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枫一咬牙道:“实在不行,人我绑,反正从头开始就是我在利用她,再无耻点儿的事情我也是能够干的出的。”
裴七里一瞥他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
刘元枫也就嘴巴硬,实际上心里还真是发虚。长公主临去晋阳的时候同他说过这么一段话语,“做什么事情不要总是一味地往前冲,冲的时候也停下来问一问自己的心。这世上好人也常办不耻之事,多半就是因着没问明白自己的真实心意。我只告诉你,你和祁福珠的事情,莫利用她对你的心思,你若是亏欠她太多,弄不好会赔进去自己的一生,何苦害人又害己”。
他起初是当玩笑来听的,如今一想起来只觉长公主还真是睿智又明理。光想想,他就觉得很对不起祁福珠。
裴七里又道:“想好了再说,别逞能。”
刘元枫问了问自己的心,心说:这是哪个丢人玩意儿想出来的主意。
刘元枫:“……”MD,自己鄙视了自己。
关于敌人的妹妹落到了我方阵营,是善待还是利用,这个话题一直讨论了很久,也没有最终结论。
这时候,他们倒是意外地收到了来自邯郸的信,信的始发其实也不是邯郸,邯郸不过是中转站而已。
忠义王裴天舒在给他们的信里,强调了林优之的重要性。
裴七里看完了信道:“如此,咱们就先将朱无涯和林优之分开,再送祁福全一份大礼。”
再抢一次劫去?
不不不,在聪明人面前耍不了那种猴把戏。咱们什么诡计都不耍,就以人多欺负人少,就是这么的华丽丽。他朱无涯就算是再阴狠,他们的兵马和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四兄弟的节操又掉了一地,对付起朱无涯来,意见一致,谁都没有压力。
这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转机,刘元枫亲自镇守在通往晋阳的关卡上,将朱无涯一行带到了大山里。
朱无涯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就跟山上的野草一样多的士兵,顿时头皮一紧。
在这个地方,被人剁成了肉酱,也没有人知哩。
像这种拼人多的时候,他的硬实力就成了问题,他的出身不过是山中小小一巫医,又不是代王赵王那样的王侯什么都不干也会有俸禄的。
他们这一族,若是有足够的实力,当年他的父亲也不会跟随林青峦,无非就是想要博一个功名。谁知,功名没有博来,还弄丢了法器。
他这些年一面寻找丢失的法器,一面靠巫术收买人心,能够煽动的也不过是贫苦百姓。他想要更多的实力,只能出山依附于皇帝。
他们兜兜转转地利用先帝林峻游做了那么大的一个局,说好听了叫步步缜密,说不好听了还不是因着没有直接造反的实力。
如今天高皇帝远,裴天舒手下的这一帮人,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没有一个是会对皇帝愚忠的。
朱无涯将形势看的很清,在这山里,每行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可他还是被隔离了,不过是吃顿饭的功夫,一回到大帐,林优之不见了。
朱无涯找到了裴七里,道:“将军,我是皇上派来贴身照顾度乘大圣的大夫。”
裴七里对他真是装不来好声好气,主要是一想起自己那惨死的娘亲,就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裴七里瞪了朱无涯一眼,心想,他娘的死虽说是因着林峻游,可眼前这人也逃不掉关系。
他忍了又忍,歪着脸道了一句:“我们这儿也有大夫,还是神医的徒弟。”
朱无涯还想再说什么,裴七里已经拔腿进了大帐。
他想跟进去,守在账外的士兵就像门神一样,拦在了他的跟前,板着脸道:“没有将军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朱无涯想了又想,以裴家的节操是不会杀了林优之的。只要林优之不死,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关键是,趁此机会,倒可以摸一摸裴家的底。
朱无涯淡定了不少,才走出去几步,就发现身后跟了一队二十几人的士兵。
他向后看去,为首的那人,就笑嘻嘻地道:“小的张二宝,奉了我们刺奸将军的令,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朱大夫。”
朱无涯心说,去尼玛的保护,监视都监视的这么明目张胆,实在是有够不要脸的。
他感觉到了来自裴七里的恶意,仿佛告诉他“一个打十个你行,有本事就一个打二十个啊。关键是你得能瞬灭,不然二十个士兵里头只要有一个人示警,你就等着一对十二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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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无涯连上茅房都有人跟着,更别说刺探裴家的底细了。
真真是寸步难行。
越是这样,裴七里他们几个就越是开心,很快就整合了兵力,带着十二万人马走出了大山,又向前推进了二十里,到了晋阳城外十里的平原上扎营。
还商议好了,由刘元枫和谭中秀带着林优之入城谈判。这就派人给祁福全送了信。
十几万大军突然压境,晋阳城内的祁福全也慌忙整合了兵力,又往各城门各派了一万士兵,还不忘跟祁沐风哭着说:“叔啊,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咱们一家人就别内乱了行不行?”
