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日头当空,念祖归来。他放下猪草后回到小院问何桃:“婶婶中午做啥?我去菜园子摘菜去……”
做饭菜他不会,可是别的事情还是能帮上忙的。
“你看着摘吧,摘啥我就做啥好了!”,吃什么完全不是问题,反正选择性也不多,这个月份就那么几样菜。何桃想了想又说:“杀只鸭子吧,等会我炖上,咱们晚上喝酸萝卜鸭汤!”
何桃觉得大家都这么辛苦,吃点好的很必要!反正大后院的鸡鸭多,就是每天吃都没问题。
“知道了!”
念祖得令就去准备食材了,过了约小半个时辰,念祖擦着汗出来说东西都准备好了。何桃这才去了厨房,让念祖照看双胞胎。
念祖很贴心,摘了一大捧厚皮菜,不仅洗赶紧了,还切好了,省了何桃不少事。她只需把菜下锅翻炒就成,再加上还有早上剩下的清粥,双胞胎的米糊糊也是现成的,一顿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吃好午饭后,念祖麻利地涮锅洗碗收拾厨房,何桃则带着双胞胎睡午觉。
午睡过后,何桃洗衣服,念祖看孩子。念宗放学回家后,何桃就去准备晚饭,念祖喂牲口,而念宗则接替了念祖的活,坐在地上对着双胞胎念《三字经》……
接下来的日子也如同今天一般,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第99章 盛夏(十八)
又过了五天左右。
这天午饭后;被何富国带走的何莲第一次回到了大荒地。
何桃正在水井边洗衣服,听到有人叫门;开了以后一看到是何莲;她伸开双臂把她抱住:“我可想死你了!咋今天才来啊?”
“大姐;我也想你!”
姐妹俩就差没有抱头痛哭一诉相思之苦了。
“我早就想来了;可是爹一直不让,还是娘跟他说了他才答应的。”,何莲说着偷偷看何桃的脸色,见她面上平平一点反应也没有;嘴里也不接关于何富国的话题;撅了撅嘴巴试探着问道:“大姐;你是不是还在生爹的气?因为他打你……”
何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爹打孩子天经地义的;值得这么生气嘛!”,何莲很不理解。就她记得的,大姐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以前也没见她记恨过爹娘啊!
“我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他打我。”,何桃挽住何莲的手把她往小院里带,边走边说道:“我气的是他打我的原因。”
打孩子这陋习承传了数千年,即使曾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她记得小时候因为偷自己存的压岁钱被妈妈打过,边看电视边吃饭被爸爸打过,还因为跟逃学请家长被爸妈联手起来收拾过。更何况是孝道大过天的大齐,作为原主的亲爹,别说是扇巴掌,就是打烂她的脸别人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说得夸张一些,在大齐,亲爹亲娘是有这个权利的!
“我生气的是,他作为咱们的亲爹,他应该是要保护我们不受别人的伤害,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帮着别人来欺负我,哪怕那个别人是他的亲娘也不行!”
何莲听了点点头:“我知道大姐你的意思,这些都是奶奶的错。”
大周氏就是横在父女两人当中的一道鸿沟,说起大周氏,何莲突然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说:“以后她再也不能干坏事了,奶奶全瘫了,现在连自理都不行了!”
何桃皱起眉头,上次看到大周氏似乎还能用手拍床,现在居然连自理都不行了,也就是说她的病情又恶化了?
何莲继续说道:“大姐,你不知道吧,咱家里又出事了!”
“还能出啥事啊?”,何桃实在想不出来。
“二嫂流产了!”,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即使是艳阳高照,何莲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咋回事啊?何有田回来了?”
王琼花是和何有田一起失踪的,她回来了,不就意味着何有田也回来了嘛!
“哎,没有,就是因为二哥没回来,二嫂又流产了,现在家里连二婶都不愿意理奶奶了……”
“莲姨!”,念祖看到何莲大声招呼,被他看护着的双胞胎也仰起头看了过来,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咿呀声。
“念祖!”,何莲两步走到堂屋前跟念祖打了声招呼,又跪在地上伸手拉住双胞胎挥舞的小肉爪子说道:“冬枝,冬叶,我是姨姨,你们还记得我吗?我是姨姨……”
双胞胎正处于对外界好奇的阶段,听到什么顺口的都会跟着嚎上两嗓子,听到何莲的声音自然也没有不给面子。
“姨、姨……”,冬叶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扭头看向姐姐冬枝,嘴巴一张“咯咯咯”地笑着露出小小的米牙,冬枝也跟着笑了起来,发了一声“姨”。
俩小又呆又萌的样子让何莲瞬时就忘记了家里的烦恼,俯身亲了他们一个人一口,然后扭头对何桃说:“大姐,你听到没有,冬枝和冬叶都会叫姨姨了!他们还记得我呢。”
“当然还记得你啦!”,何桃翻了个白眼,这才几天呐,哪儿那么容易就忘记了啊!
