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开口道:“我跟你们一起去都城!”
“不用了!”顾清梅微微地皱了下眉头,本能地不太喜欢让他完全地参与自己的生活,毕竟她现在和他八字都没一撇呢。
慕容羽看着她,淡然一笑,他已经做的决定,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众人吃过早点,便一起上路了。
巳时末的时候,众人找了家客栈歇脚,等到了申时重新上路,在傍晚时分,来到了都城。
都城高耸的城墙,仿佛见不到顶端一般,深灰色的石墙,有种高耸入云的恢弘气势。
单是城门,便有半尺多厚,上边钉满了敲打得十分平整的铁板。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吊桥也高高地吊了起来。
不过随风大声一喊,不一会儿,吊桥就落了下来。
城门口一队十二个守门官,全都冲着慕容羽点头哈腰的。
为首的一个笑道:“慕容大公子不是跟皇上去皇家园林避暑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人回答他们的问题,随风很随意地丢过去一个钱袋,沉声道:“几位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赏你们喝酒的!”
那几个城门官顿时便对慕容羽千恩万谢的,都知道慕容羽出手大方,平常进出城门的时候,都会随手赏他们些银两,而且每次最少也是十几二十两,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在关闭城门的情况下,还放他进来,毕竟拿人手短。
进了城门之后,慕容羽对顾清阳道:“天色还早,我先带你们去我自己的别院,安置下来以后,再去找你二姐。”
顾清阳想了想,已经欠了他的人情,也不怕多欠一次,于是欣然道:“既然如此,多谢了!”
慕容羽于是带着他们来到都城外城西南边的一片住宅区,都城是分为内城和外城的,只有官员和有爵位的王爷之流才有资格住进内城,内城所有的宅子都是皇家所有,是赏给这些官员们住的。
而外城才是百姓居住的地方,外城的西南角,有不少整齐的小院落,有一些是城里的殷实之家的居所,也有一些是富家公子的外宅。
慕容羽将他们带到一个名叫二条胡同的地方,停到一扇黑漆大门跟前,随风上前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十六、七的少年跑来开门了。
看见随风和慕容羽,他兴奋得大叫,“少爷,大哥,你们回来了!”
这个少年名叫随意,是随风的亲弟弟,平常就负责在这里看宅子,因为他们兄弟二人的父亲昔日为了保护慕容羽而丧命,而他们兄弟的母亲春妈妈又是自己的乳娘,所以慕容羽对他们兄弟二人格外不同。
随意的性格也活泼,不像随风似的,总是沉默寡言的装酷。
慕容羽下马,带着顾家兄妹走了进去。
这里只有一重院落,后边带个倒座和一个小后院,可以晾凉衣裳什么的。
迎面是三间大瓦房,两侧也各有三间厢房,天井十分宽敞,院子中间还种了一棵桃树,此时桃花已谢,尚未做果,只有浓绿的叶子,在形状优美的枝桠上茂密地绽放。
慕容羽将众人带进正厅,请他们坐下,自己也坐到正坐,随意给众人端上茶水,慕容羽喝了一杯茶,这才对随意道:“随意,去买些现成的酒菜回来,这几位客人暂时住在咱们这,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帮我照顾好他们。”
“是!”随意虽然性情活泼,但是对于他的命令,一向都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的。
等他离开后,慕容羽对顾清阳道:“你们暂时住在这里,我留下两个人给你们差遣,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让他们去家里找我就是。”
顾清阳冲他一抱拳,“多谢!不过我想,还是快些去看我二姐。”
“也好!我跟你们一起去!”慕容羽说着站起身,摆明了想当狗皮膏药。
顾清阳略一思忖,开口道:“慕容少爷,这……不太方便吧?”
他攸地冷笑了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二姐不是被夫家打了吗?我倒想看看你二姐的夫家是怎样的厉害人物!”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顾清梅,若出事的人不是这女人的亲姐姐,他才懒得管这闲事呢,他只是想替她出头而已,那家人打了她的二姐,欺负的是顾家人,那就如同打了她一样。
而且,这里可是都城,便是路边卖菜的,也都跟各个王府和官宦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几个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
顾清泳却很识时务地说:“老三,慕容公子也是好意,你就别推辞了,而且咱们在都城里两眼一抹黑,哪里都不认识,有慕容公子领路,也能快点找到云儿。”
要说兄弟姐妹里,顾清泳最关心的,便是这个二妹妹,因为顾清云和他乃是龙凤胎,虽说没有那些传说中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什么的,但是二人从小感情就特别好。
顾清阳看二哥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众人一窝蜂似的按照顾清阳说的地址来到王府后大街。
内城中有一条王府大街,住的都是王爷,爵位最小的也是个郡王,在这些王府的后边,有一条街道,名字就叫王府后大街,王府后大街和王府大街不一样,住的不是达官贵人,而是各个王府的家奴,一般成了亲有了家眷的,府里都会给安置在这里。
所以这里到处都是小而整齐的四合院,通常这种地方,都被称为群房。
众人打听了半天,才在一条深巷里找到顾清梅的二姐家,敲开院门后,开门的是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几岁的中年妇人,中年妇人身上穿着深灰色的袄裙,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众人,“你们找谁啊?”