祁沐风想都没想,就说:“行啊。”心里头却算着自己的帐,四个城门,他本来就有四万士兵,这又来了四万,一共八万人。这么说他比祁福全手里的人马还要多了,只要搞定了汤隽……
别说那么多的人,还能都听他的号令?
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有节操的,这属于内乱,左手打右手,两手都疼的事情,又不是外敌入侵,还能煽动一下民族情绪。
祁福全当初是怎么收服赵王兵马的,祁沐风就可以依法炮制,让新加入的士兵都服服帖帖的。他比祁福全还多了条收服人心的方法,那就是将祁福全和北国人勾结的证据和盘托出,煽动一下民族情绪。
祁福全得到了祁沐风的保证,才将人马派了出去,尼玛,就收到了城外的大军已经停止前进的消息,还顺带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皇帝命肖宰相写的招降信,内容丰富,足够扰乱人心。另外的一封则是裴七里写给他的,说是要将祁福珠完好无损地还给他。
祁福全看完了这两封信,心乱了。他们祁家造了把反,皇帝居然要给他加官进爵,这是不是证明了皇帝是个好欺负的,是不是又证明了他可以再加把劲多欺负欺负皇帝呢?
他一直不敢贸然出兵,不过是害怕没有进展,反而玩坏了赵王的封地。
如今他蠢蠢欲动,想着他若是能打退了城外的那些兵,再乘胜追击,一举攻下了邯郸,步步向南紧逼……
祁福全的心思活了,收好了信,就想要去找汤隽商量南下的事情。
至于祁福珠,祁福全这时候实在是没空管她,女人总是要死在男人大业的征途上,这是女人逃不开的命运。就好比前朝的卫长公主,还不是死在了驸马林青峦的登基之路上。
就是祁福全准备去找汤隽的时候,祁福临已经在和汤隽说招降的事情了。
他的消息自然是从长公主那里得知的,他摸准了汤隽是个见好就收的,特别强调了皇帝不予追究,还要给他们加官进爵的事情。
汤隽一听,果然有些动心。
此时,祁福临就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我兄长想要的更多。想当年林家夺取了卫家的江山,这一路不知死了多少的将领,后来林家登顶,又不知死了多少功臣。历朝历代的皇帝,差不多都做过这样寒心的事情。也不知咱们得惊多少次的心,才能高枕无忧地安享富贵呢?”
这话说到了汤隽的心里去,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的儿子又有几斤几两,他是很清楚的。
他的野心不大,眼睛也从来都没有盯到皇帝的位子上去。
跟着谁都是作臣,跟着谁付出的代价小回报高,自然是要考虑的问题。
汤隽下意识道:“就怕皇帝说话不作数呢!”
祁福临道:“咱们提好了条件,不去洛阳,就还呆在晋阳城,皇帝就算是有花招也耍不出的。”
汤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又道:“你兄长那里……”
祁福临神色一凛,道:“我猜我兄长是不会同汤将军详说招降的事情,不如汤将军先表明了对招降有兴趣探一探他的口风,咱们再行议定。”
汤隽立马答应。
祁福全打前门进了汤府,祁福临就打后门出去,哪里都没有去,直接去了同长公主见面的小院子。
就算长公主不在那里,他就在约定好的地方留下字条,他得告诉她,祁福全会和汤隽自相残杀的事情。
他太了解祁福全了,汤隽只要一表明了想要被招降,为了保险起见,祁福全一定是会有所行动的。
趁着祁福全和汤隽,你砍我我砍你砍的兴起,他会和他爹打开了城门,里应外合将他们拿下。
谁都可以被招降,就是祁福全不行,这不公平。
谁知,祁福临歪打正着去了个正好,长公主居然就在那里。
☆、第143章 于
祁福临见了裴金玉很是意外;裴金玉这时候看见祁福临,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不然她也不会提前等待在此了。
她学习如何推测人的心思,还真是越测越准了。
祁福临深恨着祁福全以家族利益为上牺牲了祁福双;他还能让祁福全落个好!
