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异心,只不过太过清楚,逃跑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况且这段时间,她也确需要听从那些巫医指示,将她身上毛病治好,寒冬降临,风寒若是一拖再拖,只怕会带来加棘手麻烦。
风寒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个拖得长久不易痊愈东西,毕竟就算是巫医,医术也尚未能称得上精湛,即便这种孟青夏看来本该是小毛病事,这个医术落后时代,也时常要了不少人命。
她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到礼容了……或者该说,自打那日礼容离去,她便不曾再见过他面,孟青夏不是很清楚,礼容当日所说,自会让她离开究竟是什么时候,但既然礼容这么说了……想必也是早有安排,他不会困她一辈子,他既掳她到这里来了,总归是有什么目。
礼容救她或许是出于昔日情义,并不愿意她去绛那里送死,但她还没傻到会以为,如今手握大权、满腹城府礼容,会还是昔日那个一无所有但骄傲如刺猬红眼睛少年……
只是如今孟青夏很清楚,自己身体已经痊愈,寒冬战役已经愈演愈烈,外面局势变化莫测,若说葛国凤眠不会中原和西域两大强大氏族联盟之间发生战争时候掺和一脚,孟青夏倒也不奇怪。毕竟凤眠那家伙一向是个狡猾,否则葛国势弱,强大邻居们包围之下,不可能至今仍安然无恙,成为漠北一强。但无论如何,和它邻居们比起来,葛国便显得弱小了许多,为此凤眠那家伙一贯善用权衡列强之术,两强争权,凤眠会选择明智做法——隔岸观火,想必他本来就乐见其成这种事。
他不愿意得罪白起,自然也不愿意得罪九夷人,甚至于,就连与他邻居岷山国,凤眠立场也是暧昧不清,这种事情他已经没少干了。
但礼容不一样,凤眠求是生存,可岷山国位局漠北以东,疆土辽阔,兵强马壮,从前岷山国首领胥重无能,可他再无能,守着这岷山国强大根基,也已经是无人敢欺了,何况如今岷山国首领是礼容。礼容不会是个甘心守着岷山国如今之势人,他必会有足够野心,摆脱眼前这种西域九夷、中原夏联盟和岷山国三大势力相互牵制局面。
如今九夷和夏正发生激烈争霸之战,礼容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不分一杯羹呢……
可他意图到底是什么……孟青夏虽然明白眼前局势,可礼容想做什么,她仍是不能想通,他如今是什么动作也没有,这让孟青夏加心中古怪了……
孟青夏神情看起来也有些严肃,时而蹙眉,时而面露疑惑,时而神情凝重,时而却又仿佛已经让思绪飘到了很远地方,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些什么,以至于旁边那些侍女见了,都不怎么敢出声打扰,直到此刻,这间一向清静帐子忽然被人掀开了帘子……
想得太过入神了,孟青夏也因为这突如其来动静而吓了一跳,刷地一下站起身来,只见那些从外而入岷山国侍臣打扮人见了她以后,态度还算是客气,向左右那些“看”着她侍从低语了几句,不知是交待了些什么,方才对她说道:“姑娘,您若想离开,现就可以离开了,我等会护送姑娘至岷山国疆界。”
孟青夏目光闪了闪,对于这一天到来,她并不意外,只是始终不曾见到礼容前来,孟青夏心中仍是存了几分疑虑:“礼容他……下命令?”
那几名侍臣明显是愣了愣,大概是没有想到孟青夏竟然敢直呼礼容大人名讳吧:“自然,若您不打算走了,礼容大人吩咐了,您甚至可以选择永远地留这里,等过些日子,我等随礼容大人返回首领庭,礼容大人自会好好招待您,岷山国地大物博,您还没去过地方数不胜数。”
这样话……孟青夏甚至能想象得到,礼容必是带了几分嘲讽和嗤笑意味口吻说这番话,顿了顿,孟青夏摇头,忙道:“既然我身体已经大好了,自然不应该再多加打扰。”
那几名侍臣互相看了眼,眼中也是了然意味,这样结果,当然他们意料之中。
“那么请您稍作准备,趁着天黑之前,我们出发吧,来接您人已经等那了。”侍臣催促道。
“接我人……”孟青夏心中莫名一跳,心中竟还生出了几分期冀来……她虽远岷山国境内,但礼容却从未封锁西域九夷与中原夏冬战消息,九夷大军逼近黄河,几经交锋,却没能占得便宜,夏联盟大军……是由白起亲自坐镇……
管孟青夏很希望,她所听到消息都是事实,可她尚未见到绛,就已经出了这么多变故,坐镇大军……真是白起吗?
