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从来就没在意过,胤禛心里说不出的苦涩,皇阿玛从来没了解过自己,总是打着为他好的借口操控他。
胤禛吻了吻舒瑶的额头,想到手里的那颗棋子……眼里滑过阴霾,绝不能再被康熙当作棋子耍着玩儿。
另一间屋里,虽然弘曜、曦容早就分开睡了,但弘曜没满七岁,他们两人的住处离得很近,舒瑶没想过这么早将他们分开。弘曜鼓着小脸,嫩白的小脚丫踩在地毯上,粉嫩的脚趾扣着,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脑后的小辫子也披散着,看起来实在是可爱。
“姐姐。”弘曜一声软过一声,“姐姐,姐姐。”
坐在床榻上的曦容身后垫着软垫子,他们虽然是双生子,但曦容的发育比弘曜来得快,身高上也比弘曜高上一点,曦容穿着米色睡裙,舒瑶帮忙设计的,吊带裙配上衣,露出的脖颈,性感的蝴蝶谷,再搭配上曦容的御姐成熟气质,舒瑶以为曦容以后会比额娘瓜尔佳氏还要有气势,身材可能还要让人流口水一些。
但曦容长得还是很像胤禛,这一点让舒瑶很是无奈,曾经抓着胤禛努力造人,她一定要生出可爱得像自己的小萝莉,每次月信到的时候,舒瑶除了身体上不舒服之外,都想咬人的,可爱的小萝莉飞走了,胤禛在享受舒瑶的热情时,也满心期望舒瑶生一个像他的儿子,只是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好消息。
曦容斜睨了一眼弘曜,“你想说什么?”
“姐姐,有人欺负我。”
弘曜仿佛小狗一般挤上床榻,“又有人欺负我……姐姐,你又打我?”
曦容又敲了他额头两下,勾起嘴角,“欺负你?你不会自己揍回来?这点小事还好意思张口?”
弘曜揉着额头,“为什么不好意思?不是我做了一篇好文章,得了皇上的夸奖,我至于被他们孤立?”
“你不是七岁,你也不是皇上。”曦容的眼里凝着一抹的嘲讽,“太平日子过久了,你忘记了现在你是平头皇子的儿子,皇上对你越是喜欢,你只能越倒霉,当年……你也应该明白身份的重要。”
弘曜脸上的哀怨之气消失,看着床头放着的火烛,跳跃的烛火映在他深邃的眼里。曦容平静地问:“你为什么做那篇文章?如果你不打算招人注意的话,为什么会想着写它?”
“我是想过一般的日子,但不见得我就没脾气。”弘曜嘴唇露出一丝苦笑,“当今皇帝有过丰功伟绩,但比起前面的帝王差太远了,皇子想着夺位,皇孙想着在皇上面前装乖,装孝顺,一代不如一代,当日的题目是大唐太宗皇帝的那句以人为镜,看他们写的狗屁不通的文章,即便说得是唐太宗,但句句离不开当今皇帝如何如何英明,如何如何比唐太宗略胜一筹,我……实在是气不过。”
弘曜翻身向上,“当今治下地域比咱们那时广阔,百姓也多,高丽……现在叫朝鲜是清的属番,做到了当年你我不曾做到的事情,可我为什么不舒服?”
“你如果这么比的话,为什么不拿大唐同尧舜时相比?差着千年又怎能放在一处比较?”曦容拢了拢头发,眸光深幽:“飘荡千年看惯了沧海桑田,当然会不舒服,后人只能从史书上了解曾经存在的王朝,可我们都是亲眼见过的,如果不是看了那么多,你我怎么会在一处相处?我怎么会再准许你叫我姐姐。”
“姐。”
“弘曜,你是弘曜。”
“是,我是弘曜,爱新觉罗弘曜。”
曦容微凉的指尖滑过他蹙起的眉峰,“大唐是开放的,大清却很少有人知道外面是什么样,你不是说过宋是最富庶的,但毁于懦弱,明万历皇帝是最有钱的,但大清承接明制终究带着胡人血统的自卑,看看八旗同汉人的规定,你说是进步还是倒退?”
