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一听,方觉不妥!然木已成舟,如何反悔得?回想起那日李翠娘扎扎实实的受了林贞的礼,眉头皱的死紧。柳初夏见状,暗自勾了勾嘴角,大姐儿就是一把火枪,只有你王玉娘会使不成?
事已至此,林俊只得先丢置一旁,拉着柳初夏要行那云|雨之事。偏柳初夏娇嗔:“我累的很,你寻那有座儿的去。”
林俊调笑:“动起来便不累了。”
柳初夏还扭着。
林俊又哄:“乖儿,别乱动,明日给你裁两身衣裳穿。”
“哼,谁稀罕衣裳,柜子里有的是衣裳。”
“那你要甚?”
柳初夏含着一眶眼泪道:“中秋望过年,天冷的冻人手指头儿,人人都有大毛衣裳,偏我没有,你只当丢谁的体面?”
林俊哭笑不得:“这有何难?明日一并连衣服一起做了便是。快别扭了,再不干我可就真找有座儿的去了?”
柳初夏哪里肯放人?伸出玉藕一般的胳膊,圈住林俊的脖子倒下。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林俊独自喊了老葛替柳初夏打鬏髻。他生性大方,伺候的他好了,谁都能讨点东西。玉娘见惯不惊,听到消息后,眼皮都懒的抬,只与林贞闲话:“前日姜百户送来的小厮,名唤丹旭的,真真生的好容貌。里头的丫头们都被他比下去了。也不知他家姐妹们长的如何?”
“丹旭?”林贞歪着头想了想道,“姜百户送来的不是叫丹阳么?”
玉娘捂嘴笑道:“你记差了,丹阳是孙大户送来的。也长的好,只不如丹旭。都是你爹起的名字,是有点儿像。”
美人么,人人爱看。林贞笑道:“跟着爹爹出门了么?若在家,领来与我瞧瞧。”
春花听到这一声儿,连忙往外走,道:“我去叫了来。”
玉娘摇头笑道:“一提起清俊的哥儿,这几个丫头能飞起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儿也想瞧瞧。”林贞道,“果真好看,日后单使他跑腿拿赏格儿。”
玉娘笑着点了点林贞的额头:“鬼精灵,就你抢你爹的人吧。”
“多好,抢来与妈妈看着玩儿。”
玉娘但笑不语。
不多时,丹阳丹旭都被领了来。林贞仔细瞧了瞧,二人皆年轻,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就是女气了些。林贞便不是特别喜欢,也不直说,只笑道:“来跑一趟,不好亏了你们。双福,赏他们一人两方帕子。”
此时有钱人家用的帕子,无不有销金镶嵌,最素的也值二钱银子。丹阳和丹旭不过白走一遭,一人得了两方帕子,一面暗赞主家大方,一面高高兴兴的磕头去了。
待他们走远,玉娘方问:“好看不?”
林贞摇头:“像女孩儿,哥儿要阳刚之气一点方好。丹阳还罢,丹旭换上件衣裳,只怕比我们家丫头还漂亮。”
玉娘扑哧一声笑道:“你呀,真真像武家的小姐儿,不是喜欢军官那样儿的吧?”
林贞点点头:“还真是!”
“快别!”玉娘笑道:“军户可不好,除非是指挥使家的。不然只有一个世袭,余者别的通不能干,不好。脾气又大,又爱喝酒逛行院,谁都比他们强。”
“爹爹还开铺子哩。”
“他是能赚的,有几个他?还是文官家里的好,体贴,不打老婆。”
林贞笑道:“都是大户人家,谁打老婆来?”笑完愣了,贾琏可不是打老婆!
玉娘还在那里摆手道:“不成不成,你这个娇养样儿,待妈妈寻个好体贴的与你做女婿!”
双福和四喜两个人立在旁边,已经完全适应林家不靠谱的对话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家人还是别指望她们当官了就懂礼了吧!
