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他低下头,握住自己的腕子使力一折,断开的左手掌无力的耷拉着,他却仿佛不知痛觉,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俊美的面容上满是颓然。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这文绝对不会坑的!╭(╯^╰)╮
☆、第三十七章
入夜,陈府的大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守门的下人走到门口喊道:“谁啊!这大晚上的敲什么敲!”
“镇抚司查案,快开门!”一声怒喝吓得人心肝一颤,刚一打开门,一群打着灯笼的锦衣凤卫一涌而入,那仆从见到如此阵势,拔腿就往内院跑。
顾曦身着一袭黑色的披风,缓步走了进来,一干凤卫停在院中,一齐行礼道:“统领!”
她摆了摆手道:“等着陈大人出来迎接!”
只见不远处,几个家仆引着一人向这边急匆匆的赶来,站在顾曦身后的邵歌和陆衍中对视了一眼,上前把人给拦下了。
陈语同面上惊怒不已,厉喝道:“顾大人,你夜闯我陈府倒底为了何事?”
顾曦缓缓道:“吏部侍郎陈语同贪赃枉法、欺上瞒下,镇抚司奉圣上口谕,将其革职查办,带回府衙审讯!”
几个凤卫听命上前捉人,陈语同顿时大惊失色,连连退步道:“你假传圣旨,栽赃陷害,我要进宫面圣!”
顾曦冷笑道:“面圣?!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她一扬手道:“给我搜!不许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所有陈府的亲眷全部带回府衙!”
“是!”邵歌和陆衍中带着几队人分头行动,向着府内的几处院子而去。
陈语同见了死命的挣扎,高喊道:“本官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没有圣旨,你没权力搜查我的府邸!”
顾曦看了她一眼,蹙眉道:“塞住她的嘴巴!”一旁的凤卫堵上了陈语同的嘴,她圆睁着双眼,呜呜咽咽个不停。
顾曦冷着脸,背手而立,深秋的夜里寒风瑟瑟,吹起了身上深色的披风,让她整个人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严厉而阴沉。
瞥了眼那不知安生的人,她冷冷道:“想要申辩,留着力气到府衙大堂上再说吧!”
等了半晌,几队凤卫押着一干家眷走了出来,陈昊承仍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被人抬了出来,瑟缩个不停。
刘氏一路护在旁边,嘴里兀自骂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没了王法了!”临到面前,他一见妻主被人制住,嘶声喊道:“你们倒底想做什么!快放了我们当家的!”又见女儿被人放在了地上,他扑过去哀嚎道:“承儿还受着伤,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顾曦不作理会,侧眼问陆衍中道:“可有搜到什么?”
陆衍中呈上几本册子道:“在书房搜到了账册,属下还未仔细查看!”
她微微颔首道:“把人和证物通通带回府衙,封了陈府的大门!”
众人领命,押送着一干人等向外走去,朱红色的大门关闭后,贴上了两条白色的封条。
深夜,镇抚司大牢里一片哀嚎,连夜审讯之下,陈家的人已是疲惫不堪。顾曦走进最东边的那间囚室,见陈昊承一动不动的缩在地上,她摆了摆手让人关上了牢门,走过去点燃了墙上的灯烛,地上的人感应到光线,微微抬起了头,她面上仍是青紫肿胀不堪,眯着双眼哑声道:“你想要……如何?”
顾曦淡淡道:“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要了你的命……”她俯□子,压低声音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单独关起来?只要握着你的性命,不出几日,你娘就会耐不住低头认罪。”
“你卑鄙!”她双眼冒火,使力弓起身子,突然胸前一阵剧痛,泄了力跌回了地面。
顾曦直起身子,冷眼看着她,一张俊颜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有些阴鹜,她冷哼了一声道:“我卑鄙?你们陈家会有这一天,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有本事就再去求安国侯救你一命,不然就在这里等死吧!”说罢,她唤人开了牢门,吩咐道:“好生照看她,务必要留着她一条性命!”……
离开府衙,回到府中,已是四更天了,她轻声走入卧房,室内还留着一盏灯烛,和衣在夫郎身边躺下,还未闭眼,身旁的人已是翻了个身,睁眼看着她,“怎么还没睡?”她伸臂一捞将他带进了怀中。
楚澜轩退开了一点,盯着她的左臂道:“别让我压着了,还痛吗?”他伸手轻轻摸了摸。
顾曦摇了摇头,笑道:“已经接上了,还上了药,早就不痛了。”
他一蹙秀眉,怨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把胳膊都弄折了!”
“正想着一些事情,一时没注意……”
楚澜轩掖了掖被角,搂住她道:“何必让自己这么累呢!今日又是这么晚回来!”
