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可比何志高和大周氏好得多了去了。
“所以啊,咱分家肯定的吃亏,我这不是想办法给咱大房搞点私房钱嘛!”,何有栋一副“我是为了大家好”的样子。
张大花点点头,随即又翻了个白眼:“说的啥胡话?!你给咱大房搞钱你诬赖二弟干啥?你咋不说是二弟推我的?指不定看这个份上,奶奶到时候还不会太偏心……”
“你咋这么蠢啊!”,何有栋磨着牙戳了张大花一记:“二弟?他有银子?”
“你都把我给说糊涂了!”,张大花摸摸脑袋:“小弟也没银子啊!”
“哎哟,我的祖奶奶啊,你真是蠢到家了!”,何有栋长吁短叹:“小弟没银子,大妹有啊!真要是小弟把你给推到了害得咱闺女就没了,咱让他赔银子你说该不该?”
“该!让他赔命都该!”,张大花愤愤地说着又想到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其实是怪她自己走路不小心摔跤导致早产,说起来这都是她的错,哦,不是,是让何桃给克的,那个扫把星专门就克他们姓张的!她攥着被子狠狠地说:“都是你何桃那个扫把星,要赔也得让她赔!”
“哎,这就对了!”,何有栋眼珠子一转,很是赞同地说:“你看,小弟不是没银子嘛,他跟大妹那么好,你说大妹会不会帮他出银子?说到底,小弟没啥损失,咱就是通过他从大妹口袋里掏点银子,这不正好?”
“好!”,张大花立马入了套,顾不得自己还是刚早产说着就要起身:“我这就去跟咱奶奶说去,就是小弟把我推倒的!”
何有栋拉住她:“你,你给我好好躺着!刚生完孩子瞎折腾啥呀!这是不用你去说,都交给我啊,倒时候你只要一口咬定是小弟推你的就行!”
“哎,不对啊,”,张大花先是一脸感动,挨着枕头了又坐了起来:“他爹啊,你这是白费功夫呢!银子进了咱家的门不就是进了奶奶口袋啊,你这是帮着她给二房攒私房钱呢!”
“你当我傻啊!”,何有栋一笑:“我又没让他现在拿银子,咱先把这是咬死了,让他认下来,就说他没银子,让他白字黑子地写个欠条,等咱分家了再问他要去!”
“哎,我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啊!”,张大花软软地靠在床头,与有荣焉地说:“他爹,你咋这么聪明啊!”
何有栋听了哈哈地大笑起来,啥刚出生就死了的闺女,啥兄弟不兄弟的,全让他给忘到天边去了,他就只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飞啊飞的,似乎伸手就能抓到揣自己怀里。
何有梁回到何家的时候,张大花正在产房里哭闹。
“……我命苦啊,嫁到你们何家,有个扫把星的小姑子克我不说,还有个心狠手辣的小叔子,我可怜的孩子啊。血债血偿!必须要凶手给我的孩子抵命。”
大周氏眼睛一眯。不说是不是何有梁推倒张大花,只是那句“血债血偿”就如针一般刺到她心里,那孩子是她亲手了解的,张大花这不是在咒她嘛!她又不能明着反驳,心里憋着气,抿紧了的嘴皮都在发抖。
“大嫂你胡说!”
何有梁的一句话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一口气跑到家里,还没进门就听到张大花的哭骂,他气得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叫喊:“不是我,我没做过!我没做过……”
一声高过一声。
“三郎,别喊了,再喊就把邻居惊动了!”,大周氏上前把何有梁拉进屋里,然后将门紧紧关上。
“你大嫂这是生完孩子脑子坏了!”,大周氏帮何有梁拍拍胸口,让他顺顺气:“你别理她!奶奶相信你!”
张大花本来就因为说谎心里正虚着呢,何有梁的回应更是让她没底,一下子没了声音。坐在床边的何有栋举起手虚扇了一下,小声说了句:“继续哭!”
张大花缩了缩脖子赶紧又放开嗓子开始哭:“咋不是你?不是你推我我好端端的能摔跤?!你敢做不敢认啊!就是你,就是你推我的!就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闭上你的臭嘴!好吃懒做的婆娘,你是专门来祸害我们何家的吗?害我没了一个曾孙女不说,你还敢咒我的孙子!你再敢瞎说一句就给我滚回张家去,我们何家不要你这样的媳妇!”
大周氏骂完了将一把扫把扔去砸在窗户上,“砰”地一声响。张大花也跟着抖了一下,吓得差点晕过去,再听到大周氏要赶她回娘家,不管何有栋怎么招呼她都死活不敢再说话了。
☆、第35章 讹上(下)
“他爹,你不是说啥都交给你的嘛,你来,我可不敢跟咱奶奶吵。”,她推了推又想扇她的何有栋。
何有栋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扬声喊道:“奶奶,是老三推的!让他负责又咋了,他是您孙子,我女儿也是您曾孙女啊!”
