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想上前劝皇后就寝,但欧阳皇后却是朝她狠狠一瞪,朝自己的心腹宫女冷声道:“回答本宫。”
“没错,娘娘。”那名半屈身的宫娥恭敬地道,“非但这样,淑妃娘娘这段时日讨得皇上很高兴,奴婢听闻,她……”剩余的话宫娥的脸色一红似说不出口。
“但说无妨。”欧阳皇后表情严肃地道。
宫娥这才抬起头小声地道:“淑妃娘娘的娘家给她悄然带了一瓶药油,听说……听说男人用了后……那儿会坚挺……能行房事两个时辰不倒……”这话她说得小心翼翼。
欧阳皇后立时自罗汉床上起来,一脸惊愕的苏嬷嬷却忘记给她披上披风,这太骇人听闻了,隆禧太后是下过旨严禁太医院给皇帝用带有催情性质的药物,就是怕皇帝的性命缩短了。
“此事当真?”欧阳皇后一把拽起她的衣领道。
“娘娘,淑妃娘娘不是那么信任奴婢,这个也是奴婢私下里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的,应该是确有此事,只是淑妃娘娘那儿很严密……”宫娥道。
欧阳皇后在心里分析着这心腹的话是否可信,想到皇帝这段时间在后宫独宠淑妃,连德妃也不能近身,而且自己这几日所见皇帝确实看来精神了许多,只是对着她还冷脸,分明还计较那天的事情,淑妃表面温婉善良,一想到这里,她就冷哼一声,后宫也有温婉善良的女子?那只是痴人说梦。
“不行,此事我必定要禀报太后娘娘彻查她的寝宫,居然敢给皇上用媚药……”欧阳皇后握紧拳头道。
苏嬷嬷忙上前拦着,摇头道:“娘娘,不能操之过急,万一在淑妃的寝宫里面搜不出这催情的药油,那娘娘就要落下一个诬蔑的罪名,况且现在皇上还没有回心转意,没有他护着,太后娘娘也许连废后也做得出来……”
这话如醍醐灌顶,欧阳皇后瞬间冷静下来,这宫女虽是自己的心腹,但这大意不得,一个不小心她很可能吃不了兜着走,“幸得嬷嬷头脑清醒,不然本宫铸下大错。”目光看向那名宫女,“你回去小心查证,一定要弄清此事,他日本宫扬眉吐气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名宫女却没有笑意,眉尖一皱,“奴婢是娘娘安插在淑妃娘娘那儿的棋子,自当惟娘娘马首是瞻。”顿了顿,“奴婢有一次在寝殿里伺候时,听到淑妃娘娘正在劝说皇上也让她从宗室中领养一个孩子,还说这样不至于晚景凄凉,也好有个人依靠的话……”
欧阳皇后的平静只惟持了一会儿,顿时那尖尖的指甲就刺进肉里,这淑妃还想学她的路子,她不会让她有机会与她争一日之长短,冰冷地道:“皇上应了没有?”
宫女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苏嬷嬷立时怒问道。
“皇上没有表态,似应又似没应,哦,对了,皇上戏问了一句她看上宗室哪家的孩子,淑妃娘娘也是顽笑着说忠王妃这胎若生个儿子,不如就过继给她当儿子的话,皇上当时的表情似乎皱了皱眉,随后沉默不语,没有斥责淑妃娘娘……”
那名宫娥说完低垂着脑袋,在后宫生存的女人哪个不是疑心重的,更何况这样的打算已经是明显至极,欧阳皇后焉能不领会其中的真意?
这回欧阳皇后的脸上不再有愤怒的表情,更或者她已经意识到不是愤怒就可以解决问题的,皇帝这回只怕是要动心思了,忠王是皇帝的三哥,他膝下仅有一子,当年她过继李莱的时候,只隐隐提过不如过继忠王之子,皇帝就斥责她是痴心妄想,忠王只得一子是断断不可能过继到她名下。
“娘娘,皇上不可能答应的,再说太后娘娘那一关也过不去……”苏嬷嬷吞了口口水道。
欧阳皇后却是手一摆,道:“不,此一时彼一时也。”
忠王再添一子的话将来没有了袭爵的资格,但是若过继给了淑妃,那就不可同日而语,这孩子最少可以保证封亲王,怕只怕淑妃的意图不是这么简单,或者她也如同自己一般打着同样的主意,这回,一切都乱了套。
苏嬷嬷看到皇后娘娘再度摆了摆手,身子半躺在罗汉床上,只有几上的香鼎有袅袅烟气升起,这才领着那宫娥出去,再返进来的时候,皇后看似等她有片刻了。
“忠王妃那儿怎样了?”欧阳皇后两眼如绿光幽幽的狼般看着她。
苏嬷嬷没有惧怕而是有几分心疼地看着欧阳皇后,摇了摇头,“这事儿现在还没弄清楚,忠王府的大门紧闭,里面的人出不来,就连御医今夜也在那边留宿,老奴没法探到最新的消息……”
“废物!”欧阳皇后怒骂了一句,脸上因为怒气而扭曲,“明儿一早就要打探到忠王府的行动,本宫要知道事态的进展,听到没有?”
