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嗤了一声:“你果然没一句真话。”
顾蔓脸色一紧:“顾茗,你到底什么意思?”突然问到萧隐玄,肯定不是想让他来救她的,难道他还有别的阴谋?
“四姐,你不是一向很聪明么?你可以猜啊。”他站起来,爬到地窖的出口那,打开了一条小缝,抬头看了看,随即关上,又返回原地。
“顾茗,你、你想报仇你冲着我来,我不是落在你手里了吗?贤王府的人都和此事没有一点关系。”她气急败坏,真恨不得和顾茗同归于尽。眼睛四下寻找锐利的物品,可这地窖里出了三个人和一张轮椅,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你这么维护他,还敢说不喜欢?”意识到顾蔓的动作,他弯起嘴角笑了:“没有三姐夫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抓到你而不被萧隐玄发现。杀了萧隐玄是我答应过三姐夫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至于你,我会为我姨娘和疏影报仇,但绝非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了这个没用的老家伙。你若是想他死在这儿,你只管逃跑或是与我同归于尽,我保证,萧隐玄永远也找不到这儿来。”
顾蔓浑身一震,眼泪生生滚落下来,砸在地上激起一层细小的灰尘:“你恨我,要杀我,我都随你,你何必牵扯上其他人?”
顾茗闷声别过脸去:“别给我作这幅样子,我不会心软的。”
疏影是死在他面前的,看着心爱的人倒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要顾蔓也尝一次。
地窖里又陷入一片沉静,顾茗蹲在烛光下,似乎在等什么。顾蔓将老王爷的轮椅推到墙角,自己就蹲在旁边守着,默默地思量着。
他现在的目标是萧隐玄,但凭他一个人,是对付不了萧隐玄的,所以顾茗一定会用她和他的父王来威胁,她倒是好说,大不了和顾茗同归于尽,可是父王该怎么办?
顾茗说得对,以父王这个状态,就算他有心放他,他都跑不掉。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地窖应该是在乱丧岗后面的那片山林里面,这里环境阴凉,而且不易被发现。而且她在乱丧岗找到的顾茗,这就说明,他一直在这儿附近,而这附近唯一能藏身的地方,非山林莫属。
可萧隐玄,他什么时候能找到这儿来?
她知道顾茗的行踪是知道顾茗和疏影的关系,更知道疏影最后的埋骨之地是在这儿,萧隐玄在神通广大,恐怕也找不到这儿来吧。
她开始后悔了,怎么刚开始就没想到带人过来,而是一个人赴死呢?
这下好了,不仅没救得了父王,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而且还很可能让萧隐玄为难。
如果能找着机会给他通风报信就好了。
“茗儿,我饿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总要吃饭的吧。
顾茗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忍着。”
顾蔓轻笑:“可我以前就算再怎么对你不好,也没让你饿着。”不仅没让他饿着,她还亲自下厨给他做点心吃好不好。
想起了往事,其实四姐还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当然,除了疏影和姨娘的事情外。顾茗自然记得顾蔓对他的好,她一提起吃的,他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薄饼了。
可是,每当他忍不住想这些的时候,疏影惨死的场面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瓢泼的大雨,她被突如其来的雷电笼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儿,眼神又变得狠厉,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拉着顾蔓的手将她往外拖。
他力气真大,顾蔓别说挣扎了,整个人完全被他拖出去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痛,眼泪就在眼眶里打滚,她抬头看着他,泪眼婆娑中,眼前这人的样子怎么都无法和那个会哭会笑的青涩男孩重合。她吸了吸鼻子,还好,他不是她认识的茗儿。
手突然被他松开,顾蔓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了,结果一阵晃眼的光线刺过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还没能适应外面的光亮,顾茗的声音已经在头顶:“上来。”
顾蔓撇撇嘴,爬上去,她猜得没错,这里就是乱丧岗后面的那片林子,里面阴气比外面更重,抬头朝头顶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树叶,只有稀疏的几点阳光从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透过来。空气中还时不时传来腐坏的臭味,叫人恶心。
乱丧岗本就难找,这片密林更是,亏他还在林子里弄了个地窖,莫说是萧隐玄了,只怕没人能找到这儿。顾蔓在心里叹了一声,顾茗果然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
“别想着逃,你是逃不掉的。就算我让你走了,你别忘了,那个废物还在我手上,你敢走,我就拿他出气。”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嘴里一点都不饶人。
顾蔓听他一口一个废物的也生气,瞪着眼望着他:“贤王为国杀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又为大瀚做过什么贡献?”
