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不少。司徒长乐只以为她是有些思乡之情,并没有太在意。
如此,二人到了临安城,没有迷路,没有迂回,司徒长乐别提有多开心了。看见他开心,施小小也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司徒长乐也当真带施小小去那旧病患家看望,倒把那家人吓了一跳,以为这病还有反复。
之后,就是面临分离。
既已到了临安,司徒长乐自觉再没有理由留下施小小,施小小也毕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不敢再耽搁下去。
司徒长乐知道自己有利用施小小之嫌,想着要让她一个女子独自回西昌国,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特意花了几日时间陪施小小逛了逛临安县城。
施小小本已死去的芳心因着司徒长乐的关心又活了起来,又想着分离是在所难免,只希望能和司徒长乐多呆些日子,是以到了晚上也忍不住要去找他说说话。
这日晚上施小小去司徒长乐房中找他,打算告诉他自己已决定后日回国。
司徒长乐的房门没关,可人却不在房中。床上乱丢着几件衣服,正是他白天穿的,看来是刚换过,却没收拾好。
施小小笑了笑,开始替他收拾。翻转之间,翻出了一块丝绸。
来到临安后,她好几次见过司徒长乐端详这块丝绸,而后又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回怀里,仿佛是什么宝贝似的。现在丢在床上,看来是换衣服时忘了收好。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司徒大哥会这么宝贝?施小小的好奇心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打开那块丝绸。
原来是幅绣品,看起来像是地图,可上面的标识却又让人看不懂是哪里。虽然她的女工不是很好,但也看得出这幅绣品不算佳品。可为什么司徒大哥会如此看重?
看到图的右下角时,她明白了,那里绣着两个字——多多!
原来这是多多姑娘送给司徒大哥的。施小小也知道民间女子有送绣品给情郎的风俗,那这一定是多多姑娘和司徒大哥的定情信物。
再看看,图上竟还有两行字,不是绣的,而是用笔写的。
“此图归玄天宗司徒长乐所有,若有拾到者请予以交还。”
司徒大哥竟如此重视多多姑娘的东西,天天揣在怀里还担心丢了会找不到,特意写上这句话让拾到的人送回来。施小小想到这里,心里再次充满酸涩。
“小小,是你吗?”
施小小一紧张,忙把手里的东西塞进怀里,转身一看,是司徒长乐。
“原来你在这儿,我还去你房里找呢。”
“司徒大哥,我、我……”施小小有些心虚。
司徒长乐看看床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麻烦小小帮我收拾。”
“没、没什么。司徒大哥,我来是想、是想告诉你,我后日就回去了。”
“啊?后日就走?”虽已知施小小必定要回去,但听到她亲口说走,司徒长乐的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那明日就让司徒大哥再陪你好好逛逛,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吧。”
“好!”
施小小兴冲冲地回到房里,这才想起刚才竟忘了把那幅绣品放回去。这可怎么办?现在去还,不是明摆着告诉司徒长乐自己偷了东西;若是留下来,被司徒长乐发现的话不也一样会责怪她。
施小小把那绣品捏在手里,心里不免有些怨恨,既怨恨它的主人抢走了司徒大哥的心,又怨恨它害得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
施小小本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可妒嫉总是很容易让人昏了头脑。一气之下竟把那绣品扔出了窗外,心想只要我不说,司徒大哥也不知是我拿的,现在即不在我手上,也就不关我的事了。
到了第二日,司徒长乐并没有发现丢了东西,还是高高兴兴地带着施小小逛街。施小小前一夜却是没有睡好,老梦见司徒长乐指责她是个贼。于是司徒长乐对她越好,她就越是觉得难过。心想一会儿回了客栈就去把绣品找回来,向司徒大哥赔礼、请罪。
回到客栈,施小小在自己窗下的院子里找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心想会不会有人捡到后送还给了司徒长乐。
她忐忑不安地来到司徒长乐的房外,就听见里面一阵翻腾之声。
“小小!小小!我的地图不见了!我的地图不见了!”司徒长乐一见施小小便大呼小叫,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
“地图?”施小小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幅绣品,原来那真的是幅地图。
“我找不到了!昨天白天还在,可现在就是找不到了!怎么办?我怎么去见多多啊!”一想到之后的漫漫长路没有了地图,司徒长乐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那、那地图很重要吗?多多姑娘……真的会很生气吗?”看到司徒长乐这付模样,施小小觉得自己做了件很丑陋的事情。
“当然很重要!没它我可怎么活啊?”可以靠自己顺利到达京城,这在别人看来很简单的事情,却是让他倍感骄傲的事情。更何况当年多多可是瞪着一双红眼,抬着满手的针眼对他说:“美人师父,这可是多多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件成功的绣品,你可要好好保管,否则的话,嘿嘿……”一想到她当时的冷笑,他现在都想哆嗦。
施小小心中的罪恶感越来越浓,觉得如果再隐瞒下去只会更加罪孽深重。
“司徒大哥,我、我……你的地图是被我……给丢了。”
“你说什么?你、你为什么要丢我的地图?”
