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不让我告诉你的,不过我还是跟你说了吧。我脚脖子上有一根红线,是你妈妈前天夜里给我系上的。”朵朵一面说,一面撩起了裙子给他看她的脚。
她的小脚既白嫩又纤细,衬着鲜艳的红绳更是美丽,王雨泽趁机摸了两下,笑着问:“这是干什么用的,我妈妈为什么要给你系这个?”
朵朵把脚收回来重新在长裙下藏好:“我听爷爷说这是姻缘线,定下了我和你的姻缘。”
“哦,有这么回事?”他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找你爷爷打开,反而心甘情愿地随它这么系着?”
她迎着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回答:“我是曾找爷爷解过,但他没办法解开。我想想也无所谓了,我们长大后会各自和自己最爱的人结婚,一根红线又能决定什么?”
王雨泽的表情僵硬下来:“是啊,你说的没错。”他的语气虽是赞许,但脸上的表情却冷得像千年寒冰。
朵朵看着他的脸色继续道:“其实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不管有没有这根红线,你都是最值得我珍视的朋友。你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我将永远铭刻在心,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被磨灭。”
王雨泽一怔,定定地看着她问:“朵朵,你说的是真的吗?”
朵朵说:“当然是真的。我刚出生时爸爸就过世了,我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无论我怎么伤心难过,他都不可能再回到我和妈妈身边了。好在我见到了爷爷,知道他待我很好,好到有时不惜让你和姑姑受委屈。所以我一定要刻苦学习法术打败应龙,我希望爷爷能够以我为荣。”
朵朵说这番话的时候,豆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扑哧扑哧”地落了下来。王雨泽轻轻地替她拭去满脸的泪痕,柔声道:“别难过了,朵朵。我决定了,我也要参与和应龙作战,因为我要保护好你。”
朵朵偎在他怀中破啼为笑:“谢谢你,雨泽哥哥。”
王雨泽笑着站了起来,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递给朵朵:“你先看这本吧,这本最简单。我限你一个星期把上面的口诀全部背会。”
朵朵盯着那本厚书瞠目结舌:“一个星期?你还真严厉呀,王老师。”
王雨泽笑嘻嘻地说:“你是要与强大的应龙为敌,严是爱,宽是害。想当初师父让我背这本书的时候,只给我了两天时间呢。”
朵朵和王雨泽从书房出来时,原本明朗的天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大雨倾盆了起来。下午时,陈千帆将朵朵唤到书房想教她些东西,朵朵愁眉苦脸地说:“爷爷,你这周还是饶了我吧,王雨泽交给我的这本方术书我都没办法呢。”
陈千帆吃惊地看着那本方术书道:“弃儿怎么能给你安排这么重的功课,莫非是报复我平时对他太严厉吗?我等下非说说他不可。”
朵朵连忙为王雨泽辩护道:“爷爷,你别说他,他也是为我好。”
陈千帆笑着说:“难得你能够领会他的一番苦心,学习的事你就自行安排吧,注意劳逸结合,不要有太大负担,否则把身体累垮了划不来。”
这时雨下得正大,朵朵遂回到房中潜心研读那本方术书。但那些口诀简直毫无规律可循,对朵朵而言起到了安眠药都无法达到的效果,她只觉得眼皮越看越沉,最后索性伏在案上“呼呼”睡了起来。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把她拍醒了,朵朵睁眼一看,陈婉婷正站在自己面前。
“我的天,这就是你的王老师布置给你功课吗?你学得可真用功呀。”陈婉婷翻动着书页夸张地嚷道。
朵朵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一把将方术书抢了回来。她知道陈婉婷下午跟周灵溪说碟仙的事去了,随口问:“你下午是否顺利将灵公子说服了?”
陈婉婷叉着腰厉声道:“就凭你姑姑我的美貌和智慧,你认为这是个问题吗?”
朵朵忙说:“绝对不是!”
“你知道就好。”陈婉婷得意洋洋地说:“只是我转念一想,人家根本就不是沽名钓誉的人,我跟他讲这些反而俗气,所以就没跟他提这档子事。”
“你居然没跟他说?”朵朵瞪着陈婉婷吃惊地道。
陈婉婷不耐烦地说:“你干嘛那么大惊小怪呀?我还不怕跟你说了,现在不光是他,连我都不是很想参加了。既然你和王雨泽那么自信,那你俩搭对去和应龙作战好了。”
朵朵埋下头难过地道:“姑姑不要取笑我了,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一下午就没看进几个字,我恐怕会让爷爷失望了。”
朵朵以为这番话会像往常一样招来陈婉婷的耻笑,但奇怪的是陈婉婷这回没笑,反而把书翻开说:“你的学习方法不对!方术是实践性很强的科目,你不能光死记硬背,得一边看书一边实验,这样会学得快多了。”
朵朵惊奇地看着她“哦”了声,陈婉婷将书翻到“预言”章道:“你不是有面能预测未来的小镜子吗?可以拿出来试试这章的口诀嘛。”
朵朵瞅着那章,忽然想起系在自己足上的红线,红着脸道:“是呀,我就测测我此生的姻缘吧。”
陈婉婷笑道:“这个创意不错,哪个女孩子不会好奇自己未来的相公长什么样子?等你测完了再给我也测测。”
朵朵笑着应了声“好”,从锦囊中把镜子掏了出来,照着方术书上的口诀逐字念了一遍,然后对菱花镜道:“我未来的相公快快显形吧!”
