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天的话音刚落,坐得近的几位老臣就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不作声了。其他的大臣虽不清楚何事,可能混到三品以上的都是些人精。
光是看到主位那边,原本的热络不见,变成了诡异的安静,众大臣们,就知道有谁在挑事了,于是,便都小心翼翼三缄其口了。
一时间,正个宴会上变成了鸦雀无声。
云皇也是眼神一暗,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云浩天,心中暗恼。
他这个四儿子是越发的不安分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他的身体病痛缠绵,老四就越发的张狂起来,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如此,这是当作他死了么!
云皇明明气恼,却依旧压制的模样,被云谦墨看在了眼底。这让云谦墨突然明白,其实,他的父皇只怕一早就知道了老四的不安分,只是他一直在放任着老四。
更有甚则,早在父皇他废去了太子之时,就已经知道老四会不安分,只是父皇他碍于皇后一族的压力,一直不动声色的放任着,却又怕云浩天和皇后一族得势独大。
父皇不想大皇子的事再次发生,这才立了自己做太子。
因为,自己的母亲早逝,而且母亲一族大多是文臣,对皇位没有实质性的威胁。所以,自己是立为太子的最佳人选。父皇他不用担心外戚干政,更不会担心自己佣兵自大。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成了太子,皇后一族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在鹬蚌相争之下,自然,就是父皇他这个渔翁得利了。
所以,老四和皇后一族所做的那些小动作,父皇是一早就知道,更是在他的默许下发生的。
云谦墨的猜想,确实没错。
云皇一开始,确实是打算借立太子之事,转移皇后一族的视线,只是后来,却因云谦墨本身的才华横溢,云皇渐渐的,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行事诡异,心思慎密的儿子。
不过,于对皇后一族的那些小动作,只要没放到明面,他任然选择放任,全当是对云谦墨的考验,毕竟,想要坐稳皇位,哪能没些手段,若是连自保都不会,那他也没这个资格坐这个位置。
而如今,云浩天愚蠢的嚣张,居然当着自己在这么多大臣的面挑衅,果然是难当大业的,云皇也更确定,立云谦墨为太子的决定没有错。
而此时,云皇因先前的冰莲,对云浩天升起的那一点点好感,此时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就是满心的愤怒。
云谦墨将云皇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叹,这个老四,真是没有一点的眼力价,若不是皇后一直在后面为他谋算,只怕他已经被杀了千次了。
感叹的同时,云谦墨的心却也阵阵作疼,他不知道自己在云皇的心目中,究竟是在怎样的位置,若说云皇不喜他,却偏偏对他给与了全心的信任,这些信任云皇对其他的儿子是从没有过的。
可若说对他看中,为何又要默许那些人暗中做出这许多的事情。
不过迷茫只是一瞬,云谦墨便又的那副慵懒邪魅的模样,云淡风轻的开口,“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从玉函那里得来一种名叫‘稻花香’的好酒,四弟此时喝的便是。”
对于云谦墨的回答,云浩天嗤之以鼻,正想开口时,皇后却轻笑一声,云浩天没看出云皇的不悦,不等于皇后没看出。
毕竟是云皇的枕边人,云皇的脾性皇后是最清楚不过,所以早在云浩天开口挑衅云谦墨的时候,皇后就看出了云皇的不悦,赶紧出声阻断了云浩天的话,一脸责怪的看着云浩天。
“天儿,难得你三哥找来如此佳酿,你何不借花献佛,敬你父皇一杯,算是你晚到的惩罚。”
有了皇后的指示,云浩天只能起身,举杯,“父皇,儿臣家宴来迟,先自罚一杯,望父皇莫怪。”
我说罢,满饮一杯,而后又一旁随侍的宫女又上前斟满,云浩天,又举起酒杯,“儿臣再敬父皇一杯,祝愿父皇如天空圆月,年年圆满如意,月月事事顺心。”
云皇按下了心中不快,也举起手边的酒杯,“难得过节,大家都一起来吧,与孤共饮此杯。”
说罢,率先饮了杯中酒,而在场的众大臣纷纷起身,举起了酒杯。
待杯中酒空,云皇笑看了一圈底下的人,说道:“坐下吧,难得过节,都随意些。”
众人齐应,“是!”而后,各自落座。却是规规矩矩守的坐着,该守的礼更是一点也不敢差。
有了这么一下插曲,云浩天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惹云皇不痛快了,当下也不再寻云谦墨的麻烦,安分的吃着酒菜。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又渐渐活络起来,一些个交好的大臣也开始相互举杯,其他桌上的小皇子们也开始互相斗起乐子来,纷纷举杯相对,其中云子轩的嘈嘈声最是响亮,云谦墨和云浩天也各自谈笑饮酒。