他睨着她:“杀了你,就算为国除害。”
顾蔓冷笑:“那你最好趁现在没人杀了我,保不齐我待会儿就得救了。”
他并不理,冷冷丢下一句话:“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自己去找吃的。”
“这么大的林子,你也不怕我走丢了或是跑了?”问了之后才发现白问的,他早就吃定她不敢跑。也是,如果要跑,她也不会一个人来这儿了。
还是给她指了个方向:“那边有现成的肉。”他华纵号。
现成的?
顾蔓还真信了,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只是,刚走几步差点没吐出来,“那边是乱丧岗,你要我吃那些……”
先前经过那的时候就差点吐了,现在天气不算太热,放了几天的尸体还是会发臭,而且还有蛆在上面爬来爬去……不行,越想越恶心,她扶着树干呕。
第143章 天打雷劈的场景再现
事实证明,顾茗还没有丧心病狂,他说那话只是为了恶心顾蔓,即使不情愿,依然去抓了只兔子回来。还剥好了皮。
顾蔓没心情同情这只兔子,只是在看到它的体型比一般兔子还要大上一号时,不由得想起了旁边的乱丧岗,看着被串在火上烤的兔子,心里直发毛。
好在想起来兔子是食草动物,顾蔓终于说服了自己,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一大半香喷喷的兔子肉,转身回了地窖。
回去之前,顾茗又下意识地抬头朝天上看了看,顾蔓不明所以,他似乎老是看天。
老王爷的精神状态依旧不怎么好,将兔子肉递到嘴边也不肯吃,顾蔓只好用手撕下肉,喂到他嘴里,好在他并不反对。只机械地嚼动嘴巴,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
“顾茗,你到底想做什么?”顾蔓语气轻巧,仿佛正和他讨论晚上吃什么一般。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顾茗看着她,冷笑:“你最好祈祷萧隐玄能在这几天找到你。”
她没接话,她也希望。多拖一天就会有一天的希望吧,如果他能找到这儿来,自然能看到她在树林里留下的记号,并找到这儿。
……
贤王府。
王府的上空仿佛有一团乌云凝聚着,里面也阴沉沉的,疏清和小离两个丫头正抱头痛哭,千百个后悔自己没有跟着顾蔓。
萧隐玄冷着脸坐着,薄唇抿得紧紧的。看上去似乎很淡定,可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从父王失踪他就知道是顾茗干的,他亲自带队将整个京城搜遍了都没能找到人,却又突然听到消息说顾蔓不见了!
一天之内接连受到两次强烈的打击。他也只是脸色微微发白,还没倒下去。
刘管家不断在大厅里踱来踱去,念叨着不该让王妃出府。她不出府自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隐玄声音充满悔恨:“是我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更不该将远风和暗夜同时调走。”
如果有暗影跟着她,她自然是安全的,可她现在就一个人,还不会武功,落在了顾茗的手中……一想到她可能被欺负,他就气得想发狂。可偏偏,他就是找不到顾茗的藏身之所。
永昌侯府那边也在积极配合,可是提供出来的线索半点用没有。
“传令下去,能提供线索找到王妃,本王必有重赏。”
命令传下去之后,萧隐玄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明事实,并请求调动禁卫军全城搜寻,同时封锁城门。
皇上听说老贤王也不见了,自然没意见,不消多时,整个京城差点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人都知道了,贤王府的贤王妃不见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提供线索。
一天下去,别无所获,萧隐玄有些颓废,这时,荣王府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是明月郡主过世的消息,荣王妃悲痛欲绝,荣王和漠北王差点在王府里打起来了等等。萧隐玄没心情听,自然没管那边的事,他现在只求蔓儿和父王能够平安。
也不知上天有没有听到他的祈求,一连三天,没找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可这头顶的天却快变了。
贤王府和荣王府同时出事,漠北王带着王妃去了封地,贤王整日带兵寻人,整个京城乱哄哄的,黑云压城,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萧隐玄一连三天没睡,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眼睛都快陷下去了,下巴上也冒出参差不齐的胡茬来。他强撑着精神,只有在听到有消息的时候才有活力些。
“禀王爷,永昌侯府那边有消息传来……”
他脸色一亮,立即骑马策奔而去。
顾蔓在地窖里也无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三天,这里没有水,她浑身脏兮兮臭兮兮的,整个人像是在泥潭里滚过一圈,唯有那双眼睛还黑得发亮。
萧隐玄一定能够找到她,这是她一直以来所坚信的。
只是,经过这几天的打击,老王爷状态不佳,顾蔓心里担忧,怕他撑不下去。
