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是奉王妃的命令来给四小姐送贺礼,顺道求四小姐大发慈悲,救救明月郡主。”说着便跪下磕头。随着她一起来的人几个小丫鬟也忙跪在她的后面。
“老奴有眼不识泰山,上一次得罪了四小姐,四小姐大人大量千万莫要放在心上,不然,老奴就是万死都难赎其罪了。”
顾蔓慢吞吞坐下,吩咐疏清和小离:“嬷嬷一大把年纪了,又冒着暑气赶来,怎能让她跪着,你们快去扶她们起来。”
扶起之后,疏清和小离又搬来凳子让常嬷嬷坐下。常嬷嬷感激涕零,一个劲地夸她大方得体。顾蔓这段时间听多了这种恭维的话,自然没放在心上,只问道:“方才听嬷嬷说什么救明月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常嬷嬷叹了口气,方才说道:“郡主是王爷、王妃最喜爱的女儿,也是世子最疼爱的妹妹,她生得十分漂亮。活泼可爱,身份高贵,简直是上天的宠儿。她大概就和四小姐一般大吧。”
“然后呢?”
“只可惜,她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渐渐失去了笑容,整日闷闷不乐。”
顾蔓疑惑,这与她的来意有什么关系?
刚这么想,就听得常嬷嬷继续说道:“四小姐别嫌老奴啰嗦,这些话都是王妃让说的,王妃的心思老奴也琢磨不透,恐怕只有四小姐这样聪慧的人儿才能明白其中的寓意了。”
顾蔓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常嬷嬷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道:“郡主近来突然得了怪病,茶不思饭不想,整天躲在房里睡觉,整个人消瘦得厉害。宫里的御医也找不出原因来,他们说,如果再这么下去,郡主活不过三日。王爷和王妃没有办法,派人去请上官神医。可他怎么也不肯出诊。”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常嬷嬷神色淡然,似乎胸有成竹,“王妃让老奴过来是希望四小姐能够说动上官神医,让他为郡主医治。”
顾蔓呵呵地笑:“王妃找错人了,我与上官清源并不熟,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不,四小姐一定可以的,以前四小姐还不是请动他为世子解过毒,这一次也一定行。王妃还说,在荣王府静候四小姐的佳音,老奴的任务完成了,最近天气炎热,四小姐保重,老奴告辞了。”
说完,带着那一群人迅速撤退,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若不是东西都摆在屋子里,她们恐怕都以为刚刚的一幕都是幻觉。
小离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不满地嘟囔道:“小姐,她们太过分了,求人也不是这种态度啊。”
疏清一脸谨慎地说道:“小姐,她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阴谋肯定有的,不然她们不会如此笃定我会帮她们去请上官清源。”简直是开玩笑嘛,她和上官清源一见面不互掐就行了,还让他出诊看病?
以前女配能请的动他,是因为对萧祈玉有情,可她与明月郡主根本没有交情啊。
小离也在一旁分析道:“小姐,这件事儿咱们别管了,世子妃与上官清源那么好的关系,她们不去找她,反而来找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蓦地听她提起顾白葭来,顾蔓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吵架的情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立刻吩咐小离:“找人去荣王府打听一下,明月郡主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小姐,你还真要管啊?”小离不满意地嘟着嘴,却还是听话去了。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么这件事她便不得不管了。
……
外面的天依旧炎热无比,走在地面上,活像呆在一个大蒸笼里,几乎快要被烤熟了。
疏清红着脸满头大汗敲开了上官清源的宅子,开门的是个傲慢的小厮,他不耐烦地说道:“敲什么敲,谷主不见客,走吧。”
说罢便要关门,只是,门还没合上,一只细白柔嫩的手挡住了他,“第一,我不是客,第二,我也不想见他,我只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小厮自然记得她,有些吃惊:“你是永昌侯府的四小姐?”
顾蔓点头:“我是顾白葭的妹妹。”
顾白葭这个名字果然好用,小厮不仅没有阻拦,反而非常客气地将她进了请来,还轻声细语叮嘱:“谷主最近心情不好,四小姐多担待些。”
说着,将她带到了一间干净的院子,自己却逃命似的跑了。
还没走进去,突然从门口飞出来一直酒杯,顾蔓立刻让开,只听得“砰”的一声,酒杯深深嵌进了后面的墙壁上。
同时,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喝:“滚。”
“我说完几句话就滚,听不听是你的事。”里面没了动静,顾蔓便道:“顾白葭性命危矣,你管不管?”