何莲逗了双胞胎一阵后,才跟着何桃去水井边洗衣服。姐妹俩一边搓衣服,一边闲聊起来。 “你刚才说的到底是咋回事,从头说说。”
“嗯,是这样子的……”
何富国跑去黄家询问何有田的事,得到了确定的消息,何有田确实已经借着“祖母生病需要回去尽孝”的理由离开十多天了。小周氏回娘家带回了兄长、侄子们,四处寻找何有田。太叔公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发话让何家每户人都出人手,一起加入了搜寻的队伍。
两方人马,接连着找了五、六天,也没找到何有田的踪迹。大家都已经放弃了希望,连何富国、小周氏都不得已接受了何有田可能已经死了的事实。
就在他们决定要给何有田办葬礼的时候,何花提起了一个被他们忽略的人——王琼花!
何家人又紧赶慢赶地去了王家村,找到了王金贵家,找到了躲在屋里半个多月没出过门的王琼花。
其实只要王琼花解释几句,肯把何有田偷方子、卖方子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后面的惨剧也许不会发生,可是一根筋的她谨记着何有田的吩咐,怕说出来坏了何有田的名声,只说何有田自己出门了,但是他为了什么事、去了哪儿却咬死不说!
这时候就有人怀疑了。
“这站着的都是你的长辈,你有啥不能说的?”
“你说何有田出门了,去哪,干啥又不说,你这不是摆明着坑人嘛!”
“我们可是听说了,这段时间王家村没一个人见过你,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为啥躲着不敢见人?”
“别是你把有田给害了,所以心虚才躲起来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竟然将何有田的失踪怪到了王琼花的头上,而且大伙一说还觉得挺有道理的,都觉得他们是猜对了!
王金贵两口子自然不会让自己闺女被这个黑锅,跳出来说:“你胡扯啥?!我闺女回娘家,还是女婿自己送回来的,凭啥说是我闺女害了女婿?!”
“你亲闺女,你当然是帮着她的了!”
“是不是你闺女做了啥对不起何家的事,让有田知道了?”
“说不准,就是你们一家三口害了有田呢!”
越说越离谱,最后榕树村去的人和王家村的人打了起来,差点弄个出了人命,最后还是两个村的里正出面调停,才停止了一场械斗。
王家村的王里正自然是要护着自己人的,但是王琼花就是咬定了一句话“有田回来了你们就知道了,别的我啥都不会说的”,他也无能无为,只能有着榕树村的人把王琼花带走了。
众人回到何家,把五花大绑的王琼花押到了大周氏的床前,又把各自的猜测说了一遍,总之一句话——何有田很可能是被王琼花给害了!
王琼花只是一再地重复“我没有,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大周氏刚刚得知乖孙儿“已死”的消息,气得只剩一口气了,听到说王琼花可能是罪魁祸首时,居然又撑着一口气爬了起来,抬脚就踹向了王琼花的肚子。
王琼花当场就疼晕了过去,□见了红。
有生育经验的媳妇子们一看:“这是要小产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地吵闹着要王琼花偿命的人群一下子都退得老远,像是生怕站得近了沾了晦气一样的,看着她的眼神反而越发的厌恶了,如果何有田是她害得,谁说得准她肚子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种啊?!
不仅没人没一个人提请大夫的话,反而小声议论起来,甚至还有人提议应该把王琼花沉塘!
最后还是何富国看不过眼,让小陈氏把王琼花扶到她跟何有田的房间,又让何莲去找了成老太。
为此,还惹得那些亲戚——周家那边的人,尤其是何花阴阳怪气地好说了一顿闲话,差点没又吵起来,闹得不欢而散。
帮忙的人三三两两地走了后,成老太才到了何家,诊断了一番后摇着头说:“孩子已经是没了。你们还是带去医馆开药清理清理,免得坏了身子,影响以后生育。”
王琼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还以为是被踢狠了疼晕过去的,醒来以后却被告知自己小产了,楞了半天没回神以后,她顾不得虚弱的身体来到大周氏屋里。
“有田既然不让我说,那自有他的原因,我只知道出嫁从夫,相公咋说我就咋做。他真的是自己出门了,很快就会回来!我回娘家也是他送我回去的,不出门也是他吩咐的,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
大周氏原本就还抱着侥幸,认为何有田其实没出事,加上王琼花的态度强硬,一口咬定何有田马上就要回来了,她虽然不明白为啥何有田无故失踪,可是却已经信了五分。张着嘴“啊啊啊”了几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何志高代替大周氏问道。
“当然是真的,等几天他回来了你们就知道了!”,王琼花抬起没有血色的脸蛋,眼睛对上了大周氏的,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有田的孩子,你咋就下得了这个狠手啊?!”