顾曦叹了口气道:“为人臣子的,也是由不得己。”她低头靠在他肩窝处轻声道:“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早朝了,让我歇息一下……”
轻拍了拍她的背,他温声道:“我熬了牛骨汤,走之前别忘了喝。”
顾曦抬起头来,在他唇上轻啄了几下,他心里一阵狂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自从他有了身孕,两人虽然同床,却不能行房,可哪个女子愿意苦挨数月?她近来每日处理公务到深夜,是不是就为了躲着他?他是不是也该为她选一房小侍?
心头一阵胡思乱想,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伏在他肩头沉沉睡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他眼中有些湿润,说他自私也好,善妒也罢,就是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妻主,日后定会尽心尽力的对她,只望上天能让他们一生一世都两两相对!他忍不住低泣了几声,紧紧倚靠着她,在忐忑不安中睡去……
卯时未至,顾曦坐着马车直奔皇宫而去,还未到凤銮殿外,李全就把她给拦下了,低声道:“圣上今日不上朝,有急事在御书房召见!”她左右望了望,又道:“是为了陈侍郎的事!”
顾曦神色一闪,颔首道:“多谢宫人提醒……”
一路行至御书房,赫连袭月阴沉着脸坐在御案前等着她,殿门一关,他压低声音怒道:“假传圣旨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顾曦躬身一礼回道:“圣上曾说过,让臣见机行事,臣是怕若不及早动手,会给他人翻身的机会。”
“那你好歹也要告诉朕一声,你倒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顾曦连忙半跪于地道:“微臣知罪,请圣上责罚!”
赫连袭月站起身来,烦躁的来回走动,忽而指着她道:“你知不道,若是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你就是死罪一条,连朕都保不住你!若不是朕及时收到了消息,连忙下了一道圣旨,今日弹劾你的奏章就到这御案上来了!你以为安国侯是好拿捏的,朕不是让你先不要动刘家的人吗?!”
“微臣知道,微臣的做法是有些鲁莽冲动了,可是圣上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刘家在朝中做大,如今有一半的军政大权掌握在安国侯的手中,若是让他的人掌管了吏部,日后他想任人唯亲,岂不是易如反掌。”
“朕从来没说过会让陈语同担任吏部尚书,你实在是太急躁了!”他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接触之下碰到了她的左臂,见她身子微微一颤,他仔细一摸察觉有异,疑道:“你的手怎么了?”不等她回答,撸开她的衣袖一看,见骨节处肿胀青紫,衬着白皙的肌肤异常刺目!
他脸一沉,冷声道:“是谁伤了你?”
顾曦垂下眼睑,淡淡道:“是臣自己骑马摔伤了。”
“你别想骗朕,朕是习武之人,如何看不出来这是内劲所致!倒底是谁做的?!”
见她沉默不语,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道:“朕知道,你昨日去见了安国侯,是不是他伤了你?”
“圣上,这种小事,没必要深究,臣的事,臣自己会了结。”
他听了眉心一蹙,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一手钳住她的腕子,一手为她上药,一面忿然道:“朕早晚会被你气死!就知道你不是个听话的主儿!”
“圣上请息怒,微臣知罪。”
“知罪,知罪!你就会嘴上说说,还不是照样胡来!这次的事就算了,朕已经下旨将陈语同停职,你先将她收监候审,切勿要了她的性命,朕留着她还有用处!”
“微臣遵旨!”
替她上完了药,他叹了口气道:“朕早就定下御史中丞李长庭为吏部尚书,你若是不这么急躁,哪会吃这种苦头!”在她臂上吹了吹,才放下了衣袖,温声问道:“疼不疼?”
见她摇头,他轻拍了拍她的手道:“让你受委屈了,朕一定会尽快稳定局势,让你不再受人所制!”牵着她在御座上坐下,搂抱着就想要温存。
顾曦身子挪了挪,开口问道:“如今吏部又有了空缺,不知圣上属意何人?”
赫连袭月想了片刻,抿唇道:“事出突然,朕还没想到,曦儿可有合适的人选?”
“圣上可还记得,一个月前弹劾我的那位秦州御史王文义,微臣觉得她刚正不阿,尽职尽责,是个好人选。”
赫连袭月颔首笑道:“曦儿能举贤不避仇,才更值得人称颂。”
顾曦淡淡一笑道:“臣不过是尽了为人臣子的职责,有什么值得称颂的。”
“好!朕就依你之言,擢升秦州御史王文义为吏部侍郎,也成全你的一片忠心……”他话音未落,已是凑过去吻上了她的唇,顾曦望着御座后百鸟朝凤的屏风,唇角微微勾起。
午时过后,城西的长亭外,秦家的老老少少正等候着上路,楚澜轩握着秦昀的手哽咽道:“昀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不过短短数日,秦昀已是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一身布衣钗裙,少了往日的光彩照人,他勉强一笑道:“轩哥哥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要多多保重,若是他日有机会,定会再见的。”
楚澜轩含泪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细细嘱咐着,将手里的小包袱递给他道:“这些是我的私房首饰和几张银票,你小心收着,到了常州一定用得着。”
“轩哥哥,我不能要……”秦昀推拒了半天,见他固执己见,只好收下,连声道了谢,心头有些苦涩,他抬眼望向皇城,那绚烂繁华之地,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此时,远处站着两个女子,默默的向这边望来,顾曦看了眼楚商容,问道:“大姐不去送送秦公子?”