想当初,顾家二姐出嫁的时候,是顾清雷和顾清泳亲自送过来的,所以认得这个老太婆,见到是她,顾清泳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地说:“亲家母,我是顾家老三,您还认得我吗?”
这老太婆顿时就有些慌乱起来,因为操劳过度而过度衰老的面容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哎呦,是亲家大侄儿呀,你怎么来了?”
顾清泳笑道:“我们到都城来做些生意,所以特地来看看我二妹。”
老太太赶忙掩饰道:“那什么,她病了!”
“病了?”顾清泳闻言唇角扯出一抹嘲讽。“既然是病了,我们更得看看她了。”
“她得的是伤寒,会传染的。”老太太闻言,故意堵着门口不让进。
“若是伤寒,我正好认得一位太医,治伤寒很拿手!”慕容羽突然开口道。“随风,拿我的牌子,去太医院,把陆太医请来!”
老太太赶忙阻止,“不不不,不敢劳动大爷,已经给她请了郎中了,也吃了药了,就快好了……”
“哼!”慕容羽冷哼了一声。“妳家媳妇的兄妹姐妹来了,妳这当婆婆的却拦着不让进,到底是怎么回事?依我看,肯定有鬼,是不是妳的儿媳妇已经被妳虐待死了,妳交不出人来,所以才不敢让他们见面。”
“没……没有的事……”那老太太见到他气质出众,仪表不凡,尤其身上的衣裳料子,那可是贡品,她在廉亲王府的浣洗房,整天跟衣裳打交道,自然认识这料子,心知此人是个大人物,心中早就慌得要命,两条腿也在不住地哆嗦,但仍然挣扎着否认。
不过慕容羽怎么能相信她的这番话,随手一挥,“来人,把她给我架开!”
马上有两个侍卫走过去,一脚把只开了一扇的院门踹开,然后如狼似虎地把那老太太给揪到了一旁。
“哎呦,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强盗来了啊,快点报官啊,我们家可是廉亲王家的家奴,你们就不怕我告诉王妃,回头让王爷治你们的罪吗?”
慕容羽听到“廉亲王”三个字,眸光攸地一沉,身上竟然起了一股肃杀的严厉,猛然间,四周的温度都仿佛被降低了,他恶狠狠地瞪住哪婆子,声音冰冷得就像是刮骨的寒刀,“那妳记得告诉妳的主子,我的名字叫慕容羽!”
那婆子听到“慕容羽”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仿佛石头一样呆在那里,满脸的恐惧神情。
慕容羽睨了一眼顾清阳等人,沉声道:“快去找人!”
顾清阳也无暇思索他痛廉亲王有什么过节,闻言,赶忙闯进屋子里,突然,马云裳的声音从一间耳房里传了出来,“找到了,在这里!”
众人赶忙闯了进去,就见这是一间十分低矮的房间,平常是用来堆放杂物的,一张铺着稻草的火炕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因为鼻青脸肿而辨别不太清楚模样的女子。
女子的手上和腿上全都打着夹板,眉骨高肿,好在都上了药,头上也裹了白布,似是受了不轻的伤,整个人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看到家中的亲人突然出现,顾清云的眼角顿时便湿了。
“清云——”顾清泳看到龙凤胎的妹妹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嗷”的一嗓子就冲了出去,在院子里找到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瘸腿男子,揪住他的衣服领子就是一顿老拳。
“快来人啊,杀人啦——”那老太太见到宝贝儿子挨打了,赶忙嚎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手上拎着棍棒的家丁出现在这个院子里,他们在这左邻右舍的住着,又都在一个王府里做事,多少都有些交情,听了声音顿时就都冲了过来打算帮忙。
慕容羽此时也看到顾家二姐的那副悲惨的样子,于是跟着顾清泳便走了出来,见到顾清泳找到罪魁祸首就揍,心里难免对他有些赏识。
看到被老太太叫进来的这些帮手,他不过冷冷一笑,声音冰冷地说:“随风,让他们悠着点,别出人命!”