大周氏卧病在床,好比老虎没了牙,一向惧怕她的张大花也胆子见长,加上她又是站着理,听到王琼花的质问,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有啥下不了手的,我大闺女就是让她给溺死的!有一就有二!”
大周氏信了何有田没事,就等于承认了她又亲手杀死了一个孙子,原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的她再也受不了这个刺激,又晕死了过去。
小陈氏用何桃给的银子买了几片人参,塞在她嘴里,好歹算是吊住了她的命。可是,当她昏睡两天一夜后再次醒来时,浑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一对浑浊的眼珠子了!
☆、第100章 盛夏(十九)
“她咋就那么傻啊!”
何桃对王琼花简直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都那么凶险的情况了;被人当做杀人凶手、爬墙的淫。妇;要她偿命要沉塘了;她还死咬着不肯说实话!何有田一个半吊子书生能有啥不能说的秘密?!他是去刺杀皇帝了还是去盗皇陵了?!
“那她现在咋样了?”
何莲叹了口气说:“第二天;二嫂娘家里爹娘来把她接回去了!”
“二婶又是咋回事?”;何桃想起何莲刚才说了小周氏什么的。
“二婶气奶奶弄掉了二哥的孩子;又说自己有罪孽遭了报应啥的;一天到晚在堂屋里念经拜佛的;啥事也不做;尤其是照顾奶奶的事。”;何莲撅了撅嘴巴说:“奶奶现在已经没法自理了,屙屎撒尿都要人伺候;就跟刚生下来的娃娃似的,一刻也离不开人。大嫂和二婶都不愿照顾她,现在所有事都落到娘的身上了。”
小周氏是没了一个孙子,小陈氏也一样没了一个孙子,人家就敢撂担子不干事,小陈氏却还傻乎乎干得起劲,真不知道说她傻呢还是夸她孝顺呢!何桃心想,果然不愧是夫妻,跟何富国一个德行,真是绝配!
何桃问道:“娘那么忙,那你呢?是不是也得跟着忙活啊?”
何莲叹了口气,点点头:“现在没有奶奶在上面压着,哦,爷爷也病了,爹和二叔要管地里的事情,娘说话不管用,大嫂昨天又回娘家去了,二婶又不听她的,她能使唤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真是辛苦你了!”,何桃捏捏她的脸蛋。
何莲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其实也没多忙,跟之前在这里差不多,奶奶屋里的事,娘也不用我插手,我就是做每天三顿饭,洗洗衣服而已……”
当然伙食水平是天差地别。为了给大周氏吊命,家里的余钱全花没了,刚收的麦子又被大周氏给卖了还债,何家如今真的是手里无银、仓中无粮。
何莲不想提这个事情,害怕何桃多想,以为她是被派过来哭穷的,就转了话题问道:“大姐,你呢?你这几天忙坏了吧?又要做饭又要看侄女们的。”
“还好,每天就是早上忙了一些……”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提何莲回大荒地的事情,照现在何家的情形看,就算是两家和好了也是没希望了,自己家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儿还能有事出去帮工啊!
姐妹俩说着闲话洗衣服,晾好衣服后都快申时中了,何莲和何桃都该做晚饭的准备了。
何桃塞了两盒面脂给她,让她别忘记做完家务后擦手,别搞得人还没长大就有了双中年手!
何莲笑嘻嘻地道了谢后就飞奔回家去了。
从山里回来路过大荒地的傅磊和林八斤正好看到她,两个毛头小子远远地挥着手大声跟她打招呼。
“何莲、何莲!”
何莲停下脚步,微微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嘴巴一撅理也不理地就走了。
“何莲咋不理我们呢?”,林八斤问傅磊:“是不是没挺清楚啊?”
傅磊闷闷地看着鞋头没说话。咋可能没挺清楚,人就是不想理咱们而已!
“我得去我堂哥家看看,你先回村子吧!”,傅磊分了一只野兔子给林八斤,然后走进了傅家的院子。
林八斤抓了抓脑袋,看了看手里的兔子,一脑袋浆糊地走了。
“何有梁!你干的好事!”
何桃拿起扫把就往何有梁身上招呼,何有梁一眼不发地任由何桃打。
他在山里窝了七八天后,脸上的淤青退了,腿也好透了,这才下山来。谁知道回家以后,发现家里已经是大变了样:奶奶瘫痪了,二哥失踪了,二嫂小产了,大哥、大嫂敢跟爷爷、奶奶公然叫板了,二婶成了半个尼姑每天吃素念经了!
他还没来得急接受眼前的一切,何莲又把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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