楚商容摇了摇头道:“澜轩说他不想见我,我也觉得,我不出现反而比较好。”
顾曦听了,也不再言语,旁人的事她始终是不好多言。
见秦家的人已经上路,楚商容翻身上马道:“子廉,今日我就要回幽州去了,你替我转告澜轩。”
顾曦吃了一惊,忙问道:“这么急着走,不是还有几日吗?”
楚商容抬眼望着前方,淡淡道:“幽州之事朝廷已经批下来了,我回京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耽搁下去,更何况,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顾曦微微颔首,拱手道:“既然如此,子廉也不好再挽留,大姐请多保重,希望我们有朝一日还能再见!”
楚商容低头扬唇一笑,抱拳行了一礼,一勒马缰调头疾驰而去……
第三十八章
“家主;侯爷府的下人又来了……”
顾曦盯着手里的书卷,眼也未抬一下,“让她走!”
管家站在书案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迟疑了片刻又道:“她说了,若您不愿见她,下次就是侯爷亲自上门……”
“啪”的一声响,书卷被丢在了案上,管家吓了一跳;躬着身子不敢抬头,谁知半天没了声响;她抬眼一瞧,家主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顾曦到了前厅,刘府的下人见了她忙行了一礼,“见过顾大人,小人送药来了。”
她瞥了眼桌案上的瓷瓶,淡淡道:“药我收下了,麻烦转告侯爷不用再派人来了。”
那人回道:“侯爷说了,前几次的药大人不满意,这次是他废了心思求来的,若大人还是不满意就送到大人满意为止。”
“药我也收了,侯爷倒底想要如何?”她心里隐隐有了怒气,神色间有些阴沉。
那仆人也不以为意,又道:“侯爷希望,大人能把这药给用了,不要浪费他一番心意。”
顾曦听了眉心一蹙,原来他是知道她把药给丢了,看来顾府四周仍然有人监视,还是要想想办法才是。
她沉吟片刻,缓下语气道:“侯爷可在府中,顾某要亲自前去谢谢他的好意。”
“侯爷说了,若是大人想要见他,请到西郊落霞坞,侯爷的话小人皆已转达,就先行告退了。”见顾曦点了点头,她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顾曦伸手拿起那精致的瓷瓶,摩挲了一阵收入袖中,抬脚就向外走去。
“曦儿,你去哪儿?”楚澜轩从后堂走了出来,面上满是狐疑,“今日是休沐日,你怎么又要出去,管家说侯爷府的人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曦转过身,淡淡一笑道:“你别多虑,是义父知道我受了伤,派人送药来,我正要去他府上道谢。”
楚澜轩面上松了口气,颔首笑道:“这礼数是要尽到,你早去早回,我等着你用晚膳。”
顾曦点了点头,正要出门,他又拉住她道:“别骑马了,坐马车吧,外面风大,把那件新做的大氅穿上。”说罢,他吩咐露儿去取那件狐皮大氅,待一切收拾停当,才放心让她离开。
顾曦坐上马车,向着西郊而去,袖中的瓷瓶被她捂热了,竟是有些烫手。思虑间想起,离她来到京城,入了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已经整整一年了,当日的一腔热血早已转而为淡,为了生存她已是无所不用其极,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回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手心一收,瓷瓶应声而碎,碾成了细粉从指间流出,混着疗伤圣药的气味,在车厢里萦绕不散,她琥珀色的眼中闪着阴冷而幽暗的光芒。
马车在西郊的落霞坞外停了下来,她理了理衣襟,打帘躬身而出,对车妇吩咐道:“你先回去吧,不用在此等候。”
待马车走远,她抬头看向木制的牌匾,据说这里是先帝时期大将军呼延哲的私园,这块牌匾就是当年先帝的御笔亲题。
此时一个下人迎了出来,行礼道:“见过顾大人,主子已等候多时了,请大人随我入园。”
她微微颔首,脚步跟了上去,一路行来,所见皆是朱楼画栋、白石铺路,院中假山堆叠、游廊曲折,处处透着僻静幽深,却给人一种沉闷压抑之感,她环视了四周,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