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得到他的效忠。美艳动人的秀女总是会被人惦记着,年氏展露出的风华远胜于寻常秀女,某些人不介意接手年家势力的同时,多个美人伺候。
“怎么?你也动心了?”
胤祯喝了一大口酒,斜睨同自己拼酒的简亲王雅尔江阿,调笑道:“你如果此时请旨意的话,没准皇阿玛将她赏给你,成全你相思之苦。”
雅尔江阿嫡福晋故去有一年了,这次选秀康熙皇帝老早就说过会给他再指一名继福晋,以简亲王府的地位,以雅尔江阿的官职,他的继福晋还是很枪手的。
“她配吗?”雅尔江阿丝毫不给年氏留面子,“不说她出身,你没觉得她方才是个思春模样的?爷过手了太多的女子,什么样儿的没见过?爷看她是有情郎了,那满目的凄苦,满目的思愁……啧啧,不知谁同她暗通款曲,爷的继福晋起码得有一点,干净。”
“话说重了,她是秀女,怎么也不会被谁破了身子。”
胤祯给雅尔江阿倒上酒,“爷瞧着你气不顺,谁给你排骨吃了?”
“不知虽在我嫡子跟前说了什么,前一阵子师傅送了我一箱子书,无非就是不可亏待原配嫡子,让我知晓是谁说的,我非捏死她们不可。”
胤祯抿嘴偷着乐,雅尔江阿继福晋的位置很多秀女惦记着,难免会有人说话,志远教训提醒他最为合适。
雅尔江阿没好气地斜了胤祯一眼,阿玛临终前让他拜师志远,他保证过听师傅的话……当然他不保证也会听的,他又说不过志远,不听话还能怎样?如果犯浑的话,志远比他还浑,而且志远身边的浑人正经不少,鄂伦岱,志远的亲家亲王,都是志远的好帮手。
“我说有乐子看了,你们两个别再较劲,看热闹。”
同坐在一起一直没说话的康亲王府贝勒说话了,“看看……那个……那个谁打算给师傅敬酒。”
胤祯和雅尔江阿同时看向志远,康熙一般在酒宴上就没给过志远好脸色看,也没赏赐过志远酒喝,旁人也很少同志远在酒宴上亲近,因此在酒宴上志远是最不显眼又是最为显眼的一个,在他周围一尺是不坐任何人的,开始还有人对于志远的“优待”提出异议,但久经考验之后,所有人都很拥护志远的这项“优待”。
志远不仅好吃,还愿意同人说菜色的精华所在,这还罢了,但如果同他对不上话,志远就会教育你怎么享受美食……由此一来,敢在宴会中同志远坐在一起的人绝种了,甚至享受天下人供奉的康熙皇帝都会躲着他。
“隆科多,竟然是隆科多!哈,这回真有热闹看了。”
胤祯眼里闪过兴奋劲儿,阿哥们大多将目光放在隆科多身上,虽然他们彼此说话,但注意力已经在别处了,酒宴上的人说话声音也小了,偷偷注意着眼前这处奇景。
雅尔江阿嘲讽地笑道:“那可是四爷的舅舅。”
“舅舅?爷怎么不知有这么一位舅舅?爷的额娘没这么不着调的兄弟。”
胤祯直接拍飞了雅尔江阿,“你再说这话,兄弟都没得做。”
“我说错了还不成?”雅尔江阿自己罚酒三杯,眸色深谙:“隆科多如今可是了不得,九门提督,掌管着步军统领衙门,为万岁爷守着九门,实权人物……你没看他走路脚底下都呼呼的生风?”
康熙皇帝面临随行重臣请立太子的言论时,有了上次胤礽的经验,他不敢再高估臣子们的智商,康熙皇帝憋了好几天,好不容不易想出秘密建储的方法,也就是将储君名字的盒子放到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之后,康熙刚提出这个设想,志远率先反对。他对康熙直言,这样的方法漏洞太多,非议太大,不适合。
康熙同志远辩了一个多时辰,志远最后只是问康熙皇帝,“一旦有人更改遗诏,或者质疑遗诏上所写的皇子,万岁爷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奴才举个例子,一旦遗照上写的是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奴才也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改了遗诏,君不成君,到时难免有一场风波。”
康熙被志远问得哑口无言,但很多人都看出康熙秘密立储的决心,虽然暂时搁置了,但康熙想到解决的办法还会采用秘密建储,因为志远惹康熙动怒,又因为四爷故意气了康熙,康熙将志远痛骂了一顿后,直接将隆科多提拔成掌管九门的九门提督,据传早先康熙就有此心,但吏部尚书的志远不赞同,康熙才忍到了今日。