然而,地窖的门口突然被掀开,是刚出去的顾茗回来。他看着顾蔓,似乎在盯着猎物,顾蔓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不解地望着他。
“时机到了。”顾茗冷笑着朝她靠近,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打晕,然后扛着人走出去了地窖,出去之后,他也没忘了将整个地窖封死,毕竟,这里,以及里面的人,已经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顾蔓是被雷声惊醒的,耳边突然出现一道炸雷,吓得她急忙睁开了眼,可是睁眼一瞧,完全愣住了,她被顾茗绑在了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上,而这棵松树,是长在悬崖边上的。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低头往下看,脑袋一片眩晕,下面是白云缭绕,看不见底的悬崖,而她的前面,是一条十丈来长一丈宽左右的路,顾茗,就坐在离她一丈远的湿地上。
“顾茗,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不难看出,顾茗的报复已经正式开始了。想到他要针对的人是萧隐玄,顾蔓的心里莫名慌张。
雷雨天,孤立的悬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她使劲摇头,不相信顾茗能对萧隐玄做出这样的事。
然而,事实并未出乎她的意料,顾茗翘着嘴角,扬了扬手中的银光:“四姐,你还记得这个吗?”
顾蔓浑身一震:这个混蛋!
天空开始飘着小雨,很快就将两人身上的衣物打湿,脸上的脏物被冲干净,很清爽,可心里却堵得慌。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银伞,顾蔓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把伞上特有的伞尖,是她亲手吩咐金玉坊的掌柜打造出来的。伞上的纹饰都是独一无二的,更重要的,是经历过一次雷电的洗礼之后,伞柄是歪的。
“顾茗,你……”
顾茗将银伞放下,冷眼瞧着她:“以你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我想做什么了吧?”
顾蔓痛苦地闭上眼睛,冰凉的雨水顺着她的脸留到嘴里,凉意直达心上,她睁开眼,眼里的泪水无声滑过脸庞,和雨水混合成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茗儿,我求你了,杀了我,放了他吧。是我杀了你姨娘和疏影,你恨的人是我。”
萧隐玄从未参与她先前的杀戮,她不知道茗儿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定要用这种办法对付他。
雨水顺着顾茗的头发流下,将他全身打湿,他的声音在肆虐的风中有些缥缈,但恨意却直透顾蔓心底:“我是恨你,所以,我要你也尝尝,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被天雷劈死的感觉。”
一道亮光划过天际,耳际又是轰隆一声,顾蔓头皮发麻,双腿发软,望着顾茗狰狞得变形的脸,她连哭都没了声音。
山脚下正有人顶着风雨朝这边过来,顾茗嘴角勾起一抹笑,连身上的泥土都顾不得拍,直接拿着银伞站起身,望着顾蔓那边,又好心“叮嘱”了一番:“四姐,树下招雷,你最好祈祷自己的运气比萧隐玄好,说不定事后我还会放过你。”
萧隐玄独自一人上山,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两人的眼前。隔着雨,顾蔓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从他的身形判断出他瘦了,想来这几天,他吃的苦头肯定比她还多得多。
“萧隐玄,你不要过来,父王在乱丧岗附近的地窖里,你快去救他啊。”顾蔓哭着冲他大喊。
萧隐玄似乎没听见似的,只抬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又快速转过脸去,目光灰暗,却死死地盯着顾茗:“你想我怎么做?”
顾茗幽幽地冲他一笑,将手里的银伞递给他,“拿好了,自己撑开,一步一步走过去,如果你能活下去,我保证不为难你和我姐。”他匠何巴。
嗓音又突然变得凌厉:“但是,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我保管你这辈子都见不着你父王。”
萧隐玄接过伞,缓缓撑在头顶,复看了他一眼:“你这又是何必?如果我活着回来,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顾茗嗤笑:“那就走着瞧。”
见他跨出一步,顾茗又在身后好心提醒:“我可告诉你,树下亦会招致雷电,你若松开伞,我姐被劈中的几率便越发大了。”
自从疏影死后,只要每次打雷下雨,他都会去偷几只鸡来试验,什么样的情形下会被雷电劈中,他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像此刻独树一帜的高崖、空旷的地界、手持银伞的男人以及被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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