孟青夏感到自己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是难以置信,是期冀,竟也无端端多了几分忐忑……
……
夜风肆虐了,今夜没有下雪,可还是冷得可怕。
越靠近疆域,孟青夏便见到了那被狂风卷动飞舞旌旗……那是象征着白起身份图腾,一支军队,黑压压地压了岷山国边境,孟青夏此刻心底滋味复杂,隔得还有些远,她甚至都看不清那旗帜上图腾模样,但见到那气度不凡泛着锐气白起亲卫队,孟青夏心中仍是有几分惊讶,莫不是……白起打算,今日若是礼容未将她“放”走,便要以武力侵入岷山国境内不成……
这仍面临着强大九夷威胁时候,主动招惹尚未参与战争岷山国,是一件很危险事……
岷山国这边,护送她前来,仅仅是几名礼容派来侍臣罢了,他似乎一点也不意白起所率领亲卫军队都压到他岷山国边疆之界了,他甚至连面也没有露。
此刻孟青夏很想撇下那些护送她前来岷山国人,她看起来,仍能冷静地坐马背上,随着他们一步一步地靠近那疆界,但只有孟青夏自己知道,她此刻加心跳,加速血液,甚至让她都感觉不到这寒冬冷了,她人仍坐马背上,可她心早已经飞了,飞向了那个此刻正好端端地坐马背上,穿着玄黑色铠甲,五官冷峻如刀削,正抬起蓝眸,冷漠而又威严地朝她这里看来,她再熟悉不过身影……
是白起,真是白起……他没有事,他亲自坐镇夏联盟大军消息,竟是真……他来了,是微生想到了办法,让白起不再受制于那蛊毒了吗……
孟青夏握紧了缰绳,这是平生第一次,她握紧缰绳手心,竟然也已微微冒出了汗,是太迫不及待了,还是太过紧张了……竟有些像,离开了白起身边有许多年那么久一般……
近了,近了……
夜深寒风袭来,他身后大军肃穆威严,高高坐马背上白起发微扬,就连衣袂也是猎猎作响,寒夜之下,一身铠甲他看起来全身冰冷,却依然是俊朗不凡,只是此刻那神情微微有些发冷,让孟青夏微微一怔……
他,生气了吗……
040 再也不离
孟青夏离得他越近,夜色中,白起身影便越来越清晰,并不是她错觉……此刻白起,寒风凛冽夜色中,他脸如寒霜,眼光冰冷如刃,被狂风攒动披风啪啪作响,像一只张扬开腾龙他身后,白起全身都腾着凛冽骇人霸气和杀气,几乎让周围空气也随之凝固了……
终于,护送她岷山国人,到了这里,也不再往前走了,孟青夏知道,礼容按照他承诺,重还她自由了,不会再有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地盯着她,现她,只要握紧了手里缰绳,喝马前行,就能回到白起身边!
可莫名,孟青夏心却是那样紧张,就连握紧缰绳手都不禁微微地颤动,手心发汗,整个人也仿佛不会思考了一般,而白起就近眼前,但孟青夏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喉咙哽咽,千言万语,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这一趟,她是抱了诀别心,既然决定了蹋上那条前往西域路,她就没有想过再见白起,哪怕留这陌生世界会是孤独,可即便白起不舍弃她,她也是要舍弃白起……也总比,也总比他死了要好……
他活着,她这个艰难世界里,也总还有一个念想,他死了,她必也是生不如死……
短短数月,好像一辈子那么长,她觉得,再见到白起,恍如隔世一般,这一定是梦,只有虚无梦境里,她面前白起,才会是那样生动,那样虚无,哪怕他生气也好……
夜深了,风也大了,孟青夏骑着马,忽然也停滞不前了,踏过那一步,她便出了岷山国疆界,肃穆夜色中,那高高坐马上,立于大军之前白起,就与她一个疆界之隔,那肆虐夜风吹得他们彼此衣袂皆是翻飞,吹得他们长发飞扬,吹得孟青夏思绪都乱了。
这片刻犹豫,让护送她前来侍臣都不禁开口催促了,被人大军压境可不是一件好受事,夏后氏白起军队虽不曾跨国他们岷山国疆域半步,但就这么让他们受疆界几丈之外,分明就是活生生威胁。
人他们已经送到了,但孟青夏此刻却没有任何动作,反倒让他们疑惑起孟青夏用意来了。
可就连孟青夏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关头,她脑袋怎么会突然间空白,等到她稍稍回过些神时,前方白起,他目光也正注视着她,如火般热烈,却又弥漫着暴怒低气压,白起端坐马上,玄黑色战甲如墨,眸光深讳得如这浓浓夜色,他像一尊伟岸神,可离得近了,孟青夏看清了白起疲惫,他瘦了那么多,脸色也不大好……
心中忽然有些疼,孟青夏并不是个擅长表达情感人,但此刻,看到这样憔悴白起,孟青夏还是感到自己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自己心头翻滚复杂情绪,她握紧了缰绳,驾驭着身下马,朝白起而去……
心口,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梦一般,局势变得混乱了,白起一直希望能够拖到明年春天战役,提前爆发了,白起一切部署也都付之东流,管第一次能够避免九夷之乱,还是顺应了命运洪流一般,卷土重来了,这一切都朝着对白起不利方向发展,可不知怎么,孟青夏却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感觉。