宴会没有进行多久,云皇便借口身子伐了,留下了一众文武大臣,先行离开了宴会。云皇一走,皇后自然也随其离开,而后几位年长的皇子也相继离开。
没有了主持宴会的人,众大臣又怎可能继续吃喝,不久,也相续离开了御花园。纷纷想着,乘着时间尚早,带着各自的家眷回家与家人喝酒赏月。
云皇离开了宴会之后,并没有让皇后继续随行,他离开时说身子伐了,也不全是借口,本来这连日来,他的头疼就时好时坏,刚才宴会上吹了夜风,这会儿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所以潜了皇后回她的凤藻宫,便独自去了自己的寝宫。
第58章
御乾殿里,云皇斜靠在软塌上假寐着,任由随侍多年的宫人李公公,揉按着头部的穴位,以缓解些许的疼痛。而随后进来的云谦墨,带着他手下的御医,正在御乾殿的偏殿等候传召。
进来通传的是一位小公公,李公公听到他的脚步声,抬眼示意他下去,小公公本就是李公公带的弟子,对李公公的暗示,一眼就明,当下也不说话,点了下头,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李公公也没说话,继续老炼的揉按着穴位,见云皇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太子殿下和杨太医在偏殿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云皇半靠在软塌上,连眼睑都懒得抬一下,眉宇间疲惫尽现。
“是。”
小片刻,云谦墨和扬太医就随着李公公出现在殿前,撩袍跪下,道了万安。云皇扬了扬手,示意两人起身,而后,扬太医上前,摆了绸垫,为云皇请平安脉。
云皇侧了个身,看向一旁的云谦墨,不温不火的开口,“墨儿,不去与众臣同乐,找孤何事?”
“父皇,儿臣此次去苏城遇到前朝隐退的医学世家,文太医一脉的后裔。从他哪得到一种调理养身的果子酒和一个搭配的调理方子。”
说着,云谦墨让之前的那个小公公捧着一壶用田七、玄参、丹参、黄芪、红花泡好的葡萄酒,送到殿前。
“你说的是前朝的那个名医,文毅炙的后人?”
“回父皇,正是文毅炙的孙子,不过不是文家的嫡孙,此人名文洋,是文毅炙嫡子的二房所出,虽为庶子,却因才华横溢,得到了文毅炙的真传。”
“哦?一个庶子居然有此能耐,杨太医。”
显然,云皇对这酒来了几分兴致,他看了眼,退在一旁的扬太医。而后,杨太医赶忙上去,接过小公公手里的酒壶,倒上一杯,筹到鼻前,闭上眼识辨这酒中的药香。
片刻,杨太医却是双眼一睁,难以置信的望着杯中的暗红色液体,而后忍住不激动的送入嘴里,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回味了一会儿,脸上的震惊越加,忙不迭的又尝了一口,再闭上眼睛细细分辨,如此,反反复复了数下,却是满目惊喜,老泪众横。
扬太医激动的嘴唇都有些颤抖,直叫,“妙,绝妙。皇上,老臣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药和酒融合的如此完美。这酒里加的田七、玄参、丹参、黄芪、红花,都是活血通络,祛风胜湿的灵药,对皇上的头疾、疼痛更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听到杨太医的话,云皇又信了几分,当下脸上的疲惫不见,他坐直了身子,示意李公公倒了一杯。
云皇接过,李公公捧来的玉杯,看着杯子的暗红酒液,放到嘴边,噬了一口气,此酒没有一般酒液的激辣之气,反而是带着阵阵果香,一股甘香之气萦绕鼻间,入口温和柔顺,又带着一丝丝微甜,进入喉咙又是一股浓浓的酒香和淡淡的药味。
一杯葡萄药酒已尽数下喉,云皇微眯这双眼,脸上带着淡淡享受,觉得整个心怀都舒畅极了,各种滋味百转千回,简直妙不可言,“他可有说,此酒何名?”
“回父皇,文家人称这酒——葡萄酒。”
云皇诧异的开口,“葡萄,可是番邦进贡的那种葡萄?”
“正是。”
云谦墨刚一开口,云皇的眼色就是一暗,葡萄乃番邦进贡的贡果,一般人哪有可能吃到,莫说还拿来酿酒。云皇经过,前太子一事,本就多疑,当下心里更是沉了几分。
云谦墨一看,心知不妥,不想牵连无辜,连忙解释道,“据说,文家祖上得前朝皇帝赏识,曾赐予过西域进贡的葡萄。文家人,将食后的葡萄籽种在家里,代代传了下去。”
在前朝,太医文毅炙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道,云皇年轻之时道也耳闻,前朝皇帝极其宠信此人,赏些瓜果倒也合理。
听到云谦墨的解释,云皇的脸色才算好些,“如此,到是说得过去。”
云谦墨见云皇脸色渐缓,又继续道,“上次儿臣去文家酒庄的时候,在酒庄后山曾见过一小片的葡萄树。不过,因为葡萄毕竟不是云国土产,极难种植,文家人将每年所得的葡萄都用来酿酒,也只得十斤。如今文家所有的葡萄酒都在儿臣府上,明日儿臣便命人给父皇送来。”
心中的疑惑一去,云皇倒是又回味起葡萄酒的美味来,将杯子递给了李公公,“满上。”
李公公颔首领命,执起酒壶,正要满上的时候,杨太医忙出言阻止,“皇上,不可。”
云皇一愣,看着扬太医,“为何?”
