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僵在原地,包括那个突然自水中起身的人,瞬间四目相对。
眼前的男人赤着的身材精壮结实,多一丝赘肉也没有,一头乌黑头发还滴着水,胸膛上还有她昨天气愤咬下的半月型痕迹,水滴正从他的胸前滴下,滴到双腿间,在初升的阳光中全身都泛着光泽,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吸引人的。
在一惊之后她本能地睃巡他的身体,两眼看得直勾勾的,而他也愣住了,直到她惊叫“啊——”迅速地转身,背对着那个暴露狂,大喊,“你还不赶紧穿上衣服?想要露给谁看?”
梁晏苦笑了一下,这丫头乱说什么,若不是没有算到她醒来的时间,又哪会让她看到如此尴尬的一幕?不过他的脸皮历来就厚,如果他再不大方点,估计这丫头就要暴跳了,“凰熙,你可是占了我便宜……”抬脚自水中走向岸边。
李凰熙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地摆脱掉自己看到了会长针眼的画面,怒喝道:“别耍什么嘴皮子?还不赶紧穿衣?若我早知道你在这儿晨沐,那打死我也不到这儿来。”迅速地将他放在一旁的衣服往后抛给他,重声道:“穿上。”
他反应迅速地接过自己沾了晨露的衣物,更快地自水中走上岸,随口道:“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丢下你一人在这儿独自离开吗?”
李凰熙被他一猜就猜中心思,背对着他的脸赧红起来,她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这回想要理直气壮的反驳也做不到。
正准备穿衣的梁晏看到她默不作声,那原本也微红的脸突然就变得铁青,这丫头在心虚,他掏心掏肺地对待她,她倒好,居然将他想得那么不入流?
心中的火意一升,他将正准备穿上的衣物猛地往地面上一掼,带着怒火赤身走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推靠到大石头上,青着脸两手掐着她的下巴,逼她的双眸看向他,“凰熙,你真的那么想我?”
她的双眼游移了一下,这人还是不着寸褛的样子,让她的目光都不知道看向哪儿才好?硬着头皮道:“没的事,你还不赶紧穿衣物……”
“看着我说。”他咬牙切齿地将她的头一扭,让两人四目相对。
“对,没错,我就是那么想的,表叔,你满意了吧?穿不穿衣是你的自由,但害我长针眼就是你的错。”她也同样咬牙切齿地吼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均都是不服输的样子,李凰熙的傲气完全被他逼出来了,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他的怒气都不知道发泄向何处?拽着她的手往旁边用力一丢,力气之大,让她瞬间跌坐到草地上,臀部有疼痛传来,但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
但这已让她怒瞪双眼,猛地朝他喝道:“梁晏!”
“闭嘴!”他闭上眼睛首次朝她怒吼了一句。
充满力量的光裸身体上满是怒气,李凰熙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梁晏,不同于调侃她时无赖的样子,竟是陌生得很,让她一时间只能怔在当地,看着他转身,那头乌黑的头发一甩,头也没回地转身将沾污的衣服一件件地套到身上。
李凰熙看着他带着怒气的动作,嘴唇抿了抿,虽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却觉得像是对不起他似的,看到他将头发随意地一束,然后转身看向她,向她走来。
梁晏本来就长得好,但这冷淡的表情似乎更添几许男子气概,李凰熙第一次将这表叔当成是一个男子来看,看到他蹲到自己的面前,以为他要先开口讲和,遂将到唇的话又咽了回去,等了一会儿,他俯身向她,她下意识地就要呵斥,这人怎么就这么死性不改?
“梁……”
谁知他却是冷脸将她身旁的长剑抓握在手,然后就是将那个能发出钢丝的工具戴回右手,这时候她才仔细地看着这玩艺儿,上面有着三个小孔,精钢打造,看起来只是像平日里的装饰品似的。
“还愣在这儿做甚?你不是急着出去吗?还不走?不怕我真的将你扔在这儿?”他站直身子,身上似乎还带着水气,但挺拔的身姿背着阳光颇为伟岸,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极度讥嘲。
李凰熙的嘴角抽了抽,不就是怀疑他一下嘛?有必要还甩脸色给她看?皱着柳眉道:“表叔,这么想你是我的错。”
李凰熙这人经过了上一世的事情,疑心是比谁都重,但她也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是错了就是错了,勇于认错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所以她坦荡荡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微眯,哼道:“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转身就走。
她急忙起身跟上,“表叔怎么这么小气?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小气小心不招女人喜欢。”
他回头朝她笑得万分欠揍,“那就不劳表侄女操心了,喜欢我的女子可以绕着建京一圈还有余。”
是啊,他不缺万千宠爱,不缺众星拱月,却惟独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尤其是还看到她一副质疑的面孔,那难受劲儿似要将他淹没,很快就回头,再看这丫头多几眼,他就算不掐死她也会被她气死。
但李凰熙这个始作俑者却是觉得道了歉,这个事应就此揭过,很快就没事人的样子,缠着他追问那手腕处的装饰品有何用?
