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笑着点头。赵昱又冲着胡家二嫂和杏儿点点头,示意她们好好陪着阿黛。然后提着衣袍出得新房。
…………
内院里,几家妇人吃过酒后在花厅里吃茶。
侧眼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正给恭王妃请安。那年轻妇人面貌娇好,只是一身衣服却是有些寒酸。
几家妇人便打听着。
“你们不晓得啊,那可是落梅小姐。”一家夫人道。
“落梅?赵落梅?”另一个妇人瞪眼。
赵落梅是恭王府唯一的庶女,虽说是庶女,但恭王府子嗣一向不继,因此,便是这庶女那也金贵的很,按理怎么说也可嫁个好人家的。
只可惜正好碰上赵拓问斩之事。受了连累,最后这位赵落梅嫁给了五城兵马指挥史家一一位庶子。
而这位庶子听说也因跟赵拓关系不错连带着原来卫队长的职位都丢了,如今只是东城兵马所的一个小兵。听说在族里也颇不如意。
这些,端看赵落梅那一身打扮就知道了。
而赵落梅这一嫁也彻底向京城人昭告了恭王府落魄了。
几人正说着,一个婆子来报,说外院的要散席了,几家妇人这也准备告辞了。
王妃便起身相送。
只是刚起身之际,王妃整个人却突然的歪倒了。
“王妃。”一边元三姑连忙扶着她。只是王妃此时面色发白。冷汗如雨,意是晕厥了去。
众人没想到这快要散席了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立刻的内院一片混乱。
新房里。阿黛几人还聊着天。
只是阿黛气机飞扬之间却感到外面有些不对劲儿。杂乱的脚步都显出了各人慌乱的心绪。
王府里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我出去看看。”胡二嫂显然也听到外面的混乱声了,胡二嫂说着,便出了门,没一会儿匆匆回来,却是沉着一张脸:“王妃突然晕厥了。
听到这消息,阿黛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她这才刚进门呢,恭王妃来这么一出,岂不是要让她背上克妇之名?
就算不背上克妇之名,那也是不吉利的。
甚至阿黛心里在猜测着,王妃是不是故意来这么一招,给她个下马威的。毕竟赵昱可是跟王妃摊了牌的,王妃有所动作那是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不管是故意还是碰巧,阿黛终是不能任由事情发展的。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想着,阿黛又在胡二嫂耳边低语了句,胡二嫂便出门了。
“杏儿,把礼服给我重新穿起来。”阿黛又冲着一边的小杏儿道。
…………
外院,酒席还未散尽,内院的消息一传出来,五太爷就瞪了眼:“还不快请有请谢老先生。”
“谢老先生之前已经回去了。”今天请了谢老先生来本就是预防着恭王妃的身体的,只是今天到底是个雪天,谢老先生岁数大了,等到拜完堂,没什么事,他自然要先回去了。
却未曾想,在这宴席就要散的时候,恭王妃却突然晕厥了。
赵昱终不能事事算尽。
“那我再去请。”赵昱沉声的道。好在,他之前防着,让五太爷请了谢老先生,当时许多人看到也曾打听过,都晓得恭王妃最近身体不好。
甚至谢老先生离开时也曾叮嘱过他们,恭王妃身体状况很不好,要小心休养,如此,就算传出去,于阿黛关系倒是不太大。
这时,胡二嫂匆匆过来在赵昱耳边低语了句。
赵昱一听,愣了一下,随后却冲着五太爷道:“五太爷,阿黛医术不错,要不先让她看看。”
“胡闹,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她的大喜之日,今夜里,她可是不能出来的,不吉利。”五太爷瞪眼。
“没事,阿黛就穿喜服出来,盖着盖头出来,她会一手悬丝诊脉术。”赵昱微笑着。
“悬丝诊脉?此话当真?”五太爷确认的问道。
赵昱点点头,虽然他没看过,但阿黛他还是了解过的,做事一向沉稳,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好。”听得赵昱这么说,五太爷也不再阻止,毕竟王妃的身子重要。
赵昱便去请阿黛去了。
五太爷终是不太放心,又套了车子,亲自去请谢老御医了。
……
内院里,元三姑一脸焦急,王妃的身体几个月前就出了状况,只是王妃却是一直熬着,这下终于熬不住了。
牛氏,章氏,还有阮大奶奶和阮二奶奶也都在屋里。
心里却是各种心思。
这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随后众人就看到一身喜服,头上戴着红盖头的新娘由赵昱扶着进来。
“今天大雪,郎中怕是不好叫,阿黛懂医,就先让她看看。”赵昱冲着众人道。
屋里众人看着阿黛的一样,一阵嘀咕,新娘这个模样,怎么看病,当然,她们也晓得,今天是阿黛的大喜之日,新娘子今夜是不见外人的,得等到明日正式见礼才附合规矩。
