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的都被换了,她们好快的速度,顾蔓只摇摇头,不再追究这些,让疏清去准备换洗的衣物。
清洗额头的伤口时,疏清也吓了一大跳,顾蔓额角那块已经全部腐烂,露出一个一个的小洞,翻出来的白肉恶心得让人想吐。上药的时候,疏清分明感觉到她身子在颤抖,但顾蔓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半晌,才听到她哀叹一声:“柳姨娘所承受的,怕是比这要痛十倍百倍吧。”
疏清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鼻子也酸酸的。
只是,刚上完药,疏影便进来告诉顾蔓,“小姐,夫人抓到下毒的人了,说要还柳姨娘和小姐一个公道,让小姐过去旁听。”
第26章 我要杀了她
顾蔓过来时,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到齐,只是主位上并不见侯爷的身影,顾夫人见她来了,立刻迎过来,双手捧着她的手,热泪盈眶:“好孩子,叫你受委屈了,脸上的烫伤没事吧?只可惜上官神医已经走了,不能给你瞧瞧,你还没嫁人,可千万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伸手想抚摸她的伤,却被顾蔓躲开了。
顾夫人尴尬地笑了下,随即让她在一旁坐下。大厅的正中央跪着一个蓝白相间碎花小褂的妇人,她低着头,可前面却有一大滩血从她的下颚滴下来。
“下毒的人就是她?”问顾夫人。
“是的,蔓儿,母亲知道你恨她,柳姨娘也确实因她而死,但这件事涉及的人太多,你可不能乱来。”顾夫人语重心长。
可顾蔓打从一看到这个妇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下毒的人。
果然,那妇人听得顾夫人的话之后立刻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的眼睛被水汽环绕,有些迷蒙,而她的嘴以及两颊则肿得老高,像是被人拿木板掌过嘴。一见到顾蔓,她立刻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想申辩什么,可惜她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手脚又被人绑着,连比划都做不到。
“不……”
“不要对这种人留情是吧。”顾夫人及时打断她的话,又立刻接着说道:“侯爷的意思是将人送到荣王府交给荣王妃处置,蔓儿,你就不用操心了。这妇人是厨房的厨娘,方才母亲细细询问过,她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世子酒中的毒是她下的,但她却说,你房中的七巧红与她无关。蔓儿啊,你以后可不能调皮了,将如此剧毒藏于房中,若是丫鬟拿错了或者误服了,罪过可全在你了,今天这事虽然是个巧合,但对你来说,却是个教训,以后切不可再犯,知道吗?”
顾夫人说话期间,那女仆已经被人拖走了,只留下一地的血迹,顾蔓抿唇看着顾夫人,却只见她笑了一下:“真相大白了,蔓儿,柳姨娘虽去了,可侯爷决定以贵妾之礼厚葬柳姨娘,并准许她葬在顾家坟地,柳姨娘也能走得安心了。侯爷也答应了,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对于这番恩威并施的话,顾蔓只是抿了抿唇,在侯府,顾夫人一手遮天,连侯爷都能瞒过去,就算她想要追究,只怕也讨不得好。忍着心里的怨气,微屈膝低头应了一声“是”,顾夫人的心情果然畅快了许多,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王姨娘见顾蔓居然没有任何争论便退下了,顿觉无趣,捏着帕子掩口打了个呵欠,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去了。
打发了这群人之后,顾夫人冷笑几声,又赶过去看萧祈玉的情况,服下解药之后,他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人也清醒了,只是看上去有些苍白,不过,在一听到下毒的事与顾蔓有些关联时,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双眼赤红:“我要杀了她。”
第27章 半夜惊魂
顾白葭赶紧拉住他,又给顾夫人使眼色,让她将真相说出来,可萧祈玉听了顾夫人的解释之后,并不太相信此事与顾蔓无关,他紧了紧拳头,一脸的杀气。
由于他们晚上不能呆在顾府,顾白葭又担心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见他身体好多了便让人准备马车,在傍晚时赶回了荣王府。
果然不出顾蔓所料,晚上,黑漆漆的夜幕降临,一道闪电豁然将夜空划开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至,电闪雷呜,院子外面的大树随着狂风乱舞,发出呜呜的响声,枝叶的影子在窗纸上乱跳,吓得疏影只朝床底钻。
“以前你可没这么胆小。”疏清嘀咕一声,剪掉多余的灯芯,房间的光线顿时明亮了些,她罩上灯罩,拿起那盏灯就往外走,疏影忙伸出手扯着她的衣角问:“你去哪儿?”
