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希望他们所劫持人出什么差错,否则他们也不会因为这突如其来变故而慌了神,骂骂咧咧声音不断充斥风声中,所有人也都匆匆地向山下搜寻了下去,眼见着,天都要亮了……
……
孟青夏此举,确是孤注一掷,她无法确定挟持自己人是敌是友,也无法估量自己这么做结果,是死是活,但那身体离开马背,往下坠一瞬间,她心情却出奇地平静,风沙迷了眼睛,让她无法睁开双眸,因为这刺涩感觉,眼睛也很自然地流下了眼泪来,好像要把那迷眼风沙冲出眼眶,但孟青夏很清楚自己此刻心情,她果真是……一点也不害怕,人越是危急时刻,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冷静下来,甚至连半点恐慌都没有。
因为时间太短了,她甚至这个身体往下坠一瞬间,都没有顾得害怕,唯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觉……就好像她总算做了一件自己该做事一般,别事情,她也无暇去思考了……
扑通一声……身体并没有迎来预期中四分五裂感觉,强烈冲击力让她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无边无际冰冷漫延向了全身,这冰冷寒水充斥了她所有感观,将她淹没,孟青夏下意识地想挣扎,但渐渐地,那冰冷水挤进了她胸肺里,夺去了她呼吸,没有了空气,她脑袋里,也好像突然间空了一般,紧接着,便是再一次,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是就这么死了吗?长久黑暗和沉默之后,孟青夏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己身体好像也轻飘飘了起来,可她却又分明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热量好像正流失,好几次,她都很想要睁开眼睛,可是越是如此,眼皮就好像故意跟她唱反调一般,越发地沉重起来,沉甸甸得,像是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
耳边时而传来说话声音,怒喝声音,惶恐请罪声音,乱成了一团,好吵……
孟青夏想皱起眉,对这吵得她无法安眠声音表示不满,可她身体却似乎完全不受自己操纵一般,难得清醒,却无法操纵自己身体,沉重眼皮遮挡住了所有光线,黑暗一片世界……就像漫长黑夜,永远没有头。
可渐渐地,她意识便又开始模糊了起来,陷入了混沌一片,耳边那吵得她无法清静声音也渐渐地变得消弭,后竟是再一次陷入了长久黑暗和寂静之中……
反复清醒和反复沉睡,让孟青夏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轻飘飘地这混沌之中,时而能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声音,时而却又疲倦得失去了所有意识……
苦涩液体被灌进了她嘴里,那冰凉刺骨感觉好像也被什么东西渐渐地逼退,失去知觉手脚,似乎也渐渐地开始感觉到了一星半点暖意……
“醒了?”
冰冷声音带着隐隐暴戾和不耐,森冷杀气自那话音里弥漫而出,大帐之内,生着温暖火炉,但这空气,却好像是冰冷到了极点。
床榻之上正躺着一道娇小身影,她身上是厚厚毛皮和保暖被毯,药味弥漫了整个大帐,火炉烧得几乎要让人热得冒出细汗来,然而床榻上那人儿,却仍旧是小脸苍白,手脚冰冷,微微蹙着眉……
一道修长高大身影正站床榻边,他身上是艳丽红袍,可纵然如此,却无法掩盖那周身上下散发出森冷嗜血暴戾气息,整个大帐内,分明温暖得让人冒汗,然而他周遭,空气却仿佛仍旧是凝结着,让人恐惧……
男子注目之下,正跪坐床榻前为榻上人儿诊脉巫医,却是浑身僵硬,脸色微微苍白,竟然比躺床榻上那生病人脸色还要难看,那看上去身强力壮不过四十巫医哆哆嗦嗦着手,擦了把自己额头上冷汗,然后立即向那男子请罪:“首,首领大人……”
不等巫医话说完,哗啦一声,滚烫鲜血便已经迸射而出,那颗前一秒还好端端地安脖子上脑袋,竟然顷刻之间,便咕噜咕噜地滚落了地上,那张镶嵌滚落脑袋上五官,也分明带了震惊……
那溅出滚烫猩红鲜血染上了男子本就艳红长袍,一时之间,那颜色似乎也加鲜艳了些,缓缓地收起了手中刀,那冰冷而又嗜血凤眸缓缓地眯起,半面青铜面具掩盖了他面容,而那面具之下,是一双暴戾而又不耐赤红眸子,尤其是那无法掩盖眼角一点泪痣,霎时间,令这双嗜血红眸,添了几分妖冶……
整个大帐里跪满了侍奉下人,然而这样血腥场面突然间出现眼前,这些人,却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般,竟然连半声惊呼也无……
“收拾干净,换个巫医。”那道令人恐惧恶魔身影终于丢下了这一句话之后,离开了这间大帐,而今天丢了性命巫医,也已经数不清是连日来第几个了……
……
漠北深秋很短暂,几乎只是短短数日之间,天际就降下了零星白雪,那雪越下越大,后,竟然也大地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积雪。
北风呼啸了一整晚,夹杂着雪水,不知道这提前到来冬季,要冻坏多少牛羊,然而这间帐子里,却依然十分暖和,火炉子时刻烧得极旺。
孟青夏醒来时候,耳边甚至还能听到帐外呼啸着夹杂着雪水风声,但帐子里暖和得让她感觉不到一点寒意,身体里力量也渐渐地回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多久,只觉得那昏昏沉沉,时而滚烫如烈火,时而冰冷得像是坠入了寒冰地窖之中难耐感觉,也渐渐地消退了,不再纠缠着她。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孟青夏尚且还未能完全清醒,意识仍是有些迷糊,久久地盯着帐顶那圆装纹路,她脑子里还有些混沌一片,无法仔细思考,自己是哪儿,先前又发生了什么……
“啊!”刺耳惊呼声音穿透了耳膜,紧接着是砰一声,那是装着水金属盆子脱了手,被打翻掉到地上声音。
孟青夏忍不住皱起了眉,被这动静惊扰了……
“醒了?!”
