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是早就出宫了么?
云皇略皱眉头,心知云谦墨若没有什么大事,是不可能出了宫又巴巴的赶回来。当即就放弃了去御花园转转的念头,回身坐到龙案后,宣了云谦墨进殿。
传召后不一会儿,云谦墨就进了内殿,行至龙案一米处停下,颔首行礼,向云皇道了万安。
“平身吧,这些个虚礼能免就免了吧。”云皇扬了扬手,看向下面大殿上的云谦墨,只是这么一个看不出喜怒的眼神,却端端不怒而威,“墨儿,你这时候找孤,所谓何事?”
云谦墨一听,赶紧从怀里拿出之前莫叔送来的帖子,双手奉上,一旁的李公公一见,立马接过云谦墨手中的帖子,放到云皇面前。
云谦墨也没等云皇翻看,又开口说道,“父皇,这是文洋今早让人送到儿臣府上的,文洋在上面提到,要从横穿西北的大江,开渠引水,引江水灌溉农田。西北一带至今无雨,谁也不能保证明年的西北不会继续干旱,儿臣以为,文洋的这个方法,倒不失为一个应对之策,所以特将折子带来,请父皇定夺。”
“你说这引水之策是文洋想到的?就是住在第一庄的那个文洋?”云谦墨会在这个时候进宫,云皇就想到了肯定与西北大旱有关,可是,却没想到这个策略是出至一个小小的酿酒人之手。
“回父皇,正是此人。”
云皇心中一悸,先前陈凌云上折子献计,推行文黎氏的两季水稻,此时,我云国堂堂太子又推荐文洋的引水之策,这文家人果真这么博学多才?
本来让文家人进京不过是云皇一时兴起,颇为赏识这文洋的酿酒之术,却不想此人竟是治国之才,云皇当下就对这帖中的内容来了兴致,也不待云谦墨多说什么,翻开桌案上的帖子,细细的研读起来。
贴中,文洋并未详细说明该如何开渠引水,只是分析了西北一带的地质环境,和这条横穿西北的大江是为江河入海的接口,是以终年不会缺水,唯一的缺陷便是此江随横穿西北,却没有途经所有的州府,所以白白让这么好的资源给浪费掉了。
旱灾缺的是水,从江河中引水出来,无疑文洋提出的这个方法绝对是一个绝好的点子。
相比陈凌云提出的两季水稻,这个点子的可行度就要高出许多,只是怎样实行这个点子,还有待商议。
云谦墨没有错过云皇眼中一闪而逝的赏识,于是,乘胜追击的开口,“父皇,儿臣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您觉得需要将文洋招进宫里,详细商讨此事么?”
事实上,云皇并没有下召招文洋进宫,而是在次日早朝,将这‘开渠截流,引水入田’的法子拿到了早朝上,让朝中一众大臣一起商讨解决之法。
在云皇的心里,觉得自己满朝的文武,都是经过层层科考,精雕细选出来的国之栋梁,如果连区区一个酿酒出生的后生都比不过去,那他有何颜面,所以虽然文洋是提出了这个点子,云皇却想的是等大臣们拿出了具体的解决之法,再招文洋进宫,也显得我朝中有人。
所以,今儿一早,云皇就丢出了‘开渠截流,引水入田’这句话。而此时,整个大殿的人都是叨念着这句,却谁也拿不出个具体的实施之策。
“众爱卿,有谁想出了解决之法了?”云皇阴沉着脸,迥然的眸子巡视着殿中的所有人,缓缓开口,希望他们可以拿得出解决之道,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然而,云皇一开口后,大殿之下,众大臣们谁也没能接的下云皇的话,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瞅着你,面面相视的谁也不肯开口。
“你们一个个的,都哑巴了不成,苏爱卿,您老是两朝元老,学识丰富,你先说。”
没有人说话,云皇一章老脸黑成了锅底,只好直接点名了,第一个抓的人便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当朝的国丈大人,更是当朝辅国公。
虽然他已经年过半百,却是只实打实的老狐狸,向来主意最多,家里养着三千食客,有不少的能人异士。
被点到名字的苏大人也毫不意外,这么些年能位于百官之首,他也是有主意的,可他心里也在权衡,昨天他就听说了太子为云皇献了这么一个计策,他若是把这事全过去了,那这功劳也不见得能落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可是一点好处也没,可若今儿被云皇点到,他不说出一二,这事也抹不过去。
苏大人看了云谦墨一眼,暗暗打定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于是,他踱步出来,微供着手,淡然的回应,“回禀皇上,微臣觉得这开渠一事兹事体大,还得从长计议。”
云皇目光一暗,迥然的眼光直视着他,“说下去!”