“我、我……”施小小不知该怎么说,她无法说是因为自己妒嫉司徒长乐对多多的重视。
“你、你……丢别人的东西总要先问一问啊!丢哪儿了?”
“我找过了,已经……找不到了。”施小小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见她这样,司徒长乐也不好再责怪她,但心里的气还是消不下去,便气鼓鼓地坐在床上,也不看她。
施小小心想司徒长乐现在担心的一定是该如何向多多姑娘解释,既然是她的错,就应该由她来承担。
“司徒大哥,请让我跟随你一起上京城吧,我、我去和多多姑娘解释。”只要多多姑娘不生司徒大哥的气,司徒大哥也就不会生她的气了吧。
司徒长乐闻言一愣,“你跟我上京城?”
“是!我会告诉多多姑娘都是我的错,和司徒大哥你无关。”
司徒长乐心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去到京城,她既然愿意和我同去,就不必担心找不到路,至于多多那里,到了再说吧。心里也就没那么急了,可脸面上还是放不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逼你的。到了京城后我可没空管你,你自己回西昌国。”
“好!好!”施小小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个赔罪的机会,高兴地点着头。
两人再次搭档上路,可气氛却与之前完全不同。施小小带着内疚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打尖探路也是冲在前面。司徒长乐就像是个大老爷,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还时不时地给几个脸色。自然也就没了游山玩水的兴趣,倒是很快就到了京城。
晚上,施小小把司徒长乐送到了一座大宅外,这是多多姑娘的新居(实际上是司徒长乐为自己不认得路编的借口)。看着那深宅大院,施小小心想自己和多多姑娘真是云泥之别。
“司徒大哥,真的不要小小陪你进去吗?”施小小望着前方的背影。
“你去干嘛,多多见了只会更生气。”他这是为她着想。多多那丫头是个小心眼,曾经让他发过誓除了未来的师娘不准对其他的女人好,到时她真要责怪小小,那他可怎么帮她啊。
自己一个人去,也就是厚着脸皮让她唠叨几句,反正也习惯了。只是美味的点心可能吃不着了。
“你还是先回客栈吧,等我看过多多再陪你在京城逛逛。”司徒长乐想着这一路上自己也确实过分了些,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后面没有回答,司徒长乐一回头,后面早没了人影。
想不到不会做诗的多多居然也要参加皇家诗会,还挑灯夜战,忙着背诗,说这是“临阵擦枪,不亮也光”,那些诗都是上品,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做的。不知是有什么阴谋。
多多对他丢了地图一事倒也没有抱怨,只是奇怪他是怎么找到路的。他便说是刚好碰上个同路的朋友。“那就好,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没丢就行。”多多的话说得他心里热呼呼的。
第二日,他高高兴兴地去施小小房里找她,打算带她好好看看凌国的京城。可房里已经没了人影。店小二给他送来了施小小留下的书信,信上说她一定会找回地图并亲自送还给他。
“这个笨蛋!丢了就丢了,还找什么啊!”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司徒长乐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原来多多参加诗会是为了讨一个男子的欢心。他有些难过,因为那个男子根本配不上多多,还居然敢嫌弃她。
还好他的多多徒儿没有被打倒。
“我是恼我怎么会对他上了心呢?美人师父,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傻了?”
“不傻一次,你又怎么会知道你该等的是什么人呢?”司徒长乐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句话。
“嘿嘿,美人师父这么有经验,不知是不是在等谁啊。”
司徒长乐愣住了,他是在等谁?这些天他时不时地会向身后看看,想看见一个胆小的身影在跟着他,想听见有人叫“司徒大哥,等等我!”……
“你、你胡说什么!我干吗要等她!”
他居然从多多面前落荒而逃。
他真的是在想她了,想她的笑,她笑起来总是很羞涩,不是贵妇小姐那种矜持的笑,也不是多多那种把牙齿全露出来的笑,而是只因为他而绽开的笑。
他承认,他是在等她,可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她找到地图?