梁晏真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丫头,瞪了她一眼,径自双手环臂对她不理不睬,一时间,林子里只听闻女子的声音。
下到山崖去找妹妹的李茴本来要追上他们是很容易的,但谁叫他不好运碰上了林子里神出鬼没的大猫,一人一虎的对峙着,偏给拖延了行程,这只大猫狡猾得很,与李茴周旋起来,因而李茴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妹妹,疲于应付大猫的攻击。
时间又从指缝间流走,一天的行程下来,李凰熙渐感吃不消,毕竟她前世是长乐公主,出行都有华丽的车马跟随,哪用如此受罪?后来即使亡国了,也只是在庵堂里面做做样子念念经,并没有肌肤之劳,现在只能揩了揩汗水咬牙坚持着。
她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出声喊停,而这丫头也跟他耗上了,硬是不肯哼出一个字来,直到看不过眼了,这才在天黑前找着休息的地方。
李凰熙正捶了捶那僵硬的筋骨,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掌伸过来在她的腰间推拿了几下,全身的骨头就是一酥麻,精神振作了不少,刚想要开口道谢,这人却是冷脸转身往水边而去。
她扁了扁嘴,小气的男人,也没有偷懒,起身在一旁拾起枯枝,等着待会儿烤鱼吃。
一如昨夜那般,他也不在夜间赶路,又冷脸抱她在怀径自闭上眼睛。
她也不多话,这回不再挣扎,知道他没有做出不诡的行为,她也没有必要草木皆兵,很快就睡了过去。
但同昨夜一样,她又是感觉到那股高温,很快就醒了过来,而那环着她的手臂已经是一松,旁边的人喘着粗气起身坐远了她,她倾耳一听,这声音里面满是痛苦,但又死死地忍着。
这回她不再闭眼睡去,梁晏昨天一大早就去冲水的行为不太正常,据她所知他并没有洁癖,再说那脚印也让她生疑,凤眸猛地睁开,迅速地朝他看去。
很快,她的眼睛就大张,嘴成了圆型。
第二十五章 附骨之疽
此时的梁晏与平日俊挺的样子相差甚远,身体的表面似有红光,那张俊帅的脸却是扭曲的,给人的感觉似乎正在承受着大火焚烧般,连周围的空气都略略有所升高,他的四肢不自觉的抽搐起来,咬紧嘴角死忍,但仍有微微的痛苦吟声传出,嘴角有一串鲜血流出,划到下巴处,怎么看都有几分可怖。
李凰熙原本只是张眼瞅上一眼,想知道这个所谓的表叔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此时她却是震惊地坐起身子,失声道:“表叔,你怎么了?”声音里有着疑惑与不解,一丝关心的味道也夹杂其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得很。
听到李凰熙的声音,他的粗眉就是一皱,嘴角苦笑了一下,本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将她热醒,咬牙发出声音,刻意冷淡道:“没事,你去睡吧,天亮还要赶路。”这丫头傲气,必定不会高兴他这样说,一生气就不会再搭理,他,实在不愿意让她看到他这个样子。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他在这儿没离开表明了就是担心会有野兽攻击她,所以他才会在天微微亮时确定没有野兽攻击时,这才到水里去降温,所以她看到的脚印才会是深浅不一,不然以他的功力是不可能出现这种对身体失控的状态,此时对他的行为想到了合理的解释,重生后一直认为已经足够硬心的她不禁略有些动摇,久违不见的柔情迅速抬头。
轻移莲步走近他,放轻声音道:“表叔,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凰熙。”越靠近他就越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热度,一双浓淡相宜的墨眉紧锁,她伸手试图想要碰碰他的肌肤。
他努力的抗拒体内的热度,维持着一贯的表情,抽搐的身体不容易控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避开她的手,冷喝道:“凰熙,你管过界了,别忘了我是长辈你是晚辈,这事情不到你插手,睡觉去。”
这是对男人尊严的挑战,他实在不愿将自己如此脆弱难堪的姿态展现在她的面前,她到底懂不懂?五官此时不自觉地扭了扭,在火光中看来倒有几分骇人。
如果这儿有建京那群追捧梁晏的闺阁少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早就吓得尖叫,转身就跑,不再会奉他为建京第一美男子,只不过现在看到的人是李凰熙,她又岂会被他这样的态度吓跑?就算他现在实在称不上俊美,几能吓哭孩子。
知道他赶走她无非就是不愿将丑态示之于人,但她是什么人,他这样看她未免有小瞧的嫌疑,她的手往前试图再去碰触他,刻意放缓声音,“表叔,你还为昨天早上之事与我怄气?我这都认错了,你这样也忒小气了,小心我将你是小肚鸡肠的事情写信告诉在建京的友人,让她们到处宣扬去,那时候人人都笑话你……”
如闲话家常的声音,就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不要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在这该死的密林中只有她和他,她现在的关心是出自于真心,不是与他虚以委蛇。
梁晏再度缩身避让,一直没有面对她的脸不禁抬起朝她怒喝,“好了,凰熙,如果你是担心我会将你扔下而示好,那你就放一万个心,我带得你下来这崖下,自然会带你出去……”
她不悦地拉长脸,玉手转了一个方向,他的身体也避开一个方向,两人一个进一个避,似乎在进行着拉锯战。
一直好声好气的李凰熙看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脸上的温柔与耐性立刻闪现不见,俏脸上略有怒气,这男人有那么龟毛吗?又不是待嫁的闺中女,这会儿还衿贵了不成?