因为有上述的背景根源,众人看到隆科多端着酒杯向志远走近才会如此的热切。年氏坐在人群中,隆科多和二哥被并称胤禛夺嫡成功的功臣,他们之间却互相看不顺眼,隆科多给年氏的印象不好。她虽然不常出门,也不曾见过志远,但却听人说起,志远得罪了很多人,他的脾气耿直得近乎不近人情。
年氏目光中多了一分焦急,如果志远得罪了隆科多,四爷将来怎么办?没有隆科多的帮忙封锁九门,四爷能坐稳皇位吗?她转念一想,心里有泛起了几分喜色,不管四爷是不是想着皇位,只要四福晋的阿玛得罪了隆科多,四爷心里必然不会舒服,万岁爷可以看到外戚何等嚣张跋扈得罪佟家。
隆科多可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弟弟,四爷一直很尊敬他的,那人也是康熙皇帝的表弟之一,没准皇上会问责舒穆禄志远,娘家一旦失去了圣心,四福晋强硬不起来,万岁爷不会再那么喜欢四福晋,到时她的机会就到了,而且将来……胤禛会明白只有她的娘家才值得依靠,她的二哥年羹尧才是旷世的文武双全的奇才。
即便她不去抢四福晋的地位,四福晋也会避让她一头,四爷会更喜欢她,年氏不着急了,反倒是期盼舒穆禄志远把隆科多得罪得狠狠的,让同样小心眼的隆科多记恨志远一辈子。
年氏的愿望很快得以实现,隆科多和志远结成了死仇。
志远原本对隆科多就不满,养出个佟佳氏那样的女儿,还指望他家多有规矩?指望着做阿玛多正经?从儿女身上不仅能看出教养,还能看出父母长辈的品行,这一点上志远是很得意的,他的儿女一个个多好,看了这么多人,志远就没看到比自己儿女更好的孩子,志远也承认虽然有时他们愁人一点,但品行上完全没得挑。
隆科多不负众望地走到独自饮酒吃菜的志远身前,笑着举起酒杯,“舒穆禄大人,下官敬您。”
隆科多自称下官不算是太谦虚,论出身,两人相当,都是世袭一等公,论同皇上远近,他是康熙的表弟,志远是康熙的宠臣重臣,并且还同康熙是儿女亲家,论官职高低,一个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太子太师,一品大员,另一位是九门提督,但吏部尚书管着天下的官员升迁,隆科多必然矮志远一分。
康熙皇帝同样凝神看着他们,隆科多主动同志远亲近看,他龙心大悦。志远瞥了隆科多一眼,冷冷地说:“我不同没有伦理道德,没有体统规矩,不知晓礼仪的人饮酒。”
“万岁爷,奴才还是那句话,隆科多大人勇则勇以,但他的品德有瑕疵,不配掌管京城九门。”
第557章 云动
舒穆禄志远很能得罪人是公认的,不是所有他教训过的人都会不怨恨他,但因为康熙宠着他,又有个好女婿给他善后,胤禛不会告诉志远,他帮忙解决了多少的怀恨在心的小人,志远本身的品行上挑不出错,而且他极为的谨慎,即便旁人设套也套不住他。
他身边有瓜尔佳氏帮忙看着,就连弘耀都将保护外公的职责背在肩头,有一众实力强横的亲友团,志远可以活得比任何人都真诚。
志远很少像今日这样当面给人难看,隆科多笑容僵硬着,不喝酒就算了,还说他品德有瑕疵,这让他情何以堪?佟家可是康熙皇帝的母族,出过两代皇后,他从血缘关系上既是皇上的表弟,又是小舅子。
隆科多向康熙皇帝跪倒:“万岁爷,奴才冤枉。”
酒宴上的人全部住口,抬头只见康熙皇帝手中的杯盏越攥越紧,脸色十分的难看,德嫔在旁边有些不乐意了,志远你脑子犯浑分清楚场合好不好?胤禛已经滚回京城去了,谁帮你收拾乱摊子?况且还是佟家,这家人一向是康熙皇帝的心头爱,就因为生母的原因,康熙对佟家格外的优厚。
年氏在旁边瞧着,心里忍不住高兴,死仇是彻底地结下了,隆科多即便将来对四爷忠诚,也不会看重四福晋。
“子不教,父之过。”志远正色地说道:“奴才无法忘记曾经的佟佳氏,奴才并非无的放矢,您不妨问问隆科多大人,他的宠妾是哪里来的,他的妻子又在何处养病?”
康熙很少打听大臣的家事,对志远的小心眼儿有些不满意:“过去多久了?你还记得?”
虽然康熙对当初的佟佳氏有印象,但他绝对不出承认佟家有这样的女儿,他已经暗示隆科多将佟佳氏从族谱中抹去,康熙语重心长地说:“你得大度,圣人就是教导你小肚鸡肠?志远。”
“奴才所作所为不求得所有人认同,也不会求得所有人都向奴才一样,但万岁爷总不能要求奴才认可隆科多大人宠妾灭妻,认可他从岳父身边抢走爱妾,伦理道德是奴才正身之根本,您问奴才一千遍,奴才也是一个答案,隆科多品行有瑕疵。”
康熙手中的酒杯,啪啦一声落在了地上,锐利锋芒的目光落在隆科多身上,阴沉地问道:“志远说得可是实情?”