算了,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番外 我家的猫咪
我叫龙城璧,今年十五岁,我是祥瑞四年出生的,其实今年应该是十六岁,但我家猫咪说什么实岁虚岁,总之,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比别家的小孩小一岁。
我爹爹十五岁参军,十八岁就被先帝封为大将军,我希望自己也能像爹爹一样,要不是我家猫咪的坚持,我去年就可以跟随爹爹出征了。要想在两年内建立军功,不容易。
我爹爹不只是大将军,还是靖南侯。那本是爷爷的爵位,但两年前爷爷宣布提前让爹爹袭位,然后他就和奶奶度蜜月去了。这事连皇上都惊动了,因为奶奶是皇上的亲姑母,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个皇家的女儿是在外游荡的。
我家猫咪一直都很后悔,“我是和你爷爷说过度蜜月是增进夫妻感情最好的办法,可我指的是我和我老公啊!现在我自己去不了不说,还被皇上责怪,说我带坏了大长公主。”
我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妹妹弄玉行二,今年十一岁,是靖南侯府唯一的群主。
弄玉不姓龙,姓金,是我家猫咪的姓氏。外人以为靖南侯府重男轻女,不让女儿家随父姓。其实弄玉才是侯府里最得宠的孩子,因为我家猫咪就想要个女儿跟她姓。
为了这个,我家猫咪当初在家里贴满了美人图,虽然我那时才三岁多,但现在还记忆犹新,所以现在我看着美人图不会像少宇那样吹口哨,也不会像摘星那样满面通红。
弄玉虽然是最得宠的孩子,却是长得最不好看的孩子。
不是说弄玉长得丑,她肌肤胜雪,面容清秀,笑起来甜甜的,身上还总有丝淡淡的药香味。我的朋友总会对我说:“阿璧,明天去游湖。对了,你家小妹难得回来一次,带她一块儿去吧。”哼,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
但和我们兄弟三人比起来,弄玉的长相是要差些。因为我和弟弟长得都更像爹爹,而爹爹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弄玉的样子却有几分像我家猫咪。我总觉得爹爹是因此才更为疼她。
每次说到这个,我家猫咪就说她对不起弄玉,“我承认当年看美女图的时候不是很认真、很专注。但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你哥哥也有责任,他一见你就说你是丑妹妹。”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弄玉可是这个世上我第二爱的女子。
“阿璧最爱的是谁?”我家猫咪笑得很谄媚。
“哼,才不告诉你。”我对她的谄媚嗤之以鼻。
“切,这小屁孩越大越不讨人喜欢。”
弄玉对自己的长相一点也不在乎,“这样子才好呢,像大哥那样出门就被人丢水果,我才不要呢。”
说起这个我就郁闷,也不知是谁传了个掷果盈车的典故出去,说什么古时有个美男子,每次驾车出游,都会有迷恋他的少女向他投掷水果,每每满载而归。我可以理解那些少女的热情,可我龙城璧每次出门都是骑马的啊!
“呵呵,弄玉啊,那不是很好吗,咱们家吃水果都不用给钱。阿璧,你别不乐意,龙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被水果砸。”
我家猫咪笑得很没有良心,我严重怀疑她。因为凌国已经流传了好几个她想出来的所谓典故,像弄玉吹箫、乘龙快婿、生日愿望……
这弄玉的名字便是从弄玉吹箫的典故里出来的,现在人们都会说将来娶弄玉为妻的男子就是乘龙快婿。
我家猫咪对于弄玉的名字总是很得意,说那是她和爹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这名里面既有猫咪的“金”字,又有爹爹的“玉”字。
有一次说笑时,爹爹提起当初我家猫咪和他赌气,曾经想给弄玉取名为金龙鱼。
金龙鱼?金弄玉?
“这金弄玉听起来也有些像金龙鱼。”我那天不知怎么了,竟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家猫咪整整三天不和我说话,爹爹则是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还是你家猫咪说得对,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没人知道长江在哪儿。
不过就此可以看出我家猫咪对弄玉的重视程度,给我们兄弟三人起名时她可是不假思索、出口成章。
我的名字听起来不错,可根本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她年轻时看过的一本野史小说里的男主角的名字。
“阿璧,你长大了可要对得起这个名字,要像你家龙大叔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儿。所谓真男儿,就是说会有好多好多姑娘喜欢你,但是你只能喜欢其中的一个。当然,我们是现代人,要有现代精神,如果那个姑娘不喜欢你了,你也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但坚决不允许劈腿,更不允许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段话很长,可我已经可以一个字不差的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