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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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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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姐姐,跟你说个好听故事听不听?”王靛边洗漱边冲着聂小倩道,本着自然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好啊。”聂小倩一贯随和,平日虽不多说话,但邻里多是喜欢,当然也有那碎嘴的,在背后窜掇着说聂小倩来历不明什么的。

但宁家人自己不在乎,便是别人再说什么自也毫不相干了。

于是王靛便把刚看的故事跟聂小倩说了起来,说的是神彩飞扬。

不过听的人却是异色连连。

这故事是要用来做说书的段子的,阿黛本就打算一会儿找聂小倩看看的,此时,二姐先一步说了倒真合心意,于是便也问道:“聂姐姐,你说这故事用来说书可好?说起来这故事还得益于宁大哥,他于我大哥吃酒时就说起过若兰寺的神奇。”

阿黛说着,便盯着聂小倩的脸,但凡聂小倩若有一丝不愿意,那她也就不在多事了。

“甚好。”聂小倩点点头。她于宁采臣这一段本也是相当传奇,若是能像义妖传那样流传下来也是美谈。

更何况,阿黛这故上并未注明宁采臣和她的名字,于她的生活并无影响,如此,何乐而不为。

“嗯,我一会儿就让我大哥交给盲翁。”阿黛笑眯眯的点头。

于是接下来几天兰若寺的故事便又在钱塘茶馆里流行了起来。

而一些不方便出来的闺阁小姐也让家里的丫头出来听,听完了回去讲。

阮府。

刚吃过晚饭,天气闷热,阮秀坐在闺房里,半开着窗,凉风习习。

桑红一边为阮秀打扇子,一边说着兰若寺的故事。

不过,阮秀的心思显然不在故事上,她此时手里拿着一封信,信是由二伯带来的,是二伯家的三堂姐寄给她的。

这时,阮夫人推门而入,桑红放下了扇子便退了出屋。

“怎么了?我看你吃饭的时候闷闷不乐的,可是你三姐在信里又说什么怪话了?”阮夫人看着女儿手里的信问道。

“她还能有什么好话呀。”阮秀没好气的道,前世,这个三堂姐就处处踩在她的头上,而今世,重生后,她先是帮着提醒姑姑赵拓之事,使得姑姑逃脱了一场劫难,也使得阮家逃脱了一场劫难,现在家里的老夫人还有恭王妃都甚是看重她。

已经几次催她回京里,只是因着安修之的事情。她终是有些放不下。

如此,却惹的三堂姐忌恨在心。

也不晓得她跟安修之的传闻三堂姐是如何知晓的,这会儿居然巴巴定信来嘲笑了她一翻。

本来,她还在想着。等到安修之高中状元,到时再看看三堂姐的脸色是何等精彩,可没成想,又出现了学子上书一事。

赵拓之死,在朝中就十分的敏感,而钱塘学子一上书,立刻的朝中便风起云涌起来。

当然了,这些风起云涌于她一个小女子来说没甚么关系,但是作为上书首当其冲的安修之,王继善还有教谕沈槐三人。却总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娘,二伯可说了朝廷要怎么处置安修这他们?”阮秀拉着阮夫人坐下,有些急切的问道。

“好象是要罢了他们今年的乡试资格,让他们闭门读书,三年后才准参加。不过王继善和安修之两个为首的怕是不会这么轻,搞不好要革了功名。”阮夫人道。

“革了功名?”阮秀猛的惊跳了起来。

“是的,你二伯是这么说,不过,倒是有一个方法能让安修之避过灾祸。”阮夫人道。

“什么方法?”阮秀赶紧问。

“让安修之出来举证,说他的行为是受人胁迫,到时他自然就无罪了。”阮夫人有些不是滋味的道。二伯从京里一来。就把夫君训了个狗血淋头,这不算还让她出面,让秀儿去劝安修之举证别人,这都什么事儿?只是二伯本就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大的还还止一级,又抬出家里的老夫人。他一家终是阮家人,却是拒绝不得。

更何况安修之是自家夫君的学生,自家夫君也有教导之责,所以,这个法子也是不得不为啊。

“这法子怕是不成。”阮秀摇摇头。前世跟安修之相处了八年多,对于安修之的品性还是有些了解的。

“不成就算,咱们就回京去,总有口饭吃。”阮夫人道,他二伯一来咄咄逼人的,她心里也是有些不愤的,倒不想逼着女儿去做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对女儿家的名声毕竟是不好的。

“娘,我不甘心就这么回京,或许,不管成不成总要试一试。”阮秀却是拧着眉,前日,她无意中从巧姐儿嘴里知道一个消息,那安修之居然对王靛许下,王靛一日不定亲,他便一日不说亲的誓言,说实话,若不是前世她隐忍惯了,她当场就差点爆发了。