扬太医,低首行了一个告罪礼,“皇上,此酒中加有药材,虽然,多喝对身体无碍。但是,田七、玄参、丹参、黄芪、红花几位药材,实为补药,每日进补太对身体也无益处。老臣认为,还是每日定量,循序渐进,才为上策。”
“杨太医说的没错,文家人赠酒之时曾提到,此酒虽好,切不可贪杯。只需,每日睡前饮用一小杯即可。”
杨太医话落,云谦墨也开了口,想到黎花枝所说的饮食禁忌,又忍不住说道,“文洋还说到,若是,长期坚持饮用,饮食上也尽量清淡少盐,以素食为主,假以时日,父皇的头疾定可康复。”
云谦墨将一切归于文洋所说,并未提及黎花枝半句,并不是相信了文洋当日的说辞,只觉得,一个妇人的话,云皇未必相信,可若是得到过祖上真传的文洋说出,结果就大不相同。
而他,现在需要云皇好转,就算不能治愈,至少让云皇能多活些时日,他也好多些时间准备。皇后一族盘滚错杂,现在的他还不是皇后的对手。
此时,李公公听了杨太医和云谦墨的解释,不知这酒,他倒是不倒,犹豫的看向云皇。而云皇扬手作罢,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殿前看似恭敬,却慵懒随适的云谦墨,威压尽现。
虽然,云皇近日精神欠佳,可毕竟还是位居九五至尊的人,再加上早年征战,威压一现,自然浑身透着煞气,不怒自威。
杨太医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云皇看得的云谦墨,以为是自己的阻止惹得云皇不快,早就吓得跪趴在地上。
“文家知道孤的病?”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悦。
对于云皇的突然发难,云谦墨倒不甚在意,只是,收敛起慵懒的模样,低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一米处,平静的开口,“不知。”
“父皇的龙体康健,关系到国家社稷,儿臣怎敢乱讲。文家人根本不知儿臣的身份。而且,儿臣只道,自己有头疾,时常头痛,文家人不疑有他。”
“既然这文洋医术了得,为何不开馆行医,反而酿起酒来?”云皇点了点头,脸色微缓,可想到这点,眼中任是一片疑色。
“父皇,有所不知……文家嫡子素来不喜文洋这个庶出的弟弟,早就将文洋逐出宗族,不准他开馆行医。”
云谦墨抬起头,恭敬的行了礼,将风情楼所查到的,关于文洋的背景一一道来。
“所幸,文洋的父亲曾治过一个小酒坊的老板,酒坊老板命悬一线被文洋的父亲救回,心中感恩,见文洋对酿酒有些兴趣,便指导过一二。不然,只怕文洋早就颠沛流离,饿死街头了。”
云皇了然,一身威压尽收,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斜靠在软榻上,半眯上眼,淡淡的说道,“如此说来,文洋是靠酿酒为生,还不止会酿造葡萄酒这一种。”
“是的,云国现下,红极一时的竹叶青,就是出至文洋之手,就连今日晚宴上的稻花香亦是。”
“嗯,这稻花香倒是不错,可惜这竹叶青,孤还没尝过。”
听到云皇提起竹叶青,云谦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秦玉函,那臭小,明明今天该是他借着中秋晚宴,送葡萄酒进宫的,却故意称病没来,这次怎么都要拖他下水,于是,云谦墨嘴角勾笑,坏心的开口。
“父皇,若是想喝竹叶青,可以下到圣旨,直接让玉函那小子给您送进来,文家的酒现在可都是第一庄独家销售的。”
“那就难怪那个什么竹叶青,那么火了。不过可惜了,那臭小子偏爱这黄白之物,死都不肯入朝为官。”
云皇轻笑了两声,没有了先前的剑拔弩张,云皇如同一个普通老人一样,和云谦墨闲话家常起来。
“对了,今天晚上怎么没看到玉函和倾城?”对于秦玉函这个侄子,云皇是有几分喜欢的。而且倾城公主也是他最疼爱的同胞妹妹,想到晚上没有看到她们出席,便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听玉函说,倾城姑姑最近身体不适,感染了风寒,他难得回来,想尽尽孝心,正在姑姑身边侍疾。”
“嗯,也罢。回头你让杨太医过去看看,顺道让玉函那臭小子,把竹叶青和稻花香各带一百坛,给我送进宫来。”
云皇这话一落,云谦墨心里便是好一阵的幸灾乐祸,而第一庄的书房里,秦玉函连打了数个喷嚏,一脸疑惑的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