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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脸盈盈的望着悦瑟说:“姑娘随意。”我自是知道悦瑟有多厉害,谁惹了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抬起手,将手中揣着的碎银子,全部丟向了正一脸得意的蓝颜,再用尽全身力气,抓起了她的右脚,正如所想,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出乎意料的是她硬生生的摔在了摆放着古筝的桌案上,只听见“砰”的一声,人连带琴带着桌,一起摔倒了在了地面。古筝断了一半,桌案也断成一半,现只差她没断成一半了。
悦瑟一见这情形,连忙去扶已是疼得叫不出的蓝颜,嘴里喊着:“快请大夫去!快啊!”她又怒视汹汹的瞪着我说:“我告诉你,你完了!这回我要让你好看!”
本与我傻愣着的掌柜,听到悦瑟的话,忙是跑了出去,我也跟着他跑了出去,当然我可不是去请大夫,我是害怕的想逃跑,虽然我知道我是跑不掉了,就算跑回了芙蕖楼,她还是能抓到我,最后,我还是逃不过,躲不过,可这不单单是我的错呀,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三章 情势(6)
我哭着跑回了芙蕖楼,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去找阿严,可才到后院我就止步了,我不可以再去害他,弄伤了蓝颜,大不了挨一顿揍,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擦干了眼泪,直接去了蓉妈妈那儿,向她坦白一切。
我原以为她可以帮我什么,但一向稳重的蓉妈妈听到这事时,也不禁的蹙了蹙眉,她抬头望着我,郑重其事道:“花梨,你听好了,悦瑟她本与你一样,只是芙蕖楼里的妓。可如今,她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妈妈我不是夸大其词,此时非同小可,要如何担待就要看你自己了。”
“蓉妈妈,请您给花梨指条明路。”我没有哭,而是故作镇定,因为我知道,容妈妈是不会可怜弱者的。
她若有似无的瞄了我一眼,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账本。“我第一句话就已给你指了路,懂不懂就要看你自己。自然,若你什么都不做,这条命还是在的。”我点头谢过蓉妈妈后,便退了出去,我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了。
我与悦瑟本是一样,只是她现在已有权贵撑腰。我自是斗不过她,蓉妈妈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让我去求,去求曾唯一看上我的权贵——王辰封。且不说,他今晚会不会来,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求他,我宁可被打成猪头,我也不会求他!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愿向他低头!突然间,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他怄气呢?是因为我受伤了,他没来看我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拔腿就冲向后院库房,半路却被琴阁师傅给叫住了。“花梨!你去哪呢!琵琶呢?还没修好吗?”
我冲师傅“呵,呵,呵,”的傻笑了三声。“师傅啊~那个琵琶,我看是修不好了。”
见师傅要生气了,立即摆手说:“师傅别生气,我去拿钱买个新的,很快就来。”说完,继续向库房跑出,不顾师傅叫我的名字,就是一个劲的朝库房跑去。
到了库房,我学着蓝颜娇滴滴的摸样,跟看守的人磨了几句,这招果真有用,他放我进去时还问我:“要什么?我帮你找。”
我自然是‘盛情难却’毫不推脱的说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找一些大块铜片的吧。”他虽看起来不明白,我要铜片作何,但也没多问,好心的帮我找了一些铜片。
谢过他之后,我就回了屋。心已有挨打的觉悟,但像我这样皮包骨头,免不了会被打断几根骨头,所以,我只好在皮外面再包一层铜片~我将铜片一一缝合在白布里,又将装有铜片的白布裹在了背处,膝盖,手肘这种容易受伤的地方。
此外,我又换了件严实的纱裙,以免漏泄。只是这些铜片绑在身上硌得我很不舒服,但一定要忍,一定要习惯,不然今晚我就死定了。
才出了屋,我就听人说悦瑟和蓝颜回来了,可蓝颜是被抬进来了,说是摔断了腰,我想也没那么严重吧。最多是摔伤,要是真断了,我还能这么清闲~
随后,我辛苦的绕过后院,去了专门练舞的舞室。舞室设在后院回廊连接的一个空阔的大屋子里,就如迎客大堂那么大,屋前空地是请人挖的荷花塘。那蜿蜒的回廊便贯穿着后院,伫立在河面上,而那小河上又栽种着难得的睡莲,实有江南风情。
那儿虽美,可我不常去,只因我跳起舞来常被姐妹们笑做是水中游着的鸭子,而今要不是我有事找华若,才不来这,自找没趣呢~
☆、第三章 情势(7)
待我到那的时候,舞鹤正在翩翩起舞,给众人做典范。她的舞姿的确优美,且一日更胜一日,那一个转身,那一个抬脚,都显得优雅非凡。四周垂挂着的红色落地纱,随着风微微飘动,像是在给她伴舞。楼外檐边转来的悠悠的风铃声,更像是在为她奏乐。
我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害我的人是舞鹤,她就因为一个男人就可以害我吗?以往的姐妹情都不在了吗?自然,我不是没想过,若谁跟我争阿严,或许我也会这么不折手段吧……
我朝站在对面的华若,挥了挥手,她没瞧见却被一旁的琥珀看见了,不过也好,因为琥珀拉着华若往我这来了。
琥珀看是改不了她这嘴毒的毛病,开口就是一句讽刺的话。“呦呦哟~花梨,你又不练舞~来这着做什么?”
