字,难道这是皇家或皇亲国戚在外用的?
不管是不是这样,凌夫人觉得还是小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