却说林俊白日坐堂,未时初刻下衙,想着夜里答应了柳初夏的话,一径朝赵老裁的铺子去了。赵老裁常与林家上下做衣裳,尺寸尽有的。便问道:“林老爷是要在小人铺子里买料子,还是小人去府上拿料子?”
林俊道:“料子在你铺子里拿,皮毛里子,你使人去我铺子里取。”
赵老裁笑道:“怎底不给小姐做一身儿?”
“小姐还有哩,有她妈妈上心,我不知她要哪样的。”
赵老裁已明了林俊是想讨好小老婆,也不点破,乖乖应下。
林俊吩咐完,正想去自家铺子瞧瞧,不想一个小女孩儿冲进来,与他撞个满怀!林俊稳住一瞧,眼前一亮!好一个标致的女孩儿,水灵灵的一汪秋水!比林贞还白净些,难得!难得!林俊先笑了:“小姐是谁府上的?”
那姑娘看到林俊,惊的退了好几步,而后一溜烟跑了。
林俊扭头问赵老裁:“谁家的?”
“于木匠家的大姐儿。小人们住的这条街里,她们姐妹两个最生的好。便是他家的哥儿也是一表人才!正说亲呢。”
林俊笑问:“劳你老婆替我说个亲如何?”
赵老裁笑道:“哪敢得林老爷一个‘劳’字,小人就叫浑家去!”
林俊心满意足的走了。
林俊在铺子里盘了一回账,回到家中,脑海里还印着于家姐儿小鹿般的神情,想着日后压在身下,不知何等*滋味。一时想起家中妻妾,都嫌弃老了!抬脚到书房,丹阳和丹旭正在赶围棋耍子。林俊看到丹旭雪白的一截脖子,心神荡漾。伸手抚上去,果然滑如凝脂!将其搂在怀里道:“你们在作甚么?”
丹阳跟了林俊好一段了,如此状况,岂能不知?伶俐的道:“我坐的闷了,且去外头走走。丹旭伺候爹吧。”
林俊给了丹阳一个赞赏的眼神,笑道:“回头叫你娘赏一双鞋你穿。”
丹阳行礼道:“谢爹,小的退下了。”说完退至门外,带上大门。说是去外头走,实则守在院子门口放风。彼时男人睡丫头,妻妾都不曾有甚怨言,睡小厮还是怕老婆恼的。待林俊出来,只要见他守在此处,必有重赏。
丹旭本就是被人训来奉承的,不然穷得卖了做奴才的人家,谁给你读书识字?还教了各色戏曲。便是家奴,林家上下小厮多了,不过那几个得重用的识字罢了。除了自幼跟在少爷身边的,又有哪个是十来岁便受到重用的?可见送他来的人就动机不纯。从宋时起,略有钱的人家,睡戏子小厮也是一种风尚了。朝廷虽三令五申不许,却就跟那胡乱穿衣裳一样,自家后院里,谁管得着?谁又知道主人家睡的是丫头还是小厮?关上大门,一床棉被掩的干干净净。
姜百户送个玩意儿给上司,肯定不能是破烂货。是以丹旭也只是略懂一二,实际情况又如何懂?现场看过也看不明白!林俊搂他在怀里,只吓的浑身轻颤,什么都不知道还未必怕成这样,偏半懂半不懂,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了。
林俊见状,轻笑道:“别怕,爹慢慢来,不疼的,嗯?”