苏嬷嬷忙应是。
那名皇后的心腹回到卧室时,漆黑的屋子里面突然亮了起来,她的身体本能地一震,两眼自然看到淑妃寝宫里面的管事嬷嬷正坐在椅子里,而她的身后站了数名平日与她交好的宫女,她们都一脸冰冷地看着她,正要张唇说话,那名灰白着头发的老嬷嬷却是气势十足地一指她道:“将她抓起来。”
宫娥一愣,这情形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在听到那老嬷嬷一声令下之时她已是下意识地脚一转,想要逃出这屋子,只是身后的门在瞬间已经被人关上,冲在前头的她步子一顿,只看到同样是平日熟悉的宫女,还来不及反应,后面的宫女就扑向她,她拼命挣扎,只是无奈敌众我寡,没有多久就被双手缚住。
那老嬷嬷起身走近她,她的嘴被身边的宫女一把掐住,指甲陷进肉里有两行血水流下,她被迫仰头看向那老嬷嬷鄙夷的目光,她的眼里有着不屈与不解。
老嬷嬷冷哼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呸。”
这一夜,皇宫有多人不得安眠,而忠王府里面也亦然,上到主子下到奴婢都不得安寝,李安熙的情况一直都反复得很。
“热……”她的小脚无意识地踢着被子,只是厚重的被子她却怎么也踢不开,仍在晕迷中的她身子无意识地扭动起来,似有哭声传出。
正要挥手示意阿三出去办事的李凰熙一听闻顾不上那么多,忙转身掀开被子,伸手到李安熙的后背只摸到一手汗,心紧了紧,立即着侍女备热水与干净的衣裳,顿时,屋子里面一片忙碌的景象。
李茴与阿三早已避嫌到了外室,阿三正要抬脚就走,李茴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手中的力道很紧,声音低沉地道:“你是梁晏的人吧?”
阿三也使力挣开这忠王府的小王爷用内力的一搭,连身也没转,“小王爷,小的是郡主的人。”
然后就身子一闪,瞬间消失在屋内,李茴的脸上有着阴沉之色,忽而感觉有人轻扯他的衣服,他怒火上升地低喝,“大胆,放开。”
立刻身后传来少女惶恐加羞涩的声音,“小王爷……息怒,是奴……婢逾越了……”
李茴一转身看到站在他身后是李凰熙身边的侍女,好像叫冬青来着,那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一点,“无碍,只是你不在屋里伺候,在这儿做甚?”他是兄长,但始终还是男女有别,所以不得不在外间等候。
冬青一听到他的声音和蔼,忙转身将放在案桌上放着一大碗面的托盘端上来,红着脸,双眼洋溢着春情,“这是郡主……吩咐给小王爷下的面,小王爷还是趁热吃一点吧……”这是她自作主张到厨房下的面,但不得不用李凰熙的名义,不然她怕李茴会拒绝。
李茴看了眼那还冒着热气的面条,心里在这一刻颇为奇异的跳动了一下,那种不耐烦与担忧似乎在这一碗面里面融化了,奇异的温暖包裹着他的身体,四肢百骸洋溢着一种平日所没有的轻松。
他一脸如朝圣般地捧起那碗面,原本不饿的肚子此时却觉得能吞下天下所有的东西,抄起筷子站着就那样大口大口地吞吃着,似乎全天下的美味都下及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
冬青忙在一旁道:“小王爷,慢点,慢点,如若不够,奴婢再去下一碗……”
“谁要你多事?”李茴吞下一口面,脸色冷然地看着这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侍女,“你还不赶紧到里头去伺候,在这儿忤着做甚?”
听到他的话而一愣的冬青“哦哦”了几声,眼里却浮上了一层雾水,她只是关心他,他为何要用这样的态度与她说话?脚却如灌铅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定定地看着李茴那张青春俊帅的脸庞,这么近都能闻到那浓烈的男人气息,她的心强烈地跳动着,只是身子却是如浸在冰水中一般。
“去呀。”李茴不耐地又催促了一句。
冬青这才回过神,脚步一转就朝里屋迈进去,挑起帘子的时候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眼仍在低头吃面的李茴,他却没有再看她,她的杏眼里盛满了名叫失落的东西,咬着下唇迈了进去,帘子一扬一落,掩住了她蔓妙的身姿与里屋忙碌的情形。
要看顾着李安熙的情况又要遥遥指挥阿三等人办事,李凰熙的脸上不禁爬满疲惫,眼睛底下是一圈黑眼圈,看得李茴心疼不已,“凰熙,不若你回去歇息一下吧?”