“皇上,老臣认为,西北一带并不是一片平原,这想要将个州府都引去江水,让这江水翻山越岭怕是没人能做得到吧。而且,先不说这渠怎么开,如何开,这是一个大问题,就开渠这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这可是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完成的工程,耗时耗财不说,能不能完成还是一说,现在西北正值大旱,百姓流离失所,与其将钱财花在这看不到眉目的事情上,还不如想着如何解决当务之急。”
苏大人这话一出,殿中一竿大臣立马出声符合,可见这苏大人如今可是权倾朝野,不过这其中也有那么一些人安静的立于一旁,这些便是平日以龚丞相马首是瞻的一竿文臣。
这龚丞相也是如今唯一能与辅国公苏大人分庭抗衡的人,云国如今的局势分为两派,一派是以龚丞相为首,拥戴太子云谦墨的太子堂,另一派则是以辅国公苏大人为首,拥戴贤王云浩天的四爷党。
就在四爷党的一众大臣小声附和的时候,云皇却看向了冷眼站在一旁龚丞相,“龚爱卿,你也说两句来听听。”
龚丞相闻言,也从行列里踱步出来,手持玉简,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开口,道,“皇上,微臣觉得苏大人此言差矣,西北一带经年不大旱就是大涝,那条大江大旱的时候帮不上忙,大涝的时候就是洪水泛滥成灾,那大江早就该整改,如今能将江水引入农田,实为大善。正好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分出几条直流入海,分善大江的水压,这再遇上大雨也就不怕了,这可是好事。
再说了,云国年年都有拨银子到工部,这江道也是年年在修建,却从没见有和成效,这该发洪水的时候还是一样发,如若将这些银子用在这开渠之上,只怕这条大江早就整改好了。”
辅国公听到龚丞相如此一说,却是冷笑一声,“龚大人说的有理,那你倒是具体说说,这江道该如何整改,这水渠该如何开渠引水,你可别忘记了,西北那一片可是在山里,那条大江是绕山而过的。”
“就算老夫不能想出万全的应对之法,献出此计策之人,自然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应对之法!”
辅国公冷笑两声,一脸鄙夷道,“哼哼,如此说来,龚大人,这是自认才疏学浅了,如此,还不告老还乡,好让有能者居之。”
“不劳辅国公挂记,这皇上还在此呢,老夫是否才疏学浅,自然有皇上定论。”
两个素来不对盘的老头子又一言不合的吵了起来,这样的戏码几乎天天都会上演一出,云皇早就见怪不怪。
辅国公身为两朝元老,在朝野中势力盘根错杂,若不是一直有龚丞相与之抗衡,估计这云国早就落入苏家人之手。
苏龚两家越是不合,与他越是有利,这可是他乐见其成的,所以他怎么可能怪罪龚丞相,不过两大重臣公然在朝堂上吵起来,他势必也要出言阻止的。
而且,人家都说了,皇上在呢。
“好了,孤也觉得龚丞相所言有理,所以此事就这么定了。”
一旁的辅国公一听到此,还想出言劝诫,云皇却不给他机会,打手一扬,将此事一锤定音了。
云皇威压尽放,迥然的眼神扫过众人,“孤给大家一天的时间,将具体的法子想出来,退朝吧!”
坐在龙椅上的人一眼就看出,这法子估计谁也想不出来,云皇的眸子最后落在云谦墨的身上,立即吩咐了准备离开的人:“你们几个留下,随孤去御乾殿!”