“天哪!请人去告诉首领大人!”
“谢天谢地,终于不会再有人死这里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她们似乎乱成了一团,说也是孟青夏听不懂语言,孟青夏不明白她们兴奋些什么……但好像,事实是,确实是发生了一件让她们欢天喜地事情。
那些尖叫着惊喜成一团女人们,顿时间忙碌了起来,不断进进出出着这间大帐,甚至是有人已经殷勤地上前想要搀扶她起来,孟青夏只能神情古怪地看着她们,因为她根本听不懂她们说些什么。
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孟青夏没有感受到敌意,便也松弛了些,任由着她们搀扶着她坐起来,嘴里叽哩咕噜地说着她听不懂话,她只能像现这样,睁着眼睛,迷茫而又困惑地看着她们一张一合嘴……
缓了许久,孟青夏终于也恢复了一些思考事情能力,她这是哪儿?她怎么会这里……
记忆停留被寒水淹没一瞬间,她也分明记得,此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她本该前往西域九夷,但却莫名遭到了挟持,挣扎与反抗之中,她坠下了山道……被冰冷湖水淹没了……
她是被救了吗?可救她人是谁?是那伙调转回头寻找她那些原本就挟持了她人?还是别什么人?
可眼前看起来,这些正忙着照顾她女人,对她并没有任何敌意……
孟青夏一时都有些糊涂了。
但唯一可以确定是,她们嘴里说话并不是中原官话,也不是各大政权体中进行正式沟通时所采用官话,听这口音,像是漠北与漠东一带……
不能确定对方身份前,孟青夏话并不多,甚至是对自己事情只字不谈,许是这里人也意识到她或许听不懂她们先前语言,她们面面相觑,然后是由一名看起来见多识广侍女开口了,她嘴里说,也正是有些生硬和晦涩中原官话:“姑娘,您醒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已经派人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们主人了,主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主人?听起来像是用来称呼氏族领袖或是一方掌管大权人物。
孟青夏开口时候,才发觉自己声音发哑得可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久没能开口说话缘故:“你们主人……是谁?”
不等她们回答,帐口处已经传来了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人朝这来了,帐子内外人,所有人气氛都突然变了,变得恭恭敬敬了起来,刷刷刷立即跪成了一片……
随着那帐帘掀开,夹杂着雪水寒风立即便灌了进来,一遇到这帐子里温暖温度,便立即都化成了水……
她们向那个人行礼了,戴着可怖青铜獠牙面具男人,高大身形,从外而入带着冰冷空气,就连他长靴之上,都因为从风雪中走来,而湿漉漉着沾上了泥土,猩红披风自进来以后,便脱了下来,立即有人训练有素地上前接过了他披风,红袍欣长身影,伴随着双脚踩地上,发出一下又一下,清晰无比脚步声,正朝她走来……
孟青夏愣了一愣,神情有些涣散,似乎是被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而那从外而入男人,来到她面前时,也正听这下人向他禀报她身体状况……
“下雪了吗……竟是,冬季了吗……”孟青夏表情显然有些错愕,她这是昏睡了多久?怎么突然间就下雪了?那么联姻事情呢?那么白起事情呢?现……外面到底怎么样了……该死,她到底,昏睡了多久……
因为这突如奇然惊诧,让孟青夏一直沉静得有些过分小脸,突然间闪过了慌张来,直到,她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正落她身上,妖冶而又嗜血红眸时……孟青夏身形一颤,仿佛是受到了大冲击……
------题外话------
迟到祝福啊,祝7姑娘生日乐哈。不过乌鸦力了tt。没法多为你庆生,只能献身了,请蹂躏我吧~
囧,我明明很早就开始码字了,想多点,可怎么耗到这个点还是这点字,破效率~
037 礼惹怒礼容
“礼容……”孟青夏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二字,这个名字,她怎么可能忘记呢,可令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以这样方式再次见面,那么……那日伏击了他们,挟持了她人,与礼容有关?