丹旭用力的深呼吸,以缓解紧张的情绪,顺从的模样取悦了林俊。林俊不大喜欢雏儿,没味道。不过美人例外。难得温柔的将其翻过来,按在榻上。丹旭跪趴在榻上,恐惧更甚,却丝毫不敢发出声来,只由眼泪无声滴落,而后,消失不见。
第21章 家暴
广宁县地处东北,冬天尤其的漫长。中秋时节,已是寒风入骨。玉娘正筹备晚间的中秋家宴,哪知天上扯絮一搬的下起大雪。玉娘笑道:“今晚可不好赏月了。”
“赏雪也是一般。”春花笑道:“可怜家里的梅花还没开哩。”
“梅花都快死了。那不是我们广宁该养的花儿,戏上的踏雪寻梅都在江南,”夏禾笑道,“可见我们广宁,还是看雪压青松吧。”
“甚么雪压青松,还是看小松鼠儿最好。”秋叶笑道,“去年姐姐在雪地里撒了好些松子,也不知哪里来的松鼠,围了一院子。好没良心的,姐姐喂了一个冬天,雪一化全跑了。”
玉娘笑道:“跑了好!你姐姐爱这些,要是不跑,准让她养到屋里去。脏兮兮的,像什么样?”
林贞跳进屋内,拍手笑道:“耶?我不在,你们说我坏话。”
春花笑道:“谁说你坏话来?又下雪了,赶紧撒松子去。”
林贞道:“还早哩,这会子它们都有存粮。待大雪压厚实了再撒,保管能勾过来。”
玉娘笑骂:“一年也不知浪费多少松子去。”
“松子原该给松鼠儿吃,咱们是人,不吃那个也饿不死。”
玉娘懒的说她,松子嘛,要多少有多少,随她开心了。只问:“大冷天儿,你预备去哪里上课?我这里人来人往,你屋里更不好。外头冷的很,日日走两遭儿,竟是找病呢。要不明年开春再学吧。”
“明年照样有半年冬天,不妨事儿,叫爹爹替我收拾一间有火炕的屋子,哪里就冷了?”
玉娘皱眉道:“大冷天关着窗户黑漆漆的,偏你要读书。女孩儿家学那个做什么?”
林贞在玉娘身上蹭道:“好红袖添香夜读书!圣人云,相夫教子。若不懂一二本经书,何来相夫?何来教子?”
“圣人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哩。”
“耶?莫不是识得字的,便是才女不成?天下识字的女孩儿千千万,易安居士也就一个罢了。”林贞笑道,“妈妈且放心,咱家哪来的才女?”
一番话说的玉娘笑了:“罢罢,越发伶牙俐齿了。日后晚点去书房,待屋子暖了再去不迟。”说着又问双福,“大衣裳准备好了?”
双福回道:“爹昨儿使人送了猞猁毛的一口钟来。也有帽子、暖耳和皮靴,雪地里最好用。”
“也罢了。”玉娘道,“我记着还有件狐狸毛的,略有些旧了,这天却正好。新皮子厚实,没得热出一身汗。才入冬,别穿太多,不然后头不好熬。”
双福应下了。
说话间,李翠娘等都到上房请安。先拜玉娘,次后林贞再一一行礼。礼毕,众人皆坐下喝茶。李翠娘道:“好香甜的蜜枣,大姐姐又收了好礼。”
玉娘笑道:“屋里有的是,你爱吃只管拿去。”
“比往日的香甜,”柳初夏也问,“哪里得来?”
玉娘指着林贞道:“她干娘给的,她偏不爱吃。”
“甜的牙疼。”林贞笑道,“也不知有甚好吃的。”
“偏你不爱吃甜的,也是怪哉。”
林贞笑而不语,甜食吃多了坏胃口,她才不嫌身体太好呢。
柳初夏又笑问玉娘:“她爹忙什么哩?不见人影儿。”
玉娘一哽,郁闷非常!林俊连续在她屋里歇了五六天,就是没有一天办事的!合着正妻专白担名份的!轻呼了一口气,道:“中秋各处走礼请客,他忙的跟什么似的。早间出门去,夜里才回来。倒头便睡,也不知忙些什么。”
柳初夏一挑眉,问道:“莫不是病了?”
玉娘冷笑:“我怎知?”
柳初夏笑道:“怕是外头的人勾出了吧。”
薛思妍也道:“是了,我听说她爹要讨木匠于家的姐儿。有跟大姐姐说么?”
