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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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悠路- 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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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将白棋扔到棋盒里,说道:“胤禛,你起来。”

“遵旨。”

胤禛从凉席上起身,康熙同样起身坐到了胤禛原先的位置,指了指对面,“你坐。”

“……是……”

康熙看出胤禛脸上的郁闷诧异,再捻起一颗黑子,“你可明白了?虽然事小,但……朕是皇帝。”

胤禛同样捻起白子,放到了快要被堵死的地方,恭谨而内敛地说:“多谢皇阿玛给儿臣锻炼围棋的机会,儿臣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将这局棋救活。”

“朕说的……不是围棋的事儿!”康熙脸色阴沉,榆木脑袋,他怎么就养了个榆木一样的儿子?

胤禛抬了抬眼,很真诚地说道:“您不是同儿臣下棋?不是围棋是什么?”

“皇阿玛,恕罪。”

胤禛的脑袋不意外地被康熙敲打,狠狠地敲打,康熙拧着眉头:“连恕罪都会说?老四,你别让朕后悔给你指婚了福晋。”

存了几分调戏康熙之心的胤禛收敛了一些,他不敢拿舒瑶说笑,如果他身边没有她的话,他还会像是梦里的雍正皇帝一样,胤禛格外珍惜她。

胤禛抬头同康熙冷然的目光碰到一起,他并不知道舒瑶有保命的东西,福晋他来保护,“皇阿玛到底想儿臣怎样?儿臣做得还不够?”

康熙眸子一涩,重重地叹息:“朕不能眼看着祖宗江山断送了,胤禛,君难为,但远没你想得困难。”

“儿臣只要看到二哥和八弟,越发地珍惜眼下的日子,儿臣不适合。”

胤禛跪倒在康熙面前,“儿臣愿意效仿皇伯父……”

康熙拿起手中来的围棋盒子扔到胤禛的脑袋上,“混账东西,你知道什么就愿意效仿福全?啊!”

“皇阿玛息怒,您息怒啊。”

胤禛见康熙面色蜡黄,心里咯噔一声,康熙最近身体状况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太好,胤禛不敢气到他,如果皇阿玛在召见他的时候病重,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皇阿玛。”

胤禛扶住康熙的胳膊,“您且歇一歇,儿臣知错。”

康熙依靠着胤禛,手搭在了儿子的手上,“老四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初……当时是朕算计了二哥福全。”

“皇阿玛不可如此说,您是最好的最适合的。”

胤禛宽慰康熙皇帝,康熙满含深意地叹息:“可你不听话,不听朕的,朕愧对祖宗。”

“皇阿玛……儿臣……”

胤禛搀扶康熙歇息,将棋盘移开,胤禛低头看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康熙就躺在床榻上,李德全在旁边用扇子扇风,胤禛能听到康熙略带粗重的喘息声,能感觉他的难过,是后继无人的难过。

康熙皇帝撩开眼睑瞄着胤禛,他的四儿子还有一点好处,看似心冷如冰,万事不沾,但凡他在意的人,总会劲力维护,康熙嘴角微微翘起,小样的,朕还玩不过你?

转念一想,康熙对胤禛多了几分的心疼,这个儿子性子不是冷就是热,太纠结矛盾了,他这样的人也容易受伤,但再多的失望他都会忍下来,也只有在妻儿面前,他才会放松。

康熙多了庆幸,像没心没肺的舒瑶最适合胤禛,不至于伤到他,康熙嘴唇嚅动,“老四。”

胤禛身体一僵,梦中的情景清晰了起来……不是盛夏,是寒冬出临,外面飘落着小雪……是畅春园……

他被康熙委以重任,代替病重的康熙祭天,那是康熙向天下人表明他虽然不是太子,但却是康熙认定的继承人。可是……可是在他知晓康熙病重赶去畅春园时,他被人在路上阻击,虽然他手中的实力不弱,清除掉了障碍刺客赶去畅春园,但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杀了他,而是延误……让他迟到。

他仅仅见到康熙咽气,此外什么都没听到,然后隆科多捧着遗诏到了,宣布他继承大统……他被指责在晚到的这段时间内更改遗诏,被指责串通隆科多封锁九门,被指责串通李德全谋害康熙皇帝,被指责串通年羹尧不让十四阿哥回京,被指责……

没有承接帝王之位的喜悦,只有铺天盖地的指责,那时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额娘说他不配做皇帝,让他将皇位让给真正的继承人——十四阿哥。妻子对他恭敬中透着担心,在她心里也是有几分疑惑的吧,毕竟在康熙晚年他是那么地宠爱年羹尧的妹妹——年氏。

胤禛手扶着棋盘,脑子嗡嗡响着,他是为了皇位而宠溺不喜欢女人的人?那样算是男人?算是皇子?年氏的儿女生了死,怀了小产,每一次他有多心痛?虚幻之境的胤禛喜欢过温柔如水的年氏,如果没有他……年羹尧怎么可能做陕甘总督?