阿黛这般出来是个礼。
此时,赵昱拿出一根线子,一端系在恭王妃手上,另一端就握在阿黛的手里。
“悬丝诊脉。”一看这情形,众人哪还不明白,这便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
真正的悬丝诊脉阿黛是不晓得的,她其实只是用气机察脉。
恭王妃是气虚后引起的晕厥,总的来说就是思虑过多,多思,伤神。而神者,气血生化之根本,因而神伤气血虚,严重后就容易造成晕厥。
这类病症多以四君子汤加黄芪以益气,又加酸枣仁,远志,柏子仁,五味子等美心安神。
阿黛口述,一边赵昱记下药方,然后着下人去抓药。
只是恭王妃此时仍晕厥未醒。
既然她今日出手的,那总是要尽全功的,阿黛想了想,又冲着杏儿低语了句,随后杏儿便去拿了些艾叶来。
阿黛将艾叶撮成艾柱,然后点燃艾柱,炙恭王妃百会穴。
此时,屋里所有的人都盯着床上的恭王妃。
不一会儿,恭王妃便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众人看着都一阵讶然。
之前还有人说,恭王妃突然发病,这新媳妇怕是跟恭王妃犯冲,如今哪里犯冲,这新媳妇儿倒是个福将。
这时,谢老御医也到了,又帮着恭王妃诊脉,然后看着阿黛开的药方,又看着阿黛一手艾炙之术,点了点头:“照方吃药,这病主要在养而不在治。”143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花烛夜
闹轰轰一场,终归平静。
时不时的几声夜鸟的叫声衬的这雪夜更加的寂静。
阿黛回到房里,一边杏儿沏了一壶热茶。
屋里烧着火盆,杏儿拔旺了火,将紫金铜壶架在火盆上,火盆里的无烟炭“吡剥”的爆了两下火花。
雪夜围炉,品着热茶,倒也有一番闲适。
阿黛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啜着茶水。
同时,阿黛心里还在琢磨着王妃今日这晕厥倒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按理说,心虚之症,平日只要保养,断不会发生这种突然晕厥之事。
而一般大户人家的主母,都有一套养生手段,更何况是王族世家。
当然,恭王妃的情形又是不一样的,毕竟先是丧子,再耗尽心计过继来的继子却又是曾经的对头,这任谁都会有些想不通。
所以,心虚之症加重也在情理之中。
阿黛觉得今日之事,或是半真半假。
此时,就听门吱呀的一声,外间便响起胡二嫂的传话:“世子爷回房了。”
阿黛便直了直身子看着门处。
赵昱满身风雪气息的进得房来,便迎上阿黛晶亮而幽黑的眼眸。
赵昱不由的想起还是赵拓之身时,那一次相遇,西湖,小舟,和尚,姑娘,钱塘风光扑面而来。
而今,这位三姑娘已成了他的妻。
“二哥。喝茶。”阿黛冲着赵昱笑道。
钱塘那边,女子称呼自己的相公惯于用男子家中的排行来称呼,所以阿黛称呼赵昱为二哥。
赵昱搬了一张小凳坐在阿黛面前。接过茶杯。
本来阿黛还有些无所适从,可经过王妃婚厥这么一闹,如今心中倒是淡定了。
屋里,胡二嫂和杏儿都退了出去。
“可适应?”赵昱弯下腰,双手在炭火上搓搓暖道,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他今日喝了不少的酒。
“不太适应。但也还行,风光不同。总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角度去欣赏。”阿黛微笑道。
“嗯,路是有些险的,但也能感受此间,风光不于四时同。”赵昱看着阿黛。眼神灼灼。
“嗯。”阿黛点头,心里琢磨着面前的人,赵拓此人,不管是之前还是如今,其实都是一个弄险之人,是一个胸有猛虎之人。
想着,阿黛又挺了挺背,今晚她就踩了一回险:“王妃今日晕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听着阿黛的问话,赵昱抬起脸。两眼看着阿黛,就晓得这阿黛能看出来,赵昱想着。拔了拔炭火道:“二者兼而有之。”
于王妃他是最了解的,那是一个对敌人狠,也能对自己狠的人,自己跟她摊了牌等于下了战书。
王妃又岂能没有手段,王妃有病,可她一直熬着。为的就是今日这一场,一是向自己出招。二来也顺带着给阿黛一个下马威。
也正是因为看出这些,所以,今日,他借着王妃身体不好,把婚礼之事全托给了五太爷。硬生生的将王妃困在屋里一天。
而他也通过请谢老御医来,消减了王妃这一招对阿黛的影响。
毕竟这样重要的日子,王妃都在屋里养病,那就算病再加重或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
按理,到得这时,王妃就该收手。
只是,王妃用的是阳谋,她故意让自己的病严重起来,而病一但严重,那发不发作的也就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可以说,王妃这一招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今,阿黛于她有救命之恩,王妃以后便是有什么手段也不好冲着阿黛使了。