何有梁低着头,拽进了拳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发抖。太让人寒心了,那可是他的亲大哥啊!咋就能为了钱睁着眼睛说瞎话冤枉自己的亲弟弟?!
“你胡说啥,你媳妇说啥你都听,你亲眼看啦?”,大周氏瞥了一眼何有梁。三个孙子最不成器的就是老大,嘴巴倒是甜,可干起活来还比不上他那怂货媳妇,最是偷奸躲懒耍滑头的。老三虽然比不上老二脑袋灵光,可是好在他够踏实够听话,从来没有坏心思,心肠还特别软。她还记得当年何有梁捡了只狗仔,她说家里没多余的粮食不准他养,结果那傻孩子就把自己的那一份挪出一点给狗吃。说是何有栋自己推的她都信,老三咋可能害人?!
“我亲眼看见的!”,何有栋又喊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看向何有梁。
“我亲眼看到的,我还能诬赖他?”
张大花的话没人信,可是何有栋都这么说了,何家人一下子不知道该相信哪边了!何富国看看何有梁又看看产房,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他的亲儿子,他该咋办?
何有梁身子一晃,何富国赶紧扶住了他。
“爹,你信他不?”
何富国实在是不忍心看何有梁的眼睛,他只能摇摇头。
何有梁又问小陈氏:“娘,你信我不?”
小陈氏只是掩面呜呜地哭。
“说要他抵命我也是不忍心,毕竟是我的亲兄弟。这种事要是别人干的,我早上衙门告去了!可是我的闺女不能白死,娃他娘也不能白受罪……”
“好一个亲兄弟!”,亲兄弟?他就没这样的兄弟!何有梁挣脱何富国的搀扶,瘦弱的脊梁挺得笔直,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想让我咋办?”
这一瞬间,何有栋犹豫了,可是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他咬牙开了口喊了出来。
“二十两!你赔二十两,就这件事就此揭过……”
兄弟能照顾他的吃喝拉撒?最终还是会分了家各过各的,能要到二十两他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银子!居然真是为了银子!
“大哥,你知道的,我没银子。”,何有梁站得笔直。
“我不管你有没有,反正你得负责,你可以找大妹借啊……”
何有梁心里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这样的兄长,早看清他的真面目也是好的吧?
大周氏一听心思就动了,去找何桃借?银子进了何家还不是进她的口袋?还不用她出手筹谋。要不干脆就逼着三郎认下这事?大不了以后三郎说亲时多出点银子给他找个好的!
“三郎……”,大周氏转向何有梁。
如果大姐看到这一幕的话会说啥?何有梁看着大周氏,等着她把话说完。
“那你就去衙门告啊!”,何桃踢开了大门,紧接着众人又听到傅石的声音“媳妇,你小心!你还大着肚子呢!”
被傅石拽着胳膊的何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何家院子:“何有栋,你去告啊!”
“大姐!”,何有梁一下子笑了,不知道为啥一看到何桃他就有了底气:“你咋来了?”
何桃没好气地说:“我不来,不来等着让你把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啦!”
“桃丫头,你这话啥意思?”,大周氏皱起眉头,想到他们还在“谋算”何桃的银子,她有些不自然地说:“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这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我……”,何桃一听就要反驳回去,嫁出去的人不能插手?那你管那个何花的死活干啥?以后不管有啥事你都不会求到我何桃头上?不过,她没来得及说出来,何有梁拉住她的手说:“大姐,你别管,我自己知道。”
傅石也拉了拉她的胳膊:“媳妇,你别激动。那是你奶奶。”
何有梁转身对着何有栋、张大花的房间说:“我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难不成你们以为只要你们说是我推的,我就一定会认?我脑子没被驴踢过!只要不是我做的,你就是找一百个、一千一万个人来说是我做,我也不会认!大哥,你从小脑子就不灵光,到现在也一样!”
“你说啥?!”,何有栋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冲出去,张大花死死拉住他:“他爹,算了,你说的行不通,咱算了吧!”
“算了?”,何有栋像看白痴一样看张大花,到这一步还能算了?反正都撕破脸皮了,要是就这样算了,银子捞不着不说,以后他也别想在家里抬头做人!
何有栋从房间里冲出来,张大花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何有栋直接走到何有梁跟前拽住他的衣领:“你别想抵赖!原本是看在兄弟份上,想让你赔点钱就算了,你非得说我诬赖你,既然如此,我银子不要了,咱上衙门说道说道去!”