被点到了,除了云谦墨还有龚丞相和辅国公,以及户部侍郎陈凌云和工部侍郎沈青宏。几人停了步伐,静候在一旁,待满朝的文武都相继离开,这才随着接引的小公公一起进入了御乾殿。
一入御乾殿,云皇也没开口说话,只对跟在他身后的小公公下了旨意,“传我口谕,去第一庄,将文洋和文黎氏请进宫来。”
“这是文洋和陈凌云写的折子,你们好好看看。”云皇拿了文洋和陈凌云的帖子,让李公公拿了下去,交给随后进来的一众人传阅。
“文洋区区一个酿酒人却能忧国之忧,想出应对之策,文黎氏更是以一介妇人之躯,想出如此绝妙的种植之术。足可见我云国,是人才济济,相信诸位为我云国的国之栋梁,一定能为孤分忧,所以,今日你们就留在此处,陪孤一起想这应对之策吧。”
云皇说完,也不再看下面一众人等,而是拿起手边的折子开始批阅,这架势,分明是在告诉他们,云皇心意已决,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今日必须得商定出方案,将开渠截流,引水入田的公事安排下去。
第81章
而与此同时,第一庄里,文洋和黎花枝两人,终于在来到京城一个多月后,等到了云皇要召见他们二人面圣的圣旨。
这日一早,文洋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让黎花枝早早做好了准备,而今天黎花枝也一改往日的清淡装束,虽然还是一身的素雅装扮,却是换了一袭淡紫色的长裙,依旧是一支玉簪挽发,只是为了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淡,又加了一支云倾城送的银质步摇。
因为圣旨上只说了找见文洋和黎花枝,晚玉和齐忠自然不能一同随行,黎花枝让他们留在别院照顾好小洋和小星宇,便随着小公公登上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走去。
这是黎花枝来到古代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皇宫。红墙琉璃瓦,汉石白玉柱,飞檐彩雀,盘龙雕凤,随着马车进入皇宫,一路上重楼跌宇的宫楼殿庭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金光,显得格外辉煌。
见过江南园林的清雅秀丽,氤氲水汽,突然间见到这么宏伟的建筑,黎花枝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了起来,虽然以前曾见过故宫的霸气,然而不管再怎么好任然掩盖不了经过岁月沉淀后的空静,就好像是失去生命力的空壳,只有昔日的恢宏却没有了昔日的繁华。
随着马车停下,黎花枝收回了观摩的视线,小公公说随后有人前来接应,而他要快一步回去复命,于是率先下了马车。而后,车外也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说要领文洋和文夫人去云皇所在的御乾殿。文洋和黎花枝这才整了整衣衫,打赏了小太监,请他带路。
话说小太监初见文洋的时候,只觉得是现任下凡了,但是再一看他身后的女子,虽然觉得还算漂亮,可若配给一个仙人怕是有些不足,心中为文洋暗道可惜。小太监的目光太过放肆,直白的落入文洋眼中,难得的让原本的温润公子冷了脸色。
一向温润如玉的人一旦冷下来,端的散发着一众让人浑身发寒的凉气,让小太监连再看一眼文洋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太监领着文洋和黎花枝一路过去,穿花拂柳,飞光掠影。走了好一会儿,黎花枝才看到不远处一金顶大殿,眼前的这座宫殿的感觉是璀璨耀眼,那飞檐上的两条飞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在湛蓝的天空下,正欲腾空而去。
那气势如芒光万丈,滂沱宏达。仅仅是站在这里,迎面而来的都是那种极致尊贵而凌厉的气息,给人一种活的感觉。
小太监将文洋和黎花枝引进了一旁的侧殿,微微躬身,“文先生,文夫人请在此等候,待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公公,请!”黎花枝侧身微施一礼,端庄贤淑的开口。
小太监见她双眸清澈如水,一身淡雅清冷的气度,明明是个极其普通的妇人,却端的透出一种让人折服的气度,竟一点都不像是初次进宫的山野村妇,这让小太监几乎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小太监也不多留,在心中嘀咕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偏殿。
黎花枝和文洋没坐多久,就有一名小宫娥进来了,“文先生,文夫人,皇上召见,请随奴婢来!”
黎花枝起身深深的吐了口浊气,便与文洋一起,跟着引路的宫娥而去。
当他们踏进大殿的时候,黎花枝发现殿里坐了不少的人,她偷偷瞄了一眼,就看到站在左边的云谦墨和陈凌云,而其他的人除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四王爷,就都是陌生的面孔。
黎花枝也来不及将人看仔细,便已经来到了龙案之前。黎花枝随着文洋停下脚步,立于文洋一步之后,低垂着眼皮,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此时正反映着她淡然的面色,和文洋温润如玉的微笑。
而后,文洋轻撩衣袍的下摆,双膝跪下,黎花枝亦随之跪下,两人同声道,“草民文洋(民妇)文黎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上方正位传来浑厚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谢主隆恩!”
说罢,文洋和黎花枝又低身磕了个头,做足了戏份,这才慢慢起身。因为皇帝的天颜并不是一般人可以窥见的,黎花枝没有贸然的抬头,依旧是低眉顺眼的半垂着眼皮,看这前面一米处。
而后,云皇给两人赐了坐,殿堂里的小太监受李公公的指示,将两人的位置安置在陈凌云的下方,而他们的对面则是云浩天和辅国公苏大人以及工部侍郎沈青宏。
座位放置好后,文洋和黎花枝再次谢恩,黎花枝却借着入座的机会快速的瞄了一眼端坐在正位一身龙袍加身的云皇。
云皇身着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偶尔吹进殿内的微风轻轻带起,飞扬的长眉微挑,虽然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却有着一双黑如墨玉般的瞳仁,这倒是和云谦墨那厮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云谦墨有着那般绝好的容颜,想来是继承了云皇的所有优点。
只是云谦墨的眼神虽然锐利却太过慵懒,像是一只餍足的黑豹,而云皇的眸子却闪烁着精锐凌厉的光芒,细细看去,那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神俱来的威仪,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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