“关我何事?”明显是在赌气。
顾蔓笑了一下,抬脚进去,只见他斜卧在紫玉竹做成的凉榻上,侧着半边脸,缠满白纱的手上拎着个酒壶,正在往口里倒酒。屋子里没有准备冰块,有些炎热,他身下的被褥都被打湿了,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
屋子里还放着不少横七竖八的酒坛子,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喝了多少酒。
“你手上的伤口裂开了。”顾蔓见白纱之上有血溢出来,便好心提醒,哪知他道:“你若没要紧事就赶紧滚。”
顾蔓叹了口气:“那我就直说了,明月郡主你知道吧?应该是知道的,她是萧祈玉的亲妹妹,也一直喜欢你,不过这一次她生命垂危,正等着你去救命。”
他的手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清冽的白酒一如水一样直接倒进口中,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屑。
“其实你知道的,她不是得了怪病,而是被人下了毒,至于是什么毒,是什么人给她下的毒,你都很清楚。可你就是不想救她,对吗?”虽然是问句,但她说得笃定。
这一回,他的手完全停了下来,也转过身子来,似乎是醉了,动作不是很利索,翻身的时候还差点从竹榻上掉下来。顾蔓下意识准备扶他,但见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便没动。
“你想说什么?”动作不利索,可他的头脑却是清晰,将她的话完全听进去了。
顾蔓稍有欣慰,继续道:“去救人吧,顾白葭的伎俩是瞒不过荣王妃的,如果明月郡主真的出事了,荣王妃也不会放过她。”
他迷蒙着眼睛,瞥着她,仿佛在听一个很好笑的故事,“荣王府的故事虽然乏味,可你还是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兴趣,继续说下去。”
“既然要说下去,恐怕得从顾白葭小产的事说起了。”顾蔓不能常去荣王府,对这件事并不太熟悉,也不知道最后是怎样定论凶手人选的,但她却知道,那两个侍婢绝对不是真凶。巨史吐号。
“我记得顾白葭身边的宝笙曾说过一句话,那几天,荷花枯萎得特别快,所以需要经常更换,而从发现顾白葭怀孕到小产时间不过一个月,所以她房间的荷花里的麝香必定是常有的,世子身边的两个侍婢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天天关注着宝笙何时换花,又能在她换之前将麝香准备好?”
如此耗费心力又不能被人发现的事,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手作为掩护。两个低等侍婢是不可能完成的。
还有,当初荣王妃想让张箐薇顶罪,很明显,她要保护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是两个侍婢这么简单。
“再者,两个侍婢若真有这么聪明,不会到现在都只是侍婢。”敢下药打掉世子妃的孩子,难道就没有胆量爬上世子的床?
这些问题,她都能想明白,难道萧祈玉、顾白葭和上官清源看不出来?可事情最终是什么结果?两个侍婢被处置了,萧祈玉和顾白葭一句话没说,反而,顾白葭将责任推到了上官清源的身上,认为是他来晚了而导致胎儿横死腹中,从而与他决裂。
顾白葭可是孩子的母亲,难道她真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她最近的表现不过是迷惑别人,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她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她与上官清源决裂不久,明月郡主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上官清源见死不救,荣王府的人自然不能相求顾白葭让她找上官清源救命。
所以,顾蔓得出的结论是:害得顾白葭小产的真凶就是明月郡主,而明月郡主现在的病因也是由于顾白葭的报复!
第74章 心悸,疑似告白
屋子里闷热得厉害,才说了几句话,顾蔓全身汗嗒嗒的,屋里浓重的酒味熏得她也似喝醉了酒一样。 有些发晕,是啊,若不是发晕,怎么会看到上官清源爬下竹榻,慢慢朝她走过来?