他越是闪避,她就越非要碰上他不可,几乎是彼此较劲。
“梁晏,你将我当成了什么?你说我不信任你,怀疑你会撇下我而独自逃生,那你现在呢?不也一样并没有完全相信我,又不是大姑娘怕给人看。”她的声音越说越冷,但说到大姑娘时却有了调侃的味道。
梁晏正在咬牙忍受的表情就是一僵,这会儿似乎两人的角色调转了,这丫头看不出来也有无赖的本质。
但就是这一僵,让李凰熙的手得以迅速地碰触到他的身体,那隔着衣物的肩膀处火烫得灼手,她一触之下不禁“啊”的一声惊叫着缩回手,眼里的震惊更甚,他到底还是不是人?怎么会烫得这么厉害?
他的苦笑更甚,这时候正是最高峰,除了忍受别无办法,无奈的声音刺穿她的耳膜,“凰熙,你这会儿知道这温度不是你能碰的,听话,回去睡觉,还有一会儿就过去了,我不会有生命大碍的。”
是啊,不会有生命大碍,但这种焚烧之苦他却要忍受生生世世,只要这世上有他梁晏这人的存在,这种焚烧就是附骨之疽。
“什么叫没有生命大碍?表叔,你都烧成这样了还要嘴硬?我真讨厌你这样的性格。”她大声反驳,小脸倔强地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因为愤怒还晃动起来,这表示着她现在正处于盛怒的边缘
玉手不顾他身上的灼热感,她一把抓着他的衣领看着他,“难受了为什么不说?死忍着就很伟大了吗?哦,就会被人尊为汉子吗?就我看是白痴。”光是抓着一层衣物就感觉到手似乎也要被感染上跟着烧起来,那难受劲儿让她的手指关节节节收缩,若不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强撑着,她已经甩手松开了,这会儿,她想,被火烧死是什么样的感觉总算是体会了一把。
梁晏的表情却是一急,这丫头怎么这么胡来?想要用手去掰开她的手,但又怕会让她难受,忙道:“凰熙,放手。”努力地控制五官不因高温而扭曲,抬头看着她,“告诉你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帮我承受了不成?抑或是让我减轻痛苦?”嘴角讥讽地一勾,“不,你不能,既然你帮不了我,那就别在这儿碍我的眼,我看了难看,滚去睡觉,别在这儿让老子不爽。”努力地运功将她抓着他衣领的手震开。
没有武功的李凰熙瞬间被他一震跌倒在地,一双凤眸死盯着他冰冷疏离的目光,这一世她似乎看到了他很多面,有无赖的样子,有正儿八经的样子,当然更少不了昨天愤怒的他,以及今夜疏离的样子,这,兴许才是真正的梁晏?
李凰熙一手撑住地面迅速地爬了起来,同样疏离冷淡的目光看了看他又再度抽搐起来的四肢,看来应是最强烈的一刻到来了,抿紧唇少有的一声不驳转身就跑。
即使再难受,梁晏却也一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偏偏在他现在正与体内的焚烧对抗得最激烈之时,她却气得转身跑远了,脸上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丫头是不是不气死他就不罢休?这林子里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可以乱闯的吗?万一遇上了吃人的大猫,这丫头就只有等着香消玉殒的份。
他使力勉强支撑自己站起来去将李凰熙找回来,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的重,身体不若平时那般可以灵活舒展,但他仍咬牙迈开步子,努力地扯嗓子喊着,“凰熙,回来,听到了没有?凰熙……”
不过才走了几步路,他就如泰山崩塌一般地跌倒在地,此时的身体本能地卷成虾子状自我保护,这是人类在痛苦或者是难受等等的因素下就会自然做出的动作,如回到母亲的子宫内那般安然。
身体已经不再能自由支配,梁晏痛苦地闭上眼睛,李凰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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