孟青夏竟然敢直呼如今岷山国君主名讳……这无疑已经让帐内所有人面露了恐惧之色,不等那冷峻而又手腕暴戾男子有任何反应,刷刷刷,这大帐之内,除了孟青夏和他,竟然是无一不胆战心惊地跪了下来,一时之间,这里气氛顿时便压抑到了极点,就好像空气忽然被人抽干了一般,可怖得令人窒息。
他们畏惧着他……就如同,畏惧着鬼神……
青铜面具之下,孟青夏并不能看得到他表情,他高大身躯就这么立她面前,冷峻而又陌生,带着从外而入肃杀寒气,面具下,那双妖冶红眸此时此刻,也终于缓缓地眯起,锐利而又带了强烈侵略性地看着她。
这是个像魔鬼一样冷酷无情男人,他红眸嗜血,那种冷厉和阴婺,是会无端端让人感到揪心,他看起来锋芒凛凛,却又不夹杂一星半点人情味,即便他此刻只是站那,居高临下地将目光落她身上,心无旁骛地看着她,但这犹如寒冬冰雪般冷肃和孤傲,却足以让周遭无辜人感到了心神不安,恐惧会如蔓草般纠缠上心头……
又是这种感觉,他身上冷傲,让她看了就会不由自主心颤,未必是因为害怕他,而是揪心,无端端揪心之感,而如今他,比以往甚了……他已经不仅仅是当日那可以极所能地用刻薄语言讽刺羞辱她,却又性命攸关危急时刻用血肉之躯护她面前,如今他,冷厉得带了些咄咄逼人狠辣,野兽一般血腥气息,加浓烈了……
就连孟青夏也是一愣,和旁那些被恐惧压迫得几乎要窒息人不同,她是毫无畏惧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目光,看着他冷漠而又嗜血妖冶红眸,可除了这双她再熟悉不过红眸之外,无论是那服饰华美王袍之下高大冷肃身躯,还是那张戴了獠牙青铜面具可怕面容,几乎没有一处是她所熟悉,这陌生感觉,让她一度认为,或许眼前他,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孤傲却又有一些狠辣少年了……
大多时候,白起给人感觉是不怒而威,他智计卓绝,城府莫测,几乎一念间便会生出无数手段来,可他又是天生政治家,将人心与权术玩弄于股掌之间,白起是威严,那与身俱来王者霸气与莫测危险感,总是伴随着极致尊贵优雅和气度,尊贵如神邸,仿佛无所不能……诚然,白起不悦时候,却也是骤然如汪洋大海之上出现令人窒息漩涡与突然降临寒冬腊月,可人们白起面前,多,是心悦诚服,毕竟,他从来都是个讲理统治者……
可眼前礼容……他却是冷酷狠辣到了极至,即便只是一眼,便会畏摄于那双冷厉得带着浓浓戾气血眸,这浓烈野兽气息,让人心底发寒,而孟青夏所能感到,却是极致揪心,竟还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怜悯……
然而怜悯于这样一位已经手握大权,肆意生杀男人而言,却是无用,也让他不耐东西,果然,那双红眸微微一敛,瞬间冷沉了下来,他目光从孟青夏脸上扫开,然后抬起了一只手,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全部退下。”
这里所有下人,听到了这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声音,竟像是如蒙大赦一般,对于这位令人恐惧残暴统治者命令,根本没有半点迟疑,他们退下速度,像是逃命一般……这里没有人,不是畏惧着他……
很,这间大帐里,便只剩下了孟青夏……还有这令她陌生,礼容……
帐外风雪飘零,风雪呼啸,这间火炉烧得旺盛大帐里,竟也突然染上了几分寒意……
那道红艳却冷厉高大身影动了,他没有看孟青夏一眼,只动作娴熟地将孟青夏还未来得及喝药给端了起来,然后来到她面前,将药递到了她面前,一言未发,只这样不冷不热地看着她……
孟青夏看了眼那陌生青铜面具,又看了看他端到自己面前药碗,也未发一语,垂下眼帘来,接过那碗药,一口气便将它灌了下去,苦得很……
直到此刻,那双傲慢却又冷峻红眸,方才微微一凝,沉默了片刻,他眸中闪过了一抹讥诮,接过了空碗,背过了身去,将手中空碗丢桌案上:“你还是一如既往天真愚蠢。”
没有人,可以甚至还不能明确对方是敌是友情况下,就这样毫无迟疑地将他给她药喝下去……难道她以为,他就不会要她命了吗?!
孟青夏也是愣了愣,直到此时此刻,他揶揄和讽刺之下,她竟反而心中一缓,轻笑出声,生出了一种,礼容还是礼容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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