随风闻言,马上一挥手,他们此行带了十二名侍卫,见到老大发话了,全都冲过去,同那些家丁们打成了一团,他们都是身上有功夫的,这些手上只有蛮力的家丁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揍得全都找不着北了,一个个的躺在地上,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
那老太太吓的,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连连给慕容羽磕头,“慕容大少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我那儿媳妇,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她……她不孝敬我,我儿子才教训她的。而且她都进门六年了,连个蛋都没给我儿子下过,我们老王家就这么一棵独苗,这不是要绝后吗?”
“什么都别说了!”顾清阳从屋子里走出来,眼神冰冷地瞪着这老太太,对于顾清泳正在殴打二姐夫的行为视若无睹。“让妳儿子马上写一封和离书!”
“这……这怎么能行呢?”老太太马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我们家也不富裕,娶个儿媳妇不容易,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却连个蛋都没下,就把她给休了,这……我们家多亏呀。”
顾清阳冷笑道:“妳听着,不是让妳儿子休了她,而是和离,妳若不愿意,我今儿就让妳别说孙子,连儿子都看不见了!”
“你你你……亲家公子,你可不能这么做呀,这……咱们夙夜王朝的律法也没规定,夫家教训儿媳妇需要偿命的呀。”
顾清梅凝眸望着这个陌生的二姐,沉声道:“二姐,事已至此,我只想讨妳一句话,这个男人,妳还想不想要?”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她从前生活在现代,不晓得见过多少这样的案例,女人被男人虐打,若是有人为女人出头,打抱不平什么的,反而会遭到女人的责骂和埋怨。
她不知道二姐是不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二姐到底想不想让娘家人替她出这个头,所以她必须问清楚,她不想到时候自己为二姐出了头,却落得埋怨。
却见顾清云目光绝望地冲她摇了摇头,气若游丝地说:“我想回家。”
“好!”顾清梅答应了一声,转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二哥,别打了!”
顾清泳现在对这个小妹十分尊重,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停下手,不过还是狠狠地啐了他二妹夫一口,然后对顾清梅道:“梅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清梅突然笑起来,“这位是亲家母是吧?我也没见过,今儿这事吧,我看是误会。不过我二姐伤成那副样子,你们也看见了,不如今儿就让我们把我二姐接走。这件事情,咱们回头再说,您看怎么样?”
“梅子!”听了她的话,顾清阳和顾清泳都不悦地皱起眉头,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清梅却笑颜如花地瞥了两个哥哥一眼,冲二人使了个眼色,语重心长地说:“三哥、四哥,如今二姐伤成那副样子,你们就算把二姐夫杀了,她的伤也好不了,依我看,为今之计,是先把二姐接走治伤。”
兄弟二人收到她的示意,同时意识到她心里打着旁的主意,于是不再开口。
顾清梅指挥道:“拆副门板,把我二姐抬走!”
众人果然如她所说,手脚麻利地拆了副门板,然后把重伤的顾清云抬上了马车,带回慕容羽的别院,众人刚到不久,一个年纪同慕容羽差不多的年轻男子便拎了个药箱走了进来。
这男子的长相异常滑稽,一张小圆脸,脸上的五官仿佛都挤在了一起,皱得好像个包子似的,而且身材也矮胖矮胖的。
他的名字叫陆泽深,家中世代行医,不久前刚刚加入太医院,和慕容羽等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因为他模样怪异,小时候在书院念书的时候,没少让人欺负,偏偏慕容羽等人就喜欢护着他,然后逗着他玩。
离开王家的时候,慕容羽便派了人去找他。
进来之后,他无视旁人,笑眯眯地看着慕容羽,“慕容大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玩,慕容羽一看见他就笑了,然后伸手指着里间屋道。“里边有个病人,你进去给瞧瞧。”
陆泽深依言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响起他暴跳如雷的嗓音,“我日他大爷的,这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下的狠手?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也下得去手,老子非把他阉了不可。赶紧的,打盆热水来,再拿条干净的毛巾,还有干净的细白布和烧酒。”
众人顿时行动起来,顾清泳忙着去打水、烧水,随风帮忙去找细白布。
随后,陆泽深道:“全都出去,留个女眷在这打下手就行。”
众人全都走了出去,马云裳把顾清梅打发出去,自己则留下。
顾清梅来到外边的客厅中,看到桌子上摆着随意买来的吃食,于是自行去打水洗了把手,便坐到桌子旁边,拿了大饼卷了牛肉来吃,每一口都是狠狠地咬下,然后用力地咀嚼。
顾清阳坐到她身边,清冷的眸子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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