“奴才……奴才……”
隆科多从没想过志远敢于当着康熙的面捅破这些事情,四儿是京城公开的秘密,众人畏惧佟家的权势,畏惧他的官职爵位,在此事不会多言。
隆科多一向是不怕人议论,四儿全然把自己当成了佟家的夫人,无论到哪里谁都会给她面子,唯有受过两次瓜尔佳氏的委屈,回来后同隆科多说过,隆科多对志远一直存着恨意。
今日原本想着让康熙皇帝看见志远如何的狂妄,宠妾哪会很严重?他没想过康熙会如此动怒。
“是不是真的?回答朕!”
“回万岁爷,奴才的小妾只是在福晋娘家侍奉过,并非他人之人,舒穆禄志远诬陷奴才,请万岁爷明见。”
隆科多含泪叩首,他想将四儿同岳父撇清楚关系,因为钮钴禄氏在行宫哪一嗓子,康熙皇帝对这种事看得最重且最严格。志远唇边多了一分冷笑,他原本也没想着此时找隆科多的麻烦,他不仅又添了两个外孙,大儿媳妇,二儿媳妇都有喜了,他心里正欢乐着呢,想着多喝几杯皇宫里的好酒,想着他这一辈子没什么可以遗憾的。
他位极人臣,爵又是一等公,妻子贤惠精干,儿女孝顺……他正美着,隆科多就这么撞上来,志远是耿直,但在官场上打滚二十多年,他能走到如今的官位绝不是耿直就能做到的,隆科多心里定然是恨他,夫人也提过隆科多的事儿,志远一琢磨,正好有个好机会,非打掉隆科多的气焰不可。
九门提督怎么了?掌管着九门就是被诸位阿哥拉拢?他忘记了九门提督是谁封的?
康熙皇帝扬声道:“鄂伦岱,你给朕滚出来。”
康熙皇帝气势很足,但半晌没人应话,德嫔轻声提醒,“万岁爷,鄂伦岱在京城,没随着您来避暑。”
“往常他不是都会跟朕过来,今日……今日朕用到他了,他在京城?”
康熙别提多窝火了,用不到他的时候,鄂伦岱总是在他面前气人,“回京,朕今夜便回京,隆科多……舒穆禄志远,来人将他们两个都给朕关押起来,回京后,朕问明白再说。”
“遵旨。”
康熙如今谁都不会相信,佟家怎么会出现隆科多这样的人?但说志远诬告隆科多,他也是不相信的,虽然在场的人都能给康熙提供实情,但他不信,他要亲自回京看到究竟。
雅尔江阿眯着眼睛看志远被压下去,小声吩咐:“知会一声,他是爷的师傅,好吃好喝供着,亏待了师傅,爷要了他们的皮。”
随从领命下去打点,胤祯玩味地低笑:“好大的气势。”
简亲王府在宗室很有地位,简亲王雅尔江阿这辈子就是铁帽子亲王,他很少有顾忌的时候,不像皇子阿哥们顾虑重重,考虑着名声,他行事要张扬许多。
“爷不单单是孝敬师傅,还得讨好诸位皇子,师傅身边可是站着雍亲王,看着吧,关照师傅的人绝不只有爷一个,八爷欠着四爷的人情,此时不还的话,回京如何敢登门?不是说四福晋新添了个同四爷一模一样的儿子?不去看看,八爷如何甘心?”
胤禩虽然被康熙皇帝压得不行,但多年经营起来的人脉远非常人所想,胤禩有打算收手,但吩咐照顾志远这点小事还是很轻松的,胤禩身边的人悄无声息地少了一个。
胤祯笑道:“也是,想要登门看望小侄子,怎么也得有点见面礼,要不然哪敢见四哥?”
“十四爷。”雅尔江阿抬眼看了胤祯,“京城……”
胤祯眉宇间含着一抹厉色,“放心,京城乱不了,准保给皇阿玛看一场最为真实的好戏。”
两人对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总不能让隆科多的人先将有些人的嘴封上,或者来个辣手摧花,先结果了四儿姨娘的性命,没有她,隆科多好脱身。
康熙皇帝一肚子气,草草地离去,阿扎滚黛福晋出行宫前,被李德全叫住,“万岁爷宣召您。”
滚黛接旨去见康熙皇帝,行礼之后,对康熙皇帝说:“我什么都不会做,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儿,我亦不会求万岁爷,您对他很好,臣感激涕零。”
“滚黛姑姑。”
康熙搀扶起滚黛,他是大清帝王,一般不会同谁解释,旁人只需要听命就是了,但对于滚黛,康熙真正地把她当成亲人,当成姑姑看待。
“朕知晓只要开口询问,他们都会告诉朕实情,但朕……很难相信,隆科多毕竟是佟家人,如果他因为一个女子就控制不住自己,色欲熏心之徒承担不起朕的重托。”
滚黛点头,其实康熙皇帝是不见棺材落泪,旁人说的他不信,非要亲眼看看,滚黛说道:“您的心得放开一些,即便隆科多是佟家人,但良莠不齐的,他不是整个佟家。”
“如果真是如此,朕心寒,为何除了志远之外没有一个人同朕说起?隆科多宠妾灭妻不是一日二日,志远总是对朕说隆科多德行不好,不是今日隆科多逼急了,他许是也不会说。朕成了瞎子,聋子,他们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