一回生、二回熟,昨晚赖过一次没成功,这一次何有栋就像是赖了千百回的老手一样,那动作,那表情,似乎他说的事情是真的一样,把失去了亲女又被兄弟抵赖的伤痛表现得入木三分。
乖乖,没想到这何有栋还有演戏的天分,何桃心想要不是她知道何有梁的为人,她指不定就相信何有栋了!
何富国拉何有栋的手:“有啥话好好说!你先松开!”
“大郎,你干啥!松开你弟弟!”,大周氏拿手拍何有栋:“上衙门干啥?都是一家人啥话不能在家里说啊!”
“大郎,你别冲动!”,连当惯了透明人的何富家和小周氏也走过来劝何有栋。
乡下人一听到进衙门那就跟下地狱一样,进去了准定没好事!要真为这种事情闹得进了衙门,村里人还不知道会传啥话呢!
“上衙门?”,何有梁拽住何有栋的手问道:“你真要跟我上衙门?”
“既然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只能上衙门了!”,何有栋信誓旦旦地说。他心想,这下子你总该认了吧!
“好!上衙门就上衙门!”,何有梁掰开何有栋的手:“去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啊?”,何有栋一听他真敢去衙门立马不知道该咋办了,可是他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挺着含含糊糊地说:“你说,别以为你说几句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没门!”
何有梁听了嗤笑一声,昂首挺胸将手掌举过头,高声说:“我敢发誓我没有推过张大花,如果是我推的就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他眼前的何有栋和张大花:“何有栋、张大花,你们敢发誓吗?用明哥儿的命发誓,用你们将来孩子的命发誓,如果你们冤枉了我,他们就不得……”
“你敢咒我儿子!”,张大花凄厉的叫着要去挠他:“你才不得好死!”
“你们敢发誓吗?”,何有梁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敢,你们敢吗?”
谁敢随便发誓?有大周氏的言传身教,何家人很迷信,不然也不会有将12岁的何桃嫁出去又在她回娘家当天又卖出的事了。他们不敢发誓!
何有栋自以为精明的盘算被“发誓”两个字打得无影无踪。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何富国咬牙了说一句“家门不幸”,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小陈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地说“我命苦啊,咋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啊”。
“你们敢发誓吗?”,何桃是个唯恐不乱的,她跟着大声问。
张大花和何有栋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哪怕是之前还骂何桃克死她刚出生孩子的张大花也没脸再找事。所有人都看着何有栋和张大花,没人说话,只听到明哥儿的哭声。
一直待在屋里没出来的何志高突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根木棍子,走到何有栋身前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砸:“不要脸的东西!”
没人去劝,只有张大花去挡棍子,何志高也不避开她,一下接一下,打到谁就是谁。挨了几下后何有栋忍不住了,一边求饶一边要躲,喊着“我再也不敢了”。何富国堵住他的退路,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何志高走过来又补了一脚,随即又是一阵棒打。张大花又扑过去挡,嘴里喊着“打我吧,别打他爹了”,她刚生产完身子正虚弱,挨了几下就晕过去了。何志高这才停了,骂了一句:“再有下次,我直接打死你们!”
“哎哟,这可算是吵完了。”
隔壁院子里谢氏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拍了拍因为趴着墙太久而酸疼的肩膀。谢氏一向喜欢传这种闲言碎语,不过,这一次她决定忍下来。
看你何三郎顶着那样的名声咋说媳妇去!
☆、第36章 福地
林树根终于将傅家的马车做好了,傅石得了信后就牵着牛上了门。
一般农家的牛车都是没有顶棚的,何桃就受过冬日里坐牛车被吹得“楚楚动人”的苦,所以她强烈要求自家的牛车必须要带可装卸的车棚。这个要求可费了林树根不少心思,对车棚的选材用料做工再三斟酌,历时近一月终于才做出成品。
林树根套好了车辕,随后还实际演示了一番如何拆卸车棚。傅石表示很满意,林树根对酬劳表示很满意,交易圆满完成。
傅石架着新牛车去了柳树镇,存车后直奔农集,把一条街的母鸡买了个干净。牛车直接驶进了大荒地的前院。傅石叫停了牛翻身下车,想着跟媳妇打个招呼再把鸡放后院去,一进小院门就看到何桃扶着堂屋的门框正吐得一塌糊涂。
“咋又吐了啊?!”
自从因为看到野鸡血犯恶心后,这半个月来何桃基本上是吃啥吐啥,尤其见不得荤腥,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小肥膘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石昨天特意向多子多孙的二婶吴氏讨教了秘方,那就是腌梅子!二房三儿媳妇薛丫也怀着孩子,傅石厚脸皮从孕妇口中夺食,讨了小半罐腌梅子回来,何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