这一世,她贵为阮府的千金,没想到在安修之眼里仍然比不上王靛。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安修之一意孤行,那这一世,安修之的前程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

西湖河堤。

安修之被巧姐扯着到了曲院小亭,此时正是夏天,小亭外荷叶田田。

进得小亭,巧姐就避到远处,亭中,一女子窈窕而立。

“安大哥。”女子回过身,正是阮秀。

“阮姑娘,你找我何事?”安修之拱手,却也立在亭外。

“安大哥,我二伯从京里来了,带来了朝中对学子上书的处理结果,所有学子今年乡试不得参加,但安大哥和王训导,很可能会被革除功名。”阮秀道。

安修之心中一沉,随后却依然拱手:“上书之时便有心里准备,多谢阮姑娘告之。”

“其实,说是这么说,但只要结果未公布一日,都是可以改变的。”阮秀又道,远眺群山 。

“如何改变?”安修之问。

“只消安大哥承认上书是受人影响,便可避过此灾,之后便是青云之路。”阮秀盯着安修之道。

“阮姑娘,我敬你是先生之女,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上书击鼓是我自己的决定,于他人无关。”安修之说着,二话不说,甩袖就走。

“安大哥,你就真的从未想过跟我在一起吗?”阮秀终是忍不住问。

“缘份天注意,多谢阮姑娘看重,只我无福了。”安修这说着,人已走远。

“安大哥不要后悔。”阮秀咬着牙道。

“无怨无悔。”这是最后的余音。

……………………

☆、第九十一 传言

“娘,这几天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回京了。”阮秀回到家里,便冲着阮夫人道。

“那安修之这边放下了?”阮夫人问道,这个女儿自大病过一场后,她就一直有些不懂,许多事情都有预见性,更得了王妃的赞赏,她们这一房因着这个女儿着实涨了脸面。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秀儿对这么一个贫寒子弟这么上心?不可否认,安修之有才,可这天下有才的何其多,以她们阮家的地位,完全没必要对安修之这么上心。

“本来就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念想罢了。”阮秀微沉着脸道。

一直放不下安修之,一是因为安修之最终的成就,二也是因为前世她确实曾喜欢安修之,再加上她不服气王靛。但今生,阮家已度过前世的大劫,安修之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如今,既然安修之依然如前世那般的绝情,那她也没必要再巴着这棵树。

更何况今生,安修之到底是草还是树也就未可知了……

毕竟重生以来,跟前世不一样的事情太多了。

……

且说安家。

正是梅雨时节,这几天一直滴滴答答的下着小雨。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晴,安方氏便打算上街一趟。

安方氏昨夜又仔仔细细的量了量安修之的身量,准备今天去裁块料子,找姚娘子帮着儿子做一身新衣裳。

再过两个月就要乡试了,到时修之要去省里,怎么得也得裁一身体面的衣服,她的针线活一惯不行,只得求姚娘子子。

只可惜王家二姑娘的亲事退掉了,本来王靛那丫头脾气虽不好,性子也娇惯,但一手女红还是不差的。

想到这里,安方氏又摆摆手。这都什么跟什么?王家那丫头根本就不适合她家修之。

安方氏想着,一路到得姚家衣铺。

许是今天难得的天晴,衣铺的人比较多,队伍排的老长。主要是二期香会就要到了,一些祈福的多也是要裁件新衣,求个吉利。

安方氏不耐烦等,便伸长脖子冲着正忙活的姚娘子道:“姚妹子,来,我这个尺寸是量好的,你照着这个尺寸给我剪点天青的湖绸,做件男子秋衫。”

姚娘子听说尺寸是量好的,再加上安方氏也是常客,便抹了一把汗。先接过安方氏的尺寸,又亲手去扯湖绸,还回头冲着安方氏道:“还好,这天青的湖绸特别好销,这是最后一件了。这几天货都进不到。”

姚娘子利落的扯了布料道。

这时,排在前面的一个婶子不干了:“姚娘子,万事有个先来后道吧,我也是给我儿子扯这天青的湖绸,没道理我早来买不到,后来的倒是买到了吧?这可是有点欺人了啊?”

这开门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个和气生财,而平日里买绸的也不多。大多的是粗布,细布,毕竟姚娘子开的也就是普通的成衣铺子,跟那些个大东家是没的比的。

可今儿个就这么一个疏忽,就出纰漏了。

“什么叫先来后道啊,我这衣服可是早前几天就跟姚娘子打过招呼了。”那安方氏自是不甘示弱。

“呵。我还去年就跟姚娘子打招呼了呢。”那位婶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姚娘子一看这要争上了,连忙劝解:“于嫂子,你看这事情闹的,一切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是我考虑不周。本来是应该先给你的,只是安婶子这生意是我先接下了,我也不好出尔反尔,安婶子是给安大郎扯的,那是要穿着乡试的,安大郎若是中了举,那也是咱们钱塘人的脸,所以,这块料子还是先给安婶子,我这两天就立刻催货,怎么也把你那件淘出来,你就给我这个面子怎么样?”

