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句话将柳姨娘死亡的真相公开来,侯爷缓缓闭上眼,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顾夫人大惊,忙站起来抬起手臂准备给他擦,却被他阻止了。
“查,本侯绝不放过那个凶手。”
顾蔓看着他痛彻心扉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抬头望着屋顶,心里默念:“姨娘,你听见了吗?蔓儿即将为你报仇了。”
很快,芳华院的人全被带了上来,除了年事已高早在两个月前就告老还乡的谢嬷嬷。一听说侯爷要彻查柳姨娘死前的事,一个小丫鬟胆战心惊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跪下道:“侯、侯爷,这是谢嬷嬷吩咐的,若侯爷问到这件事时,希望对侯爷有所帮助。”
管家接过来,呈给侯爷,哪知看完信后,侯爷立即拍桌大怒:“贱人王淑珍何在?”
面对暴怒的永昌侯,顾夫人立刻让人将王姨娘带上来。
可怜王姨娘只剩下半条命,听到侯爷传唤时,还以为侯爷回心转意,挣扎着身子坐起来,拂去了满口的鲜血,又理了理自己的发,使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侯爷,婢妾就知道侯爷不会这么忍心杀了婢妾……”
还没等她爬到侯爷身边,侯爷一脚将她踹出老远,王姨娘大哭着不明所以,“侯爷,婢妾做错什么了惹得侯爷生这么大的气?”
顾夫人也劝着递上一杯热茶:“侯爷,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可不值得,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么?喝杯茶消消气吧。”
“砰”的一声,整个茶杯砸向了王姨娘,又是正中她的额头,顿时,鲜血混合着滚烫的茶水顺着她的脸哗哗流下,王姨娘痛得嗷嗷大叫,却得不到半点的怜悯。
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顾蔓紧抿着唇,看着站在一旁做“好人”的夫人,心里却是无奈与心酸,只可惜,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夫人也与姨娘之死有关。
“如眉死的那天,你是不是在她的燕窝中下了毒?”永昌侯再次捶桌大怒。
第55章 拔舌取脑
祖坟被掘,简直是永昌侯府的奇耻大辱,却不料又从里面牵扯出一件冤死惨案来,顾侯爷现下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双眼:这么恶毒的女人就睡在他身边十几年了。他居然眼瞎什么也没看出来。
王姨娘没想到三个月前的事也被查了出来,吓得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她不过害了一次人而已,为什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眼睛扫过在场的众人,先是最值得怀疑的顾夫人,她盯着她,半天都没挪动眼睛。有些事是两人一同做下的,最可能告发她的就是顾夫人了,可顾夫人那双眼睛一点愧色都没有,反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王姨娘渐渐放松。
不是她。
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章兰清。目光又落在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章姨娘身上,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深藏不露,可一同生活这么多年,她也没见章姨娘对她下手啊?
再次排除,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顾蔓身上。犹豫了一下,若是以前,首先排除掉的就该是她。可不知道怎么搞的,总觉得眼前的人在顾白葭的婚礼上醒过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鲁莽冲动,也不会只围着萧祈玉一个人转,她的脸上开始出现笑意,即使是在逆境也会出现的笑,总让她感觉到心底发毛的笑。
看,她又笑了。
王姨娘从心里升上一股恐惧,只见顾蔓缓缓朝她走近,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她。“姨娘。难道这就是你处心积虑要除掉我的原因,你恨我姨娘,杀了她,还非要杀了我?”
“是你,果然是你。”看着她脸上的笑,王姨娘终于大笑起来,望着顾蔓,整张脸突然变得狰狞。 她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襟,大叫道:“没错。是我在她的燕窝粥里面下毒,也是我在侯爷面前挑拨离间,我不惜假装小产,为的也是除掉你这个贱人。”
“混账。”侯爷吼道。亲口听她说出了真相,心里还是抽痛,错信枕边人,他差点犯下了多少罪孽?
王姨娘又道:“我是混账,我禽兽不如,可是你呢?若不是你偏心,百般袒护这两个贱人,我用得着亲自动手对付她们?侯爷。你太让婢妾失望了,柳如眉的女儿是你的孩子,我的茗儿就不是了吗?茗儿三番四次差点被这两个贱人害死,你是怎么处置她们的?”