祁福全不愿意被招降还好,若愿意被招降了,祁福临也得想办法给他搅黄了;还得趁机将他们三房摘的干干净净,再顺势灭了大房。
此番皇帝的招降信一到,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连代王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若祁福临是个聪明果断的,此时该有所行动了。他还说,若祁福临真心归附裴家;他行事之前,一定会先说明;而不是先斩后奏。
裴金玉在此已经等候了半天,终于将祁福临等来了,只觉很是欣慰,这就冲他莞尔一笑。
祁福临顿觉心跳加速,跳着跳着脸就红了。
裴金玉只当他很怕她,就道:“你无需恐惧,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祁福临真心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被人家的媳妇迷得晕头晕脑的,这算什么事情。
想到此,祁福临就觉得好可惜,长公主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已经嫁人了哩!还真是……唉,谁都不如代王是个好福气的。
他是不知道,代王就在隔壁房间看着呢。祁福临对着他媳妇犯了花痴病,代王表示很生气,要不是来前裴金玉一再强调了不许他露面,他老早就冲出去了,保准一拳砸得祁福临眼冒金星。
祁福临没有意识到代王发散出来的危险气息,又看了看长公主,生怕她将自己当作了登徒子,这才意犹未尽地低垂了眼眉。嗯,还是说正事吧,不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至少要在她面前狂刷一下好感度才行。
祁福临清清嗓子,条理清晰地表明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裴金玉点头道:“可行。不过,这事你同你爹商量过吗?”
代王教会她的上位者不止要会掌控大局,还要会把握人心。
往后的祁家会是裴家在晋阳的一大助力,裴金玉不得不考虑的很详尽。
她可是答应了祁沐风能保的都保的,虽说她的计划里祁福全也是必死的,可祁福临这一计分明要的是祁家大房所有的人命。如此倒是干净了,只怕有人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祁福临道:“祁福全是铁了心不愿被招降的,这是他自己不识时务,皇帝就是再仁慈,也不可能只要了他一人的性命。我们祁家不敢再冒一点儿的险了,这一点我爹会明白的。”
裴金玉这边是点到即止,只将他所要面临的压力道出,便不再言语。
祁福临知道,说来说去这些都还是祁家自己的事情。他们家起内讧了,长公主于情于理都不好指手画脚。他也不再多言,又与她约定好了以燃烧烽火为开城门的信号,这就要告辞了。
裴金玉下意识嘱托了一句:“祁兄千万保重自己。”
这是真心实意的,和一个聪明人合作,真的是省时又省力。放眼望去,祁福临真的是祁家最明智的。
祁福临虽说没有产生“女神牵挂着自己”的错觉,但陡一听长公主的话语,还是小小激动了一下,就没敢回头,道了声:“长公主放心。”匆匆往屋外走去。
然后悲剧了,一时恍惚,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了个嘴啃泥。
哎哟,心塞不已的代王,这才小小地愉悦了一下下。转而走向那屋的裴金玉,只见她埋头不语,又在写密信。
自打裴七里和刘元枫带着大军压境,这密信就更不好往外送了。这两日是只鸟想飞出晋阳城,都是很困难的。祁福全可是专门成立了打鸟部队,每天啥事不干,专门打鸟来着,往晋阳城外飞的打,就是飞进来的也照打不误。
可是既然裴金玉写,就是说这密信一定可以送的出去。
会用什么办法?
代王就是好奇,也不会再问了,难免再一次伤心。
短短的晋阳之行,代王的心都已经伤成了八瓣,何必再自讨没趣。
裴金玉将她和他的关系定位成了合作伙伴,他想往前多走一步都不行。
可,要是正常的合作伙伴也行啊,就像刚刚离开的祁福临,她对着他的时候,可是不吝啬笑容和关怀的。
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又变样了呢?
代王想要抗议不公平的待遇,想了又想,这话要是说了出去,太掉份了有木有!
再者,他怎么能和祁福临相提并论呢!自己这一步要是一退,可是退了不止千里。
代王忍住了心里的醋意,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来了。
裴金玉没有抬头,就问他:“你听见了祁福临的计策,觉得这人可当大用?”
代王道:“我觉得他如何并不要紧,关键是你觉得他挺好不就行了。”
裴金玉的手一顿,抬头将他望定。只见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眼神飘飘忽忽的就是不肯安定,更别说和她对视了。
裴金玉没有言语,挑了挑眉,继续写着密信。
代王醋意大发,就是没有地方可以泼洒,只能憋在心里,酸倒了自己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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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招降祁家和大军就在晋阳城外十里的消息,祁福全用尽了办法阻止消息的传播,可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祁福临的有意散播,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晋阳的每一个角落。
普通的百姓,无一不是害怕战乱的。
就是那些为了军饷和钱财入了军营的士兵,大战在即,也突然发觉其实自己并没有为财而亡的勇气。
人心浮动,是祁福全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又恰逢,汤隽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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