“小姐身边没个人守着,我不放心,柳姨娘才去世,她应该很难过吧。”
提到柳姨娘,突然一道惊雷劈在窗口,疏影浑身一抖,电光将整间屋子照的发白,她目光瞥到窗纸上似乎有个人影,吓得大叫出声:“啊…………别丢下我,我跟你一起去。”
她慌忙爬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尘都顾不得拍,抱着疏清的一条胳膊,身子紧贴着她才感到安心了些。
只是,她却没有料到,去找顾蔓,对她来说是个最不幸的选择。
顾蔓并不在自己房间里,而是去了柳姨娘生前所住的芳华院。不管是先前的女配还是她,都没能在柳姨娘生前尽孝,她希望能在她的棺柩前多陪陪她,这一跪,便到了半夜,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越是靠近芳华院,风声越紧,疏影便抖得越是厉害,“好冷,好可怕,疏清姐姐,我们回去吧。”她声音颤,一说出来被风吹散,反而添了些悲凉的感觉,吓得她忙闭上了嘴。
“我瞧你这样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有小姐在,你怕什么?”疏清不由分说,拖着她直往前走,进了屋,收起雨伞之后,见顾蔓跪在那儿,也走过去,在她身后跪着。
“疏影怎么也来了?”顾蔓头也未回,直接问。跪了半天,她嗓子干哑,配合着外面的风声,竟将疏影吓得连爬带滚,一路哭着跪倒在她身后。
“小姐,是外面打雷闪电,又阴风阵阵,吹得树枝哗哗的响,她害怕,非要央求着一起过来。”
“既然害怕,明个儿我就告诉母亲,让她派人将我院子前面的树都砍了吧。”顾蔓淡淡地说,抬头看着柳姨娘的木棺,眼里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来:姨娘,您放心,蔓儿很快就会为您报仇了。
疏影见她没有怀疑自己,便胆子大了一些,可仍然不敢抬头看柳姨娘的棺椁。“奴婢多谢小姐。”
“今天帮姨娘换了衣衾,又在这跪了许久,我头晕的厉害,疏清,你扶我起来歇一歇。疏影,你既是我的丫鬟,又真心感激我,便帮我做一件事吧。代我跪在柳姨娘的灵前多哭几声,一定要哭出心痛的感觉来,哭出恨不得代替她死的感觉才好。”
疏影大骇:“小姐,恐怕这么做不合规矩……”
顾蔓扬声打断她:“不合规矩?你质疑我说的话,难道就合规矩?”
语罢,起身,在疏清的搀扶下走了。
疏影碍于她的淫威,不得不跪在柳姨娘棺前的黄色荷花团垫上,四周无人,只有一口黑漆的大棺材,白色蜡烛的光一闪一闪的,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时不时地与棺材重叠,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身体,一直默念着“阿弥陀佛”,直到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
“啊…………”一声大叫之后,疏影终于放开声音痛哭起来。
第28章 突然发难的黑猫
次日,雨过天晴,院子外面绿油油的叶子落了一地,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提着斧头、拉着锯子砍树。顾蔓主仆三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疏清拿热鸡蛋给疏影敷眼睛,看着她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她也忍不住抱怨起顾蔓来:“疏影胆子小,小姐何苦吓她来着?哭成这样,只怕好几天都见不了人了。”
顾蔓笑道:“疏影伤心柳姨娘去的冤枉,为了她哭一场送行又有何妨?放心,就算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些什么的。疏影,你说是吗?”
疏影自然不敢忤逆她的意思,诺诺地点头答应。可心里却开始怀疑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这么对她,但抬头看着顾蔓时,却见她除了悲痛外神色也无异,便渐渐放下心思来。昨晚受了一番惊吓,差点让她说出真相,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千万不能这么胆小了。
给疏影敷完眼睛,又要给顾蔓换药,看着她脸上越来越严重的伤势,疏清不禁感叹自己的乌鸦嘴,说什么就来什么。“小姐,伤口可得仔细些。”
疏影问道:“小姐的烫伤很严重吗?”
顾蔓睨着她,“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烫伤,怎么疏影你也会这么认为?”