“我爱去就去哪,不要你管。”我瞥了她一眼,又望向了一旁默默无闻的华若说:“我找你有事,我们出去说。”说完,拉着华若就出去了。好在琥珀没跟来,不然我定要先和她斗会儿嘴才能说正事。
我抬起手握住华若的双手,认真的看着她说:“华若,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华若些许惊恐,唯唯诺诺的问:“花梨,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
我笑着答道:“不难,就今夜,只要今天一个晚上,你替我看好阿严,不管堂内有什么声音,热闹,你记住了,都不能让他出来。”
她虽有些许迟疑,但也答应了。
这样一来所有的顾忌都没了,我也就放心了,就等着天黑后,看‘月色’美得是如何嚣张。
夜里,我站在窗前,抬头遥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这天里看不见云,看不见星星,当然也看不见月亮。就在此刻,门外传来女子细细的声音:“花梨姑娘,曹大人有请。”我关上了窗户,转身,朝门口走去,推开门,跨过门槛,我便跟着那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害怕,一步一步的走向恐惧。
“姑娘,奴婢就送到这了。”她低头俯身抬手往房里一请。
我望着那敞开的大门,艰难的迈出了步子,一进厢房,透过屏风我就看到悦瑟坐在一个中年老头的腿上。而在屏风左右各站着两个样貌凶悍的壮汉,真是像极了门神,特别好玩~也亏他俩,让我宽心不少。
我原以为,等我进屋后,便会关上门,把我往死里打,却没想到,他们丝毫没有关门的意思,反而是出了屏风,到了外室。那身穿着华丽绸缎的中年老头一出来,就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拖着他那长长的尾音问悦瑟道:“就是这小丫头片子伤的蓝颜。”
悦瑟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甜,柔柔的,轻轻地,勾着那老头的手臂娇嗔道:“是她,都是她动粗,害的蓝颜要休息好几个月,都不能伺候您了~”
我差点没吐出来,原来这老头就是那领路的女子口中的曹大人,且她们姐妹俩平日里不会是一起伺候这老头吧,当然是曹大人。我正想着,没多注意周围的情形,只见一个门神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伸手揪住了我的头发,用劲了力气的把我往落地花瓶上扔。
只听“砰!”的一声,我被狠狠的撞在了花瓶上,花瓶倒了,也碎了,好在它是往另一边倒得,不然我现在定是马蜂窝了。
一时间,客人的注意力慢慢的都集中过来了,还有几个人,已经在堵在门口看好戏了,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何不关门,原来他们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第三章 情势(8)
未及我缓过劲来,方才揪我头发的门神,又伸手扯着我的头发,毫不省力的就将我推向了那碎瓦之中。
“啊!”我下意识的用手去撑住身子,身子是保住了,可双手却扎满了小片的碎瓦。我抬起双手,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掌,我想哭,我好想哭,我好疼,可我不会哭的!我绝对不会哭的!
“小丫头!本大人今儿个也不想为难你!”曹大人趾高气昂的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又说:“只要你现在用你那双手,爬着去向蓝颜求饶。本大人今日也就饶了你!”