不为别,只为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她没有挽回这一场对白起很不利九夷之乱,也没来得及舍弃自己,没来得及舍弃别人,可一切,都太好了,太好了,她还能再见到白起……
白起一定很愤怒,甚至是恨她他那样厉声警告之下,还是擅作主张地选择舍弃了自己,舍弃了她,但就算此刻白起脸阴暗得如同暴风雨前天空,就算此刻白起脸色阴沉得有多可怕,冷得有多么骇人,她都不怕了,只要他好好,好好就行……
冷风夹杂着冰雪迎面扑来,像刀剐那样疼,又开始下雪了,但孟青夏好像毫无知觉一般,一点也感受不到那迎面而来疼,她驾马朝白起而去,却马都还没停稳时候,便迎来了天旋地转,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白起从马背上捞起,带上了他马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了,孟青夏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白起丢到了他面前,屁股一疼,白起大手仍旧像钢铁一样用力地扣她腰间,都勒得孟青夏喘不过气来了,而那浓烈低气压,像是突然爆发……
“白……”
孟青夏回过头去,想要和白起说话,但不等她说话,下巴竟已被白起狠狠地捏住,他强迫她仰头与他对视,他眼睛是冰蓝色,有寒气从里面腾起,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他整张脸,也仿佛笼罩一层寒冰之下一般,冷得不带丝毫温度,他眼神是又怨又恨又爱,可却严厉得好像要杀人,可孟青夏知道,那双眼涌动不是怒火,而是让人心颤失望和疼痛:“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走。”
那一字一句,像是刺进了孟青夏心里,白起声音,低沉而沙哑,他是真失望了,像是看着自己倾其所有珍视宝物,叛离了他身边一般。
白起模样,让孟青夏看得都心痛了,她好久没有听过他声音了,此刻白起眼里失望和疼痛,她不是看不懂,但此刻,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睛发酸。
孟青夏不语,白起目光也终于一寸一寸地从她脸上离开,他声音低沉,残酷,又冷厉:“即便我不要你了,你到死都是我人!如果非要打断你腿,才能让你永远扼杀逃跑念头,我也必不会让你,再有机会!”
即便是如此愤怒而残酷声音,此刻孟青夏听来,竟也如同天籁,白起说,并不是开玩笑,他和她都知道,孟青夏当日选择,意味着什么,他真失望了,也是无可厚非,可分明是这样孟青夏听来应该要感到害怕话,却反而让她白起说到这得时候,竟有些哽咽了,她埋下了脑袋,白起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腰,低声哽咽道:“白起……我不跑了,我也不想当大英雄,我就想待你身边,别把我弄丢了,不要再倒下了,我害怕……”
孟青夏,是多么固执得一个人,她脾气犟起来时候,连囚牛都不及她。就算是当日王城大殿里,她和白起那样争执,都不曾真掉过一滴眼泪,但此刻,被白起从遗失地方寻回,被白起那样冷漠而又恼怒地喝斥和警告着,她竟反而抑制不住地哽咽了,脸埋白起怀里,接触到是那坚硬冰冷铠甲,可她却好像能感觉到白起体温一般,低喃细语,温柔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白起此刻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看起来,还是那样威严冷漠,可扣着孟青夏腰间大手,分明也紧了一些,然后又缓缓地松开,化作了温柔……
可就此时,白起眉头却是微皱,蓝光自他脸上游离而过,然后又重从脖颈皮肤之下速地游离向了厚重铠甲里面,孟青夏是低着头,未曾察觉到白起异样,但此刻白起脸色也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他眼中也是异常冰冷,但很,白起神色便恢复如常,冷声下令道:“我们走。”
这场奇异两强对峙,竟然不动干戈便结束了,甚至于,白起所率军队,没有踏进岷山国疆界一步,而岷山国首领礼容,劫了孟青夏以后,竟又安然无恙地将人送还给了白起,白起军队压境,出现如此明目张胆蔑视和挑衅行为时,礼容竟也是连面也没有露,甚至没有下令为难他们。
“就这么让人走了?”
看着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来,又肆无忌惮地离去了,夜色深沉之中,雪忽然又下得大了,风雪呼啸声中,一名岷山国贵族女人打扮女子,露出了一脸失望神情,摇了摇头,依偎身旁那浑身散发着寒气,戴着一顶可怕面具红袍男人身上,这女子穿得性感而妖娆,这样寒冬夜里,竟也不怕冷一般,就连说话声音,也确是天生让男人取悦娇甜。
面具之下,那红眸微微地敛起,那贵族女人以