曦容的发梢扫过弘曜的胸膛,她脸上的酒窝展露出不属于她年轻的风华,弘曜闭上了眼睛,“姐姐,他们欺负我。”
“教你一招,欺负回来。”曦容笑得极为畅快,眸光凌厉地抬脚将弘曜踹到了地上,“姐。”弘曜揉着被摔得很疼的屁股,嘟囔道:“你又耍我,刚才是……刚才你故意的……”
曦牵起一缕发丝,缠绕在食指上,“故意的又怎样?这一招我多年没用了,可生疏了?”
“……”
弘曜鲤鱼翻身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扑到曦容身上,手扣住了她的脖子,曦容毫无惧色地同他对视,弘曜手勒紧,小腹被一硬物顶住,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匕首,弘曜收手,“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
弘曜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曦容手撑着脑袋,对着门口露出鬼魅般的微笑,不欠吗?
隔了几日,弘曜私下得知康熙会来上书房检查功课时,设了个小局,孤立他排挤他的人没落到好处,对于讲究兄友弟恭的康熙皇帝来说,看见皇孙也是不和的,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唯一好的一点是弘曜的善良,聪明,隐忍,谦和,这些尤其是得康熙皇帝的喜欢,在旁人欺负他后,他没有选择报复,没有选择抱怨胤禛为什么不再是亲王,更没有毫无原则地迎合旁人。当康熙见到弘曜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愤怒时,他心动了,重罚了欺负弘曜的人,即便他最喜欢的皇孙弘皙都没得了好处。
给了弘曜很多的赏赐,不是跟胤禛赌气,他会借此机会恢复胤禛的爵位。
弘曜伸出食指,上面戴着康熙赏赐的扳指,据说这枚扳指康熙是从先帝手中得到的,非比寻常,曦容抬眼,“得意了?”
“这招我也许久没做过,但显然我也没退步。”弘曜向曦容天真无邪地笑着,彼此间心知肚明,曦容低头继续做手中的针线,“没退步就好。”
舒瑶看着桌上康熙赏赐给弘曜的东西,她托着下巴,好像事情比较严重了,午膳后,舒瑶牺牲了睡午觉,很郑重地对弘曜说:“额娘不担心你被孤立,被欺负,但你用的反击的方法只会让你陷得更深,是没人欺负你了,但是你被你皇玛法看上了,这比旁人排挤你还可怕,我只同你说一句话,你皇玛法最不擅长就是教导儿子,养孙子,这是他最大的弱点。”
弘曜垂下眼帘,他心里都想给舒瑶鼓掌了,总结得真好,谁说她不聪明,不明白?她只是不想说罢了。难怪她能将他们生出来,“不用这个法子,儿子该怎么做?”
“这个……这个……”舒瑶左瞧瞧又瞧瞧没人注意,低声说:“男孩子嘛,当然以武力制胜了。”
弘曜嘴角垮了跨:“可我要揍了他们,皇伯父他们找上门来怎么办?”
“傻小子,你当你额娘是吃干饭的?”舒瑶轻轻地敲了敲弘曜的额头,“谁敢登门告状,额娘就让他们好看呢。”
“但是皇玛法……他……”
“如今四爷府上最不在意的就是你皇玛法的宠爱,这节骨眼上,他宠谁谁倒霉,看看阿玛不就知道了。”
第458章 奋起
弘曜被舒瑶训了半晌,昏头昏脑地离开,舒瑶吃茶解渴,料想经过她的言传身教,弘曜会活泼一些吧。曦容眼看着弘曜脚下虚悬地漂移进门,默默地坐在炕上,沉默了好一会,端起茶水就喝,拿到点心便吃,曦容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绣活,自以为能看明白他,此时有点纳闷了。
“你怎么了?”