“不碍事的,哥,安熙看来已经安稳了许多。”李凰熙伸手抚摸了一下李安熙的头,没感觉到有不妥之处,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着夏荷与冬青留心看着,与李茴蹑手蹑脚地掀帘子出去。
冬青略一回头看着李茴高大的背影,眼里为他的不解风情而暗暗心生郁闷,两手绞着衣物,可见内心也是纠结得很。
夏荷一推她,“别看了,再看也不属于你,冬青,不是我说你,我们这些个卖身进王府的奴婢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主子不是你我可以高攀得上的,好好当差才是正经。”
冬青不吭声,转身帮李安熙掖好被子,眼里是浓浓地化不开的忧愁,她也知道夏荷说得在理,可是自己焉能不去想,一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不是理智可以阻止的。
夏荷不由得撇了撇嘴,冬青这做法在她看来是自找罪受,难为郡主还大发善心帮她设想周到,若是顽石也要开化了,死脑筋就是想不通,更甚者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凰熙,这是去哪?”在回廊处被妹妹拉着疾走的李茴不由得问出声。
“去府里关押犯人的地方。”李凰熙头也没回地道。
忠王府的地牢里面有着一股子的潮湿味,闻在鼻端几令人作呕,李凰熙举起袖子挡住,旁边的李茴却是悄然运功大手挥了挥,让李凰熙的鼻子不用那么受罪。她看到阿三拉着一名五花大绑蒙着眼睛的中年胖子进来,这才放下袖子,坐在一把圆椅里面,“拉开他的眼罩。”
那中年胖子听到这少女的声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看到这处有几分阴深几分恐怖,只有他这一处有灯光在闪,至于少女声音传来的地方却一片阴暗,他努力地张望也没能瞧得清那幕后之人的长相,只知道听声音极其的年轻,应不过十五岁。
阿三一巴掌打在他的胖脸上,“老实一点,眼睛再乱瞄,我就将它挖出来。”做了个挖眼的动作。
中年胖子这才老实地跪好,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由不得他讨价还价,宫灯里面灯心“噼啪”燃烧的声音听在耳里更添几分恐慌。
李凰熙皱眉道:“好了,别为难人家,我要问的也简单,给你这银子还赌债的人所有事,听清楚,是所有事,不要有隐瞒,不然我也不好为你一身肥肉着想。”
“必让你尝尝这里的严刑。”李茴不屑地道。
中年胖子一看那银两即明白是今天来赌坊拿走这银子的人绑了他来,忙道:“我这都不是说了,那是赖大在我这儿输了然后还来的,这是他妹妹在忠王府为奴挣来的……”
李凰熙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你是不打算招来,那也罢了,让他尝尝刑罚的滋味,这样也好将幕后的主使招出来。”
阿三一听已经飞快地取来了那烧红的烙铁,这玩意儿在火堆里烘烤了好长一时间,取出来时通红通红的,似乎还能看得见黑烟在冒,中年胖子的身体这回不止抽搐了,而是剧烈的颤动起来,只是身后的大汉也抓紧他不让他后退。
不待他说话,那烧红的烙铁已经贴到他的大腿根上,衣服烧焦的味道充斥鼻端,接着是人肉烧焦的味道,都在一瞬间融合,中年胖子尖利的惨叫声随之响起,“啊——”
在这地牢里面关押的其他人身子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更有胆小者已经吓得屎尿流出,臭味在地牢里面很快就扩散开来,那一群人虽然是奴仆,但素日里也未尝受过这般的罪与心理折磨,胖子的每一次叫声都让人不寒而粟。
朱红的脸色是白得最难看的,刚才看到家人也进来了,她的心更是跳得厉害,现在头皮更是绷得紧紧的,突然,喉咙更被人掐住,她喘不过气来,睁大眼睛看着那人,“朱青……”
“你怎么不去死?你还要害了大伙儿的性命吗?今天之事分明就是你做的,四郡主要吃鸭子也是你撺使的,这是你一早就预谋的事情,你怎么还有脸活着,要大家一起陪你死……”朱青恨声道。
朱红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可见朱青的手劲有多大,一旁两名粗婆子怕事情闹大忙拉开朱青,朱青仍歇期底里地骂着,朱红躺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
“好了,朱青,你若真的杀了这贱蹄子到头来害的是你自己……”
“没错……”
“啊——”
更上一层楼的尖叫声又响起,众人的头皮再度发麻,朱青朝朱红挑衅道:“听到没有?这是你哥的惨叫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祸害,呸,还是包藏祸心的那种……”
朱红此时已经两手抱耳,只是那声音却越发清晰可闻,一想到哥哥与母亲正在遭罪,她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啊——”不禁也尖叫起来。
外头看守她们的精壮汉子猛然敲着铁门,“叫什么叫?外头正在审犯人呢,这就是烂赌的下场,活该。”
“就是,我刚刚看了下眼,那大腿根部已经看得见骨头了,头儿老往一个地方下红烙铁,我看以后就算不瘸那玩意儿也难保,听说还是一脉相传,怕是要绝后喽……”
顿时嘲笑声响起。
朱红的手却是无意识地松下,大哥要成废人了,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面不停地闪烁,然后就是画面,鲜血般地呈现在脑海,这时候她是后悔万分,那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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