“说了,”玉娘道,“婚书都写了,我才要告诉你们,又混忘了。”
一时薛思妍急了,忙问:“大姐姐看过她没有?我听说长的好标致的模样儿。”
“叫她大妗子去瞧了,说很好。进门可就是六姐了。大家要和睦相处才是。”
柳初夏冷笑:“只怕先进门的不是六姐,是六哥吧!”
林贞听到这里,忙带着双福和四喜撤。别人未必听得懂,她却听懂了。林俊那个色魔入心的,大冷天的居然在花园里*。那日叫她撞了个满眼,恰是漂亮的过分的丹旭。偏她先去假山玩,林俊和丹阳后到。等她要出来时,两个人已经贴上了。不得已,缩在一旁听了个全场,好悬没冻病了!无语凝噎。此时听到柳初夏的话,不走又要听文字版全场了,她才对bl一点兴趣都没有!
哪知林贞还没退出去,林俊进来了。一脸高兴的样子,问:“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柳初夏气不过,道:“说你给我们添六姐还是六哥哩!”
“六姐是有一个,六哥又哪里来?”
“装甚么?你跟丹旭鬼鬼祟祟几天了,打量谁不知道?”柳初夏道,“依我说索性也抬进门来,姐姐赏几身衣裳,与我们称姐道妹的,岂不美哉?”
当着众人被叫破,林俊笑骂:“胡说八道甚么?你吃那没过门的六姐的醋也罢了,胡乱吃小厮的醋做什么?你是那醋汁子拧出来的不成?不过几日走礼忙乱,不到你屋里歇罢了。你屄痒了还冤枉起汉子来!”
“我冤枉你?”柳初夏道:“跟你几年了,还不知道你不成?甚么走礼单子见不得人儿,还特特叫丹阳在院门口守着。打量我们没见过世面哩!”柳初夏为此确实生气了,大骂,“走了那脏道儿,又来睡我们!我才不受这鸟气!”原来柳初夏乃后院第一得宠之人,林俊一月里少说有半个月歇在她屋里。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林俊截了去,大半个月,连汉子的毛都没摸着一根,岂能不恼?
林俊原本略有点心虚,被她叫破,哪能不恼,怒道:“闭嘴,成日见东家长西家短,那多嘴的小妇!再胡说且吃我两鞭!”
柳初夏怒道:“我胡说?既是我胡说,便把那丹旭撵出去。你若不舍得,便是有情。”
“够了!”玉娘道,“胡搅蛮缠的像甚么样子?”
柳初夏脖子一梗:“大姐姐贤良,我却做不来,让我打死那个小厮儿,才看得出她爹的真心哩!”
林俊脸上五彩纷呈,抬脚就把柳初夏踢到在地:“麻痹的淫|妇,满院里就听你磨牙!偏你千伶百俐?我今日就要你伶俐到头!!”
柳初夏仗着宠爱,却也不怕,照样顶嘴道:“呸!背地里养小子,敢做还怕人说?你不把他撵了,且看我怎么收拾!”
丹旭正是林俊近日的心头好,才得了几日?便被娼|妇闹将出来,弄的他里外没脸,心下大怒!猛抄起桌上的一个茶碗砸在柳初夏头上,霎时鲜血横流。又弯腰拎起柳初夏的胳膊提起,就是两脚踢到她肚子上。柳初夏惨叫连连,一众妻妾都不敢吭声。
林贞原本已溜到隔壁,听见打起来,又折回看看情况。恰看的柳初夏被拳打脚踢,霎时被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她爹打人这么凶狠,仿佛把柳初夏往死里打一般。柳初夏平日里掐简要强,可是跟了林俊这么多年呀。她是怀疑柳初夏坏人,可林俊从来不怀疑。居然……居然这么打自己的枕边人……
林俊气头上哪顾得那么多,踹完又是一巴掌,柳初夏嘴角立刻渗出血来。林贞两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凶狠的打人现场,很没出息的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