朵朵话音刚落,菱花镜忽然在幽暗处金光一闪,渐渐显出了一道清晰的图形。朵朵连忙瞪大了眼睛凑了过去,却见镜子上并非如她所愿显出一个男人长身玉立的全影,也并非一张英俊的脸。
镜子上居然显出一双脚。
一双只穿着袜子的脚。
而且那人居然左脚穿着黑袜子,右脚穿着白袜子。
朵朵气急败坏地道:“这是什么破咒语,一定是弄错了,我今后怎么可能嫁给这样一个傻瓜呢?”
陈婉婷却哈哈笑道:“好朵朵,你先别恼嘛,帮我也测测。”
朵朵见她兴致正高,不忍扫她的兴,只好再念了一遍口诀。又是一道金光一闪,镜子上现出很多男人的脚,有穿布鞋的,也有穿皮鞋、球鞋的,居然还有一双穿拖鞋的。
这下轮到陈婉婷瞠目结舌了,嘶声问:“我未来的相公居然不是灵公子?”
朵朵宽慰她:“你别难过了,你的相公好歹还穿着鞋,我那个连鞋都没有呢,估计智商还有点问题,连黑白都分不清。”
陈婉婷沮丧地说:“还是你刚刚说得对,这是一条破咒语,或者你手上拿着的是一面破镜子。”
这时王雨泽推门走了进来:“陈婉婷,我让你帮我做饭,你却推说过来喊朵朵,顺便看她学得好不好,怎么喊了这么半天还不过去呢?你也不用再躲了,我的饭都已经做好半天了!”
“姑姑正在辅导我功课呢,我太笨了,所以耽误了时间。”朵朵说着,拉了拉陈婉婷的衣袖,三个人一起进堂屋用饭去了。
晚饭后雨渐渐停了。朵朵陪王雨泽一道收拾碗筷,王雨泽问:“我下午有事,也没时间去看你,你的书看得怎么样?”
“我先看着觉得挺没意思的,后来陈婉婷到我那儿点拨了一下,我觉得容易多了。”朵朵想了想忽然神秘兮兮地对王雨泽说,“雨泽哥哥,我想陈婉婷没能说服周灵溪加入我们。”
方术(二)
王雨泽问:“你怎么知道,陈婉婷告诉你的吗?”
朵朵回答:“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跟我说她失败了呢?她只说周灵溪绝非沽名钓誉的人,所以她提都没跟他提这事。”
“那肯定就是没成功了。”王雨泽笑道,“真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挺八卦的。把你的方术学好吧,管人家干什么?”
朵朵面红耳赤地说:“她说周灵溪不参加,她也没兴趣了,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呢?”
王雨泽看着她的粉面桃腮,笑了一下顺着她的话道:“算关吧。你能够有什么办法说服陈婉婷吗?”
朵朵转动着眼珠说:“我为什么要说服陈婉婷呢?通往罗马的路不止一条!”
王雨泽板着脸厉声问:“你难道还想去找周灵溪吗?”
朵朵夸张地往后跃了一大步,装做很害怕的样子回答:“雨泽哥哥,你的样子好凶啊,我不能去找他吗?”