“哈哈哈,我要柳如眉这个贱人死无全尸。”她狰狞地狂笑,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火折子,唰的扔在了旁边的帘子上,火势顿起。瞬间淹没了整个布帘,并迅速蹿高。
“来人,快救火!”侯爷额上青筋突兀地厉害,一双眼睛狠狠剜在王淑珍的身上,恨不能将她戳无数个窟窿。刚想前进一步,她突然将顾蔓朝身前一推:“别过来,不然我掐死你和柳如眉的孩子。”
侯爷脚步顿止,咬牙切齿:“王淑珍,你最好留着一口气,别死透了。”
顾茗听得抽噎不止,伸手抓着王姨娘染血的衣角大哭:“姨娘,罢手吧,姐姐真的没有伤害过我。”
“你这个逆子,我百般护你,你却不听我的话,还维护着这两个贱人。”王姨娘怒着甩开他,顾茗没防备,被她推到地上,额头嗑在地上,瞬间青紫。
顾夫人忙大喊:“淑珍,你疯了,快放开蔓儿,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
“闭嘴。”她冲着顾夫人大喊,因为动作太大,脸上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直流:“我所犯下的恶事,你以为你逃得开关系吗?”
顾夫人一急,顺手操起桌上隔着的花瓶,砰的一声砸在王姨娘的头上,王姨娘体力不支,倒在一地的碎瓷片中间,顾夫人忙一把拉开顾蔓,心有余悸地看着瘫倒的王姨娘。
顾蔓冷眼看着夫人,“夫人好心急,眼看着王姨娘就要说出真相了。”
她讪讪一笑,怜爱地拉着顾蔓的手问候:“蔓儿,你没事吧?她没有伤害到你吧?你是我亲手养大的,看到你差点受伤,母亲自然心急了些。”
顾蔓不再多言,顾夫人又转向侯爷道:“侯爷,是妾身管教下面的人不力,才致使柳妹妹含冤而死,侯府鸡犬不宁,求侯爷降罪。”
永昌侯闭上了眼睛:“若说管教不力,我的过错岂非更大?”
章姨娘见此情景,不禁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府宅不灵,必有大冤。柳妹妹含冤而死,又埋在墓地,迟早会生事端。只消让她走的安心,侯府也能安宁了。”
顾侯爷一愣,呆呆地转过头去看着她。章姨娘面色微红,垂头不语。
顾夫人也在一旁抹泪道:“章妹妹说的没错啊,侯爷。自从如眉去后,侯府怪异之事不断,先是丫鬟莫名被天雷劈死,岂不是上天示警?后是家禽莫名其妙失踪,人心惶惶,可惜我们谁都没有在意,以为这些事纯属偶然,如今侯府方才多灾多难。”
顾蔓已经两眼泪汪汪地跪在顾侯爷的面前,哭着说道:“侯爷别太伤心了,近来侯爷为了我姨娘的死,整日自责食不甘味夜不安寝,想必我姨娘在天有灵,必定不愿意见着侯爷日渐消瘦,只好显灵说明自己的冤屈,却不想惊扰了老祖宗,才惹得老祖宗发怒,酿成大祸。”
永昌侯鼻尖一酸,眼眶又红了,却摆摆手:“这不关你姨娘的事,都是这个贱女人害的。”提到王姨娘时,语气发狠:“本侯要用她的血肉来祭奠老祖宗在天之灵并告慰你姨娘。”
顾蔓见他态度坚决,不再多言。
倒是顾茗看着他姨娘的惨状,泪水涟涟,望着侯爷,挪动着唇,却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大瀚国人迷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扯到上天身上去,以逃避自己的过失。像疏影被天打雷劈一事,以及侯府坟地被掘之事。
罪魁祸首被认定是王姨娘,因为她害死了柳姨娘,使得柳姨娘魂魄难以安息,葬在顾家坟地之后也扰的祖宗不得安宁,所以祖宗大怒,引来盗墓的贼人以示告诫。
这一天,顾管家在夫人的命令下,请来了三十个道士作法,平息鬼怨,让柳姨娘生魂得以安息。
侯爷说到做到,真用王姨娘的血肉祭告祖宗以及柳姨娘的在天之灵,不过在处死她之前,又特地令人端来一碗燕窝粥,让人喂给王姨娘服下。
“唔唔唔……”王姨娘自然知道粥里面的秘密,死活不肯张嘴,燕窝粥泼了她一身,却半点都没灌下去。
“四小姐,她不肯喝,这可怎么办?”厨房的婆子询问顾蔓。
顾蔓正背着手望着窗外,王姨娘这些日子侥幸不死,却被关在杂物房里,终日与老鼠飞虫作伴,今天算是了结的时候了。
背着手,转过身来,看着浑身脏乱的王姨娘,顾蔓心里没有一丝的怜悯,柳姨娘与世无争,只是偏护着自己的孩子,却惨死在王淑珍的手上,最后差点被她一把火烧得尸骨全无。
顾蔓唯一心疼的,只有柳姨娘。敛了敛情绪,她语气平淡:“听归宁道长说,王姨娘怨气太大,不适合血祭,不过可以取她身上最好的部位来代替,也不怕冲撞了祖宗和柳姨娘。侯爷也曾说过,王姨娘巧言令色,善于挑拨,那就取舌头吧,也免得她死后还要堕入拔舌地狱,生生世世遭受拔舌之苦。侯爷还说你蛇蝎心肠,罢了,这种东西怕是太肮脏了,不适合。”
“是。”婆子听得一颤,但只能答应。
王姨娘顿时清醒,挣扎着要扑上来。嘴里打骂着:“顾蔓,你个没人性的小蹄子,你最好一刀杀了我,不然,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报仇的。”
趁着她骂人的当口,嘴巴还没合上,三个婆子突然冲上去,两人钳制住她,捏着她的下巴,另一人将剩下的粥以及从地上、她的衣服上抓起来的燕窝全倒进了她的口里。巨节大扛。
“呜呜,咳咳咳……”
“慢着。”顾蔓又道:“舌头似乎还不够。”
婆子又哆嗦了一下。
顾蔓含笑望着王姨娘:“你还别吓唬我,我这个人最怕鬼了,万一被你吓到了,我岂不是冤枉死了?”