疏影脸上讪讪,“小姐说什么,奴婢可听不懂,奴婢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偷懒,怎么这些树还没砍掉。”
疏清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回想着这几天的不对劲,待人走远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是在怀疑疏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两个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对我发过誓,终生不会背叛我,否则……我不愿怀疑你们,且看着吧。”
看着她端正的神情,疏清第一次意识到,那一次的誓言并不是说说而已,小姐当真了。当然,她没有愧对过她,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齐衰杖期的丧服很快送过来了,顾蔓穿上之后,便去柳姨娘的院子。柳姨娘虽受宠,却只有她一个女儿,即使最后是以贵妾之礼下葬,按照大瀚国的规矩,顾蔓的守孝期也只有一年。
头七天,她一直忙于柳姨娘的丧事,无暇顾及旁人,但七天过后,府里乱嚼舌根的话终于传到了她的耳中。
“听说四小姐披麻戴孝只是做做样子呢,跪在柳姨娘灵前跟睡着了一样,连哭声都不听见,还不如她身边的小丫鬟,哭得眼睛肿了好几天。”
“可不是,我听王姨娘身边的春香说,四小姐的脸已经被毁容了,若她哭起来那还得了,别把柳姨娘的魂儿都吓没了,呵呵呵。”
疏清扶着神色憔悴的顾蔓,气得直跺脚:“小姐你听,这些多嘴的小蹄子们是如何在背后编排小姐的。”
顾蔓扯唇一笑:“你很在意?”
“当然在意了,她们骂的可是小姐,这些话若是传到夫人的耳中,保管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她们会有报应的。”说完,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疏清进来时,顾蔓已经脱去了丧服,换上一身干净的月白色长裙,疏清赶紧放下打来的水,惊呼起来:“小姐万万不可,府里的人都开始编排小姐的不是了,若小姐此刻脱去丧服,会被她们骂的更惨的。”
“孝在心里,姨娘生前我没能尽孝,此刻装出一副孝女的样子做给谁看?”很快洗干净了手,又吩咐疏清:“你也去换一身素净点的衣服,陪我出门。”
疏清觉得她的话在理,哎,小姐本来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见她态度坚决,也只好听她的话了。就在她换衣服的当口,疏影也进来了,听说顾蔓要出门,非要跟着,顾蔓点头答应了她。
这几天,没有夫人和王姨娘的迫害,顾蔓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她亲自剪了一排又齐又厚的刘海挡住伤,穿着素净简单的衣服,没有半点装饰,反而显得整个人清纯靓丽,两个丫鬟长相也不赖,三人一前两后的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也不低。
顾蔓的目的很简单,直奔着金玉坊而去,然而,路过一个露天小茶坊时,无意听到了一件让她很感兴趣的事。
“……报应啊,都是报应,就说街角的张屠夫,以前看着多老实啊,可背地里竟虐待生母,可怜他的老母亲枯瘦如柴,为了这个不孝子,哭得眼睛都瞎了。前不久,有个年轻人路过张屠夫的摊子,骂了他一句,说他苛待亲母,迟早会天打雷劈。这张屠夫不信,非嚷着要先送他老母亲入棺材,看老天会不会惩罚他,可谁知,就在电闪雷鸣的天儿,他挥着斧子要砍掉门口那棵百年樟树为他母亲做棺材时,啧啧啧,真被一道天雷轰死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说是“报应”,在座的一个鳏寡老人颤着嗓音儿道:“老天有眼啊,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早该劈了他。只是可怜他的老母亲,没了儿子,这以后可怎么生活哟…………”
顾蔓若有所思,疏影却吓得浑身直颤,压低了声音问疏清:“天雷真能将活人劈死?”
“是真的,不过我听说只有做了坏事的人才会遭受报应。哎,你怎么抖得这样厉害?莫不是你……”
“你胡说什么?”疏影的嗓门顿时拔高,喝断疏清还没说出口的话,一时,所有人都朝着她们三人看过来,她自觉失态,甩了甩袖子,离疏清远了些,可是疏清却看得分明,她的双腿还在抖。
“你们两个吵什么呢?”顾蔓回头瞪了她们一眼,却敏感地察觉到,大街对面有一双不怀好意地眼睛正盯着她们,疏清正窘,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走吧,大街上吵架也不嫌丢人。”顾蔓说着,视线缓缓朝移向街对面,最后,目光定格在一怀抱黑猫的白衣男子身上。
男子长得甚是好看,他站在那儿不动,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他怀中的黑猫毛色纯正,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这边,顾蔓被这双眼睛盯得毛骨悚然,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说是迟那时快,黑猫突然“喵呜”一声,从它主子手中挣脱,如同一只蓄满力量的黑箭朝着顾蔓冲了过来。
第29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愁?
可她们三人是站在一起的,黑猫的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身后有只手一推,顾蔓整个人扑上去,黑猫正好撞进她的怀里。
“小姐小心!”疏清慌乱,顿时大叫起来。
“嘶…………”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疏清冲上前,想用手拍掉那只猫,可是,猫的主人突然发话:“小黑,回来。”
黑猫瞬间从顾蔓的怀中撤走,疏清扑了个空,只好检查她的伤势,看她脖子上三道带血的抓痕,不由得红了眼睛,忙掏出手帕给她擦去血迹:“小姐,还有没有伤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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