姚娘子这番话说的极是诚恳,那于嫂子显然也有些却不过面子,只是悻悻的点点头。只是突然的,她想到什么似的又抬起头:“哈,安家大郎怕是没资格去参加乡试了吧?”

她这话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个恶毒的妇人,不就是一件衣裳嘛,你至于这么咒我儿?”安方氏急了,朝着那姚娘子就扑去,安修之是她的命根子,更何况还是牵扯着前程的问题,哪里能让人这么编排。

众人一看这闹的更厉害了,连忙把两人格开。

“是啊,于嫂子,为着一件衣裳,不值当说这样的话。”邻里虽然有争执,但有些忌讳也是要讲的,更何况安家大郎那明显是个有出息的,于嫂子这话就说的太过了点。

“我可没瞎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钦差就要到钱塘了,学子上书的事情可是让朝廷的大佬们没了脸面。大佬们发怒了,所有牵连学子上书的学子今秋乡试一律罢试,而为首的王训导和安修之要革除功名,这都没功名了还怎么参加乡试啊。”那于嫂子振振有词的道。

“这话你听谁说的?”一听于嫂子这话,安方氏心里咯噔一下,这于嫂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再加上学子上书这事情确实没个着落,这难道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安方氏这时也没底了,有些慌的问道。

“谁说的我倒也记得了,就是街边的闲言,你可以去打听打听。”那于嫂子道,她也就是买菜时路过听闲话,谁来注意谁说的呀。

“闲言能做得了真啊?那学子上书也不是坏事,听说县太爷都按了大印的,能有什么事儿,别听风就是雨的。”安方氏尽管心里有些慌,但表面上却是嘴硬的道,随后又冲着姚娘子说:“姚娘子,衣服就交给你了。”

“好的,安婶娘尽管放心。”姚娘子不管其它,只有付了钱就成。

安方氏这会儿便急慌慌的走了,这事她得问问儿子去。

而她身后,立刻的,便一阵嗡嗡之声,若真是这样,那安修之的前程可就完了。

且说安方氏肯赶慢赶的回家,这前脚刚进门。安修之后脚就回家了。

“大郎,娘问你,你可别瞒着娘,听说学子上书的事情处罚下来了。你被革了功名?”安方氏问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这事情她是越想越害怕。

“娘,你这打哪听来的?钦差都没露面呢,别听风就是雨。”安修之连忙安慰着,他心里也不好受,自小苦读,不就是为了求个功名好成材么,如今要革了功名,那心里自不好受的。

但自小起,王叔父就跟他说过。每遇大事要静气。

而且,如果之前他对这结果信三分的话,那么这会儿他娘亲问起这事,他反而有些疑惑了,这钦差尚未露面。这结果就传的纷纷扬扬的,怎么都不是正常的事情,这时候更要静气,局事不明时亦静观。

“真没这回事?”安方氏仍是一脸有些担心的问。

“到少书院没有接到通知,钦差也未露面,这消息就做不得准。”安修之道。

“这就好,这就好。吓死娘了。”安方氏拍拍胸脯。

不过,她心里终是不安定,想着找个空,带着巧姐去阮家问问。虽说阮夫人这些日子淡了些,但阮秀那丫头对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

如此,一夜无话。

而因着裁缝铺的事情。这个所谓学子上书的处理结果就纷纷扬扬的传开了。

就是青石巷的杂货铺门口,这些传言也流传开,一个个也免不得背后打探着王家人的心思。

不过,王家人淡定的很。

只要人没事,没功名就没功名。这种情况是当初王爹预计的最坏的情况,当时王爹也跟刘氏商量过的,王家当初那种情况都挺过来了,何况现在,别的不说,至少王继善身体建康。

“你爹去书院时告诫过的,别理这些个闲言碎语的,咱们该怎么就怎么,过自家的日子。”每遇大事的时候,刘氏还是很能撑的住的。

“娘,放心,爹不会有事的。”阿黛坐在井台边道,她每日要去书院拿老爹换洗下来的衣服,也查看过老爹的脉相,肝部清轻,并无任何不好的迹象。

听得阿黛这一说,刘氏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也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这丫头说的话还是有些准的。

入夜。

细细的雨声入得梦来,钱塘门口的官道上,也就是晨雾将将起时,几辆马车,并着几十个家丁出发了。

晨风卷起车帘,阿黛看到从车里探出来的脸,是阮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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