转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王姨娘足智多谋,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想来这脑瓜子一定很好用,也是祭祀的上上品,一并取了。”
三个婆子不由得浑身一冷:“小姐,是要活取吗?”
顾蔓已经转身朝着外面走去,里面的空气太污浊,闷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人还未走远,声音已经飘过来了:“你们看着办吧,侯爷是怎么吩咐的就怎么做。”
三人面面相觑,半天终于决定下来。
王姨娘肚子疼得她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丝毫没有留意到三个婆子朝着她走近,半晌,侯府中突然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嘶叫声,声音久久回响在侯府之中,没有散去。
第56章 再遇萧隐玄
经过王姨娘一事后,疏影似乎成熟了许多,开始沉着稳重,即使再看见门口有死去的鸡。也不会吓得脸色大变。
侯府做了几天的道场,又为老祖宗们和柳姨娘重新安置了棺木,重新下丧。似乎是为了衬托当天气氛的悲壮,天色骤变,乌云滚滚,不多时便席卷霸占了整个天空。
狂风暴雨大作,但丝毫没有影响进度的进行,丧乐奏起,闪电照亮了路,雷鸣成了伴奏。
一连三天,大雨未歇,顾蔓院子门口的动物尸体也没听过,加上前面三次的,总共六次。
王姨娘“小产”的那天,疏清开门并没有见到,以为没有的。但她回来之后,却听说小离在不远处的小路上捡到了一只,因为顾蔓以前都捡回来送出去了,她也不敢扔掉,等顾蔓回来,将这件事告诉她。顾蔓笑眯眯地回答:“是我扔的,疏清你不是害怕吗?”
疏清当时便红了眼睛,两眼含泪看着她,难怪一早起来,小姐就候在楼下了。小姐是专门早起为她扔远了那只鸡啊。
晚上,她们的餐桌上加了一道菜,何首乌炖鸡汤,疏清并不敢吃,甚至还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小姐不是说今天不会出现么?”
顾蔓美滋滋地喝着滋补的汤,笑道:“你傻啊,这一次不一样,是另一个人扔的。没打雷那个人怎么会出现?而这一只我试过了。不是被毒死的,放心吧。”还顺手给她舀了一大勺鸡汤。
疏清终于明白了些什么,第二个人?说明是有人故意想引小姐出去的,那王姨娘之死的背后岂不是还有一个幕后推手?
但见顾蔓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样子,疏清也释然了。
在侯爷的坚持下,顾蔓又搬到了另一个环境舒适的院子,侯爷不忍她常住画楼,但她原先的院子四周又没树荫蔽,夏天一到热的厉害。顾蔓给新院子取名为幽昙院。
进新院子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几盆优昙,虽然还没开放,但她想起了一首诗:夜来孤月明。吐蕊白如霜。香气生寒水,素影含虚光。她最喜欢的还是诗后面的几句:岂伊冰玉质,无意狎群芳。遂尔离尘垢,冥然返大苍。
下雨的这几天,她都让疏清和小离将花搬进屋子里,免得被大雨淋坏,好不容易等雨过去了,嘱咐她们好生照料昙花后。她拎着三只鸡去找上官清源。
那天上官清源的到来并不是巧合,而是她事先算计好的结果,但后来那家伙一气之下走了,顾蔓却不得不遵守承诺,这才打算亲自上门。
这些天侯府的动静这么大,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上官清源也不可能不知道,虽然早明白自己错怪了顾蔓,但以他孤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再去找她?所以此番见到顾蔓亲自来了,他也没装腔作势拿乔什么,让医童将她带了进来。
上官清源的院子很干净,这是她进来的第一感觉,有如他的眼睛,纤尘不染。里面也没有任何花草山石作为装饰,连她见到了也不觉暗暗吃惊:这人生活该有多单调啊。
书中的女配第一眼见到上官清源是在神医谷,自从他出谷遇见顾白葭并喜欢上她之后,与女配便成了死对头,但为了常伴顾白葭左右,他便在京城买了这座宅子常住下来。
顾蔓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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