弘曜咽下了点心,又灌了一口茶水:“额娘告诉我,拳头才是硬道理,小孩子打架才正确,一力降十会应该先打一顿再说,打输了,继续努力,打赢了,他们都会听自己的,没人敢欺负,比找皇上管用。”
“……”
对于他们这种高智商的人才来说,舒瑶的话相当的……惊艳,弘曜信奉动口不动手,而舒瑶直接告诉他——打架。曦容看出弘曜眼里的疑惑,眼睫一番:“别问我,谁能想明白她?”
弘曜叹息,打架吗?自己动手揍人可能比设局陷害更爽快,弘曜比寻常多了几分的跃跃欲试,也许打打架挺不错的,他松了松衣领,某些想法勃然而出,“姐姐,我去练武,额娘说打输了不认我呢。”
弘曜走了,曦容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仿佛是为了印证舒瑶的话,过了大年后,备受康熙宠爱的十八阿哥身体不太好了,康熙越是着急他,越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十八阿哥身体越是不好,为了十八阿哥的病情,康熙几次动怒,已经摘了几个太医的脑袋,不是胤禛劝了一句,“皇阿玛再处罚太医,无人再给十八弟看病了。”
太医院应该剩不下谁了,保住脑袋的太医全力救治十八阿哥,但十八阿哥的病情一直没有明显的好转,最让太医们纳闷的是,找不出病因,太医们为了脑袋着想快把医书都翻烂了,十八阿哥还是缠绵病榻。也不知道康熙怎么回事,慈父心突然爆发,亲自照料十八阿哥,对他好得不行,即便如胤禛这样的人,回来时眼底都带着一抹的欣羡。
夜深人静,胤禛搂着舒瑶在她耳边嘟囔:“爷六岁时也大病过一场,皇阿玛就在爷的床榻前站了站就走了。”
“嗯。”
“二哥八岁上得了病,皇阿玛照顾二哥两日。”
“嗯。”
“三哥出水痘时,被皇阿玛送出宫去。”
“嗯。”
“八弟也染过伤寒,是惠妃娘娘找得太医,皇阿玛当时就一句知道了。”
“嗯。”
“还有大哥,十四弟都有过……”
“嗯。”
胤禛推醒了舒瑶:“你除了嗯之外,能不能说点别的?”
舒瑶迷迷糊糊地睁眼,“打扰人家睡觉是不道德的……咕噜……四爷记得好全哦,比皇阿玛还关心兄弟,乖了……”
舒瑶胖爪子拍了拍胤禛的脸颊,“你是个好弟弟,好哥哥,以前没有机会,赶明儿我给他们送药材去,以防他们再得病。”
“四爷,睡吧。”舒瑶在他胸口蹭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喃咛地说:“其实被皇阿玛惦记也不好,您看看事实胜于雄辩,所有皇阿玛不甚关心的皇子病都好了,唯有十八阿哥还病着,很是可怜呢。”
胤禛慢慢的眼里滑过笑容,“睡觉。”心中的那点妒忌烟消云散了,被康熙惦记没好事,胤禛再一次提醒自己。想要过得好,就得无视康熙。
过了许久胤禛又仿佛问舒瑶,或者说他自言自语:“十八弟为什么会病?怎么就查不出病因?”