否则,那到时,公主便可借由为阿黛说话插手恭王府,那绝不是王妃想要的局面。
恭王妃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阿黛有这等医术,还有悬丝诊脉之技。当然,这并不是说王妃不知道阿黛懂医,钱塘阿黛医术的传闻她也是打听过的,只是不信罢了。
而明日,想来街头说书的又多了一段可说的佳话。
悬丝诊脉便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本来今日这样的日子,他是断不会让阿黛出来给王妃治的,也是想着,这样于阿黛有好处。
阿黛听着赵昱的回答,果然于她先前猜的那样,半真半假。
夜深了,外面又飘起了雪,落在叶间,沙沙沙沙的,时不时的还有雪压断枝条的声音,更显雪夜深寂。
“休息了。”赵昱说着,将架在火盆上的紫金铜壶拿了下来,然后拔着火,将边上的灰盖在火上。
如此,这些炭火能煨到天亮。
而听到赵昱说休息,阿黛却是有些不自在,终归她跟赵昱实不太熟,而此时,那水月大师的影子便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虽说那水月大师并不一定就是赵拓的红颜知己,但多少应该也是有些关系。
当然,不管何者,终归是有些不态熟悉,虽晓得这个时代大多都是盲婚哑嫁,只是终有些不自在。
此时,赵昱起身抱着一床被褥放在一边窗下的软榻上。
阿黛眼睛不由的瞪了起来,赵昱并没有同她圆房的打算?
赵昱此时看着阿黛,却又低低沉沉的说了:“暂时,咱们不能有孩子。”
阿黛回过神,明白了,赵昱是过继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专门来为恭王妃这一嫡支传宗接代,若是没有孩子,赵昱和自己自是很重要的,但若是一但有子,恭王妃完全可以以教导孙子为由把孩子抱了去。
到那时,他们夫妻可就被动了。
所以。暂时是不能要孩子的。
当然,不要孩子有很多办法,赵昱选择了这一种。也是顾忌到了阿黛的感受。
阿黛的心中有些异样。
只是,软榻终是太小,那只是中午用来小憩的,睡着又怎么能舒服。
阿黛不由的看了看身边的大床,床挺大的。
“你不会以为我是柳下穗吧。”赵昱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丝笑意。
这丝笑意竟似给这冬天的雪夜添了一抹春意。
阿黛其实只是下意识的想了一下,没成想。这人心思端是敏锐,这都能感觉到。这说的,好象她急色了似的,终是有些恼了,不由耸了耸鼻尖。然后宽衣悉悉嗦嗦的睡下。
雪依然下着,屋内红烛爆着火花,别样温馨。
夜风中,赵昱闻着室内那如梅花般的香气萦绕。
小时,母亲的记忆有些飘渺。
到得外祖家,不管外祖父和外祖母如何教导他,但他终是姓赵的,心中终是有一丝惶惶。
而在赵家,更无让他有一丝心安之处。
而今。他只闻着室内这一丝香气,那心就莫名的安了。
“明日要见族人,五太爷你未曾见过。他是老恭王的五弟,也是唯一随着老恭王上过战场的,如今掌着家里的宗祠,为人公正,但却不会多事。
至于二房和四房,都是分了家的。咱们敬着本分之谊,而至于是否能深交你自处着看看……
而王妃你是见过的。如今你于她又有救命之恩,她是个聪明人……”
听着赵昱说恭王妃是一个聪明人时,阿黛的心神一动,王妃今日晕厥是半真半假,但不管如何,总是有些故意为之,但这并不是什么聪明之举。
虽说赵昱之前摊了牌,恭王妃要给赵昱难堪,但自己终是公主做媒,皇帝赐婚,恭王妃这一出或许能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于恭王妃并无太大的益处。
兵法云,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恭王府以前的事情阿黛不晓得,但是恭王妃谋算赵拓的事情,那一步步是步步为营,步步先机,实非今日之举可以比拟的。
又或者,恭王妃此举实是另有谋算,自己只不过是连带?
“王妃是个聪明人,为何会有今日之举?”阿黛半梦半醒的问道。
赵昱的眼睛在夜色中晶亮晶亮的:“她今日之举或是一个连环计,若我猜的不错的话,接下来她会称病交家……”
“交家?”阿黛疑惑,一般人家大妇都是抓着家权不放,更何况恭王府如今情况,恭王妃又怎么会轻易交家?
“恭王府外表风光,但实则很穷。一是当年分家之时,其它各房分得不少,再加上这些年,恭王妃称寡,到底不方便出面打理生意,当然更重要的,也是因为恭王府至今还掌着军权,若是再富的话,那皇家就容不得恭王府的存在了,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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