那次曾经模糊不清的画面清晰,吵闹声,指责声,胤禛从心底泛起恶心厌恶,为什么他们都忽略了他先去祭拜泰陵,再代替康熙祭天,又有遗诏……为什么他们非说他是篡位弑父?康熙末年很多朝政都是他来做的,如果康熙不是意属他,怎么能容忍他处理朝政?又怎么会让十四阿哥领兵西北?

胤禛眼前的迷雾彻底地散去,雍正端坐在龙椅上接受朝臣的朝拜,越是怀疑,雍正越是大封功臣,年羹尧,隆科多都得到了晋升,德妃不受太后称号,在她快咽气的时候,雍正不仅没让她见十四阿哥最后一面,而且趁着德妃弥留之际将德妃送去慈宁宫。

即便被所有人误解,雍正依然是大清皇帝,胤禩等人即便不服气,也得跪在雍正面前。

“不,不是。”

哐当,胤禛倒在了棋盘上,白子黑子被他的身体扫落,杂乱零星地散落在地面上。在床榻上装虚弱装病的康熙看到胤禛摔倒,推开李德全,几步走到胤禛身边,抱住儿子,面无血色地着急唤道:“老四,老四!!”

“皇阿玛,不是,不是。”

康熙对发愣的李德全喊道,“愣着做什么,快给朕叫太医来。”

“嗻。”

康熙费力地将胤禛拖上床榻,坐在他身边,“老四。”

胤禛的状况实在是让康熙忧心,他仿佛在火上烤一样,康熙手抚摸着胤禛的额头,“你是怎了?你别吓朕啊。”

“逼我……是他们逼我……是他们不对……是他们……”

康熙不知道胤禛口中说的是什么,但儿子的痛苦,压抑在骨子里的痛苦,康熙心疼,记忆中胤禛从未有过这般的痛苦,康熙突然有了做阿玛的觉悟,“朕在你身边,没人能逼迫你,老四,朕给你出气。”

在胤禛的眼角渗出了泪珠,雍正死前还有眼泪,看了一切的胤禛又怎么可能没有?康熙的手擦拭着儿子眼角的泪水,越擦越多,康熙也不由得眼眶湿润了。

“该死的奴才,怎么还不到?老四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看朕能饶过你们哪一个!!!”

康熙不知道谁在逼迫胤禛,胤禛这幅模样让康熙想到了他的怪病,方才没有任何女人接近他,他怎么就晕倒了?是怪病更厉害了?还是胤禛又得了什么病症?

“奴才见过万岁爷。”太医赶到了。

康熙焦急地说:“快来给朕的雍亲王诊脉,朕不能再失去老四。”

“遵旨。”

第525章 热闹

太医尽量平复如常,很少见康熙皇帝如此的焦急,不是皇子没有病重的,但很少见康熙这般重视,一个人真实的用意哪怕是掌控天下的皇帝也会在危机关头显现出来。

太医靠近床榻,雍亲王双目紧闭,嘴唇抿得紧紧的,手臂身躯显得很是僵硬,仿佛他在经历着难言的痛苦,苦涩的气息即便是太医不知道真实状况都能感到,苦涩而绝望,到底是什么让一向过得很滋润的雍亲王如此?

按说不至于啊,京城的人谁不知晓,雍亲王夫妻和睦,雍亲王已经是很多人口中的模范人物,让很多人羡慕嫉妒着,雍亲王福晋即将临盆,雍亲王会再添子嗣,他面对康熙皇帝不卑不亢,本应该春风得意,他到底有什么可痛苦的?

如是想着,太医小心翼翼地给胤禛把脉,过了一会,太医眉宇间满是困惑,康熙问道:“老四是什么病?”

“回皇上的话,四爷脉象平和有力,且脉象平稳,实在没有不妥之处。”

太医最不喜欢碰见的病人就是四爷这样的,实在是太打击人了,明明没毛病……在康熙皇帝震怒之前,太医连忙补上了一句话:“奴才看四爷是一阵急火,心中存着不平事儿,俗语说心病心药医儿,奴才只能给四爷开一份清热的汤药,别的事情儿……奴才实在不知四爷的心事。”

“请万岁爷恕罪,奴才该死。”

太医泪流满面地连连磕头,康熙忍着怒气,别说是太医了,就是他都不知道胤禛的心事,这孩子的心思怎么这么重?

刚开始听见太医说有心事,康熙还以为胤禛是再为京城的舒瑶担心,冷静下来一琢磨,胤禛不是不担心,但远不会到这昏迷的地步。

如果胤禛太过担心的话,他完全有能力赶回京城去,康熙不得不承认一点,只要四儿子想做的事情,即便是他都拽不回来,胤禛的脾气真是又倔强又烈,有撞碎南墙的决心,胤禛这样的性子让康熙皇帝又恨又爱。

因此康熙皇帝否认了最初想法,虽然胤禛在意舒瑶,但他的儿子不是情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陷入昏迷,哪怕这个女人是他妻子——舒瑶。

“你是说胤禛得的是心病?”

“奴才确定是心病。”

康熙捻了捻手指,墨玉扳指旋转,那就是说并非是胤禛以前的怪病,康熙的心放下了一半,心事根本无法困扰胤禛很久,他总会清醒过来,等他醒了再询问什么心事好了,为什么他会那般痛苦?