“……呼噜……呼噜……咕噜……”
舒瑶睡觉的时候很不老实,有着轻轻的仿佛小猫儿的鼾声,又爱趴在胤禛胸口睡觉看,每日不听她发出的动静,胤禛还睡不着了,收紧了手臂,胤禛鼻尖蹭到了她的脸颊,“咕噜……”胤禛嘴角一勾,也睡着了。
在四爷府的后院,一盏孤灯时隐时现,钮钴禄氏在床榻上不安地翻滚着,四爷府封了许多的院落,她从旁也看出一些端倪,四爷不是雍亲王了,她还没想过历史是否回归的问题,又被四福晋教训她们必须得行事谨慎。
四爷如今什么爵位都没有,钮钴禄氏不知道怎么回的院落,因为四爷俸禄少了,四福晋便下令勤俭,是府里的所有人都得勤俭,连四福晋都少吃了几碟点心,少做了几套衣服。虽然曦容觉得,她是把这些时间都用在睡觉上了,但四福晋以身作则,旁人自然也会努力的节俭。
钮钴禄氏的日子一样的富足,只是比平时少了……几个人伺候,少了几套衣服首饰,这些本就不是她在意的,少了便少了。四爷成了平头阿哥,钮钴禄氏明知道不应该再受历史的影响,但眼下事情让她有些担心了,从亲王到平头阿哥,四爷的心里一定很不好过,他又是那般孤傲的一人,有什么都会憋在心里,可以说淡定的钮钴禄氏心里对胤禛泛起一丝同情,同时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她不求同四福晋争宠,但求能见个说话的人儿,再在院子里待下去,她都不知道她是活着吗?于是她失眠了,翻来覆去仿佛煎鱼一样想着如何能见四爷一面,说上几句话,或者用她的淡然气质感染胤禛也好啊。
钮钴禄氏自信地分析了自己的优缺点,历史现在变成这样,虽然大方向没变,但细节已经不一样了,历史可信度在五成,钮钴禄氏也不是盼着胤禛当皇帝,她从心底说只是不想这么慢慢地枯萎死去。
钮钴禄氏侧头看着桌上放置的油灯,唇边噙着苦笑:“如果老天厚爱我,为什么不给我个神奇空间,如果有了神奇空间,我怎么会落入这种境地?我会……我会主动找上康熙皇帝,许下诸多的好处,也不会进四爷府当小妾,也许我会诈死,藏身空间里,然后……就可以躲过一切的是非,在江南买个宅子过些平淡的日子,哪会像现在……”
钮钴禄氏擦了擦眼角,上辈子是宅女还不够,这辈子还得当一辈子处女吗?既然入了四爷府,成为他的女人,无心地嫖了胤禛,把他当作牛郎用不是挺好?
“四福晋,我真真是没想过争宠,也许有个儿子会让我日子好过一些。”
钮钴禄氏从头到尾地细想了一遍,她什么都没有,唯有用人格魅力征服胤禛了,不争宠不夺权是她的道德底线,她会平静地在自己院落里待着,胤禛想来就来,她只想着一个月有那么几天遇见个说得上话的男人,如何运用人格魅力?钮钴禄氏以为淡然不争,让胤禛觉得舒心很重要,胤禛此时一定是难过的,也许她能安慰他,用小事,用种花种草,用亲手做饭让胤禛明白她身上的好处。
四福晋娘家如此强横,又霸占胤禛这么久,即便彼此有情,胤禛是皇子啊,怎么可能被一个女子困住,即便是清穿女的她都没想过胤禛会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最爱的应该是江山社稷,岂会为一女子停留?胤禛最得所有清穿女欢喜的并非全然因为他是胜利者,是雍正皇帝本身的经历让人心疼。
钮钴禄氏坐起身,从旁边取来手镜,里面的少女一如既往的清秀,眉宇间透着不羡慕富贵,不眷恋权位的淡然,钮钴禄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她。
康熙四十七年废太子的一年,历史再如何变化,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这也是我最好的机会,再冷落下去,年氏就该进府了,到时四福晋便会明白,四爷想要江山必须得宠年氏,我同年氏相比,对她的威胁不大。”
她得想个法子,见胤禛一面,才有可能让胤禛看到她身上的特质,什么法子才好?钮钴禄氏想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四福晋的手段高,想见胤禛一面太难了。咦,过两日是孝懿仁皇后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