我抬头狠狠的瞪着那曹老头,却意外地发现,在他身后的悦瑟,眼神中闪烁着丝丝害怕完全没了她起初的嚣张,我朝她的视线扭头看去……
原是她望着门口,望着门口站着的王辰封。因为看到了他,我将本想对曹老头求饶的话硬生生的全吞回了肚里。
我回头,仰首望着曹老头,笑着说道:“想让我去给蓝颜下跪求饶,我呸!除非大人您下跪求我~”老头被我说的话~气的一时间都无言以对,不时让我忍不住的偷笑起来。
听到门口有人说我不识时务,可我知道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王辰封也想让我下跪求饶,只是对象是他。而我却是在赌,我在赌他会不会因为我遭欺负,不顾自己的利益来救我,我在赌自己的命。
“给我打,狠狠的打。”听到曹大人酝酿许久的话,仅只是这句。我不禁大笑起来,颤抖的站起身。未等我站稳,那门神的手再次朝我挥来,我的心却异常的平静,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
“且慢!”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缓缓朝门口看去。
竟然是落入凡尘的仙女来了,是紫翎来救我了。刹那间,我那可怜泪水,断断续续的从眼角滑落在地面。从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了张嘴僵着的王辰封,他见我在看他,立即,合上了唇,看了别处。
紫翎端庄的向曹老头行了礼,不卑不亢的说道:“今日之事,紫翎代小妹花梨,向曹大人请罪,还请大人看在紫翎的薄面,饶过小妹,他日必定会酬谢大人。”
“无妨,无妨。”曹老头望着紫翎,都快流出口水来了,而一旁的悦瑟竟没有反应,反倒是后退了好几步,躲在了房帘后头,不敢出来。
紫翎冷冷的说了句“多谢。”便上前来搀扶我,她不顾任何人的讶异眼光,就这样一直扶着我出了屋。
我抽泣着对她说道:“姐姐,不用…扶我,我能走。”
而她却温柔地笑着,替我擦去了脸庞的泪水。“傻瓜,别哭了,姐姐知道你手疼,等一会就不疼了。”
“紫翎!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想累及你。”我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哭起来,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女子,若是欠了权贵的债,可是要双倍奉还的。我害怕,害怕紫翎会因此受委屈,我真的害怕,真的不想。
可她就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样,竟还说:“下次若你又惹了事,可不能像今日这样不告诉我。”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温暖了我的心,我从来都没想过,除了阿严,谁还会对我这么好。我没想过,一直以来我最以为难以亲近的紫翎,会如亲妹妹一样待我。
☆、第三章 情势(9)
紫翎一路扶我去了她的屋,清儿见我们回来了,连忙拿出伤药。待我坐下后,小心翼翼的处理着我的双手。我虽觉得疼,但没有叫出来,因为心里甜,真的好甜。
倒是清儿嚎啕大哭道:“小姐,花梨的手里,全嵌着碎瓦片,呜啊~”
本想安慰她,紫翎却突然怒喝道:“不准哭!若是心疼,还不快帮花梨把碎瓦全取出来。”话音刚落,清儿忙是擦干眼泪,全神贯注的处理我的伤口。
我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我没事。何况手若伤了,还可以免去弹琴,休息几天,没什么不好的。”我又垂下头,阴阴地说道:“若是我们哭了,笑的的就是她们,称心如意也是她们!”
清儿应着我说“对!不哭!才不哭给她们看呢!”
紫翎则是低头淡淡念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还犯我,斩草除根。若是花梨有意,我可…”
没等紫翎说完,我夺声道:“不必!这是花梨自己的事,姐姐今日帮我出面,早已惹上祸端,别再为花梨劳神了。”
她抬头对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好,答应你,但你受伤的几日就住我这吧,我和清儿好照顾你。”
清儿又应着她的话道:“对!等伤好了再回去。”
我爽快的答应了,因为我也想和紫翎住一起,我不想回去,不想出去面对那一张张虚伪的脸,去看那些人是怎么笑我的,不过,我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受伤的几天来,我的双手连一个饭碗,一双筷子都提不起,吃饭都是清儿一口,一口亲手喂我的。慢慢的,我开始会学会了恨,我好恨,好恨,为何一再的退让换来的只有伤害,我恨!恨自己的自以为是,恨王辰封的绝情!
其后,我整日呆在紫翎的屋子里,不出去,也不见客,即使是阿严来,我也不见。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剪不断的伤感从我心里不断涌出,我只能望着天,想看看,能不能看到那无情的老天究竟生的什么摸样!
而紫翎每晚都有客人寻她奏曲,清儿也会一同去伺候。可今日,紫翎去会客了,清儿却没跟着去,她就坐在我一旁,出着神绣着花。
我看出她有心事,便开口问她:“怎么了?清儿。”
清儿回过神来,冲我傻傻的笑了一笑,突然间,却大哭了起来。
见她如此,我着急了,连忙又问:“清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别哭了。”
“小姐,小姐,她…”清儿止不住抽泣,咽哽着继续说道:“她不让我告诉你。”
我这下真的燥了,气急败坏的冲她吼道:“你现在就告诉我!紫翎不让说什么?别再给我说什么废话!”
清儿像是被我吓坏了,止住哭声,流畅的说道:“那个曹大人不仅时常对小姐动手动脚,还不止一次要小姐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