他只穿着一件雪白的单衣,从榻上下来,胸前露出了大片红玉般的肌肤,但他根本没管,只是踉跄着步子过来。
晃啊晃啊,顾蔓看着那片春色不断在自己眼前晃悠,感觉鼻血都要冒出来了,脸颊热得发烫,偏偏那人没知觉似的,一边走着,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红得诱人的唇。
浑身更是烧得厉害,顾蔓立刻用手挡住眼睛。又假装揉了揉鼻子,又赶紧以手当扇,凉风扑在脸上,整个人也清醒了些,她在心里默念着:嗯,一定是晒的,这天气真是太热了。
可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难怪明月郡主因爱生恨,要给自己的亲嫂子下药,这男人的确是个祸害。可惜啊,他只爱顾白葭一个人。
“所以。你是来做说客的?荣王妃给了你什么好处?”上官清源在她前面三尺远的地方站住,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一句话如冰冷的水将顾蔓浇得透心凉,她冷笑道:“是啊,荣王妃给了我无数珠宝,让我劝你保住她女儿的命。我收了人家的好处,总不能不帮人家做事吧?不过你大可不必理我啊,然后看看到最后丢掉性命的人会是我还是顾白葭。”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荣王府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是荣王和荣王妃,顾白葭再聪明,现在也是住在他人的屋檐之下。萧祈玉若是知道自己的妹妹亲手害死了他未出世的孩子,就算他愿意为孩子报仇,可他一旦知道是顾白葭动的手,难保他心中纯洁无暇的形象不会破灭掉,到时候,顾白葭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他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顾蔓,你可真够令人刮目相看的。”
“那你是以前有眼无珠,没看出来我一直都这么聪明。”顾蔓白了他一眼:“我能看出来的事,荣王妃一定也能看出来。所以明月郡主再该死,也不能现在死。上官清源,我想你已经很清楚该怎么做了。”
上官清源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早就劝过她,报仇不急于一时,她不听。孩子的死给她打击真的很大,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凶暴残忍。说什么都不肯听。”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该走了,对了,外面太阳大,出门之前记得带伞,还有将你手上的伤重新包扎一下。”顾蔓嘴角含笑,准备离去。
“谢谢你。”
咦,她是出现幻听了吗?
顾蔓好奇地回过头来,却见那人别扭地将脸瞥到了一边,她突然就笑了,还是头一次觉得上官清源也有可爱的一面。“彼此彼此吧,你也帮过我几次,上次在荣王府面前,还为我挡过剑。”
说来,她脸上的伤…………也是到了那天他和顾白葭吵架的时候她才明白,顾白葭后来根本没求过他,治好她的脸,是他自己的主意。
这是不是说明,两人真的化敌为友了?
说实话,看到他为情所伤的样子,顾蔓其实挺同情他的。作为爱而不得,却优秀如斯的男配,确实够让人心疼。
顾白葭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将她所有的想法打散。
“顾蔓,我还得警告你,如果你敢对小白怎么样,我绝不会放过你。”
顾蔓继续翻白眼,该死,她怎么会同情这种人啊。简直是吃饱了撑得。“是啊,小白小白,你再不去救她,你的小白不用我拿她怎样,她也会没命的。”
从院子里出来,外面的热气丝毫未散,仿佛比先前还要更热一些,疏清忙将油纸伞移到她的前面,主仆二人挤在同一柄伞下头顶骄阳往回走。
刚出了这座宅子,一双黑色金线绣云纹的靴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疏清立刻将伞抬高,看到的却是一只漂亮的手,五指温良如玉,骨节分明,正执着一柄青墨色的油纸伞立在阴凉下。
站在眼前的是个高大的男人,身穿一袭白色金线绣祥云图案的锦袍,白色的腰带上坠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顾蔓稍微抬眼,便认出了他,不禁叫了出来:“贤王世子。”
疏清一听到是他,立刻低下头不再打量,低声道:“小姐,那奴婢先回去了。”
顾蔓还没答应,疏清便自作主张跑开了,而且还拿走了伞,最为关键的,疏清还独自一人享用了她的马车。
“疏清……”话还没说完,便觉头上一块阴凉,头顶的天空也变成了青墨色,她有些无语地看着萧隐玄,一时尴尬,不知从何说起。
若是像平常一样,她倒还能淡定自如地和他打声招呼,可突然有了婚约在身,反而不好意思说话了。
“外面热,马车就在附近,走吧。”顾蔓无奈,只好跟他撑着同一把伞慢慢朝马车走去。他眼睛虽然看不见,可听觉却灵敏,总是等到她挪动步子才抬脚,那柄伞始终稳稳当当地横在两人中间,阳光竟然一点都没能透进来。
马车就停下宅子旁边的竹林下面,外面看上去十分简单,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分为前后两个车厢,里间安放着一张青玉榻,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雪狐皮,外面有一张紫檀木折枝梅花小几,上面放着几碟冒着热气的糕点,还有一套茶具,紫砂壶里的茶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旁边则有一个盛了冰块的木桶,里面的冰块才刚开始融化,可整个车厢却是凉爽如秋。
融化的冰水被倒在另一个小铜盆里,里面浸着一大串紫玉似的葡萄,颗颗晶莹饱满,看上去就觉得嘴里酸水直冒。
“坐。”说完,自己绕过小几,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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