她的演技其实很拙劣,但却成功地打动了王雨泽这个唯一的观众。他连忙放缓声音说:“我没说你不能去找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朵朵笑道:“呵呵,雨泽哥哥不用为我担心,菱花镜会告诉我在哪儿能够安全地找到他。你待会到我房间来,我向你演示今天下午的学习成果。”
他俩把厨房收拾干净,一起回到朵朵房中。朵朵把菱花镜掏出来,口中念念有词。王雨泽端坐在椅子上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学生,眼睛里满怀着柔情。一道金光闪过后,朵朵得意地大叫:“有了!”王雨泽凑过去一看,见镜子上出现了陈婉婷的身影,她正在夜晚静谧的山林中拾阶而上。
“怎么是陈婉婷?我还以为你是想找周灵溪呢。”他揶揄道。
朵朵红着脸说:“都怪你给我的那本破方术书,肯定是未经过校对的。”
王雨泽笑道:“这又关书什么事?我们青丘国的狐仙们使用上面的口诀已有几千年了,没出过什么问题,你这分明是生意不好怨柜台……”
“周灵溪出来了!”朵朵忽然打断了王雨泽,举起镜子靠着王雨泽的肩膀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她发间隐约的清香让他稍稍走了一下神。
朵朵没有留意王雨泽的变化,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镜子。镜中的陈婉婷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对面的白衣少年,脸上的表情温柔极了。朵朵忍不住用手轻轻拂过镜面,叹道:“她长得可真漂亮。”
王雨泽痴望着朵朵,目光留恋地滑过她卷曲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子和尖瘦的下巴,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句:“是啊,真漂亮。”
镜中的周灵溪大概也被陈婉婷的美貌打动了,他走近她,轻轻地将她拥起,俯下身去吻她,手伸进她胸前的衣服里慢慢揉着。然后他俩越靠越近,直到身影完全被他们面前的大树挡住了。
王雨泽惊奇地发现朵朵莫名其妙地哭了,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漫了出来,“噼哩啪啦”地滴到菱花镜上。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镜子,只看到一棵粗壮的大树。
“朵朵,你怎么了?”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问。
她软绵绵地偎着他抽泣道:“雨泽哥哥,我觉得好难过。”
他无法理解她突如其来的悲伤,疑惑地说:“难过什么?”
朵朵问:“你刚刚没看镜子吗?”
“我没在意。”他脸红了一下,以为她还在为用不到口诀而伤心,连忙安慰她,“没找到周灵溪不要紧,那个口诀我待会教你用。”
朵朵沉默了半晌幽幽地道:“雨泽哥哥,你喜欢我吗?”
他迟疑地说:“朵朵,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朵朵没有吭声,王雨泽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朵朵,我非常非常喜欢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和师父,你就是我最亲的人。”
朵朵昂起头急切地问:“你喜欢张紫鸢吗,你也会像对我那样对她吗?”
王雨泽一怔,朵朵又像连珠炮似地发问:“你喜欢陈婉婷吗?你跟她一起学艺,难道就没有日久生情?涂芳邻呢?你不是说她是青丘国王最漂亮的女儿吗?”
王雨泽铁青着脸没有答话,朵朵却不依不饶,把认识的女的问完又开始问男的:“你觉得应龙的形象怎么样?是否会因为他不同寻常的能力而对他产生异样的心理……”
“够了,你真是不可理喻!”王雨泽忽然勃然大怒,狠狠地把她推开,摔门跑掉了。
朵朵看着他的背影在门边消失,伏在床上大哭起来。她一直哭了很久,直到鼻子不通气,开始流鼻血才迫不得已停下来,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拿定了主意还是要把周灵溪找到。朵朵心想,他有个那样的父亲,所以耳濡目染生成了见异思迁的秉性。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不能因为他自甘堕落就改变我的初衷。
她主意一定,立刻悄悄潜到后院将小【文】马虎牵了出来,坐在它身上【人】轻轻说了声:“带我到凶犁【书】洞口去。”小马虎扬起四【屋】脚凌空而起,片刻功夫就将她带至凶犁洞口的那棵大树旁。朵朵轻手轻脚地从小马虎背上下来,盯着那棵大树用力咳嗽了一声。
果然,周灵溪慌慌张张地从树后绕了出来,看到她吃惊地问:“怎么是你?”
朵朵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灵公子,你以为来的人是谁?”
他皱了皱眉没吭声。陈婉婷忽然从树的另一边转了出来,厉声责问道:“陈朵朵,这么晚了,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朵朵故作惊讶地道:“哎呀,姑姑,原来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那怎么还赖在这里呢?”
陈婉婷杏目圆睁道:“你这个臭丫头,你信不信我可以一掌拍死你?”
朵朵故作委屈地说:“姑姑,你好象还没嫁给他吧?怎么就跟着外人一起欺负起侄女来了?这样的男人可靠不住啊!”
陈婉婷闭上嘴不吭声了。周灵溪瞪了朵朵一眼粗声问:“说,你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朵朵从从容容地说:“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我又不是来捉奸的,只不过想说服你和我们一起救涂芳邻而已。”
周灵溪冷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的脑袋是被门夹过了吗,我怎么可能会跟着你们与我的父亲为敌?”
“好,我告诉你是为什么!”朵朵指着陈婉婷道,“如果你不加入我们,她也不会加入,那么你将不可能得到有关我们行动的一切讯息!”
周灵溪点点头道:“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我会考虑是否加入你们当内奸的。”
朵朵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用不着你来评判。你们加入也好,不加入也好,反正我是铁定参加了,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无所谓。你最好提醒你的妖怪爸爸收敛一点,涂芳邻的主意千万别打,否则当心我把他大卸八块!”
“陈朵朵,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陈婉婷怒吼道,手臂一下甩出几米远,眼看就要抓着朵朵了,却不防朵朵念了一个口诀,她的手指忽然就像碰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痛得尖叫一声缩了回去。周灵溪吃了一惊,抓起陈婉婷的手凑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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