康熙一直认为自己的四儿子日子过得极为的幸福,对苦着脸的太医说:“你下去开药方,如果你误诊耽搁胤禛的病情,朕饶不了你!”

“奴才不敢。”

太医倒着爬了几步,出了屋里擦拭下去额头的冷汗,瞄了一眼……康熙皇帝亲自照料雍亲王,这份宠爱看重,远非别的皇子可比。

写药方时,太医脑子里转着念头,无嫡立长,或者立贤,再或者立爱……太医手臂抖了抖,四爷可是被孝懿仁皇后养过的,最近几年万岁爷祭拜元后的次数少了,却经常领着胤禛去看望孝懿仁皇后的陵寝,据说还曾对着孝懿仁皇后穿过的衣服流泪。

雍亲王不是长子,但被孝懿仁皇后养过足以抵消他不是长子的劣势。人人称颂的八贤王被康熙打下去了,雍亲王的贤并非八爷的满朝称赞,无论是处理正事还是办差都很难让人挑出毛病,在六部之中四爷是很得人心的。

虽然要求严格,但很多的大臣愿意跟着四爷办差,贤是有了,最后是宠爱,太医又擦了擦额头,将药方递给李德全……神色恭谨,方才万岁爷对雍亲王的宠爱还不够?

李德全接过了药方,手指弹了弹纸张,“该看什么,该说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都说六部的官员难做,太医更不容易做,事关万岁爷,少说比多说好。”

“是……是……李总管,我明白。”

能进太医院的太医都是经过康熙皇帝反复甄别的,也都受过训练,康熙年岁渐老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儿子们一个个又惦记着皇位,康熙担心一旦他有病的话,儿子们会铤而走险地弑父……于是他对太医格外地重视,经常给他请脉的太医身家性命全都在康熙手中,太医是不敢露出任何的风声的。

李德全道:“您明白最好不过,省了许多的麻烦,万岁爷有命,你就在外面候着。”

“遵旨。”

太医随着小太监待在偏殿里,在四爷没清醒前,他是不用想着离开了。四爷的心事……心事……太医想到了,不会是万岁爷的愿望同四爷矛盾了?四爷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对储君之位有想法的人。

“万岁爷,奴才都安排妥当了。”

“嗯。”

康熙亲自喂胤禛喝药,李德全禀告着:“他们不会胡说。”

康熙没喂过人,胤禛嘴唇又抿得紧紧的,实在是很难将汤药灌下去,胤禛喝下去的汤药,远远比溢出来的少。李德全人忍不下去了,“请万岁爷准许奴才给四爷喂药。”

康熙愣了一会,见胤禛胸口被药汁弄湿了,将汤碗递给李德全,“你来。”

康熙并未离去,眼看着李德全麻利地将汤药喂给胤禛,康熙身体向旁边挪了挪,他连给儿子喂药都做不好,又怎么能说疼爱老四?康熙眼里划过几许心疼,胤禛额头满是汗水,他的挣扎,他的痛苦,他的委屈……

康熙喃喃自语:“为何朕总感到是朕让老四陷入痛苦的,朕还不够疼他?”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因此感觉康熙更心疼胤禛,要不然他才不会表现得如此感性慈爱。

“万岁爷主宰万万子民,您做得都是大事,四爷贤孝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李德全宽慰康熙皇帝,如果康熙因为雍亲王累病了,整个热河行宫,天下会大乱的,不怪李德全担心,康熙最近的身体看起来没什么,但有时会头晕目眩,康熙的状况很令人担心,李德全一直在康熙身边,在京城的时候康熙身体没有如此反复过,莫非来热河避暑会避出祸事来?

“万岁爷歇歇,奴才看着四爷。”李德全建议道。

“朕不累。”

康熙神色越发地凝重,昏迷的胤禛眉头越皱越紧,康熙努力地抚平胤禛紧皱的眉头,李德全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退到一旁,万岁爷不会听任何人的劝说。

雍亲王陷入昏迷是隐瞒不住,随行的德嫔知晓消息后,忙请旨过来探望,康熙没让德嫔照料胤禛,只是让她隔着屏风看了一眼胤禛便打发她回去。

德嫔很担心胤禛的状况,但康熙的命令她又不能违背,只能多念诵几遍经书给胤禛祈福,顺便命人时刻盯着两个儿子的消息。

“十四阿哥,你是打算闯行宫?”

“舒穆禄志远,你让开!爷今日非得见到四哥。”

十四阿哥同堵在门口的志远对峙,“你是四哥看重的人,爷不想伤了你,让开。”

“十四爷担心四爷是昆仲情深,但十四爷,无诏令闯进行宫什么罪名?你不是去看四爷的,是给四爷惹祸儿。”

志远手臂横斜撑着门框,“十四爷并非寻常的皇子爷,万岁爷随扈的侍卫有多少同您相交?您在兵部两年又训练过多少的兵士?他们……好巧的正好镇守热河行宫。”

“爷只是去看四哥!!”

十四阿哥脑袋大了,听志远说的话跟他去逼宫一样儿,他脑袋坏掉了才会想着逼宫。

“十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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